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们再继续躲回洗手间吧?”谢若琳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六层也有洗手间,咱们就别管什么男的女的,都躲进一个隔间里。既然停车场的洗手间是安全的,说不定楼上的也行!”
“要不,咱们再回到楼下?”李慧兰再三犹豫,“那里应该是安全的吧?我……我知道员工通道,我带你们抄近路!咱们回去!”
“不行,鬼煞不破,鬼主一出现咱们就完了。”钟言说,“更何况你们不觉得周围的泥臭味越来越明显了吗?”
大家纷纷左闻右闻,确实是这样。因为钟言一直开着鬼场,所以方才的臭味并不明显,但现在这臭味已经缓慢渗透进来了,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鬼主已经来了,而且就在六层,咱们得赶紧找到破煞的法子。”钟言再次看向孔韩周,“带我去你昏倒的地方,快!”
孔韩周连忙掉头,双腿不听使唤,刚跑出一步就摔了一跤,差点将裹住他的那层寒气摔散了。但是他顾不上别的,起身就往事发现场跑去,到了剧本杀的正门口时他停住了:“就是这里!”
其余的人也跟了上来,钟言则跟在孔韩周的后面:“这里?”
“对,大概就是这里,前后左右不差两三步!”孔韩周在原地找来找去,“难道这地方就是特殊的?”
这地方……钟言走上前,站到了孔韩周方才站着的位置上。三级傀行者的道场比二级的厉害很多,果然能量级别不是翻倍增长,而是几何倍数增长,开了这么半天他都没觉着累。如果没有这只冻死鬼,孔韩周的性命不保,他也没办法带自己来这个坐标位置。
那么,这里究竟有什么不同,让被人踩昏的孔韩周误打误撞活了下来?
刚刚受到巨大刺激的程菱还缩在谢若琳的怀抱里,不敢再多话了。李慧兰也走过来,看了看说:“这就是很普通的地板,我每天都擦六层,从没听过这块有什么特殊啊。”
“之所以特殊便是不被常人看破,如果被人看破了阵法,又何来特殊呢?”钟言拿出罗盘,指针在盘子里乱转,不能给他任何具有参考性的意见,但是勉强可以辨别方向。他先看向正东方,东方有一尊石雕,看着就是商场里随处可见的装饰物。
再看正南,正南方刚好是红楼商场的背侧方位,紧邻水域,河道长且直。
再看正西,正西方是一整排楼梯,通往天台的观景台。
最后,钟言看向了背后,也就是正北方。正北方是血嫁衣的巨型海报。
“我问你!”他立刻问孔韩周,“血嫁衣这个剧本杀的最后结局是不是尸体没找到!”
“你怎么知道?”孔韩周将他视为再造父母,自然什么都说了,“血嫁衣一共有六个结局,可不管是哪个结局,最后新娘子的尸体都找不到,每个剧本上市前都需要我们内部员工玩通作为内测,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我们的部门经理还和产品设计师讨论过,说这六个结局三个好、三个坏,为什么好结局也是找不到尸体,能不能改一下,让好结局找到新娘子的尸体,让尸体入土为安。”
“可我们的产品设计师果断拒绝了,他说好游戏就是要有遗憾,所以坚持不改。”
“我们还针对这个决策开过会,最后由于剧本实在太好了,才同意一字不改,开放售票。谁也不知道新娘子的尸首被产品设计师设计到哪里去了。”
“看来这个设计师大有问题。”钟言甩了下袖子,“他是故意的,作出了四方凶穴的阵法,生祭活人,放出鬼煞。”
“你知道鬼主了?凶穴……难道红楼商场曾经是墓穴?”王大涛放出鬼影,随时随地准备着。
“方才只是怀疑,现在确定了。红楼商场不是墓穴,但是也埋了不少人。”钟言说,“入煞之前我做过准备,红楼商场的位置紧邻水域,多少年前这里不是开阔地,而是河坝!”
河坝?飞练歪了歪头。
“你们听说过‘塞豆窟’吗?从前可不像现在,有什么钢筋水泥,一旦洪水来袭很容易冲毁河坝。所以便有将活人埋在河坝的土层里,像是塞豆子那样,而且多用小孩儿。泥坝的味道就是咱们现在闻到的泥臭味,而随着土壤的挤压,被塞进去的人会被挤出所有的血液,等到洪水退下,他们的尸首又会受到太阳炙烤,烤出尸油来。”钟言说完,大家都懂了,为什么这个煞里的人会出现血毛孔,到最后脂肪和脑浆像脓水一样,也会顺着扩张的毛孔流出来,恐怕之前……那些被塞豆窟的人就是这个下场。
“入煞前我早有怀疑,只是没想到,居然有人下了阵法,死于塞豆窟的冤魂不是无意间出来的,而是被阵法召唤出来的。”钟言顺着四周的方向看了一圈,“正东有怪石,山石形如蹲踞,怪石嶙峋,桀骜不驯,说明东方青龙没有护卫墓穴,不吉,为‘青龙嫉主’。”
“南方为朱雀位,水流直硬,并无婉转,好似尸体僵硬而卧倒,不吉,为‘朱雀倒尸’。”
“西方为白虎,大坡度的台阶不平缓,又无兜抱的趋势,不吉,为‘白虎缩脚’。”
最后,钟言转向正后方,看着血嫁衣的海报,如果不是孔韩周透露,他或许还真破不了这个局。
“正北乃为玄武之位,若想做四方凶穴阵法则需要最后一步,造墓穴尽头的突兀下降,或高耸上坡,或险峻高崖。然而在商场里这三种都不好办到,就算办到了,也很容易被懂风水的人看出来。这三种风水的作用只有一个,就是让人无法寻觅墓穴的位置。“
“在风水中,也称作‘拒尸’。”
“‘玄武拒尸’,不吉。尸不可得,阵法四全,灾怨暴起。这个剧本设计师用相同的结果设计出了相同的风水指向,他一定是一个高明的风水师,以形补形,以形化形。”钟言说完看向脚下的地砖,“飞练,掀了它!”
飞练应声而动,两条触手直接砸向地砖,轻轻一掀就将厚重的石砖砸碎掀开。不出钟言所料,下面埋着一张发旧的黄色符纸。
“这就是你为什么没死的原因。”钟言看向孔韩周,“这是阵法的中心,而你就这么幸运,倒在了这上面。”
孔韩周明明幸存,可还是浑身发抖,太侥幸了,自己如果没有被人踩晕就死定了。
“那现在怎么破煞?”王大涛上前问。
“不急,一旦开始破煞,鬼主必定有所行动,到时候咱们就只能随机应变,不能解决其他。”钟言看向那张符纸,“孔韩周,你把血嫁衣的海报扯下来,而这个符纸……”
“需要我做什么?”飞练上前一步,看着师祖就像看一朵花。下次再见到娘亲,一定要告诉她,师祖是一个博学多才的人,他懂得好多。
“这个用不着你,我自己就行。”钟言取出袖中匕首,在手指尖轻轻一滑,挤出一滴鲜血,准确无误地滴在符纸的上头,“未情动过的男子之血可以破除凶穴阵法,所谓情动,便是一次没有,别说是和女子,哪怕是自渎也不可以。我一心修鬼道,我可以。”
说完,鲜红的血滴下去了。
然而并没有被符纸吸收。
周围有点安静。
钟言皱了皱眉:“怎么会……我一直保守自身。”
“还是我来吧。”飞练无所谓地伸出手去。
“你不行,你是鬼子,没有人性,只会对符纸的作用有所助益,并不能解阵。这不应该,我可以的。”钟言再挤了一滴血,再次尝试。可是鲜血顺着符纸滑落,仍旧没有吸收进去。
王大涛上前一步:“这……这我就帮不上忙了,你是不是记错了啊?”
“没有啊,我一直保守自身的,怎么会……我没有啊。”钟言还有点委屈,莫非有人碰过自己的身子,但仔细一想这也绝不可能。
“师祖你别难过……”飞练也上前安慰,但心里不禁敲起小鼓,师祖莫非曾经有过爱慕之人?是谁?莫非是他的那位师兄?
那既然师祖曾经有过,现在是不是也可以有?不知自己和他师兄比起来哪个更好,想来是自己。
“可能是因为咱们身在鬼煞所以有所不同。”钟言擦掉指尖的鲜血,不仅是脸上挂不住,而是实在想不起自己失身在何处。明明是处子之身的,怎么会这样?
王大涛看看他们仨,一个失身的钟言,一个自己,一个飞练,都不行。“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法子还是有的,只是需要麻烦你们了。”钟言说,“飞练,把程菱给我抓过来。王副队,把谢若琳和李慧兰给我杀了。”
程菱听完已经撒开腿准备逃跑了,照直了扶梯的方向冲过去。然而他怎么能跑得过阴生子,再次被卷回了原地。他被送到了钟言的面前,钟言拿出匕首在他掌心划开小小的一道伤口,像是不舍得伤害他的身体。
鲜血滴进符纸,瞬间被符纸吸收了。
钟言一阵委屈,为什么自己不行了,明明自己可以的。
“你做什么!放开我!我都说了不关我的事!”程菱挣扎起来,“都是我爸妈干的,我也只是想要自保!”
“你不会真以为我相信了吧?也太看不起我了。”钟言拿出了傀行者入煞必备的纯金盒子,“你不是程菱,也不是程凌,你是司机!”
说完,他朝着面前的小孩儿笑了笑。
飞练被这个笑容迷住了,师祖一笑,生死难料。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豆:咳咳,大家都没猜对。
飞练:师祖失身何人了?
秦翎:咳咳,是我。
清游:……
第86章 【阴】血毛孔10
小男孩儿的身体被卷在半空中,双脚不能沾地。他先是错愕,然后是震惊,最后一副听不懂的神情:“你在说什么啊?放我下去!我要回家找爸妈!”
“你爸妈?你霸占了人家程凌和程菱的爸爸妈妈,整整五年,你还好意思说程立天和邹宛彤是你的爸妈?”钟言话音未落,王大涛的巨大鬼影已经潜伏到谢若琳和李慧兰的身后,将她们二人举了起来。
“啊!救命啊,救命!”谢若琳不断挣扎,不愿坐以待毙,“你们不是救人的吗?你们是杀人犯!杀人犯!”
李慧兰也被高高举起,饱受沧桑的面容上只有震惊,好似看不懂这几个年轻人为什么出尔反尔,只会双手作揖:“饶了我们吧,饶了我们吧,我们没有多少钱,我们……”
没等到她说完,王大涛的鬼影已经行动,毫不犹豫地将她们抛出了围栏。李慧兰直接掉了下去,奇怪的是,她掉落到负一层地面的声音非常轻脆,并不像人摔下去那种闷响。谢若琳的反应速度快一些,一条胳膊挂在玻璃围栏的边缘上,大部分身体都悬在外面。
“为什么……”她不解地看向钟言,像是要讨一个死而瞑目的说法,“为什么!”
“你自己看吧。”钟言给她指了指左侧。
谢若琳向自己的左侧看过去。
一个身穿橘色清洁工工作服的女人已经爬上来了,尽管面部摔成了凹陷,右脸少了一大半。
刚刚摔下去的李慧兰就在她的旁边,伴随着符纸被血液侵蚀,六层也不再是完全安全之地。五层的人偶发出踏踏踏的急促脚步声,遵从着上楼的规则,站在扶梯的右侧缓缓上行,哪怕左边空出来一道它们也不去占领。而随着李慧兰的攀爬,谢若琳也爬了上来,两个人刚站在地上就发出“咔吧”一声。
腿像是断了。
塑料的关节冲破了衣物的布料,像骨折断裂而造成的开放性伤口,她们歪歪扭扭,一步一瘸地朝着钟言走过来。
“你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啊!我要回家!我根本不知道你说什么!”童音响起。
钟言转向了他,黑色的双眸将他完全看穿。
“你以为躲进了程凌或者是程菱的身体里,就能让所有人以为你是小孩子了?真正的孩子可不像你这样啊。”钟言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童真,哪怕是智商再高,孩子终归是孩子,“你说你打开了儿童锁,程家的司机要是真睡觉休息,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让你打开?人家拿工资是吃干饭的?”
越来越多的人体模特涌上六层,符纸被破坏了,相当于六层鬼煞的增幅器没有了,但它们对钟言的鬼场还是有所畏惧,不敢直接上前。
“这又不能证明什么,儿童锁……儿童锁谁都会开!”男孩儿还在挣扎。
“别挣扎了你,连我都对你有防备,更别说是他。”王大涛的鬼影飘出钟言的道场,随随便便拎了一个人体模特进来。一旦进入,人体模特马上四分五裂。他的鬼影再次飘出去,这回直接拎了谢若琳进来。
谢若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猝不及防在原地裂开,四肢和身躯分散掉落。王大涛过去捡起来:“看看,关节都是塑料的,连滴血都没有。你想用谢若琳和我套近乎,还看我流血给我丝巾,好家伙,丝巾一摘,脖子上隐藏着木偶线,一看就是假人呐。”
断了头的谢若琳眨了眨眼睛,还在听他们说话。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真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她们不是人啊!”男孩儿再次回答。王大涛则摇了摇头,别说,小孩儿的声音真有蛊惑性,乍一听好像他们欺负了孩子,他还挺楚楚可怜的。
“你确实很会装可怜,但是你别忘了,我们傀行者是干什么的!”王大涛忽然一声,吓得男孩儿一下子噎住了。他一直把钟言和飞练作为主要防范对象,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大叔也有两把刷子。
他们叫他什么?王副队。是啊,如果没有些真本事又怎么能当副队!
钟言和王大涛默契对视一眼,果然,他就知道王大涛不可能是看上去那么马大哈,能一路平安并且硬拼到退休的傀行者绝对拥有敏锐的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就算武力值差一些,王大涛仍旧不可小视。
他再次看向面前的罪魁祸首,伸手捏了捏小男孩儿的脸蛋,如果面前真是一个孩子,这动作算得上长辈对小辈的关爱,可是一想到这孩子的身体五年前被人占据,钟言只想吃掉他的血骨肉来泄愤。
飞练则闻了闻周围的臭味,越来越浓重了,鬼主应该就在附近。而且建造河坝需要那么多人生祭,恐怕鬼主不止一个。
“聪明反被聪明误,人越早无意透露的信息越有可能是真。”钟言对男孩儿说,“一个孩子的头发竖起,像是过电,这应该是真的吧?你像炫技一样说出来,就好像凶手喜欢回到案发现场去回味经过的心理感受,只不过怕我们发现端倪,后来又改成了自己是瞎说,只为了混淆视听。我当时听完就在想,车可能会被雷选中,可你们都在车里,怎么会被雷电选中?虽然我本身不是人,但也对科学略懂一二。”
“知道什么叫‘法拉第笼’吧?”
“下雨天的时候,金属车厢内反而最安全。但既然你说了,就说明有可能是真,那答案只有一种。”
“离魂诡术,你听说过吗?这种道术施展时就会这样,如弱雷灌顶,自下而出。”
“没!我没听过!你快放我下去,我要回家,我要找爸爸妈妈!”男孩儿试图将身上的触手撕开,发现扯不动之后就发疯一样咬了一口。
“嘶……”这一口给飞练咬疼了,他可以为师祖断手,但忍不了别人下口。于是触手一翻就将男孩儿的身子倒悬起来,脑袋朝下,双腿朝上。这下他彻底反抗不了了,声音也不像刚才那么嚣张,流露出小孩儿的神态来:“你们放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呜呜,你们欺负人……”
“我们欺负人?你欺负人家程凌和程菱两个真正的小孩儿,现在还哭什么?”钟言取出一盒朱砂,在他的眉心一点,“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打他们主意的?是只为了谋财才害命,还是想要偷梁换柱换取青春年少,这背后有人指使吗?”
被这样点了一下之后,男孩儿的身体瞬间不动了,连眼皮都不能眨动一下。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泪水从那双可怜无助的孩童双眼中流出,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流到了他的额头。
“还不说?嘴可真够硬!”王大涛指向乌泱泱靠近的人体模特,“你确实挺厉害,但是我们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见那两个孩子,弄再多的人特模特当作掩饰都没用!”
歪歪扭扭移动着的塑料人体绝大多数都是重装的四肢,看上去都非常怪异。可是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出问题来,不管胳膊和腿怎么重组,它们的躯体和脑袋都是童装模特的。头围小,胸口薄,肩宽不够。
而这一点,在谢若琳、李慧兰和王璇身上也能看出来。因为儿童的身体太短了,钟言仔细打量了无数次她们的比例,哪怕身高不高也能手腕过裆线。王大涛虽然不懂诡术,但这代表什么?他想,这可能是代表操纵人体模特的鬼就是一个小孩子。
小孩子最喜欢玩积木游戏。
果真,他发现童装小模特就混在这些人高马大的成年人模特当中,数量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如果只是程凌或程菱死了,那为什么会有两个小鬼呢?况且现在阵法的中心已经被他们翻找出来,孔韩周躲在阵中没死,那么躲在地下停车场女洗手间里的三个人,必定不是活人。
他们在停车场里已经被模特追击了,但仔细一想,那好像不是追击,而是跟踪,只是驱赶着他们前往一个方向,好和提前安排的三个女性假人碰上。
这些,钟言也早有定论,王大涛能看出来的事他自然早就知道了,现在,他在男孩儿的下巴点了一点朱砂。“说,你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我说!我说!”男孩儿身体里的人终于支撑不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计谋会被看透,更没想到钟言也会离魂诡术,“是……是我贪图程家的家产,凭什么他们两个投胎能这么好,凭什么我努力一辈子都不如他们的起跑线,凭什么……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继续说。”钟言的余光里是不断乱涌的模特,两个小小的童装模特手拉着手,着急地往里面张望。
“那些话都是我编的,程立天和邹宛彤没有想要杀掉儿子,他们爱子如命!我那天去应聘司机,发现他们给孩子配备的保姆车比我家一套房子还贵,我心里很不平衡,这才想出这个法子来!用有钱人家的儿子身份来过这一生!”
“那天,天时地利人和,刚好也是最适合施展道术的时机,程立天和邹宛彤出去办事,我便在车里将自己的魂魄和程菱换了一下。没想到第一次失败了,程菱受到惊吓直接跳车逃跑,我……我无奈之下才将魂魄转移到程凌的身上,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钟言这一次用朱砂点住了他的嘴唇:“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实话。”
男孩儿的嘴唇抿了抿,最后咬着牙说:“这真的是实话,我说的都是真的,这回都是真的了,你们相信我,饶了我吧,我发誓!我找到合适的躯体就将魂魄转移出去,让其中一个孩子回来。不管我变成什么人都会给程家做牛做马,永永远远当个苦工,再也不……”
话音未落,钟言用红色的朱砂点了他的双眼眼皮,随后打开了离魂术的手印。
“迷魂童子迷魂郎,擒魂着魄不得丧。”钟言最后在男孩儿的人中点下红色的朱砂,“开!”
一瞬间,面前的男孩儿身体开始抖动,周围也响起了微弱电流通过的噼啪声。只见男孩儿的双目翻白,口吐白沫,两只手痉挛向后,两条腿不停抽搐。钟言单手捂住他的天灵盖,方才不舍得伤他的身子和让飞练护着他完完整整就是因为这个,他最起码要让程凌和程菱其中一个回来。
他知道,这司机还是没说实话,而且必定问不出来实话。
离魂诡术并不容易,若想一个人完成,这司机怎么也该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厉害的人。不是钟言吹牛,能单人操纵离魂又不设法阵的,目前他就见过师兄以及自己。
可是相处了一会儿,他并不觉得这司机有多么厉害。可见,他背后还是有人。
况且离魂换身之术并不能在随意两人当中施行,首先要有相对的八字。人海茫茫,这司机怎么就算出程凌和程菱的八字能换了呢?八成,这背后还有一位医生的作用。医生泄密,他才能知道程凌和程菱的出生时间和地点,而且他一开始就是本着杀害两个孩子去的,一个都没有想留。因为如果只和一个孩子换了魂魄,其中一个孩子到了他的成年人身体里,这怎么解释?
唯一的办法就是两个都杀。先操纵其中一个男孩儿冲下车,被车撞飞,而瞬间被换了魂魄的“司机”看到自己的兄弟被撞飞,以小孩的下意识行为去救人,结果就是双双被撞飞碾压致死。也只有这个办法,司机的计划才算天衣无缝的实施完毕了,程立天和邹宛彤不会知道他们的两个孩子都死了,直到下葬,两个人的尸首碎块都没能分清楚。而他们当作宝贝的仅剩的这一个,芯子也换成了别的人。
现在钟言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一盘很大的棋局,给邹宛彤做生产手术的医生以及血嫁衣剧本的设计师,这些都不可能是普通人。
那么,这个人是谁?他想要干什么?恐怕要等离开这个鬼煞之后再去查了。
就在钟言想着这些事的功夫,面前男孩儿的身体从快速抖动变为了平静,同时,周围躁动不安的人体模特全部安静了下来,纷纷倒在了地上。
唯二两个没有倒下的,就是王大涛方才看见的那两个完整的童装模特。
而他们,才是真正的程凌和程菱,只不过已经被司机养成了小鬼,帮他助他,为他聚财,护他性命。但随着司机魂魄的撤离,他们的攻击性也就没有这么大了,可是仍旧不可小觑。
毕竟孩子的冤魂一旦计较起来是最难缠的。
钟言并不恐惧他们的怨念,好端端的活着忽然被人换了魂魄,看着杀害他们的人用他们的身体活着,享受父母疼爱,心里肯定不会舒服。鬼场覆盖在六层的每一处,程凌和程菱的怨气并不比红楼鬼煞里那些塞豆窟的亡魂怨气小,他们静静地凝视着钟言,虽然不动,但是足够危险。
飞练似乎是知道师祖要干什么,将男孩儿还没凉透的尸首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漂亮的脸蛋还没有出现死尸般的灰白,而那些朱砂留下的印迹则更加鲜明。钟言先撕了一个小纸人,手指点在纸人的眉心处将其一扔,一接,收了司机的魂魄,又从衣袖中取出一面白色麻布做成的小旗子,这时候如果萧薇在就好了,马仙最会招魂。
小小的旗子放在了小小尸体的手中,如同攥着一面招魂幡。钟言将打开的纯金盒子放在尸体的肚子上,随后使用三级傀行者鬼场的能力,冻住了那两个童装模特。
塑料皮肤上瞬间起了一层透明的冰晶,被冻住的孩童不能随意挣动。钟言再从衣袖中取出一样东西,看似不起眼,实则有很大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