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齐心里忐忑,不敢和男人对视:“是,先生。”
江寄厘住的房间是一间新打扫出来的房间,江崇在他的隔壁,和他说的不同,其实绝大多数时候江崇都不和他睡在一起,只有偶尔江寄厘睡不好做噩梦的时候江崇才会来陪他。
所以江寄厘对戎缜算是撒了个小小的谎。
当然,他每天会给江崇热牛奶这件事是真的,从来没有断过,他先回了自己房间一趟,穿了双袜子才下楼去厨房。
戎宅的厨房非常大,仅放食材的冰箱就分类出长长的一排,江寄厘打开某扇冰箱门,取出一盒牛奶。
此时,关着门的书房里。
戎缜从某个抽屉里拿出了几个盒子,那是之前他让程严托一些设计师设计出来的星星手链,其中一条上面嵌着淡蓝色的星星状宝石,他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端详良久,突然又一甩手扔了回去。
他重重咳了几声,程严恰好从外面进来,他抱了一叠文件合同,见状顿了一下:“先生。”
戎缜额上青筋暴起:“把文件放下吧。”程严应声,刚放好戎缜又说:“让林齐把之前那些星星纸拿过来。”
程严点头,行动很迅速的拨了电话,不多时林齐就来了。
戎缜靠着椅背,垂眸轻轻摆弄着那些脆弱的条状彩纸,书房里安静无比,没有人敢出声打扰。
他循着记忆,勉强又折了十个颜色不同的星星,然后用一根绳子串了起来。
这串星星手链和桌上其他专属定制的手链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但是戎缜却很爱惜,他把嵌着蓝色宝石的那条手链扔了出去,替换成了这条纸折的看起来有些廉价的链子。
“程严。”戎缜叫了一声,说道:“去让人把夫人以前的房间收拾一下全部换新,然后放些东西进去。”
“就放……夫人以前喜欢的那些东西……”
程严:“是。”
“不该出现的就全部扔了吧。”
程严怎么会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他知道先生根本就没有打算让夫人记起以前的事情,先生就是要夫人完全忘记过去那些痛苦,然后营造一个卑劣但温存的假象。
他说不出这是好是坏,但先生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程严转身出去了。
到楼梯口的地方时他正好碰到端着两杯牛奶上来的江寄厘,程严鞠了一躬:“夫人。”
江寄厘有些不好意思,程严毕竟年纪大了些,对江寄厘来说像是一个陌生的长辈,他也微微点了点头,乖巧道:“程叔。”
“以后热牛奶这种事可以直接吩咐给佣人做,或许直接让林齐去,您不用一直跑来跑去。”
江寄厘:“好,谢谢您。”
之前林齐和他说过同样的话,江寄厘也是口头答应,但下次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程严点头就要离开。
江寄厘突然又道:“那个……先生他,没事吗?不需要叫医生吗?”
程严:“先生需要的时候会叫的,您不用担心。”
江寄厘脸红了下,想起自己连着踢了人两回的事情,总是心里不安。
程严离开后,他端着牛奶在楼梯口迟疑着,最终还是决定给戎缜也送一杯。
把自己那杯送给他。
第51章 chapter51 父子威胁
书房的门关得严严实实,江寄厘不太敢敲,也不是很想进去,便趁着人不在又进了主卧,把牛奶放在了一个显眼的桌子上。
临走前还留下了一个便条,上面写着:给您的,今天很抱歉。
他贴到了杯子的一侧,然后悄悄离开了。
江寄厘其实心情有些复杂,和他表露善意的人他一般都会予以同样的善意,但这位自称爱他的先生,他却如何都无法以平常心来对待。
一方面是因为第一次见面这位先生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好的印象,无论是当时的偏执疯狂还是浑身骇人的伤痕,都让江寄厘心生惧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江寄厘不太能接受他表达爱意的方式,尤其是像今天这样。
他想不通,也不喜欢。
可能……他们以前感情不和也和这个有很大的关系吧,如果这位先生能改改就好了。
江寄厘离开后去了江崇的房间给他送牛奶。
房间内。
江崇的电脑上显示着的是方氏和秦氏的基本信息,他微蹙着眉,上面的股权信息虽然已经变更,但是……方氏和秦氏现在面临着将近两百个亿的巨额认缴债务。
如果说是偶然,江崇绝对不信。
这时,房门轻轻敲响,他抬了下眼,听到江寄厘轻柔的声音传了进来,江崇当即把页面切换,调出了任务栏里还在播放的海绵宝宝,应了一声。
门“咔哒”一声开了,江崇看着江寄厘端着牛奶走过来,起身抱住他,江寄厘顺势坐到了沙发上,习惯性的把人搂进怀里,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喝完牛奶早点休息。”
江崇点头,乖乖窝在江寄厘怀里把牛奶喝了。这已经是他们几年来形成的默契和习惯,他喝完后和江寄厘说了声“爸爸晚安”。
而在江寄厘要离开的时候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犹豫了一下,突然出声道:“父亲他……”
江寄厘:“嗯?”
江崇注视着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江寄厘蹲在了他面前,江崇接触到他柔和的眼神,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这个曾经被伤害到遍体鳞伤的人,即使记不清以前的事也依然会下意识感到惧怕,江崇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到底对不对,他只是想要这个人更开心一点。
默了许久,他抱了抱眼前的青年。
“爸爸,别怕,还有我在。”
江崇想,如果那个人学不会,他不介意亲自教他。
戎宅到了晚上九点以后便安静了,楼下忙碌的佣人也会放轻手脚,因为江寄厘失忆后有些嗜睡,一般到这个点就已经入睡了。
偌大的二楼寂静无声,恍然像是到了深夜,林齐在楼梯下站着,看着几个佣人在小心翼翼擦着那几个半人高的花瓶,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有些出神的样子。
二楼书房传来开门声,男人的脚步声在地板上踏出轻响,林齐抬眼望过去,想要张口叫声先生,但男人并没有把视线投向楼下,而是直接朝着某个房间走去。
林齐眼神一顿,脚步不自觉跟着他的去向挪了一分,他愣了一下,如果不是楼梯发出一声急切的踏声,林齐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的举动如此激烈。
他心里狂跳,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他告诉自己程严告诉过他无数次的话,夫人是先生的,无论先生做什么,都轮不到他来置喙。
林齐攥了攥拳,转身离开楼梯口出了大宅。
另一边,房间内的床头亮着一盏昏暗的小灯,青年已经睡着了,绵长的呼吸喷洒到他挡在面颊前的手臂上,是一个略有些不安的睡姿。
他的胳膊夹着被子,小巧的脸有些微醺,一侧埋在了柔软的被间。似乎呓语了什么,声音极小,他翻了个身。
床边罩下一道阴影,挡住了些许光线,床上的人隐入了暗处。
男人视线很沉,他慢慢伸手,轻抚上青年的脸颊,一点一点的移动着,像是在品鉴什么宝物。床上的人睡梦中皱了皱眉,呼吸乱了一下,而后翻了个身。
睡着的人不知道,他翻身后恰好露出了颈间那些一直散不下去的痕迹。男人的手指顿住,随后便覆上了青年的脖子。
他的手有些颤抖,摩挲着那片柔软的皮肤,从最初的缓慢轻柔到逐渐用力,他似乎想把那些痕迹全部擦下去,但于事无补,那片皮肤只是微红了些,吻痕却依然刺眼。
“厘厘……”戎缜的声音带了痛苦,他俯下身,试图在他颈间重新印下一些标记,但唇还没有落下,青年便不太舒服的躲开了,他迷迷糊糊的说了声:“不要……”
戎缜的身体便僵住了,他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青年漂亮的五官,这个他想念到发疯的人,曾经被另一个男人碰过。
嫉妒的烈火又疯狂燃烧了起来,几乎将他整个人烧到毁灭。
戎缜恨不得现在就把眼前的人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打上属于自己的标记,把他囚在这张床上,让他只能看着自己,只能叫出自己的名字。
他越想,理智便越被某种恶劣而阴暗的东西吞噬,他的手扣住了青年纤细的脖颈,无意识的收紧了一瞬,他的手几乎能将这个人完全圈住,只要一下。
戎缜心里的暴戾在滋生。
青年的睫毛颤了颤,突然小声叫道:“先生……”
戎缜怔愣住了。
“不要……”
青年还是在说梦话,戎缜却仿佛被什么刺到了,他双眼赤红,强制般垂头在他颈间吻了一下,柔软熟悉的触感让他心头滴出血来。
他想念极了,却不敢碰,也丝毫不敢越线,怕这个脆弱的宝贝又像曾经那样惊惧恐慌的怕他。
他的声音很低,哑的几乎不成音,他说:“厘厘,你这是在要我的命。”
“你杀了我吧。”
他像是一头蛮横又冷血的野兽,这只猎物明明完全没有抗衡之力,他只要稍微动动手,就能把这只软弱的兔子拆吞入腹。
但是野兽没有,兔子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他眨着通红的双眸,留下一点眼泪,野兽便会瞬间缴械投降,他放下一切身段,垂下高贵的头颅,把自己的脖颈和命脉送进兔子手中,他对毫无攻击力的兔子说,你杀了我吧。
他输得一败涂地。
戎缜松开了手。
青年并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他只是睡得有些不太舒服,轻蹙着眉,无论男人如何痛苦,他都没有任何回应。
戎缜在他唇上极其克制的轻吻了一下,甚至没敢撬开他紧合的齿列便迅速起了身,他贪恋的看了许久,用视线把床上的人从头到尾描摹了一遍,才从房间里离开。
医生和程严等在主卧门口,看到男人的情绪似乎很不稳定,宛如囚笼困兽。
程严:“先生,该换药了。”
戎缜的视线扫了过去,医生吓得噤若寒蝉,一声不敢吭。
给这种位高权重阴晴不定的人治疗对他们来说完全就是一种折磨,他心里祈祷着今天换药能顺利。
眼看着医生冷汗都下来了,程严又道:“先生,您的伤口……”
戎缜:“夫人的房间收拾的怎么样了?”
“已经收拾好了,夫人明天就可以搬回去,需要把您的东西也……”
戎缜拧了下眉:“搬过去吧。”
他话音刚落,这时,某间房门突然开了。
和男人有着六分相似的小孩站在门口,他也皱着眉,几乎连表情都如出一辙,漆黑的瞳孔望着这边,嗓音冰冷。
“我爸爸很不喜欢无礼又自大的人,我希望你能征求他的意见,现在是,以后更是。”
“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我记得,如果你想我配合你这些卑劣的表演,那像昨天那样的事情就是最后一次。”
“我不希望他不高兴。”
戎缜:“江崇。”他看向小孩的眼神里同样没什么感情:“摆正你自己的位置。”
男人刚才的暴戾收了许多,但周身却多了些煞人的冷意,他垂眸抚了下拇指关节。嗓音满含威胁,完全不像在和自己的亲生儿子说话:“我也很不喜欢以下犯上不懂规矩的东西。”
“他是我的伴侣,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走廊里的氛围变得剑拔弩张,医生早就低下了头,程严也不多嘴,安静立在一旁。
江崇:“我不是指手画脚,我是在威胁你。”他说得极其直白,毫不留情。
“我的位置如何不是你来定义的,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他心里最重要的人是我,你永远都排不上号。”
“你觉得同样一句话,他信我还是信你?”
戎缜仿佛被触到了什么逆鳞,他表情绷得极紧,忽然唇角翘起,冷笑了一声:“小畜生,那你就试试。”
江崇沉默着,对视良久后忽然道:“好啊,那就试试。”
戎缜阴冷的视线收起,进了主卧。
全程观看的医生心里叫苦不迭,就在他以为今天上药一定是场灾难的时候,就见男人停在了桌子前,上面的牛奶已经放凉了。
他从圆润可爱的杯身上捏起了一张便条,不知道上面写了多少字,男人看得极慢,一个字一个字的读过去,反复了好几次。
医生发现,这位阴晴不定的先生,眉目逐渐舒缓了。
江寄厘觉得江崇最近不太对劲,粘人的厉害。
往常虽然也依赖他,但从来没有这段时间这么反常,江寄厘倒不是不适应,只是有些奇怪,也被他时时刻刻的粘人举动搞得有点哭笑不得。
江寄厘早上起来洗完澡,前脚刚出了浴室,下楼没一会,后脚江崇就跟过来,腻腻歪歪把他拉到沙发上,在他怀里仔仔细细的帮他擦护手霜,连每个指尖都认真揉搓过。
擦完手又给他手里放一杯温热的牛奶,非得看他喝完才松开。
江寄厘要去给他做早饭,小孩就抱着他胳膊跟来跟去,一直到做完,佣人来帮他把早餐端出去的空当,他才把人抱起来,这时候江崇就搂着他的脖子,在他侧脸乖乖亲好几口。
江寄厘实在忍不住笑出声问他:“早早,你到底要和爸爸说什么呀?”
江崇每次都摇头。
出去散步的时候更不用说,江崇一直拉着他的手,隔一会就问他渴不渴饿不饿,像个又冷酷又可爱的贴心小尾巴。
江寄厘虽然不清楚他的想法,但江崇愿意,江寄厘便也由着他。
起初他没多想,直到那位先生也开始变得不对劲,江寄厘才逐渐反应过来。
江寄厘从主卧搬出去有几天了,他之前留在主卧阳台的那几盆小雏菊一直忘了搬走,这天他想起来赶忙去敲门,心里暗道自己记性差,小雏菊几天没浇水,可能刚冒出来的芽都已经枯萎了。
他有些忐忑的叫道:“先生,您在吗?”他轻轻敲了三下,门应声而开。
江寄厘目光撞上了男人健硕的胸膛,他衬衫敞着几颗扣子,依稀能看到里面包扎的纱布,江寄厘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我在您的卧室留下几盆雏菊,我可以搬回我的房间吗?”
戎缜目光垂下。
“真的不好意思。”江寄厘耳根有些红:“我忘了搬走,一直留在您这里……”
男人没说什么,只给他让了一个位置,江寄厘很礼貌的朝他点了点头,进了主卧。
然后他发现,那几盆小雏菊正精神硕然的摆在之前他放牛奶的那张桌子上,很明显都被精心照料过。
江寄厘有点懵:“是您帮忙照顾的吗?”
刚说完他就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有些傻,这位先生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想也应该是林齐或者程叔来照料的。
他正想着赶紧绕开这个话题,把小雏菊都端走,结果才抬起手,就被男人从后面抱住了。
他嗓音低低的,近乎于温柔呢喃:“是我。”
江寄厘想挣扎,可是男人抱得并不紧,只是虚虚的搂着他,给足了他逃跑的空间,江寄厘反而不好意思太过激。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后颈处,江寄厘别扭的小声道:“那……谢谢您。”
“不用谢,宝贝。”戎缜微微躬下身,下巴磕在他肩膀的地方,姿势很眷恋:“……我有点想你,让我亲亲你好吗?”
江寄厘身体绷得直直的,他最怕这种软一点的请求,如果对方毫不顾忌他的意愿强制做他不喜欢的事情,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拒绝,但这种带着试探的,甚至有些小心翼翼,轻柔的征求着他的意见,江寄厘就完全招架不住。
也不是说他心里愿意,他其实就只是说不出拒绝的话而已。
他一直都是这样,别人一旦软着语气请求他,他的心也就跟着软了。
“先生,我……”江寄厘喉咙发紧。
“不愿意也没关系,宝贝,我会等你想起来以前所有的事情。”
江寄厘莫名觉得他有些可怜,但对方已经给了他台阶下,纵然他心里有些动摇,也还是强制自己压下去了。
他说:“好。”
江寄厘这天抱走小雏菊后,便也没有再惦记这件事了,谁知男人似乎知道他的心理似的,总是会在各种事情上提醒着他想起来。
他带着几盆小雏菊去外面晒太阳,给他们松土浇水后手有些脏,戎缜就会耐心的帮他一点点把手擦干净,然后慢慢扣住他的手,修长的手指穿过他的每一个指缝,也不说什么,只是很亲昵很爱恋的摩挲着他。
天气冷了戎缜会亲自给他穿上外套,把他卷进怀里,大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下巴蹭着他微凉的侧脸,男人的身体很热,江寄厘靠进去没一会就暖和过来了。
甚至,戎缜还会帮他剪指甲,每一根手指都被修剪的干干净净,江寄厘有时候不习惯,在他怀里待不住,总是想躲,戎缜就会说:“乖乖的,马上就好了。”
江寄厘越来越拒绝不了他。
他不仅想起那天男人听起来让人有些心疼的语气,还想起他们并没有离婚,他们仍然是合法伴侣,只是他自己失忆了而已。
他无数次在想,是不是真的就像这位先生这几次告诉他的,他们恋爱两年,结婚的前三年非常相爱,在他离开淮城前他们从来没有过太大的矛盾。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这样抗拒这样躲避的行为,先生该有多伤心。
江寄厘心里其实已经信了一部分,但是一直没有第三个人能向他确认这些过往的真实性。不过虽然他心里是存疑的,但也没有以前那么应激了,男人想要亲近他的时候,他偶尔也会给予一点点回应。
一直到那天,这位先生突然提出来说他曾经住过的那间卧室收拾好了,如果他愿意随时可以搬回去。
江寄厘也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哪怕一点点也好。他想,他住过的卧室肯定多少会留下一些他过去的痕迹。
所以他并没有拒绝。
房间干净而敞亮,和煦温暖的阳光从窗外撒了进来,他最先注意到了阳台,半圆形的汉白玉栏杆围出一片安逸而舒适的空间,柔软的沙发贴在一旁,手工地毯绵软而漂亮,江寄厘一眼便很喜欢那个地方。
他觉得自己以前应该也会很喜欢,所以他进到房间后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阳台。
然而江寄厘出去后才发现,阳台连着大宅里的花园,从二楼俯瞰下去,基本可以将花园全貌尽收眼底。
江寄厘不喜欢花园。
他扶着栏杆,有些犹豫的看着下面。
江寄厘记得自己刚醒来的那段时间,林齐便说过他可以去花园里转转,还说他以前很喜欢自己在花园里待着,江寄厘信了,然而谁知,他一进去就生理性的想要反胃,根本控制不住那种记忆深处涌来的恐惧和恶心。
他大脑一片空白,明明什么都想不起来,但从潜意识到身体都在疯狂抗拒那个地方,他不喜欢花园。
所以现在江寄厘也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个阳台。
“厘厘。”男人的嗓音适时响起:“你以前很喜欢这里。”
江寄厘愣了一下,他的腰缠上来一只手,戎缜搂住他,另一只手轻轻扣住他的后脑,把他裹进怀里。
“真的吗?”江寄厘有些呆的从男人胳膊的缝隙里望着楼下某一处园景。
落在他头上的那只手一顿,“厘厘,我不会骗你。”
江寄厘沉默了下来。
“可是……”他嗓音很轻:“我觉得我不喜欢。”
戎缜垂眼,江寄厘挣了一下,从他怀里离开,他似乎有些不太舒服,眼神并不看向花园里,他轻喘了口气。
“先生,您能告诉我我在这里发生过什么吗?我不喜欢花园,好像也不太喜欢阳台。”
戎缜没说话。
江寄厘:“您说您不会骗我……”
“确实发生过不太好的事情,宝贝,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再害怕一次,伤害过你的东西我已经处理了。”
江寄厘很固执:“可我想知道。”
戎缜想伸手摸一摸他的脸:“你害怕,我会心疼的。”
江寄厘躲了一下,戎缜的手便空了,他看了青年一会,终于败下阵来一般开了口。
“宝贝,你很怕狗。”戎缜说道:“以前戎宅养着一只大型犬,你被它吓过,所以不喜欢花园。”
江寄厘闻言抬眼:“那……狗呢?”
“我说过,宝贝,伤害你的东西我已经处理了,它不在戎宅,你不用害怕。”
江寄厘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哪句话没听懂,反应了好一会才又有了动静,他摇摇头:“我不是害怕,先生,您说的事我根本想不起来。”
“我只是想知道,它是被送到其他地方了吗?可不可以再接回来一段时间,我……”
江寄厘似乎自己也觉得这个要求有些无理取闹,说不下去,整张脸都红了:“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我更想多想起来一点以前的事情,我被狗吓过,说不定我再见到它就可以想起来更多呢。”
“厘厘,不可以。”
“先生。”江寄厘抓住了他的手:“您帮帮我吧。”
戎缜跳开了这个话题,反握住他的手:“你想要宠物,我可以帮你把猫接回来。”
江寄厘咬了咬唇,觉得眼前的人蛮不讲理。
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您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让我想起来以前的事情。”
他并不是疑问语气,说得极为肯定。
戎缜听到这句话表情怔了一下,而后沉声道:
“当然不会,厘厘,我比谁都想让你记起我们过去的事情,我想让你记起我一直爱你,也想让你记起你曾经爱我。”
江寄厘哑了声。
男人慢慢俯身,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我爱你宝贝,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受到伤害。”
江寄厘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想法,但是这天过后他并没有搬回这间卧室,他也假装看不到卧室里那些双人份的用品,假装自己不知道男人想和他一起住进这里。
他悄声无息的就拒绝了,但心里总还憋着一点莫名其妙的气。
也不能说是气,就是觉得……怪异。
一直到某天,戎宅来了客人拜访。
江寄厘不认识,但听林齐说是……
这位先生的妹妹,戎荞。
第53章 chapter53 无理取闹(捉)
这是江寄厘失忆后第一次有机会见除戎缜以外的戎家人,他心里对这位戎家小千金还是很好奇的。
最关键的是,他听说他和这位小千金之前的关系似乎还不错,那就意味着她应该知道一些过去的事情,江寄厘很想和她聊聊。
这话他没有说出来,但还是被戎缜察觉了。
江寄厘有些头疼,那位先生最近很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抗拒,因为自从上次从他住过的那间次卧离开后,江寄厘就有意无意的躲着他,对他表现出来的亲昵也不再予以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