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敏锐的明白过来,他大概也喜欢徐澄。
他开始留意关于小学弟的一切,也就很快发现了其他剧组给徐澄的评价
“——有天资,容易共情,能沉浸角色,但出戏很慢。”
沈宁越的眉头轻轻蹙起,他忽然想起,这段时间他们拍的一直是电影里主角们的热恋期。
原本浮在云端的心开始降落,像是坠在冰冷深渊。
所以,也许徐澄喜欢的并不是他沈宁越,而是电影中那个虚拟的男主角。
沈宁越没谈过恋爱,没有任何感情经历可以借鉴,他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固执的想办法把自己和男主角区分开。
电影里他温柔热情,现实世界里就冷淡疏离,他要逼自己讨厌蓝莓,一切都是和男主角截然不同的样子。
他要让徐澄清楚的意识到他是谁。
导演在这部电影上花费了大心思,制作周期很长,但反复修改敲打,也终于到了杀青的时候。
是人人乐见的团圆结局,两个男主角终于敞开心扉,在初见的地点表白爱意,决定携手一生。
取景地是附近某个大学,林荫大道葱葱郁郁,金黄的光从浓密树叶中的缝隙间泄下,在地上投射出细小跃动的光斑。
这样的场景让徐澄一下子想起来了他第一次见到学长时,就是在他们学校的林荫道。
一见钟情太过庸俗,但仍旧无可避免的发生。
一步一步的追寻这个人,到此刻,他被沈宁越拥抱在怀里,那些示爱的台词轻响在耳边。
徐澄知道这是假的,只是演戏,但仍旧不可自抑的心跳加速。
摄影组调整,开始取远景,他们身边并没有什么人,再过几分钟,电影杀青,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这样接触了。
徐澄心里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了勇气,抬头看向沈宁越,犹豫了几秒,小心翼翼的开口表白
“沈哥,我很喜欢很喜欢你……”
经久不见天日的暗恋被剖白于天光之下,徐澄只是说了一句,声音就开始哽咽。
他的长睫毛颤动,泛着水光的眼睛里倒映着沈宁越的影像。
“……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和我在一起吧?”
沈宁越没说话。
两人还相拥着,徐澄能察觉到沈宁越在听到他的表白后浑身都僵硬了。
一秒,两秒,三秒……
这段沉默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沈宁越不是不想回应,他只是在纠结如何回应。
这样的抉择说不上是第一次做,曾经徐澄拍戏结束了还沉浸其中情难自禁的想要吻他时,沈宁越也这样纠结过。
他当时多想亲下去啊,可是他还是推开了。
因为他知道,那个吻是徐澄给男主角的,不是给他的。
至于现在呢?
现在的告白,只是徐澄沉浸角色走不出来,下意识觉得他们应该在一起而已。
沈宁越喜欢徐澄,他太想和这个人谈恋爱了,但是他要的是徐澄同样喜欢他的恋爱。
所以他还是硬下心把人推远了点。
“我不会和你在一起。”他不忍心,但还是说了下去,“徐澄,你认真想想我到底是谁,你喜欢的到底是谁?”
徐澄没有回答他。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不会被接受,但亲口听到学长的拒绝,还是很难保持成年人的体面。
徐澄没注意沈宁越后来那句话什么意思,眼泪已经扑簌簌掉落,沾湿了脸颊。
“对不起,……对不起,学长。”他呜咽着,往后退了一步,“喜欢你这么多年,还是没忍住表白,给你造成困扰了吧……”
“以后我尽量不会出现在学长面前了,抱歉。”
远处的摄影组开始收工,剧组人员在庆贺杀青,欢呼声中,徐澄抹了把眼泪决定转身,但却猝不及防的被人拉住。
刚刚才表白失败的暗恋对象紧紧拉着他的手,那张冷淡的脸上鲜少出现了怔愣的神情
“你刚刚说什么?”
沈宁越心跳开始加快,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语气里藏着小心翼翼的暗暗期许
“喜欢我这么多年……是什么意思?”
徐澄没反应过来,头垂的更低,小声解释
“就是,以前大二时,我第一次见到学长,就开始喜欢学长了。”
想到沈宁越可能因为这种沉重的感情更不开心,他闷声保证:“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克制,不再喜欢学长,给学长造成困扰……”
沈宁越刚刚还飞扬起的心因为这句“不再喜欢”一下子坠地。
他没经验,慌乱的哄人,却词不达意,最后只能把徐澄重新抱回怀里。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我喜欢你的,喜欢的。”沈宁越轻轻吻去徐澄眼角的泪花,语气歉疚又心疼,“留一点点喜欢给我,让我追一下行吗?”
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徐澄一头雾水,还没等问明白,被大家拉着去吃了杀青宴。
人太多,没有单独相处的时间,但沈宁越始终站在他身边,抬头对视一下,就能看见沈宁越眼里不加掩饰的坦荡爱意。
来来回回几轮敬酒,沈宁越替他挡了不少,等晚上回酒店时已经脸色泛红,明明已经眼神迷离了,还执着的翻出来自己日记本给徐澄看。
从电影开拍开始,日记里就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徐澄”“徐澄”“徐澄”……
徐澄认真去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沈宁越明明喜欢他还要拒绝他。
“所以……”
徐澄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语气有点难以置信,“所以学长你一直在吃自己的醋?”
沈宁越语噎了一下,但的确事实如此。
他愧疚又抱歉,试探的去拉徐澄的手,发现没被挣开,心里踏实了点。
“抱歉,让你喜欢我那么久,我都没发现。”
仗着自己喝多了,沈宁越低头,不熟练的用脸颊蹭蹭徐澄的颈窝,语气放轻,像是在撒娇:“以后我来追你好不好?”
电影杀青后,徐澄又投入另一部影视拍摄,一忙起来就是四五个月。
沈宁越几乎是有时间就会来探班,剧组的人从一开始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司空见惯。
沈宁越会给徐澄带蓝莓酸奶,送自己做的便当,会在徐澄拍戏时眼睛一眨不眨的认真看,会学着高中生那样写情书。
等徐澄下了戏,就立刻过去,替他暖被冬风吹得冰凉的手。
最近新来的一位女明星没见过两人这种相处模式,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好奇的问
“你们在一起了啊?”
徐澄被问的不好意思,脸颊发红,犹豫着想点头。
但沈宁越倒是先出了声:“是我在追他。”
女明星有点揶揄的笑:“哦,还不是男朋友啊?”
沈宁越等人走后就拉拉徐澄的手,垂眸问他
“我可以是吗?”
徐澄觉得自己真是对这个人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红了脸,“是是是,你当然可以是了,男朋友。”
话语尾音消失在亲吻中,曾经没有得到回应的爱意此刻都被温柔珍视。
这次他们决定用终生饰演彼此爱人的角色,并且沉浸其中,永远不可自拔。
沈约站在门前,回头看向花坛边的那个年轻男人,神色里带了点不耐烦。
已经快一个月了,自从某天意外遇见后,沈约就一直被这人跟着。
或者说,不是人,而是鬼魂。
空荡的街道上,路灯苍白的光洒下,他的脚边并没有出现影子。
这鬼魂现在有点不高兴,垂头丧气,年轻英俊的脸上一副可怜巴巴的神色
“不能跟着吗?我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可以给你干活,还可以……”
他朝沈约走了一步,怕沈约生气,又堪堪停住。
沈约是唯一一个可以见到他的人,他孤独飘荡了太久,曾经游历过荒原田野,也造访过繁华都市,直到见到沈约,才有种终于到达目的地的安心感。
鬼魂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死去太久,前尘记忆很模糊,但他很执着的要跟在沈约身边。
沈约无奈,他虽然是阴阳眼,但是除了能看见鬼魂以外就没什么别的灵异能力了,驱鬼什么的完全不在行。
但这鬼魂似乎也没什么恶意,只是总粘着他,有点烦人。
“算了,你想跟着就跟着吧,”沈约冷着脸妥协,“别来烦我就行。”
沈约家里很空荡,他父母是地质学者,常年外出考察,一个山沟沟能研究半年,很少在家。
这里平时只有他一个人,现在还多了一个鬼。
沈约说了不让鬼魂烦他,鬼魂就真的很听话,安安静静的不说话,假装自己不存在。
但沈约看书口渴时总能发现杯子里被倒好了水,洗完澡出来后桌上摆着夜宵,就连窗台上的花都被人浇好了。
这种陪伴是潜移默化的,沈约不知不觉,居然也习惯了身边跟着这么个粘人鬼。
太无聊,沈约偶尔也会和鬼魂聊聊天,他曾好奇问过:“你怎么死的?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鬼魂蹙眉思索,显然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最后才吐出来一个字:“……江。”
“江?”沈约怔愣了一下,“你的名字吗?”
鬼魂点点头。
沈约开始叫他小江,两人渐渐熟稔了起来。
毕竟小江是只好鬼,听话懂事又温柔,仗着别人看不见,整天跟着沈约一起上学一起回家。
他似乎对沈约有种天然的好感,对着沈约就很乖,几乎是言听计从。
沈约就算一开始再不耐烦,时间长了,也难免对他心软。
他们相处的越来越好,不过有时候小江也会闹脾气,比如最近毕业,聚会不少,沈约晚上去喝酒,男男女女人很多。
沈约是那种少见的,长的非常漂亮的男生,对他图谋不轨的人总想着趁他醉了占点便宜,但无一例外都被小江用些小手段挡了回去。
晚上回去时,小江全程都冷着脸,恨不得把“不高兴”三个字写在眉头上。
但沈约醉的乱七八糟,没精神哄他。
小江只能一边不高兴一边伺候人洗漱泡澡。
怕这个醉鬼滑进浴缸,他在边上看着,热腾腾的水雾弥漫,沈约的长睫毛上挂着水珠,颤颤着,又滴到脸上,像一颗泪,滑进红润的唇缝。
明明已经死去了很多年,沉寂已久的心脏却开始不听使唤的跳动,小江像是被蛊惑,他怔怔的看着沈约,不受控制的俯身,去吻那颗水珠。
冰凉的唇瓣被染上温度,但只几秒,他就沈约用力推开。
这人还在醉着,但仍摆出一副不容靠近的姿态,冷冷的目光盯着眼前的鬼魂,皱着眉,许久才问出口
“你喜欢我?”
空气里安静下来,沈约也没等他回答,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我有爱人了,知道吗?”
他说这话时,明明应该是甜蜜的宣告,但眼里却涌出了泪。
“我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
沈约闭上眼,喃喃着重复了一遍
“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
酒精编制的梦境里,沈约又回到了十七岁。
黑暗一片。
他并不是天生的阴阳眼,这是在眼疾被治愈后意外获得的能力。
十八岁前,他是个盲人。
那时候听说省医院引进了新的治疗技术,爸爸妈妈把他送进去,一住就是两年。
父母不在,除了来送饭的家政阿姨,沈约几乎没有认识的人。
但他运气很好,没多久就认识了同病房的另一个年纪差不多的男孩。
沈约看不见他,但能听到这人的声音很好听,性格也温柔,说话时总带着笑意。
他说他叫江远呈。
江远呈有先天性的某种绝症,治愈率极低,医生来看他时总要偷偷叹气,说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
但江远呈自己却一点也不在乎,甚至还能乐观的安慰沈约,告诉他眼睛一定会好的。
平时没什么事情的时候,江远呈会拉着他的手,一块在医院后山的小花院里散步,认真的讲述每一朵花的样子。
沈约看不见,他所了解到的这个世界,全通过江远呈构成。
江远呈就是花园美景,是夜空中的星海,是日出时翻腾的云雾。
沈约开始爱这个素未谋面的世界。
或者说,他开始爱江远呈。
晚上睡觉时,沈约总会固执的跟江远呈一起睡,他看不见,身边又从来没亲近的人,所以就格外黏人。
江远呈对他总是很宽容,大方的让出来一半床铺。
那个时候因为长年的放化疗,江远呈已经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沈约抱着他,很心疼,忍不住偷偷哭。
“哭什么啊?”江远呈摸摸他的头,哄他,“别伤心了,等你眼睛好了,我们去看真正的花,去看星星,看日出,好不好?”
沈约就点点头,其实他什么也不想看,如果他的眼睛真的能治好,他最想看看江远呈。
病房里渐渐安静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
身边人的呼吸平稳,像是已经睡熟。
沈约眨着眼睛,摸索着靠近,然后抬头,偷偷亲了一下心上人。
他没找对地方,吻只落在嘴角。有点遗憾,但又不敢再尝试,怕把人弄醒,只好偃旗息鼓,准备退回自己的位置睡觉。
但拉开距离前,他忽然感觉到自己被抱紧,对方的手按在他的后背,让他无法后退。
刚刚还平稳的呼吸变得急促,江远呈摸了摸他的脸,然后认真的,还给他了一个真正的吻。
十八岁生日后不久,医院通知可以准备手术了,沈约被安排进其他楼层,做一些术前准备。
他一个多月见不到江远呈,有点不高兴,但一想到马上就能亲眼见到江远呈,又开始兴奋的睡不着觉。
手术很顺利,术后没几天就可以拆线进入观察期。
沈约终于亲眼见到了江远呈口中的世界,他兴冲冲的回去以前的病房,但那里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
大家瞒了他半个月,江远呈去世的消息。
为了不影响他做手术,他甚至没机会参加心上人的葬礼。
沈约感觉荒谬,感觉不可思议,明明江远呈不久前才说过,相约一起去看星空看日出,但现在沈约能看见了,这个由江远呈构建的世界上却没有江远呈了。
江远呈的墓碑,他只远远的看过一次,照片上的少年在生命尽头已经被病魔折磨的消瘦憔悴,但眼里仍有着温柔的光。
沈约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
无尽痛苦会随着时间变得麻木,但爱不会。
就像沈约说的,他再也不会爱上别人。
因为他永远被困在那个夏天,永远无济于事的等待。
逃不出来,也不想逃。
沈约沉溺在旧日梦里,眼泪流了满脸,擦也擦不干净。
半跪在浴缸边的鬼魂手掌握紧,垂眸看着他,心口一阵阵发疼。
小江已经太久没有人类的感情,但他仍然无比嫉妒沈约口中的爱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舍得丢下沈约?
他抿了抿唇,又帮沈约擦了擦眼泪。
“别哭了,沈约。”
他觉得,他们是一样的爱而不得。
大概是酒精放大了情绪,也可能是这六七年来压抑的太久,沈约哭起来没完没了。
小江束手无策,只能坐在床边,小声的唱歌哄他。
是很轻柔的调子,没什么词,但沈约听了,真的就慢慢安静下来,安心的睡去。
沈约醒来时,还伴随着醉酒后的头痛。他不经意的回想昨夜,脸色却忽然变了,浑身都僵住。
那首在他耳边唱了半晚的歌,他不会认错,也不会记错,那是他十几岁时自己拿着乐谱改的小调。
这世上,除了他,就只有一个人听过。
他死去的爱人,江远呈。
小江的声线开始与记忆中爱人的声音重合,沈约茫然的回想,交杂着惶恐与惊喜。
他忽然想起来了第一次见到小江时,闪过的一丝熟悉感。
小江的脸,分明是如果江远呈没生病,长大后的样子。
“江远呈——!”
沈约有点慌乱的下床,甚至还绊倒了一下,他想去找那个永远粘在他身边的鬼魂。
但卧室客厅花房,都空荡荡。
沈约站在那里,好像再一次被抛下。
但他不想再经历一次无能为力,他只想拼尽全力,抓住这个人。
沈约驱车去了旧城区的某栋小洋楼,这曾是江远呈的家,但自从他去世后,父母伤心搬走,这里再没人住过。
沈约曾经无数次徘徊在附近,但从来没敢进去过,他怕自己盛的刚刚好的思念,在进入江远呈家里时,会一下子满的溢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钥匙藏在花园某个装饰物里,十七岁的江远呈曾告诉过他。
但直到二十四岁,沈约才踏进这里。
少年江远呈的卧室中,家具都蒙着白布。
果篮里原本饱满多汁的橙子干瘪,瓶中玫瑰枯萎,桌上两个少年并肩的照片落了一层灰。
江远呈留在这里的痕迹在时光中消失。
沈约来的太晚,只得到了一个过期的世界
他捧着那个相框,拍这张照片时他看不见,甚至不知道有人在拍照,完全是日常的神态。
他无比依恋的冲着江远呈笑,眼里是青涩的爱意。
眼泪把照片上的灰尘打湿,沈约想,如果这里也找不到江远呈,那还能去哪里呢?
正伤心着,他的眼睛却忽然被人从背后捂住,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温柔宠溺又带着无奈:“怎么又哭了?”
这样的语气,沈约化成灰都能认出来,是小江,更是江远呈。
失而复得的惊喜充斥心房,沈约不再去想别的,整个人用力抱住这个鬼魂,不愿再放手。
“……你去哪里了?”他说话还带着哭腔。
江远呈摸摸他的头,“今天是七月十五。”
鬼节,游荡生魂往归地府。
所有死去的人都要喝下孟婆汤再入轮回,但执念太深者不愿放弃前尘,就会变成生魂。
他们什么也不会再记得,除非执念消解才能恢复记忆。
江远呈的执念,就是能日日陪伴在沈约身边。
死前,他想,沈约太爱哭,没有他陪着要怎么办。
所以江远呈不上奈何桥,不入轮回,他要飘荡在世间,寻找一个早已忘记的人,赴一场不再记得的约。
执念得到满足,今年七月十五,地府将前尘记忆还给了他,旧日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江远呈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忘却一切时,他仍然对沈约有着天然的好感。
因为即使经历死亡,即使前尘与记忆一同埋葬,但他仍旧将沈约视为灵魂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生时爱他,死后仍是。
他们的初遇不是偶然,是江远呈苦苦追寻下的久别重逢。
“我记起来了,沈约,别哭了。”
江远呈疼惜的亲了亲沈约的眼睛,错位七年的爱终于落到了实处。
两人谁都不愿放手,就这么抱着。
沈约把自己埋在失而复得的爱人怀里,甚至恐惧这是一场美梦。
他听到江远呈问他,“虽然有些迟了,但,我们还能一起去看星星吗?”
这个由江远呈为他构建的世界终于完整,沈约踮脚亲吻过去,在喘不过气的吻中获取安全感。
他需要这个人离他近一点,更近一点,好用来确认是否是真的回到了他身边。
“江远呈,现在我不想看星星。”
他眨着眼睛,这一次,他的眼里只看得见眼前这一个人。
“我想真正感受,你的存在。”
干瘪橙子枯萎玫瑰不会再焕发生机,但沈约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爱人,可以在跨越死亡后,凭执着的爱意,回到他身边。
周晚望×乔灼
乔灼到一中的时候已经傍晚了,火烧云把连廊照的一片金红,他难得规规矩矩的把崭新的蓝白校服穿整齐,跟着班主任徐老师往高三一班走。
高三还转学的学生不多,况且乔灼在原来学校还比较出名,学生之间打量着着他,窃窃私语:“这就是四中那个把人打的爸妈都认不出来的?”
“看着不像传言里那么凶啊,长的还挺乖。”
乔灼朝那边瞥了眼,没说话,脸色有点不好看。他从小不乐意别人说他长的可爱,虽然这的确是事实。
他眼睛又圆又大,水润润,看人时像小猫撒娇,皮肤又白,稍微情绪一激动就脸红,的确像个乖孩子。
在原来学校里,年纪里有个嘴欠的男生,三番五次拿他长相开恶心的玩笑,乔灼脾气差,可咽不下这口气,把人按在讲台桌上揍了一顿。
和乖宝宝长相不同,乔灼从小学散打,同龄人里基本上没打的过他的,那人最后哭的很惨,顶着一脸红肿淤青给乔灼道了歉。
但学校里总归是觉得影响不好,不过他也不想再和傻逼一个学校,干脆利落的让父母帮忙转学到了一中。
乔灼没再理会新同学们打量的目光,拎着书包,想找个空位置坐下,扫视教室一周,他的视线忽然停在某处,意外的挑了挑眉。
走过去,他把书包放在了那个清俊少年旁边,老师点点头,示意乔灼可以坐下上课了。
新学校的第一节课,乔灼没听进去,撑着脸扭头看自己的新同桌。
这人校服前胸牌上标着“周晚望”三个字,眉眼和小时候很相似,不过长开了不少,更好看了。
下课铃响后,乔灼对上周晚望看过来的目光,微抬下巴
“还记得我吧?”
“放学把你奥特曼书包踩地上那个。”
和一般竹马共同拥有美好童年不同,乔灼和周晚望可以说是一段孽缘,总的来说就是过早中二的大哥和他强行收下的小跟班。
那时候他们俩在上小学,是隔壁班同学,某天乔灼同桌的小姑娘哭的眼泪汪汪,问了才知道,是被隔壁班某个讨厌的男生拽了头花。
乔灼一拍胸脯,正义感爆棚,“别哭了,我去帮你报仇。”
然后就成功的找错了人,把毫不知情的周晚望堵在门口,一脚踩在人家奥特曼书包上。
周晚望愣住,看着眼前比他还矮半头的可爱小男孩凶巴巴的瞪着自己,没感觉生气,倒是觉得像被炸毛小猫挠了一爪子。
后来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乔灼又别别扭扭道歉,帮人家把书包擦干净,脸蛋红通通,“那什么,你这么淡定啊,挺不错的,我勉为其难收你当小弟吧。”
乔灼的中二期比别人早了好几年,那会儿跟着散打教练学了三瓜俩枣,就天天觉得自己未来必定是风云人物。
闲来无事,别的小男孩打电动玩卡片,乔灼就思考日本山口组和意大利黑手党之间谁更有资格和他合作。
也就周晚望配合他,站在他旁边,像个小大人一样温柔的笑,然后帮他收拾画满了宏图大业的作业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