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乐晨只需一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现在地下室里的‘触须’,可能会变成狗的样子吗?”
“或许你说得对。”
薛锐知道熊乐晨的思路:“距离那个空房邻居最近的还是他们家。他们家里的父母已经不会有那么单一的信念了,即便还有保姆和客人,这些人的思想都是杂乱而短暂的。相比起一个孩子长时间的专注的愿望,这些人的想法都不过是‘触须’的佐料罢了。”
熊乐晨想了想:“有没有可能,是方糖心底其实还在暗中期待那个地下实验室能回应自己的愿望?”
“或许。”薛锐嗤笑一声,“她知道那个地下室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却无视后果,只是恣意享受着暂时令她满意的结果。一个小孩子,可没什么自制力。”
“所以,她是只要现在的心愿得到满足,就无所谓来由以及未知的将来吗?”熊乐晨道,“那么对她来说,不管这种‘爱’是如何产生的、也不管这种‘爱’是真是假,只需现在得到的‘爱’是她想要的那种,而且能长时间持续下去,也算她心中真正的‘爱’了,是吗?因为她认知中的‘爱’,就该是这样的。”
薛锐听着前面,本来还想赞同的。听到后面,却沉默了下去。
熊乐晨看他安静好一会儿不接话,转头望着他:“怎么?”
“……没什么。”薛锐轻声一笑,将话题遮掩了过去。
他只是忽然觉得,熊乐晨最后说的这些话,某种程度上也像是在说薛锐自己。说到底,熊乐晨对薛锐的表示从来都是直接体现在行为上,就算说出口的话,也是要在薛锐去世之后吃了他的身体。熊乐晨从没说过自己对薛锐的情感是怎么样的,毕竟他也没什么情感,所以就诚实面对薛锐。
可以说,熊乐晨对薛锐的情感,即便很微薄,也是薛锐自己解读出来的。现在熊乐晨评价方糖只是想要自己想象中的“爱”,薛锐就微妙地感觉,仿佛也能套到自己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薛锐甚至觉得:他在说我也是自欺欺人、饮鸩止渴吗?
不过很快,薛锐又自己在心里说服了自己。
——没关系,反正他就算永远无法对我动情,我也已经认了,不是吗?
——至少我能抓住他,他永远不能离开我。
想到这点后,薛锐也不再纠结,继续和熊乐晨谈论:“那你现在怎么想?要把实情告诉唐律师吗?要是把隔壁的情况告诉‘特美办’,要一起说方糖他们家的情况吗?”
“你觉得呢?”熊乐晨道,“如果我们实情告知,按照‘特美办’的过去案例来看,方糖和她的父母以后的日子估计就没那么好过了。张哥和我说过,以前有过被不明实体入侵的人,被送到各种机构去尝试拔除。虽然官面上说的是会保证这个人的安全,但是反复被做各种实验,就算人表面上没事,还是会被一直折腾得去了起码半条命。而且不仅是身体上,精神上被消耗得也很厉害。”
“你在为那两个人考虑?”薛锐道,“身体上如何暂且不说,他们已经被‘触须’处理了思想,现在还会不会被‘精神消耗’都两说。”
“没考虑,就是在说出事实。”熊乐晨徐徐道,“当这两个人一直被折腾的时候,他们会坚持现在爱孩子的设定,还是会用‘触须’的方式来想办法反抗?或者是,在他们体内的属于‘触须’的部分,会主导这场逃离吗?”
他再次用淡淡的语气来说这种涉及人命的事,薛锐只觉得:嗯,味道对了。
“所以,你想看它怎么逃离的,是吗?”薛锐道,“我看,搞不好扎在夫妇俩体内的‘触须’,有办法扔下这两个人类,自己跑路。甚至通过再次转移附身,去到别人身上。毕竟那个‘花花’在抓过夫妇俩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是跑了,还是直接分开转移到了两人身上,然后就像它之前附在玩偶身上那般,目前都还不确定。”
“还有方糖,‘特美办’会如何应对这个孩子?”熊乐晨道,“一般来说,和这种东西签订契约的人,会被‘特美办’采用各种办法尝试消除契约关系。方糖肯定不舍得这个契约,而且她要是被带离父母身边,双方再恢复正常之前不能再见面。那方糖会不会后悔她所做的一切?”
“或许会,但更有可能是怨恨我们。”薛锐道,“毕竟要是她家的事暴露了,她肯定会觉得是我们说的。”
熊乐晨反问:“不是吗?”
“……是。哈哈哈哈!”薛锐忽然觉得这个问答有趣极了,于是朗声大笑,好一会儿后才带着没消失的笑意道,“你说得对,如果她的事被知道了,只可能是我们说的。那么,到底……”
话还没说完,熊乐晨的电话突然响了。
现在可是还有不到三小时就天亮了,这么晚,电话还在天空中坚持不懈地响着,不用接就知道估计是急事。熊乐晨掏出手机扫了一眼,就递给薛锐看了。
“唐律师?”薛锐挑眉,“这种时间他找你干什么?总不能是因为白天的事睡不着,一直熬到现在,终于忍不住给你打电话了吧?”
“不知道。我今晚和他也没发过信息,不明白这个电话想干什么。”熊乐晨回道,“接吗?”
薛锐倒无所谓:“想接就接。”
于是熊乐晨接了,而且直接放的公放。于是下一刻,唐律师的声音在半空中回荡:“熊乐晨,你和薛锐在哪?!”
他的语气又重又急,一点不像是在睡梦中被睡醒或者熬了一夜的人。薛锐听得微微一眯眼,径直开口:“关你什么事?”
唐律师一听到他冷冷的声音,怔了一下:“薛锐?怎么是你?”
薛锐再次冷声道:“与你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唐律师急道,“你们去夜闯我妹妹家里了?!你们对方糖做了什么!”
熊乐晨和薛锐对视一眼。
薛锐将话筒静音,说道:“你猜他怎么知道的?那夫妇俩告诉他的?”
“或许是更严重的——报警。”熊乐晨回道,“唐律师不知道我们去哪了,警察查不到我们今晚的入住记录,所以他们尝试直接用电话联系我们。而且这世界的警察可以通过手机信号定位我们,据说只要开机就能知道我们在哪,可能他们也正在借此来找人吧。”
他们在这边说的时候,唐律师那头没听到他们的回应,更加着急了:“两位,我带你们认识我妹妹一家,不是为了让你们做这种事的!你们还在本市的吧?赶紧到最近的派出所去,我妹妹家里已经报警了,你们要是配合调查,我们还能谈谈你们到底什么目的、到底做了什么。”
熊乐晨解开了话筒静音。
“凭什么说我们去夜闯他们家里了?”他淡定的声音一点不显得紧张,“你有证据吗?”
唐律师话里带怒:“他们三个都说看到你了,还被你们用奇怪的手段约束,你们还想抵赖?”
“他们说的话罢了,那我还说我们没去过,你怎么说?”熊乐晨道,“没有事实证据,就靠三个人的空口话语,想大半夜把我们逮进派出所。唐律师,你懂法,这里面对名誉的伤害,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不是说现在要把你们逮捕,我也没有逮捕公民的权利。”唐律师听了他的话,只得暂时按下怒火,回道,“我只是让你们去派出所,警察会去调查事实的。或者你们只要提出你们的不在场证明,警方确认了,自然没你们什么事。”
薛锐和熊乐晨有什么不在场证明?
当然是没有的。他们早就消失在了城市的监控之下,连个酒店都没定,薛锐也懒得在这种小事上用个小东西伪装自己和熊乐晨的身影。
不过他们也没在电话里就直说“没有不在场证明”。薛锐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说道:“看来有人也要被半夜吵醒了。”
说着,他松开熊乐晨离远了一点,去旁边打电话了。熊乐晨没问他要打给谁,说什么,只是独自面对唐律师的步步紧逼,淡定抛出一个问题:“你妹妹他们报警了?方糖也同意报警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唐律师感觉这话背后代表的意思,叫他脊背发凉,同时也出离愤怒,“你们对方糖做了什么?威胁她不许报警了?!”
“我没说,我随便问问。”熊乐晨道,“现在能让我和她说句话吗?”
“不可能让你再接触到她的!”唐律师冷声对决,“你有话就和我说,不要想着威胁小孩子。”
“哦,行,那你代为转达吧。”熊乐晨顿了一下,随即徐徐道,“方糖,大家都会知道的。”
唐律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直接说了话语内容。
在熊乐晨说那句话的时候,唐律师居然一瞬间真的代入了方糖的角色。
而方糖刚才是怎么问都不说遭遇了什么,看见警察还更加害怕了。现在结合熊乐晨的“疑似威胁”,唐律师很难不去想熊乐晨他们对方糖做了令她恐惧、屈辱、痛苦的事,使得方糖身心受创,连报警都不敢。
“我可是给警察公放着的,熊乐晨,你敢这样公然威胁一个小女孩。”唐律师冷声道,“你们要小心了,现在开始,你们的任何话语、任何行动,都有可能成为呈堂证供。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熊乐晨悠悠看着脚下夜空。
“哦。但我觉得现在是你在威胁我了,我也录音了,唐律师。”
第149章 ——国家队入场
这个深夜,张弛久违地被手机来电吵醒。他怨念无比地接起了电话,放下时,已经整个人都清醒了。
天亮时分,张弛带着一队人马到了方家别墅……的隔壁。
这个市属于张弛他们所属市的卫星城,所以也由同一个“特美办”责任覆盖。张弛带来的人当中,有些是带着设备的“特美办”成员,有些是警察和中间对接人,还有张弛经过市里时带上的熊乐晨和薛锐。
哦对了,熊乐晨和薛锐已经拉黑了唐律师的电话,还开了陌生来电屏蔽。他们没主动去配合调查,唐律师也没法找到他们,不知道这个案子调查到什么进度了。白嘉礼也一度打来一个电话,因为唐律师连夜一个电话打到他那去了。不过他没劝熊乐晨和薛锐去派出所配合,只是汇报了一下唐律师要求他转达、劝说的事。当熊乐晨告诉他,对方提不出什么证据证明自己和薛锐夜闯别墅、只空有一套说辞后,白嘉礼就直接问是否需要立刻找律师来处理此事。至于熊乐晨他们是不是真没去别墅,白嘉礼根本没问。
只能说,他学的那套管家课程确实很有东西。
不过熊乐晨这次没让他请律师,只让他不要再因为这事来烦自己。再不久,张弛来接人的车就到了。他们在一个夜市的尽头碰面,夜市是通宵的那种,此时也开始收市了,街边都是在收摊的老板们。张弛也没太奇怪熊乐晨他们会在这里,只是随口调侃:“你们大晚上不睡觉,跑来这里通宵?精神头真够好的。”
“我想从头吃到尾,他陪我一起。”熊乐晨回道,“我们顺便整理了一下从那个地下室看到的情况,想着天亮后打电话和‘特美办’说。没想到半夜忽然接到电话,说我们夜闯方家。既然如此,那就连夜告诉‘特美办’吧。”
是的,熊乐晨和薛锐现在的说辞是,他们昨天白天一去到方家,就感觉到不对劲。熊乐晨详细描述了从他发现隔壁别墅似乎不对劲,到感应到很多异常力量跟触须似的触碰在场所有人,再到察觉方家三人都不对劲。不过他没说自己去过隔壁和地下室,去地下室的变成了薛锐一个人。
说辞是在白天聚会里,熊乐晨和薛锐确认感应结果后,薛锐趁着去厕所的空隙,单独偷溜出去过。然后他就循着异常气息的波动,从后面树林里的门进入了地下室。不过他自称只进去了转了一圈,几分钟就出来了。在这几分钟内,他确认了地下室有牢房,有个奇怪的肉块待在垃圾桶里,还有类似焚烧炉的设备。最重要的是,他捡到了一本手册。通过阅读这本东西,外加地下室的布置,他意识到这地下室不仅仅是邪祟繁衍的地方,而是曾经有人在此对于诡异肉块进行研究。于是他和熊乐晨商量后,按照熊乐晨的建议行事了。
也就是先瞒住唐律师和方家人,向“特美办”报告。
只是他们决定的是天亮之后再告诉“特美办”,不打扰别人睡觉。可在他们行动之前,唐律师的电话先来了。
“放心,我们已经有同事过去了。如果他们真是自己有问题还倒打一耙,我同事会处理他们。这些玩意儿胆子也是够肥的,感知到你们不是寻常人,想先下手为强?”张弛嗤笑一声,“哦对了,孟巍也已经和过去找方家的人联系上了。他以前拽得二五八万的,倒是挺听你俩的话,真是神了。”
这话熊乐晨不好接,毕竟除了在孟巍面前,他还在装只能当“信息位”的体弱青年。他看了一眼薛锐,薛锐这才接了话:“孟巍的眼睛比你们的感知和仪器都准确。”
“这……薛先生,我的同事们也都是能人异士,不至于那么弱。”张弛无奈。但薛锐确实很强,他看不起别人的水平,张弛也不能说什么。
其实,熊乐晨提出叫孟巍去,是因为孟巍可能更能分辨方家人的不同情况。毕竟熊乐晨和薛锐现在不承认夜闯方家,就不能说出方糖“签契约改造父母”的证词。所以能从旁提供的信息越多,“特美办”接近真相的速度越快。
熊乐晨不会详说,只问自己要问的:“要是确认了,你们要祛除他们身上的东西吗?”
“这要看那东西会给他们带来什么了。如果不能确定是好的方面,就要想办法祛除,以免后面产生不可控的后果。从他们会莫名干出这件事来看,估计附身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张弛回道,“对了,让你用手机拍照扫描那个手册,传给杜芳芳,你拍完了吗?”
“还在拍,扫描软件处理后出来的信息还挺清晰的。”熊乐晨膝盖上垫着一个证物袋,手册就摊开在证物袋上,熊乐晨戴着手套用手机一页页拍照,“再几分钟就拍完了。”
“嗯,拍完之后就装回证物袋,我会带回办公室的。杜芳芳那边研究之后,也能协助确认地下室里到底是什么,它会对人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张弛顿了一下,又道,“啊,不过他们不是你们原本的客户吗?我们来处理的话,你们的这笔生意估计也要泡汤了。你们想自己来处理吗?”
“我们白天在他们家里的聚会上,其他人太多了,不好处理这种事。原来是打算和‘特美办’通报隔壁之后,薛锐会试着着手处理。”熊乐晨淡淡道,“但现在,他们都报警污蔑我们了……”
“呃,也是。”张弛不知道真相,只觉得熊乐晨他们够冤的,就转开话题道,“他们那边都是小事,咱们要去的地下室才重要。啧,居然有人在居民区搞这种事,收尾还没收好,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熊乐晨问:“我也能下去看看吗?”
“嗯……我们先评估之后再说。”张弛道,“你也知道程序的,这种地方,要先有人进去检查,评估条件之后,再确认谁能去谁不能去。其实薛锐这样进去怪危险的,不过他好歹是个高人,百毒不侵。你一个体质上还比较弱的小年轻,就别去凑热闹了。‘信息位’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
张弛说话向来比较大男子主义,不过他也是真关照熊乐晨,所以熊乐晨向来也不怎么反对他。
终于拍完了手册,熊乐晨把东西装进证物袋,照片打包发给杜芳芳。杜芳芳也是连夜被薅起来了,在信息回复上还挺快的,不知道背后是不是在骂娘。
熊乐晨汇报这件事后,张弛就道:“谢了。到别墅那边还有几十分钟,你趁机眯会儿吧。不过等下未必需要你下车做什么,到时候你就在车上补觉也可以……”
张弛说着的时候,熊乐晨已经缓缓倒在了旁边薛锐的肩膀上。薛锐看他一眼,知道他只是顺着张弛的话,假装睡觉来亲近自己。薛锐自然是很欢迎的,握着他的手,定定坐在那儿,让熊乐晨用重量压着他。
这一趟去方家隔壁,包括张弛的车,一共到了五辆车。
他们跟物业确认了没有备用钥匙,警察那边再出示证件后,就去技术打开了别墅的大门。这里的一切和熊乐晨之前探查过的一样,视觉上凌乱,某种程度上又干净。不过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里过去绝不是作为住家使用的,而是办公场所。
搜索之后,众人没发现通往地下室的通道。于是一拨人留在别墅里继续详细搜查,另一拨人在薛锐的带领下,前往了树林里那个地下室的入口。
不过最后薛锐和熊乐晨都没下去,包括张弛在内的“特美办”三个人穿着防护服,戴着防身和探索的装备,先下去了。
其他人就通过实时传送出来的信号,在地面上通过一块屏幕来看情况。
总之,一切继续和之前熊乐晨他们见过的一样。那个肉块的大小基本没怎么变,四肢倒是再次变得更明显了。薛锐当场说了出来,众人闻言,纷纷低声讨论起来。在场的“特美办”成员还接收到了杜芳芳完成过加密的手册文件,于是他们边翻阅手册,边观看下面的视频,相互低声讨论着。
而三个工作人员还在下面初步探查的时候,警方对接人从别墅那边走了过来,找到熊乐晨和薛锐:“你们之后还是需要配合调查方家案子那边的警察做个笔录。”
“特美办”还留在上面的同事闻言,当先回道:“怎么还要去?方家人能给出什么证据让警察传唤他们?”
“嗯,应该是没什么证据,所以只是去做个笔录,走个形式罢了。”对接人道,“要是方便,今天回程的时候和我们走吧,顺便就带你们去做笔录了。到我们队里去笔录,我们都知道情况的,叫个人进去监督,你们也能安心一点吧。”
熊乐晨想了想:“那我们也要再叫一个人。”
“谁?”
“律师。”
第150章 ——新计划
熊乐晨和薛锐说是要下午才去做笔录。实际上,调查方家案子的警察上午也到了方家别墅进行实地取证。双方相隔不过几十米,不过调查方家的警察不知道熊乐晨他们就在这里,所以也没顺便就把笔录做了。
彼时熊乐晨和薛锐都没能再被允许下地下室,他们也不强求,按照张弛的建议回他车上休息去了。说是“休息”,实际上这两人只是坐在后座,然后熊乐晨分出一部分潜入方家,去看看警察们在做什么,再给薛锐“现场转播”。
“……他们对着窗框拍照取证,是认为我们跳进去的时候会留下脚印吗?”熊乐晨“看”着方糖房里警察们的动作,说道,“还有人要带走方糖锁手册的那个小箱子了。我们之前打开后它后,把箱子和打开的锁直接扔在地上了。警察可能觉得那个算关键线索吧。”
薛锐道:“指纹、虹膜、遗传信息……这个世界的人,通过这些所谓独一无二的信息,可以锁定世上任何一个人、甚至任何一只动物。但一旦脱离了这些,或者说没找到这些,他们就会否认某个人曾经到过哪里,做过什么——即便这个人非常可疑。”
“因为这个世界,大部分的国家都采取‘疑罪从无’的制度。就算一个人理论上非常符合犯案的动机、时间和行为模式,可没有支持理论的关键性证据和完整的证据链条,那就不能判断他有罪。”熊乐晨道,“就算方家三个人都亲眼看到了我们,但他们不是客观第三方。所以在没有物证的情况下,他们的指控没什么力度。而且谁主张谁举证,他们给不出证据,是无法起诉我们的。”
薛锐道:“这些警察,就这样陪他们白跑一趟?”
“如果确认方家人受伤害的话,警察应该还是会一直查下去吧,只是很难出结论罢了。”熊乐晨回道,“但如果他们体检后,没检查出任何伤害,那就有可能涉及到报假警了。”
薛锐道:“刚才让白嘉礼找律师去下午笔录的时候,白嘉礼问我们是否要告他们诽谤、损害名誉权之类的。”
“这个,你决定吧,我都可以。”熊乐晨道,“不过就算不告他们名誉权,他们之后也会被‘特美办’各种折腾吧?我们这个名誉权,估计到时候对他们来说都是小事了。”
“那就让白嘉礼自己去处理。”薛锐听熊乐晨没兴趣,他也懒得多琢磨,“按照今天这个情况,我估计‘特美办’也不会让我们再参与这件事了。那这段时间我给你炼件衣服,你帮我护法?”
熊乐晨也不想他是不是真的需要护法,当即点头应了。不过他也有活要给薛锐派:“我想学你出生那个世界的文字,可以吗?”
薛锐怔了一下,随后道:“当然可以。之前也说过要让你录入我这里所有的著录,那就顺便教你吧。不过怎么忽然想起这个?”
“我本来就是靠你带着我,一直和我说话,才慢慢也有了神智的。”熊乐晨道,“我最开始知道的语言,就是你说的那种,应该就是你出生世界的语言吧?上次那个人喊你‘师兄’,我听懂了。不过你们的文字我看得少,对不上,所以想学。”
薛锐知道他在陈述事实,但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种吃醋的感觉。于是薛锐轻笑一声,捏了一下熊乐晨的下巴:“行,我教你。但是,我可是很严格的老师,你要是学不好,我要惩罚你的。”
熊乐晨过目不忘,在学文字方面哪里还能学不好?
于是他琢磨了一下,问道:“你想……惩罚我吗?”
薛锐本来就是半开玩笑,被熊乐晨这么一反问,他一下就跟着想歪了:“你可真是……净知道勾我。”
熊乐晨一眨眼:“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本来不是,我真心要教你的。但话都说到这地步了,你叫我怎么回答?”薛锐轻叹一声,额头贴到熊乐晨的额头,“好了,教你学字会有的,惩罚也会有的,行不行?”
熊乐晨感觉这话逻辑上很有问题,但他能理解薛锐的意思,于是他点头:“好。”
下午,两人在新律师的陪同下,去中间人的队里做了笔录。
做笔录的警察态度说不上好或者坏,但结束后,中间人过来跟熊乐晨他们道:“看这情况,应该是确实没找到什么证据指向你们,不然不会是这种态度。过几天现场取证的结果全验出来,如果不再找你们去,就是彻底没证据。警方都是为了查清楚真相,不放过坏人,也不让好人被冤枉。这都是例行程序,你们别介意。”
熊乐晨问:“如果最后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我们入侵了,也没证据证明他们自己受到了伤害,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