裴曦现下这种伤势,江上阳看得也是眉头紧皱,把那个银白色的通讯器找出来,想要给潘戎拨个通讯,“你这样不行,得把医生叫过来拍个X光,我怕你肋骨都被打裂了,而且内脏也需要检查,胃出血的话……”
裴曦很轻松地抽走了他手里的通讯器,往地毯上一丢,“只是瘀伤,我有分寸,避开了重点部位。”
江上阳无语,和他僵持了一分钟,最后抹了一把脸,无可奈何地把医药箱拖过来,哼笑道:“好吧,反正痛的也是你,看到时候出了问题谁理你!”
裴曦缓慢地扇动着长长的睫毛,“小太阳总是那么口是心非。”
第七十三章 上药
江上阳皮笑肉不笑,“谁让我善良大方圣母光环笼罩呢,有点小缺点不要介意。”不然他就该一刀捅死这个死妖孽!
裴曦从善如流地颔首道:“嗯,小太阳最好了。”
“……就算你给我发好人卡,也改变不了你真的很烦人的事实。”江上阳打开医药箱,把里面的各种药膏拿出来逐一看说明书,虽然他更想做的是直接往裴曦的伤口上撒把盐,让他再浪!
裴曦自己把轮椅推到床边,江上阳刚想叫他别乱动,他一眨眼功夫就已经爬到床上去了,动作灵活得不了,然后便在整齐的被窝上一躺平,两手一摊,大爷得不得了,“裤子也脱了吧,我腿上也受伤了。”
“……”江上阳差点没把手里的药膏往他那张英明神武的脸上砸过去,“你还真当自己是地主老爷,当我是伺候你的长随了?”
裴曦斜着眼睛看看他,露出今天的第一个不是冷笑嘲笑的微笑,可惜还是变态的笑,戏谑又动人,“不,我拿你当我的当家太太。”
“……”江上阳想,趁着主卧室里没人,不如就静悄悄干掉这只妖孽吧……
可惜再怎么想也没法付真的诸于行动,受伤的猛兽依旧是猛兽,自认是斯文人的江上阳拒绝和他比试谁更暴力谁的武力值更高,分分钟会输的事情为什么要比较?于是他只能继续劳心劳力选药膏,然后任劳任怨地把裴曦的裤子拽下来,动作粗鲁得完全不符合他优雅贵公子的形象,不过能让江大少爷伺候人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还想他伺候得多精细?而且,江上阳才不会承认自己有点担心这个家伙的腿会不会再次被Satan打残了,他可是在裴曦身上做了一笔长远投资的,万一收不回本,以后江家可就难做了……顺带,裴曦还欠着他好大一笔钱!
值得庆幸的是裴曦腿上也同样是一些肉眼可见的瘀伤而已,Satan可没有什么道德标准,裴曦的腿不方便,他也专门照着他的腿来招呼,要不是裴曦的确够厉害,估计他真得来一个二次残疾,不过回头也是要潘戎找人给他做个全身检查……江上阳盯着他膝盖上的伤疤,想到裴妖孽说下个月做最后一次手术,心里就有点发沉,手术成功率实在不够高,但是他们周围环绕的敌人太多了,裴曦再厉害都好,腿不能动都是他的致命弱点,既然他们已经在绑在一条船上了,江上阳肯定是不希望这条船沉了的,或许他可以做点什么……
“真的只是皮外伤?”江上阳跟裴曦确认了一遍。
只穿着一条内裤光溜溜躺在床上的裴曦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四肢舒展,矫健有力,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光,完全就是在卖肉的节奏,“啧,说了没事就没事。”
“……不管的话就痛死你算了。”江上阳优雅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有点小嫉妒地看着他身上曲线流畅的腱子肉,半点残疾人士肌肉萎缩的症状都看不到,还比寻常喜欢运动的人看着健康多了,就是一身皮肉白了一点,而且裴曦长得很高,江上阳记得十一年前他十七岁的时候,比他大一岁的裴曦就已经一米八,比他高五公分了,后来江上阳长到了一米八二,裴曦回归之后坐着轮椅看着不明显,但是坐在一起的时候明显能目测到还是比他高一点,现在躺在那里,那明晃晃的八块腹肌,那闪瞎眼的宽肩峰腰人鱼线,还有那条又长又直的大长腿……江上阳莫名有种想剁掉的冲动,就算是男人也喜欢比较身材的好吗!
不过暂时没空比较了,江上阳去弄湿了一条热毛巾,先把裴曦身上刚才没擦拭到的干掉的血迹弄掉,然后把适用的药膏一字排开,他盯着裴曦身上的瘀伤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没法下手,裴曦的皮肤本来就是苍白苍白的,估计是因为这些年一直吃药打针的缘故,青青紫紫的一片伤势说是皮外伤,但一眼看过去也显得特别可怕,看得江上阳都有点密集恐惧症了,裴曦瞧着他脸色变幻,眼底的冰冷终于完全划开,他嘴角一弯,一如既往地笑得桃花泛滥,心情愉悦地道:“小太阳这是心疼我了吗?”
他说得那么轻松,好像跟人打一架就是为了调侃他这一句似的,跟当年一模一样,每次即使被打得一瘸一拐也会把对方弄得更残,然后爬起来勾着他的肩膀,死缠烂打要他帮忙敷药,顺带鄙视他是个假斯文,光看不会打……那些时光在脑海里流转,江上阳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有点困惑地道:“要是今天Satan真的把我炸死了,你会怎么想?”
裴曦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阴霾如暴风雨前的乌云一样席卷而来,他森然道:“不会有这种可能性的。”
江上阳亲眼目睹了他的变脸情况,半点害怕都没有,淡淡道:“只是一个假设而已。”
“你想都不用想,”裴曦紧紧地盯着他,目光就像是蜘蛛的丝线一样牢牢把他黏住,仿佛猎手捕捉了自己的猎物,“我死了的话,可能还会考虑拉你陪葬,但是我没死……你就永远不用考虑这个可能性了。”
他的目光太有侵略性,江上阳的眉头不自主地蹙了起来,“裴曦,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裴曦嗤笑,“我不用想,只是做就行了。”
江上阳满腹思忖地看着他,“那是你的做法,我想不通的话,我会觉得很被动。”
裴曦有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坐了起来,伸手,勾住江上阳的脖子,把他拽了过来,坐在床沿上的江上阳没防备,整个人都往下跌,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没受伤的右手撑在被子上,不让自己整个人压过去,给裴妖孽伤上加伤,裴曦反倒是没有江上阳想得那么多,单手按住了他的后脑勺,让他和自己对视,“你也不用想,不管我做什么,肯定没打算弄死你。”
江上阳一点儿都没觉得放心,“对,你不打算弄死我,你只是想弄我个半死不活。”
裴曦的另一只手顺着他侧脸的轮廓细细地抚摸着,“不,其实我比较想这么做……”
他的声音渐渐压低,漆黑的眼睛也变得深沉,最后一个字还没落地,就已经含糊地消失在两个人贴合在一起的双唇里,江上阳惊得当时就想退开,但是裴曦按在他后脑勺的手猛地收紧,江上阳就没躲开了,还因为受惊而让裴曦把舌头侵略进了他的口腔里,呼吸交融,唇齿相依。
他就这么一脸懵地被裴曦拽到了床上。
裴曦的嘴唇贴紧了他,触感冰凉,尽管室内有暖气,但大概是因为没有穿好衣服的关系,连他整个人的皮肤都是有点凉丝丝的,像是长长的蛇一样缠住了江上阳的全身,禁锢住了他的行动,捕捉着他的唇舌,像是猛兽享受自己的猎物一样细致逗弄,用力啃咬,赤裸的皮肤和衣服的布料摩挲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声响,江上阳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裴曦压倒在床上了。
江上阳完全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种地步的,他就是在看到裴曦的伤势之后有点感慨而已,也许很多人说得都是对的,连裴曦自己都没说错,比起十一年前,江上阳是对现在的裴妖孽要心软很多,谁让他才是他们两个人之中的正常人呢,要是当年裴家没有被背叛覆灭,那么裴曦就会越来越欠揍,和江上阳保持有事互相坑没事各自玩的损友关系,没事半个月不联系,有事就找对方帮忙还要把对方坑一次;要是裴曦在当年死了,或者跑到异国他乡不回来了,那么在江上阳心目中的裴曦就永远是那个欠揍又神经兮兮的大妖孽,是一个难以琢磨他们之间交情如何的存在,谁也不知道冷心冷肺的他在谈笑风云间有几分真心和假意,江上阳或许会在想起过往的时候惋惜一下当年他们和裴劲英、江徊昂四个人的定期聚会时的温馨暖意,咬牙切齿地感叹一下他被裴曦压迫的血泪史,然后继续优哉游哉翻云覆雨地过自己的日子……
可惜的是,偏偏裴曦回来了,带着一身荣耀和伤疤,还有过往的记忆气势汹汹席卷回来,好像这些年的时光没有改变任何东西,他裴曦还是那么嚣张不可一世,恨不得笑眯眯地抬手间碾压天下杂碎,谁都没有放在眼里……不仅仅是北联盟国9区的地下世界,连江上阳在那一瞬间也不是不震撼的。
当年裴曦离开的时候,江上阳才十七岁,是江家的大少爷,大事有江徊昂坐镇,小事他游刃有余,棘手的麻烦会有裴曦自告奋勇去反过来找人麻烦,他过得太顺风顺水了,却又在各种阴差阳错之下救了裴曦一命,将他送走了这个硝烟弥漫的战场,而江上阳则是留在这个吃人的地方继续拼杀,裴曦在外面颠沛流离,他也未尝过得十分惬意,从9区地下世界的龙头到如今阳光世界的霸主,江上阳颠覆了自己的生活,改变了整个江家的走势,在这些事情上他花了太多心力,多到没什么空多去思考裴曦这个人如果在他身边的话,会对他产生多大的影响。
可是如今江上阳已经二十八岁了,他变得足够强大,从容,坚定,见识了太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也面临了更大的暗潮与危机,这是他最理智冷静的时刻,却又是最孤立无援的日子,他是江家的家主,是旭跃集团的头儿,他自认他能做得很好,不需要靠着冷情冷心来不让自己大脑冲动,也不需要用什么感情来支撑自己坚强独立,他那么镇定地支配着自己和很多人的人生,而这个时候重逢的裴曦毫无疑问地踩进了最适合的时机里——这个时候的江上阳最理性,同样也最感性。
他那么理性地分析着裴曦和审判者带给他和江家的好处与利益,又那么感性地去回忆十一年前他们相处的种种,还有当年裴劲英裴老爷子在世时为他做的那些事情,还有那些连裴曦都有几分嫉妒的裴劲英对他的亲近……再看如今裴曦同样对他的维护和纵容,那里面可能有水分,但至少都不是假的,无论裴曦表达的方式有多与众不同,内心的感情有多么扭曲,无论江上阳生气过多少遍,想过多少次干掉他就世界和平,但时光送走了那么多人,残留下来的也就那么几个不是敌对就是相顾陌生,人都是没法独自一个人生活的,连江上阳自己都无法否定,裴曦对他是不同的,他对裴曦来说也是不一样的。
说了那么多,其实现在脑子有点运转失灵、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思绪奔腾的江上阳想表达的意思也只有一个——他们俩对彼此是不同的,这个结论是正确的,唯一有点出入的是这点不同完全跟他们要不要订婚结婚甚至是上床没有任何关系啊!!!
江上阳完全是被裴曦直接拽着天旋地转一百八十度拽到床上又被压下去的,裴曦毫不客气地把自己沉重的身体往他身上一砸,锁住他的双腿,咬着他的嘴唇不放,江上阳吃疼,下意识想一拳揍过去,但是威胁力严重不足的拳头被裴曦轻而易举抓住,按在了一边,还不忘把他手上的那只手也挪过去一起按住不放,还特意避开了上了夹板的地方,江上阳整个人都像是被他用身体狠狠钉在床上一样,动都动不了,裴曦身上几乎没有衣服,裸露出来的肌肤就这么紧紧地贴着他的衬衫,暧昧地磨蹭着,一层衣料完全阻隔不了那高热的体温,加上他在自己的口腔里用力搅拌翻滚的舌头……这种感觉跟开玩笑这个词差远了,江上阳有点被吓到了,不对,在商场上运筹帷幄如臂使指的江大总裁头一次有这种浑身汗毛倒竖的感觉,简直都被吓懵了,脑子里转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好不容易得出了一个最恰当的结论,结果裴曦的手都已经伸到他衣服里面去了!
裴曦放开江上阳的舌头,意犹未尽地啃噬着他的下唇,有时候他真的想把眼前这个男人咬碎了吞下去……不过可惜的是,要是吞了的话太浪费了,那就没有下一次了,裴曦只能念念不舍地离开江上阳的双唇,改为咬住他的下巴,细细舔着,吻着,烙印下自己的气息,江上阳跟不少人接过吻,也不是没和裴曦像是情侣似的亲近过,互相开玩笑或者挡桃花,但是这些都和目前的情况有点迥异,裴曦以前开枪打人差点给他一梭子的时候江上阳都没觉得过他很可怕,此时此刻却有一种惊悚到想落荒而逃的感觉,尤其是裴曦叼住他的喉结的时候,江上阳几乎以为自己被一只野兽的利齿抵住了喉咙——裴曦简直疯了!
“松开……”江上阳的声音都是咬牙切齿的,差点就没忍住骂粗口,“你特么……裴曦!”
最后两个充满警告的字音夹杂着的是毫无防备的一声剧烈喘息,裴曦捏住江上阳的腰大力地搓揉着,顺势一口狠狠咬在他的锁骨上,就像是要盖个印戳似的,直接就在那一块儿肉上咬了个牙印,血都一下子渗了出来,裴曦松开牙齿,用舌头把血迹舔干净,“嗯?”了一声当做是回应,嗓音都是沙哑的,他勾住江上阳的腰,往他的方向轻拖了过去,吃疼的江上阳惊愕地发现他的下面居然已经起了反应了……再搞下去,这可就不是等下大家说说笑笑就能揭过去的事情了!
“嘘,别说话……”裴曦细细密密地吻着他锁骨附近的地方,慢慢上沿着爬到耳边,对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江上阳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裴曦就吃吃地笑起来,“我的小太阳啊……”
裴曦的状态实在不对劲,比暴走那会儿还要命,江上阳没再犹豫了,直接拿自己脱臼的那只手用力一挣,撞到裴曦大力压制着他的手上,骤然激烈动作下,那只手的伤处被撞到,瞬间痛得江上阳脸色发白,差点没昏过去,裴曦此时的反应有点迟钝,似乎想不到他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表现得那么痛苦,随即才慢半拍地猛然注意到江上阳手上的夹板都被撞歪了,身上泛起的情欲霎时间被打散,裴曦一下子大力地拽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动弹,脸色瞬间变得恐怖无比,他森然的声音几乎是从胸腔里传出来的:“你想废了它是不是?!”
江上阳缓过一口气,面色还是很苍白,但是眼神很冷,语气也很冷,“裴曦,你做得太过了。”
他可不认为裴曦这么做是对他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感情,暴力都是伴随着欲望一起存在的,江上阳可以忍受他的暴力带来的破坏,但不代表他可以帮他一起把欲望问题解决了,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一个订婚的问题没有谈妥,裴曦这么做完全踩到了他的底线,他可以纵容裴曦的很多事,可违背原则的,绝不可能。
江上阳的语气很严峻,裴曦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有些粗重的呼吸慢慢平息下来,他一声不吭地翻身从江上阳身上移开,拽着他的手就去拆已经被撞歪了的夹板,拿过医药箱里的纱布重新帮江上阳固定,免得留下后遗症,他的脸色阴沉沉的,也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在想什么,倒是江上阳见裴曦冷静下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帮自己处理伤势,心里的震怒也平缓了一些,一时之间两个人都不说话了,裴曦在帮他固定夹板,他在单手整理自己被弄乱了的衣服,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僵硬。
裴曦显然很擅长处理这些伤势,三下两下就把夹板重新弄好了,比之前那个审判者的队医弄得还整齐,两片夹板对仗得完美无比,江上阳低头一看,唔,绝对能让强迫症看上一整年都行……
等裴曦帮他把锁骨上的牙印上好药了,江上阳一刻也没停留,直接翻身下床,把被子拖过来丢在裴曦身上,裴曦皱了皱眉头,“你去哪?”
江上阳冷笑一声,“离你远点的地方。”
裴曦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我说过……”
“停!”江上阳打断了他,“你刚发疯完毕,还需要我提醒你吗?为了防止等下我们弄死对方,所以你冷静半个小时,我也冷静半个小时,然后我们再好好谈谈,OK?”
第七十五章 病变
面对江上阳的强势,裴曦根本没办法说NO,平时的确是他在得寸进尺,不过要是踩到了江上阳的底线,那么就轮到裴曦什么都做不了了,所以他只能一脸难看地注视着江上阳带着浑身低气压离开了主卧室,整个空间瞬间空了下来,刚才被情欲蒸热的气氛挥发得一干二净,裴曦坐在床上缄默了半晌,眼底风云变幻,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但到了最后他只是闭上了眼,静静地靠在床头,不再动了。
客厅里,潘戎没回来,辛宓正在给毯子倒猫粮,可惜平时他就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只靠别人给他投喂,此时他盯着猫粮投喂说明书研究了许久,都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毯子都饿得“喵喵”叫了,辛宓干脆直接一倒,结果用力不对,一堆猫粮堆成小山丘差点滚出了食盆,绝对是超出了小小一只的毯子平时的饭量,辛宓心虚地把猫粮往回拨一些,结果主卧室的房门突然“咔哒”一声打开了,辛宓吓得差点把整包猫粮丢出去,回头一看,他有点惊讶地发现居然是说要去帮裴曦上药的江上阳走出来了,这个一向温文微笑姿态从容的贵公子居然一脸阴沉,这副模样乍一看还和裴曦有点像,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江总,”辛宓讪笑着跟他打招呼,随口问了句:“那个……你和BOSS吵架了?”刚才不是还一副虐单身狗的气氛吗?
江上阳本来是打算去找杯水漱漱口的,看到辛宓之后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就走了过来,注意到他脚边的那只眼熟的白色波斯猫时还有点不解,好一会儿才想到这是裴曦送给自己玩的,不过没玩几天就被他落在裴曦家里了,毯子绕着它主人的脚颠颠地跑了几圈表示自己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情,可惜江上阳没看懂猫脸上表达的思想,便不理它了,抬头对辛宓道:“裴曦有点状态不对,能麻烦辛医生你去看看他吗?”
辛宓一愣,“BOSS怎么了?”
江上阳面无表情地把衣领拽下来一些,露出那个鲜红的牙印,“发情了。”
“噗……”辛宓瞬间被呛住,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下意识就道:“那你们这么快就解决了?”
“……”江上阳嘴角一勾,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可惜完全没有笑意,“辛医生觉得我有什么义务帮他解决这种生理问题?”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们是未婚夫夫好么,BOSS想爬你床很久了……辛宓忍住吐槽的冲动,用专业的面孔来对着眼前这位病人的家属,“我去看看BOSS,不过他还在发病的状态下,你懂的,我不保证我能近得了他的身。”
江上阳掀起眼皮子撩他一眼,假笑:“没关系,你治不好的话,他再犯病,我就用我的办法来给他治了。”说完之后,他还特意往辛宓的下半身看了一眼。
“……”辛宓表示他完全不想知道江上阳的办法到底是什么办法,干巴巴地道:“那我去看BOSS了……”请允许他去对他们团长致以一番来自男人的万分同情之情,遇到这样彪悍的夫人真是人生惨剧之一!
“等等,”江上阳叫住了欲走的辛宓,“裴曦的病历呢?”
“噢,差点忘了!”辛宓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巴掌大的电子板递给他,“BOSS的病历资料都是单独备份的,我给江总你设置了权限,你可以自己先看看,不明白的地方我再给你解释解释。”
江上阳把电子板接了过来,停顿了一下,问:“那辛医生能不能先告诉我,裴曦到底是什么病呢?”隔行如隔山,他怕他连病的学名都看不懂。
辛宓懂江上阳的意思,想了想怎么解释比较好,半晌后才道:“江总知道精神病和神经病的区别吧。”
江上阳点头,“嗯,知道。”这算是心理学的一个基本常识,神经病更倾向于神经系统的疾病,属于生理方面的,类似大脑机能出现了故障,还是有遗传性的,精神病属于心理功能受损,也就是心理方面的,抑郁、焦虑、偏执等这些都算是其中的一种。
“BOSS的病症如果单独拎出来一个,可能都不是什么好办的事情,”辛宓正色道:“最糟糕的地方在于,BOSS的病把这神经病和精神病都包圆了。”
江上阳一愣,有点一时反应不过来——辛宓的意思是……裴曦不仅仅是神经方面出现了问题,心理方面也有异样?
辛宓问他:“江总和BOSS一起长大,小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过BOSS他特别暴力好斗?”
江上阳回忆到了什么,有点迟疑,“我以为这是正常的……”就算他去研究了心理学,最多也就是觉得裴曦逞凶斗狠过头了,就像是平常人会说某人是不是抑郁了狂躁了一样,其实就是说一说了解了解,心里倒是没有真的把这件事当回事,江上阳辅修的也是比较基础的心理学课程,多数是觉得学着好玩的,实际上他没有太感兴趣。
辛宓通过江上阳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意思了,叹了一口气,道:“对于地下世界来说,BOSS小时候展示出来的暴力或者凶狠,都是一种有出息的表现,不过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这样的性情明显是出现偏差了的,病历资料里有BOSS这些年的脑部扫描结果,你可以看到他的脑部有一块地方是有一小片阴影的,那里出现了神经病变,区域不大,但是大脑里有半点损伤都是很严重的事情,那是BOSS从出生就带来的病,也许是遗传,也许是他在胎儿状态的时候母体出了问题,但是BOSS没说过他家里人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这个病究竟是怎么来的……”
江上阳的脑子在这一瞬间是有点转不动的,只能默默地在想,他也不知道裴家有这种病,毕竟当年的裴家除了裴劲英之外裴曦就没有别的直系亲属了,偌大一个裴家其实只有他们爷俩而已,其他人都是裴劲英一路拼杀过来的好兄弟,个个都是见血不惊的汉子,在他们之中长大的裴曦暴力一点也没人觉得奇怪,个个都说他是正儿八经的地下世界大少爷,性格特别合适混这行,而裴劲英的身体也从没出现过相关的问题,他一直是冷静从容这四个字的代表,江徊昂才会说裴曦和裴劲英很不像,不是裴曦不够冷静从容,而是他更擅长制造疯狂。
辛宓继续说:“也许是这个病造成了他的精神疾病,也可能是精神疾病导致了脑部神经病变的恶化,原因很难分得清楚,但结果就是现在的BOSS得了精神上的癌症,我正在竭力遏制他精神上的恶化,才能让他脑子里的神经病变停下来,不至于一直在恶性循环,加重磨损他的身体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