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王大涛猛然一冷,电梯为什么上去了?
不知是否有了错觉,在钟言说完这句话之后,周围的臭味更明显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越来越近。
叮咚,伴随着电梯抵达六层的响动,他们都听到了电梯门开合的声音。
是电梯里的东西上去了?还是那东西要下来?
电梯门随后又关上了,像正常运载那样。紧接着,电梯又朝下运行,钟言透过前方的玻璃反射,看到电梯厢体里面空空荡荡。
嗡,嗡,嗡。
电梯持续下行,从六层到五层,五层到四层……蓦地,它停在了二层,刚好停在他们的背后。再次响起的“叮咚”声显示门又开了,声音回荡在二层的走道里。
王大涛屏住呼吸,脸部肌肉紧绷起来,一般来说,鬼煞里的鬼主都不轻易现身,怎么这个这么快就来了?而鬼主的现身也意味着一件事,要大开杀戒了。
那么,这回下来的是什么鬼?
钟言就在这时候回过了头,再也没有犹豫,不出所料,等待他们的是一个完全空载的电梯。他沉默了一下,又问:“臭味过来了。”
飞练像小狗那样动了动鼻子:“这个味道……我熟。”
“你怎么会熟悉?”王大涛用手电打量电梯,“这是下水道的味吧?”
“因为我和我娘亲被泥石流埋了,别忘了,我可是死在鬼煞里的。被潮湿的泥土掩埋,最开始人还能动,可是动着动着就没法子了。粘稠的泥水会填满鼻子和耳朵,如果想要张嘴呼救,泥水就会顺着喉咙流到胃里,然后凝固成硬邦邦的土块儿。我娘亲就是这样,而她的感受,我全部都知道……这股臭味,就是泥臭味。”飞练说着话的时候手腕忽然亮起一圈铭文,掺有金粉的朱砂印记灼烧起来。
钟言一阵心口痛,灼烧感同时侵袭他的心口,转瞬浑身出汗,连脖颈都湿润成片。汗水顺着他不明显的喉结滑落,热得他只想脱了衣服,钻进一盆冰水里降降温。
那是他写下的鬼印铭文,待飞练恶念起时便会压制,代价是自身也要承受这份业火的苦楚。
飞练一定是想起了自己和娘亲的惨死所以动了杀念。钟言抓紧了轮椅的扶手,等待这股热燥褪去。
一滴汗水悬在了钟言的耳尖上,飞练用指尖接住它,含在嘴里尝了尝:“师祖热了?”
“还好。”钟言装模作样地笑了下,“可能是三级傀行者的副作用吧,有点累……你瞎尝什么,别什么都往嘴里放。”
“好奇而已,我想知道师祖是什么味道。”飞练将他的虚弱都看在眼里,忽然警惕地看向左前方,“有人!”
踏踏踏踏踏……连串的脚步声响起,并且越跑越快,到了他们附近还开始加速。在灯光的频闪下两个人冲了出来,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子。
钟言一眼认出了那个男孩儿,就是他们这次入煞的主要营救目标,程凌。
两人跑到面前,大人倒是比小孩子惊慌,半蹲似的扑到钟言腿上,实则是腿脚发软站不住:“你们是警察吗?救命!”
“我们不是警察,你是谁?”钟言问,原本他还操心如何给商场里的大批群众解释鬼煞的出现,现在看起来,里面的人已经知道出事了。
王大涛用手电筒打量他们:“我们是进来援救的,你们是谁?”
“救我!救救我!”年轻男人穿着白衬衫,还打了一个黑色的领结,像是某种工作的特定工作服,约莫不过二十五岁。他吓坏了,之后再怎么问都说不出来话,只摇头或者点头,钟言见他这样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飞练,扶他起来。”
“是。”飞练从后面过来,一把将人拎起来。
“你就是程凌吧?”钟言开门见山对男孩儿说,“果然是智商高,这么冷静。”
“没错,我就是程凌,你们是我爸妈找来的人吗?”程凌的身高不高,看着就是普通十岁男孩儿的模样,戴一副眼镜,穿着一身名牌运动装。
钟言看着面前的八百万,笑弯了眼睛:“是,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们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来救我,我相信他们。”程凌掷地有声。
王大涛听完深感欣慰,程立天和邹宛彤失去过一个孩子,自然会更珍惜他:“可怜天下父母心……没错,我们是他们派来的。”
“而且我家有钱,请得起人。”程凌打量了一下面前三个人,一个黑布蒙住眼睛,一个穿红衣坐轮椅,脸色惨白,看上去活不了多久,另外一个就是……毫无特点的普通人,走在街上随时随地能看到的大叔。
打量完之后,程凌继续问:“我爸妈给你们多少钱?”
这话给钟言都听笑了:“你是一点都不害怕,对吧?”
“我这么聪明,为什么要害怕?更何况,我发现了规律,只要能够躲在安全范围之内就不会死。”程凌还推了两下鼻梁上的眼镜,“所以我爸妈给你们多少钱?”
“嗯……八百万,这个价格你满意吗?”钟言反问。
程凌思考几秒:“我以为我会更贵一些。”
钟言没再搭理他,反而看向另外一个:“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撞上什么样的鬼了?”
说完,钟言发现他有一个胸牌,金色的长方形小牌子上有他的名字,应该是特定场合使用。再联想楼上全部都是剧本杀游戏场所,钟言问:“孔韩周?你是不是主持人?”
孔韩周一愣:“是,是,是。”
“我不骗你们,也不给你们传达任何侥幸心理,商场就是撞上鬼了。”钟言将难听的话放在前头,“不要以为我们进来了就能保护你们平安逃生,我们三个也不是完全安全。但是,跟着我们,听我们的话,有很大概率可以活着出去,明白了吗?”
孔韩周连忙点了点头。
“还有,如果你能活着出去,改个名字。”钟言说。
孔韩周又愣了:“我名字是不是不好?就是名字不好才撞鬼?”
“这倒不是,是名字太好了。”钟言说,“孔、韩、周,这是三个大姓,寻常命格的人,名字里只有一个就够了,一名双姓的人都需要硬八字。我虽然不知道你八字怎么样,但一名三姓,还是三大姓,名字太重了,很少有人能撑起来。就算你一直用,工作和生活也会出茬子,没人给你兜底。”
“你还会看名字?”程凌见他们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就有点不高兴,明明这些人是为了救自己而来。
“皮毛而已,你的名字……其实也不好,活着出去改改吧。双胞胎忌用同音名。”钟言说完看向六层,“飞练。”
“我在。”飞练这时才开口,师祖工作的时候,他不给他找麻烦。
更何况,他认真的时候很好看,要多看几眼。
“你留下,带着程凌找地方休息。”钟言说,“我和王副队带孔韩周上去看看。”
王大涛立刻反对:“不要分开行动,一起去。”
“不想带着孩子,万一出点什么事还要照顾他。”钟言自然有自己的主意,扭头对飞练说,“能帮师祖照顾他一下吗?飞练这么厉害,一定可以的吧?”
“当然可以了,师祖吩咐的工作我一定完成。”飞练看上去听话又乖顺,“有我在,楼下的事师祖别操心。”
“真乖。”钟言很想抬手摸一摸他的头顶,可是没有力气,“王副队,麻烦你了,帮我推一下轮椅。”
王大涛纵使不同意分头行动,也要少数服从多数,只好推着钟言走进电梯,同时带上了孔韩周。飞练笑着朝他们挥手再见,脸上的笑容挂在嘴边:“我等你们回来,我会照顾好他。”
电梯缓缓上行,到了六层,叮咚一声开了门,飞练看着王副队推着钟言走了出去,这才将挥舞的手放下来。
旁边,程凌似乎是没话找话,看他一副傻乎乎又听话的样子,走过来说:“你眼睛不好?你知道眼角膜手术的四种方法吗?我……”
“滚。”方才的笑脸一下没了,换成了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孔,飞练扫了他一眼,恨不得一脚踹飞。
作者有话要说:
飞练:明白了,我应该看小狗文包。
钟言:你该看四大名著!
第83章 【阴】血毛孔7
可能是从来没人这样对待自己,程凌一下子没说出来话,过一会儿才做好心理建设:“你知道我智商多高吗?就这样和我说话?”
飞练找地方坐下了,两条长腿往前一伸,手臂搭在膝盖上,他抬头看着六层,像想摘天上最亮的星星。
“你眼睛又看不见,还看?”程凌也坐了过来,“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在这里活下来的?你如果想要当我的私人保镖,我就告诉你。”
飞练慢慢地转过头去。
“同意吗?”程凌问。
飞练将头继续转,转了一整圈。
程凌闭上了嘴,这都什么人啊,爸妈找的人到底靠不靠谱。就这样,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程凌先开口:“你有名字吧?刚才那人叫你什么?”
飞练玩着手腕上的红色续命绳,这才算勉强搭理他:“飞练。”
程凌那股劲儿又来了:“飞练?好奇怪的名字。不过你知道自己姓氏的渊源吗?一定不知道吧。飞姓取源于……”
“你懂什么?”飞练直接打断他,看着钟言刚刚离去的方向,嘴角不知不觉地扬了起来,像恃宠而骄,“有了自己的名字,就说明正式开始有人疼爱了。”
红楼商场的六层,仍旧空无一人。
王大涛将手电筒开到最大,六层是商场里最暗的一层,灯光的亮度可以微弱到忽略不计。孔韩周战战兢兢地跟在他们身后,每走两步就要小跑一步,生怕被他们丢下。
“你平时工作忙不忙?”钟言打了个哈欠,困得要命。
孔韩周可能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忙……周末更忙。”
“商场开了多久,你知道吗?”钟言又问。
“开了有一阵子了,不过……我不是一开业就在这里的老员工,我上周才来。”孔韩周说,“早知道就不来了……”
嗯?这句话有问题,钟言继续问:“为什么?说说。”
孔韩周紧紧地跟随,声音细如蚊呐:“听说红楼商场闹鬼,我朋友一直劝我别来……我不信邪,而且从来也没撞过不干净的东西,再加上这里的月薪高一些。”
“怎么闹鬼了?仔细说说。”钟言抓住了一个关键信息,在网上他可没查到有人说这里闹鬼。
正前方是一家奶茶店,店铺上的显示屏还亮着,琳琅满目的奶茶杯放了一整排。显然。出事之前这里有很多人在等饮料,但事发突然,他们全部都不见了。
只剩下孤零零的饮料。
孔韩周的话伴随着轮椅车轴的声音:“是我朋友自己撞上的……开业前几天商场里搞促销活动,打折力度很大。她来三层挑选女装,总觉得有人在偷窥。一开始同行的人还劝她别多想,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忙,脑子里太紧张了,可是后来……”
他缩了缩脖子:“后来等到她离开店铺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人体模特刚好是看着更衣间方向的。”
“就因为这个,她就觉得闹鬼了?”钟言深问。
孔韩周摇头:“那肯定不是。当时她只是感觉有点别扭,绕开那家服装店就走了。但是因为商场新开张,她们就还想逛一逛。可是不管她去哪里,不管去了哪层,只要走过有人体模特的地方,总有一个在看着她。”
“特别是当她在五楼吃饭时,一抬头,隔壁餐厅放在门口招揽客人的人体模特也盯着她。她说她记得清清楚楚,明明刚坐下的时候那个模特看的是正前方,没看她。”
“后来她回家后有没有生病?”如果要是别人听了这话可能会怀疑是多想,但钟言不这么认为
“烧了三天。”孔韩周肯定了。
“那就对了,她应该是撞了不干净的东西,只不过那东西没伤她。但哪怕不伤,撞这么一回也得病一场。”钟言也肯定了。
孔韩周原本还寄望于他会否定,没想到竟然是全盘肯定,于是浑身更加难受,多待一秒都觉着别扭:“那就是这个鬼出来杀人了吗?你们……我相信你们,但是你们怎么杀鬼?”
“先得知道鬼怎么来的。”钟言刚说完就哎呀一声。王大涛立即停住脚步:“发现什么了?”
“人体模特。”钟言用下巴指了指方向,“说什么来什么。”
王大涛和孔韩周循着方向看去,惨淡的光线下站着一整排的影儿,但姿势十足怪异。人体模特大多都是站姿,可是这些模特的关节都像被人扭转过,像是……慌忙之中,刚刚站起来的。
孔韩周往王大涛身后一躲,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有问题,是吗?”王大涛先询问钟言,在S级或以上的鬼煞里头,钟言确实有着无法动摇的地位和发言权。
钟言只是扫了一眼,眼皮子竟然开始发沉:“有。”
“什么问题?”王大涛问。
“每个人体模特的四肢都不是原配,你仔细看,是不是?”钟言打开手电,晃了一下离他们最近的那个假人。假人四肢修长,两条腿像圆规一样分开站立,只不过脚尖朝后。
两条胳膊一条绕腰,一条伸向背后,像是在挠痒痒。
除了姿势怪异,还有一种王大涛说不出道不明的古怪,他连连打量,甚至放出鬼影过去试探,但模特并没有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王大涛只能问钟言。
不是钟言不想说,而是他的精力散得太快,说几句话就要歇一歇:“咳……它的胳膊和腿,都不是它自己的。身子和脑袋明明是童装模特,可双腿是女装模特,手臂是男装模特的,比例不对,所以看着怪异。”
王大涛再次一照,有了钟言的提醒,他恍然大悟。孩童的上身比例很短,头围也很小,所以配上一双相对纤细的腿就很怪,更别说那双稍显粗壮的手臂
而这一整排东拼西凑出来的人偶,刚好挡住了他们前进的路。
“看来不搬开不行了。”王大涛朝着人体模特的方向靠近,奇怪的是,这一层并没有臭泥味。由于用鬼影试探过,他才敢碰,一抱就把一个模特抱了起来,没想到咣当几下,模特的胳膊和腿全部散了架,他怀里只剩下一个躯体。
“随便搬吧。”钟言这时转过头,对孔韩周说,“你也去帮忙。如果想要让我们带你出去,最起码要展示一些价值。”
孔韩周不敢多话,赶紧去搬。模特在他手里也是一样,一碰就掉胳膊腿,因为不是原配四肢怎么都安装不上。等到将它们全部移开,通往剧本杀广场正门的道路才算清理出来,三个人继续往前走,逐渐走进了黑暗当中。
过道上,碎掉的人体模特纷纷注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剧本杀是红楼商场的特色,门口放着各式各样的剧本广告,供人挑选。钟言撑着精神随意地看了一圈,问:“你们这里哪个剧本最受欢迎?”
说到自己本职工作了,孔韩周走到海报前面,挨个介绍:“这个红楼笔仙比较受欢迎,因为是恐怖本。现在普通的剧本已经不能满足玩家的猎奇心态了,伴随着套路的翻新,各种高烧脑度的本开始上市,最好再带一点恐怖悬疑的看点。除了笔仙的这个……还有这个。”
孔韩周停在一张巨大的海报面前。
照片里,一个红衣女子盖着红盖头,站在大红囍字的面前等拜堂。周围燃着红烛,而喜台上放着一碗倒头饭。
倒头饭的上面插了三支线香。
“血嫁衣,这是除了笔仙之外最受欢迎的本。”孔韩周打了个哆嗦,“实不相瞒,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正在主持这个本……”
“发生什么了?”钟言问,快要困到合上的双眼认真凝视那张海报。
红盖头、红喜字、龙凤蜡烛……怎么会这样熟悉?他又想起经常做过的梦,梦里自己在坟前哭得肝肠寸断,就好像……自己曾经是嫁过人一样。
但这念头只是想了想,钟言揉了揉太阳穴,自己是男子,男子怎么可能穿成那样嫁人,当真是活了太久,记不清了。
孔韩周一时半会儿没说话,等组织好语言了才开口:“我说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觉得我骗人?”
“你说就是。”王大涛说。
“当时……我正在主持血嫁衣这个剧本,剧本一共六人,一切进行地非常顺利。后来忽然间停电了,一股很臭很臭的气味飘了过来,说心里话,我当时第一反应是……商场里的污水管道炸了。”孔韩周捂住了鼻子,好似那股恶臭还在面前,“商场里很暗,你们也知道……剧本杀的游戏环境比较封闭,再加上还有密室环节,所以玩家渐渐就乱了。”
“忽然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着火了’,大家开始疯狂地逃跑。我们刚刚打开消防灯和消防通道,准备放人,可玩家已经乱起来了。”
“不止是六层,好像全商场的人就在那时候乱了起来,大家都在往外跑。当时我正在疏散客流,忽然被后面的玩家推了一把,就直接摔在地上……然后踩踏就发生了,好多的人踩着我往前跑,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晕了过去。”
“再后来,我就被那个男孩儿给摇醒了。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原本还想带着他从员工通道离开,可谁知……在员工通道门口见到了好多死尸,尸体像是被踩瘪了,只剩下一张皮。吓死人了,我带着他拼命跑,拼命跑,然后……”孔韩周用力地咽了咽唾沫,“就遇上你们了。”
“所以说,你和程凌同时看到了死尸?”钟言闭着眼睛问,能休息一会儿就休息。
“是。”孔韩周点头。
王大涛也琢磨过味儿来:“那不对啊,如果真是这样,十岁的孩子不可能不害怕。”
“不一定,或者他瞧见的是障眼法,谁害怕,谁看见。”钟言缓缓睁开眼睛,“程凌没有恐惧,他自然不会上当,所以在他的眼界里,员工通道的门口根本没有尸体,说不定他还在疑惑为什么孔韩周的反应这么大。”
“那你为什么要把他和飞练留在下面?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王大涛替飞练担心,他最起码被钟言压制了一半的能量。
“那倒不是……纯粹是,我不喜欢带着他,嫌他跟着麻烦,让飞练收拾收拾他罢了。”钟言心有答案,如果程凌在,这些事绝对没法调查得这么轻松,那孩子左一句、右一句地打岔,会耽误不少时间。再怎么聪明,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智商比他们高,阅历跟不上。
“还有一点。”钟言缓缓地说,“我不喜欢他的名字。”
王大涛无语:“名字怎么惹你了?程凌,哪个字不行?”
“哪个字都行,放在一起就不行。”钟言摸着戒指,戒指旧得很不好看,可他仍旧爱惜,“程凌,程菱,双胎同音字,我不喜欢。古有忌讳,双胎同音不同字,双根长成必相斥……而这祸根兴许不是双胞兄弟或姊妹带来的,也有可能是父母。”
“你说程立天和邹宛彤?”王大涛没懂。
“父母多有偏心,有时会借名改命,名字引祸到一个孩子身上,另外一个就保住了。再或者,这个名字借了那个名字的运,被借运的那个痛苦一生,也不是没有这事。人心叵测,别说是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哪怕是同父同母、一母同胞,该下手的时候也能下得去手。”钟言说完,自己忽然愣住了一下。
为什么这些事自己这样熟悉?好似亲身经历过一次?
可是他不记得遇上过啊,难道又是记错了?
“你怎么了?”王大涛发现他在发呆。
“啊?哦,没什么,大概是累了。”钟言现在的体力变很差,“往回走吧,把飞练他们叫上来。”
叫人上来很简单,王大涛在扶梯围栏处喊了一嗓子,飞练就带着程凌坐扶梯上来了。商场并没有停止供电,扶梯仍在使用当中,只不过进入了节电模式。
有人上来的时候扶梯才动,没有人的时候它就静止。
飞练早就不想在二层等着了,要不是祖师爷夸赞自己真厉害,他早就把程凌扔下,自己偷偷地跟上来。但是师祖既然夸了,自己就不能不做,否则很容易留下“不厉害”的印象。
不能不厉害,自己在师祖心目当中,必须最厉害才行。
他们在剧本杀的入口集合,老远,钟言就看到飞练朝他飞奔过来,只是十几分钟没见,他搞得像好几世错过一样,委屈巴巴地到了面前。钟言很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明知道他是阴生子,很会装,可还是忍不住去问:“怎么了?受委屈了?”
王大涛疑惑地看过来,他还能受委屈?
“受委屈了还能怎么办……你让我在楼下等着,我又不能偷偷上来。”飞练不满,其实刚才刚要自断一臂,分出一个自己来跟踪,没想到王大涛就来叫人了。
钟言则将他看透,如果不是因为夸了他,七个八个他早就顺着墙面爬上来了。“好啦,别气了,我让你看管程凌是有自己的理由,你瞧,咱们这些人里就属你强,我当然要拜托你来做。”
“这倒是。”飞练毫不客气地认下来,“虽然我被……那位高人镇压了,但仍旧厉害得很。”
唉,真好哄啊,原来鬼也吃戴高帽这一套。钟言笑了笑,觉得他怪可爱的,但是一想到他曾经在鬼煞里吃苦多年,就笑不出来了。
他对自己这样好,想必也是多年无人疼爱,终于品味到了人间温暖……这样想着,钟言费劲儿地抬起手来:“飞练。”
“嗯?”飞练立刻弯下腰。
钟言捏了捏他的鼻子:“小狗似的,真乖。”
“啊?”飞练盯着那只捏住鼻尖的手,看不清楚,还偷偷撩起布条来。红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像滴血红宝石,他看了师祖一眼,又将布条放了下去,默默地红了两只耳朵。
师祖真好看,看不够,看了还想看。
原来师祖喜欢小狗,飞练默默地记下了。既然被师祖捏了鼻子,那就可以结婚了吧?下一步就是八字合婚。
“对了,方才你们过来的时候看见人体模特了吗?”钟言还不知道飞练已经单方面定下终身。
飞练满脑子都是合婚,既然要结婚,必须得拿个傀行者的编制:“看见了。”
“几个?”钟言记着数,刚才一共二十一个。
“不多,五六个吧。”飞练笼统地回忆,它们站在走道两边,乍一眼看过去他还以为是人。
“五六个……果然,里头的东西跑了呢。”钟言思索着,不经意又摸起戒指,“走吧,咱们先进去看看,既然孔韩周说鬼煞发生时他们正在进行剧本杀,咱们就看看这里头有没有什么古怪。”
王大涛原本还想继续推轮椅,结果被飞练抢先,差点给他挤一个跟头。三个傀行者带着两个普通人进了游戏大厅,不同的门通往不同的本,同期进行的剧本数量一共是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