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他,小时候他忙工作,没人带我,他只能把我放在队里,久而久之我就干上这一行了,第一次随队行动还不到18岁呢,偷偷摸摸就跟着去了,回来被他骂了个半死。”田振还挺骄傲。
钟言可不觉得这事好笑,要是自己有个孩子干这种事,不止是骂个半死,恐怕还要动用家法。“那你其他的家人没看住你吗?他们都同意你干这行?”
田振看了看火苗,随后无所谓地说:“我家人都没了。”
飞练刚去给萧薇送暖宝宝,坐回来的时候就听到这一句。他和钟言飞快对视,两人一下心有灵犀,田振这样说显然没顾及还活着的田洪生,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俩没有血缘关系。
“我是我爸从任务现场救回来的,特大灵异事件,S级鬼煞,全家无一幸存,我命大。”田振倒是很直爽,“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两个人呆久了,好多人都说我俩有点父子相呢。”
“别说,是有点。”飞练点点头。
“不过他现在脸上有疤,年轻的时候更帅,但是他说干这行就不耽误小姑娘了,所以一直单身。”田振快速地吃完土豆泥,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钟言没见过的电子装置开始调试机械臂。钟言好奇地看了一会儿,忽然问:“这条机械臂不会是你自己研制的吧?”
田振将眉心一皱:“是的,怎么了?”
“这么精密的东西?”钟言大吃一惊。
田振的眉心松开:“很难吗?”
这倒是让钟言和飞练都没想到,田振继续说:“我已经研究很多年了,这是我第一个作品,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原本我是想给队里那些断肢的老队员用,没想到自己先用上了,也不错,这样我就能更好改进。”
飞练正在吃饭,两只手腾不出功夫来,于是伸出两根触手给他比了两个大拇指。
“臭小子又显摆你那点儿能耐呢吧?”田洪生和王大涛一起过来,田振立马识趣地跑掉了。这两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大瓮,显然刚刚调查了一番。
“这个墓不大对劲啊。”王大涛打开瓮,“谁家会给孩子的墓里放这个?”
瓮里装满了东西,但是已经严重发霉、腐败,但由于搁置太久反而没有了臭味。钟言毫不在意地摸了一把,手指捻动几粒之后脱口而出:“米?”
“没错,这里头很多翁都是这个。”王大涛又看田洪生,“还有很多大瓮已经空了,里头像什么都没装。”
说着,田洪生打开了他手里的瓮。
正如王大涛所说,这个大瓮里头空空如也,一眼看到瓮底。钟言这回没有伸手去摸,反而低下头闻了闻:“像没放过东西。”
“所以说奇怪呢,谁家会给孩子的墓穴里头放这些?”田洪生也看不懂。
钟言在空瓮里摸了一把,随后说:“这点是我错了,我先入为主以为这里是襁褓孩儿的墓穴,实际上这里头葬着的根本不是人。石棺里面的白骨看着像一只鸡,如果真是鸡,那么这些米也就对得上了。”
“鸡?谁没事会给鸡单立坟墓?”田洪生问。
“这就不得而知了,但显然这个墓穴也不简单,肯定和背后所有的事情有关。”钟言看了下手表,“时候不早了,大家早点睡吧。”
不用钟言开口,其实每个人都累了,这几天的跋山涉水太过挑战体力,外加还要时时刻刻紧绷神经。点篝火的木头太过潮湿,火苗时亮时灭,钟言便运用自己的能力将每一堆篝火重新点燃,还额外给萧薇和梁修贤多点两堆,让他们取暖。
有柳仙守夜,宋听蓝是第一个沉入梦乡的那个,随后大家一个接一个睡着。钟言和飞练躺在一起却怎么都不困,身体累得要命却无法闭眼。
“师祖你想什么呢?”飞练说,同时动用身上十七八条触手将他牢牢裹紧。
钟言像是被五花大绑的粽子,无奈地说:“我又不跑,你不用把我栓成这样。我想的是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会那么难过,难道我曾经和这里的人认识?”
“这时候别多想,两天之后自然什么都想得起来。”飞练倒是看得开,轻轻在钟言耳朵上啵啵两口,“只是如果想起来会让你那么难过,我情愿你想得慢一点。”
“我原本以为光明道人是为了掩饰什么才抹掉了我的回忆,看来……也有可能是为了不让我想起来才刻意这样做。”钟言心口发紧,但飞练热乎乎的气呼在他耳尖上就很暖人心,不知不觉间钟言也被他感染,学会了那一份放松。
“也对,先休息吧,总会想起来。”钟言费劲儿地转了过去,“现在你闭眼。”
“我为什么要闭眼?”飞练睁大了双眼。
“因为师祖要亲你。”钟言用冰冷的嘴唇盖在了他的眉心,然后当作什么都没发生,闭着眼睡觉去了。只留下一个眼睛大睁的脸红飞练,一边回忆刚才那一下的温柔,一边狠狠默问这个人为什么这么会,究竟以前谁教师祖谈恋爱的!
等到后半夜,钟言醒来了。
醒来后的第一反应他以为是飞练在他身上乱摸,刚想说现在不是乱摸的时候就看到他在身边睡得好好的,虽然怀抱自己可两只手规规矩矩,什么都没碰。
钟言一下惊醒,那自己身上的手是什么?
耳边再一次响起踢踢踏踏的声音,只不过小了很多。这次钟言没有前两回那么抱有敌意,也没有瞬间打开鬼场,因为首先白仙确实不是攻击性很强的那一类,如果是黄大仙恐怕这会儿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得咬出两个大洞。
其次就是这是人家的住处,他们算闯入者,不能太过无礼。
几秒种后飞练也醒了,显然那些小手的触碰也惊动了他。他刚要开口,钟言立马捂住了他的嘴,朝着他摇了摇头。
飞练便不挣扎,但仍旧提防暗处。好在没多久那触碰便消失了,脚步声还是来去无踪,钟言立马起身检查,试图搞清楚它在自己身上摸索什么,可是它没留下任何伤痕。
“没受伤吧?”飞练也上手摸,“真是的,它是不是占你便宜?难道仙家当中也有色鬼?”
“别瞎说。”钟言摸了摸裤兜,忽然找到关窍,“咦,我能量棒不见了。”
“我没吃啊。”飞练澄清。
“我知道你没吃,我放在兜里了,是白仙给拿走了。”钟言忽然有了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它不会是想吃巧克力吧?”
“好家伙,这刺猬不仅好色还好吃啊!”飞练一锤定音,“那现在要不要去追那只好色又饥饿的刺猬?”
钟言无奈地揉着眉心:“别追了,我怕它知道你这样说它之后会带着上千兄弟过来把你打了。”
飞练无声地笑了笑,可算把师祖给逗笑:“别这么严肃,不过师祖想看我和刺猬大战也不是没机会,毕竟它摸你好久,可恶啊。”
钟言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你可闭嘴吧,睡觉!”
第二天,外头下着牛毛细雨。
墓穴里很暖和,又很干燥,是个非常合适的休息地点,每个人都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大觉。原本大家都打定主意会在茂林里风餐露宿,这种高质量的睡眠无异于一剂强心针,让人充满干劲和希望。
吃早饭时,钟言将昨夜发生的插曲说了,一行人立马开始翻腾背包,这才发现不止是钟言的能量棒没了,所有人的巧克力都不翼而飞。这更加敲定了钟言的猜测,这只白仙没有什么恶意,跟着他们只是想看看他们闯入地盘到底要干什么,同时……要点吃的,当作过路费。
“刺猬会吃这么多甜食吗?”宋听蓝问。
“照理说不应该啊,刺猬肯定更爱吃鸟蛋、虫子,它怎么会有吃甜食的习惯?难道以前就有人这样喂过它?”钟言给宋听蓝递了一杯热水,“不过它不是敌人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咱们这一路异常艰难,尽量不要树敌。因为咱们还不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能多个朋友自然最好。”
宋听蓝点了点头,同时看向蒋天赐:“你在画什么?”
“地图,去往第二处墓穴,那是一个非常大的墓,咱们要翻过整座山,而且这回没有水道可走了。”蒋天赐将图画纸竖立,“就是这个。”
白纸上出现了一处异常华丽的墓穴入口,如果说昨天蒋天赐的绘画能力还是入门级,今天就已经进入了大师级。钟言相信再给他一些时间他完全能把记忆里的东西画成照片,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墓穴的入口是正方形,两边都有高大的人像作为镇墓像,大门是双开扇,门环足有脸盆那样大。可见里头埋葬的人多受重视,给他修建坟墓的人又是多操心,恨不得将全世间最好的都堆过去,生怕里面的逝者享受不到。
“这么大的墓是给谁的?”飞练离近瞧了瞧。
“我还没想起来。”蒋天赐摇摇头。
“没事,咱们过去看看就行了。”飞练总是队里最为乐观的那个,安慰完蒋天赐又安慰大家,“今天咱们不走水道,只是翻山越岭,想必也不会有太多危险。”
“那可不一定。”门口的声音令所有人为之一惊,要不是来人眼熟,飞练已经将这人撕成两半了。
“余骨?”钟言先认出来的是他那身白色旧衣,“你跟踪我们?”
“我确实是跟着东西来的,但不是你们。”余骨走进墓穴就像回家,果然是个和死人相伴的人。他抖抖雨衣,将几张照片扔给钟言:“认识这个吗?”
钟言接过照片,里面全部都是他给尸体化妆时的偷拍:“你这人……有没有职业素养啊?知不知道逝者为大啊?”
“我就是知道逝者为大,才会走这一趟,找出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余骨说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就像个纸人。钟言再次审视手里的照片,尸体相对完整,没有外伤,看上去就像是病逝。
但要是普通的病逝,余骨绝对不会这样麻烦跑到望思山里蹚浑水。
钟言盯着照片几秒,忽然手指一震,差点没夹住薄薄的相片:“这是什么时候死的?”
“半年到一个月前,我追这东西很久了。”余骨说,“看到尸体表面的白色小绒毛了吗?他们都被旱魃侵染过。”
“旱魃?”宋听蓝立马看向王副队,“很厉害吗?”
王大涛也没见过,可钟言的反应摆明这绝对是个大麻烦,说不定会是崇光市下一个S级的鬼煞。
钟言站了起来,这一次认真了许多:“旱魃成形最快七天,最慢一年,这说明最起码周围有一只旱魃正在发育,一旦它长好就不得了了,不仅会导致天下大旱,还会死伤无数。”
“没错,而这些死者的唯一关联就是来过望思山周围自驾游,所以我来了。”余骨将照片收回放好,“不过你们目前的处境也不怎么样,怨鬼皮找到了吗?”
“没有,那条鲤鱼从受伤到现在再也没有现身过,我现在担心它伤势过重,不能飞升了。”钟言万般焦急,如果它不能飞升那么就找不到怨鬼皮。可余骨的反应像是算到了每一步,淡定得让人意外。
“走一步看一步吧,刚好我和你们同行,一起吧。”余骨拿出地图来,仔仔细细地研究着接下来的路线。
就这样余骨加入了前进的队伍,尽管他们的目标各不相同但方向相同。等到早上8点,一行人准时出发了,离开小墓穴之前钟言将身上的食物都留了下来,当作给白仙的赔礼,而墙上那幅画被余骨摘了下来。
“这是绢丝,破损不算太过严重只是完全褪色了,我试试看能不能将它重新上色。”余骨将画卷收进一个抽真空的塑料袋里,紧紧地跟上了13小队的步伐。
雨没有昨天大,但今天的困难也不容小觑,整座山在湿气的环绕下成为了一座天然迷宫,能见度很差。
他们继续朝着东南角前进,林子里安静得出奇,仿佛这边所有的鸟兽都已经逃走了。蒋天赐将今天的行动分成上、下午两部分,上午爬山,下午下山。按照普通人的步行速度,一天就想翻过一座山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队里有一个飞练,很多事情就好办许多。
当需要攀崖抄近路的时候,飞练总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带上大家起飞。等到中午时刚好顺利登顶,甚至比蒋天赐预计的时间还早了一小时。
然而钟言却一点都没轻松起来,因为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附近又出现旱魃了。
还有,小墓穴和大墓穴到底都是什么人的?两个墓都在望思山上,莫非有什么牵连?到底谁家会给一只看不出是鸡是鸭还是鹅的动物做墓穴和棺材啊?
原本以为会在小墓穴中找到牵制幕后黑手的答案,结果只寻找到一只禽类的骨骼,显然操纵水月湾身体的那个人绝对不会因为什么禽类而留在崇光市。
想着想着,钟言忽然叫来了王大涛:“副队,我有个事问你。傀行者网站里说的那些分级词汇是你们自创的还是有考据的?”
他指的是“溢鬼、肆魑、魂师、御魇、梦魉、魍帝、终饿”这些词汇。王大涛一个激灵:“当然是有考据的,这哪儿能瞎编啊。据说是咱们傀行者创始人参考了古书而来。”
“创始人?你见过吗?”钟言问。
“当然没见过,估计早就不在人间了,咱们可是历史悠远的机构。”王大涛拍着胸脯说,“我刚加入的时候就有那些话了。”
“那这个创始人还挺有意思的啊,他居然懂这些。还有你能不能调取一下四级以上傀行者的资料,现在是特殊时刻,能不能给我一份?”钟言和他打着商量,“你记得在傀行者内部网给咱们传楼顶放花视频的人吧,我怀疑这个人是你们傀行者的高层。”
“你不早说,现在这里没网没电脑的,我去哪里给你找?”王大涛拍了拍大腿,“我只能根据印象给你说几个。陈雪花,女,14岁,三岁就被鬼附身,九岁时可以操纵恶鬼,现在是四级傀行者,但年龄太小还在观察。齐鹏,40岁,五级傀行者,目前在崇光市精神病院,他一直觉着自己是一根香肠,只有五鬼齐放的时候才能恢复正常,保卫崇光市九年。”
“段段,29岁,六级傀行者,目前也在崇光市精神病院,大部分时间都不说话,和他说话的人都会被他精神侵扰,最后导致精神衰弱,参加过三次S级鬼煞营救。还有一个90岁,六级傀行者,叫平子真,精神稳定……”
“等等,90岁?”钟言第一次接触这些宝贵资料,“90岁还能活着?”
“不仅活着,你还见过。”王大涛说。
钟言思忖一瞬:“不会是傀行者宿舍楼下的那个看门大爷吧?”
“就是他,否则你以为咱们的宿舍大楼为什么由他看守?他曾经一人击退十二次恶鬼入侵宿舍,只要他在,宿舍楼里就是绝对安全的。”王大涛将他知道的机密都告诉了钟言,“崇光市的更高层,我没见过。”
“啧,你说说,人家小姑娘14岁就四级了,你都快退休了才一级,领导要是接见也是见她不见你啊。”钟言啧啧两声,“你脑袋里就退休金那点儿事。”
王大涛耸肩一笑,承认了自己就是这么点儿能耐,而钟言又思考上了,如果只有更高级别的傀行者能黑进自己的聊天内部网,那么这几个人谁最有可能?这个人又是为了什么要帮自己?
不等他想出答案,蒋天赐一声令下大家开始下山,从地理位置上越来越接近大墓穴。雾气越来越大,很快他们就看不清楚眼前的道路了,能见度很低,氧分子仿佛攥上一把就能挤出水来。
“等一下,大家先别走了。”钟言忽然叫住了他们,“不对劲。”
“怎么了?”田洪生立马问,“有鬼打墙了?”
“不是,要是鬼打墙的话就好了,在荒山野岭当中我最不怕的就是鬼打墙,现在好像更麻烦一些。”钟言仔细地听了听,问,“你们听到咳嗽声了吗?”
大家纷纷侧耳聆听,随后萧薇摇摇头:“没有啊。”
“我听见了,我觉着那只白仙还跟着咱们呢,不知道是不是还想要甜食。”钟言仍旧选择相信直觉,又问,“你们觉不觉得这些树长得都非常奇怪?”
树?奇怪?飞练完全没注意到,但就算现在认真注意也没发现有什么区别。钟言走到其中一棵树的面前,抬手摸了下树皮:“这些树都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被等比放大,缩小,翻转,其实它们不是树林,就是一棵树罢了。”
居然是这样,飞练再次看向茂林,这回开始将两棵树做对比,还真是如此。虽然两棵树的高低、弯曲方向各不相同,但细心去看就能看出它们是复制粘贴来的,不管是大树杈还是小树枝都是完全复刻。
“嘘,大家别出声,有东西过来了。”萧薇和梁修贤同时察觉到了什么。
是那条很厉害的柳仙,它贴在茂林的最上层正在游动。
“等一下,大家脚下……大家都不要动!”宋听蓝也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可是他们脚下的草地毫无异常。然而宋听蓝还是冒险说出了这句警告,非常坚决。
所有人都停在原地,暂时不动不发声,情况岌岌可危可谓是上下夹击。上头有一条阴险狡诈的柳仙正在追杀,而脚下的土壤估计也要冒出什么幺蛾子。
果不其然,当第一朵蘑菇顶出来的瞬间,宋听蓝的预感被验证了,他们踩进了一片鬼菇当中。成千上万的鬼菇争先恐后地冒出头来,散发着看似无害的暖光,可是只需要踩上一脚就会变成带毒的蚊虫。
若是踩上几个也就算了,眼下鬼菇的密集程度已经堪比野草,一脚下去肯定要踩破十几只。而且钟言也不能放火烧掉它们,烧破之后还是会放出蚊虫。
危险逐渐逼近,就在钟言打算将它们冻上试试的时候,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数以万计的鬼菇在刹那间失去了生命力,明明已经长到小腿高了又歪头枯萎下去,在几次眨眼的功夫里就失去了危险性。
“它们怎么死了?”宋听蓝方才都不敢踹气,每一口气仿佛都能吸进孢子。
“它们遇上克星了,鬼菇的克星是灵芝,有灵芝的地方这东西就无法生存。可是周围没有灵芝啊……”钟言话音未落,只见鬼菇遍野的草地上再次顶出片片生机,吸收了天地灵气的灵芝一朵一朵、接连不断地冒了出来,代替了原本象征死亡的阴物。
作者有话要说:
言言:赶紧摘点灵芝回去卖,以后搞副业。
钟言没见过这样多的灵芝,仿佛无穷无尽。
每一朵都有手掌大小,一簇簇紧紧想贴,短时间内就将眼前所见之处占了个全满。鬼菇虽然茂盛,但在自然的克星面前还是败下阵来。
“这就是灵芝?”飞练蹲下还摸了摸,“好硬。”
“别碰,万一这东西不对劲呢。”萧薇及时地制止了他。
然而钟言却说:“没事,这就是野生灵芝,不然鬼菇的反应不会这样快。鬼菇狂躁,灵芝安神,一旦相遇灵芝便能吸走鬼菇所有的养分和活性,所以才有‘灵芝所在,山无旁邪’的说法,山上只有长了灵芝才会开始长人参。不过这样多的灵芝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听到钟言这样说,大家纷纷蹲下检查起这些奇怪的“小蘑菇”来。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人没几个见过野生灵芝,更别说这样大规模地冒出。而他们头顶徘徊的危险也朝着远处而去,萧薇和梁修贤作为唯二没蹲下的,二话不说跳上了树梢。
他们连上树的动作都如此丝滑,仿佛是两条蛇绕着树干而上。
等到确定上头的危险解除他们才落地,萧薇首先说:“那条柳仙走了,很抱歉,我确定自己应该打不过它。”
“它那么厉害?”钟言并没有责备他们的意思,毕竟山外有山,特别是接触了超自然现象之后,高能量对低能量的碾压几乎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事,也很无解。就好比越无知的人才会无所畏惧,一旦有了知觉便会谨慎小心。
梁修贤也从树上下来了,摇了摇头:“我反正没见过这么大的柳仙。而且它的行动轨迹非常奇怪,让我想不通。”
“我也想不通。”萧薇紧跟着就说,“我们第一次碰到它的时候它就是直接离开的,我不相信它没发现我俩已经把科学家园的人都干掉了。”
梁修贤补充;“它的状态不像是要杀人,而是在找什么。但是它的危险性非常大,一旦开战它会立马回头咬咱们一口。”
“找什么?它能找什么呢?”钟言一边思索一边摘下一朵灵芝,“它不会在找神农吧?”
“神农?”宋听蓝也摘下一朵,悄悄地放进小背包里,“就是你说的神农遗脉吗?”
“没错。如果我猜的没错,望思山上应该藏着一位神农,否则周边不会有如此鬼斧神工的景观。但最明显的证据就是这些灵芝……”钟言看向那一眼看不到头的神草,“灵芝和人参这两种植物的长成不仅需要水土更需要灵气,自然灵气凝结偶有一株就是难得,这么多的灵芝……”
他环视四周,忍不住脱口而出:“需要多少灵气啊。能养活它们的只有神农了,再无其他。”
“那这些灵气对身体有好处吗?”宋听蓝一听就没忍住,拿出小包里的灵芝啃了一口,难吃得他面部都扭曲了,“好苦涩啊。”
“对凡人来说这只是一种安神补气的昂贵药材,你别生吃了,以后上山多采点给你回去炖汤,炖汤比较好吃。”钟言一瞬间都想好怎么给大家熬汤了,“不过现在还不是采摘的时候,咱们先赶路吧。”
眼下确实不是说话的好时候,这里距离大墓穴还有一段路程。神农无意或有意的帮助多多少少降低了这一路的困难度,尽管前路漫漫可周边再无阴物阻挡,钟言走着走着抬头一瞧,宋听蓝还在捡灵芝,活像个趁下雨进山采蘑菇的小姑娘。
“师祖笑什么呢?”飞练在他旁边,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钟言嘴角的那一抹轻松。
“笑听蓝呢,小孩儿真有意思。”钟言往前指了指,“他肯定是想把灵芝带回去给他妈妈,听王副队说他妈妈身体一直不好。傀行者克亲属,听蓝的妈妈身子不行恐怕也和他有点关系。”
“这好办,等事情解决之后咱们去拜访这位神农,请他出面再种些野生灵芝不就好了。”飞练想得也很简单,钟言却摇头:“神农自来就在深山中隐藏,他们很少入世,曾经不少人捕杀他们用来入药,几乎将南方一带的神农杀绝。再加上咱们这么多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觉得人家会愿意见咱们吗?”
雨滴持续滴落,打在飞练的眼睫毛上,将他浓长的睫毛打得颤颤呼呼,根根分明。“那他为什么要帮咱们?”
“或许是这座山就是神农的药草园,他容不得阴物占据草地,所以才发动灵性逼出了那么多灵芝快速生长。要是白芷在就好了,白芷一直很想见见真正的神农,她很崇拜神农……”钟言很担心那两个姑娘,“也不知道堂三堂的副堂主和田洪生的队员们找到白芷和问灵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