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白昱日常跟着自己寸步不离就已经是最清楚的答案，但是他就是要再问一遍，要白昱自己说出来。
白昱毫不犹豫立即答道:“想在你身边。”
“好。”柏长青说完这个字摸了摸他的头，起来回到办公椅上。
此时办公桌上内线电话响起，柏长青接通。
“柏总，凌峰的人来了，但是他们今天没有预约。”是秘书打来的。
“先请到小会议室，我马上到。”
柏长青说完起身整理仪容，他今天形象实在有些不雅。但是与凌峰的会议接连推迟两次，是自己失礼在先，怎么都要亲自向对方致歉表达诚意。
白昱的视线一直紧紧跟着柏长青，他觉得柏长青刚刚的那个“好”字，是同意他留下的意思。
看到白昱的反应，柏长青觉得他似乎还是不太安心，于是道:“任何时候，只要你不想走，便不走。”
说完他就披着西服出门，不忘回头叮嘱跟在自己身后的白昱，“你在办公室等我就好。”
白昱还在因为他的前一句话窃喜，此时虽然不情愿，但是他又觉得自己恢复了，实在不好意思像之前那样无理取闹的黏人，只能撇着嘴坐回去。
会议室的门开着，柏长青进去后只窗口站着一个人，双手环抱胸前看向窗外。
凌峰的总裁穆为生，对方今天能来，证明是诚心诚意要和公司合作，所以不论对方是否接受，他都得为自己先前的失礼道歉。
“穆总，万分抱歉。”
柏长青话音一落，窗前的人转过头来，四十多岁的年纪，一副金丝边眼镜衬的他温文尔雅，眼角一抹笑带出了微不可查的纹路。
明明是儒雅随和的外表，但是他强大的气场令柏长青感觉到了十足的压迫感，同时这种感觉又让他说不上来的熟悉。
这是常年居于上位，且经过千百万年岁月的沉淀才能散发出来的气场，出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人身上是违和的。
但当这个商人是眼前人的时候，似乎又很合理。
“无妨。”穆为生出声沉稳威严，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敬重。
“柏总，”穆为生顿了顿，“我想我应该当的起你的前辈，便叫你长青，介意吗？”
“穆总随意便可，请坐。”柏长青示意对方落座，“喝茶还是咖啡？”
“茶。”
柏长青叫秘书送进两杯茶，待秘书出门后，穆为生才看着他的左臂道：“似乎伤的不轻，可有大碍？”
“没什么大事。”柏长青总觉得对方说话有些古老而文雅的意味，但是配合着对方的气场又极其搭调。
“两次毁约是我个人原因，希望穆总对长青科技不要抱有成见，为表歉意，也为回报贵公司的诚意，我们愿意在原先的框架协议基础上，将供货价格下降一个点。”
这实在是极大的利益，要知道这样降下来一个点，凌峰的盈利就会多出来好几千万，对于他们这样小规模的公司来说，相当于天降横财了。
但是穆为生却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不必，生意是生意。我今天过来就是看看你身体如何，价格还按原来经营部门谈好的执行。”
这实在是出乎柏长青的意料，居然有商人将合理到手的利益推出去。
而穆为生说完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金镶玉，尚可。”
听他这么说，柏长青觉得他浑身散发的古老气息更加浓厚了。?
第32章 糟糕，帝君现身
柏长青看穆为生对茶挺满意，便开口道：“我不太懂茶，这君山银针是我父亲赠的。穆总要是喝的惯，稍后带些回去。”
穆为生听他这么说，看着他一笑，“长青这是说我老。”
“穆总误会，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柏长青其实看出来他是在玩笑，但还是解释了一句。
其实他觉得两个陌生人这么熟稔的聊天有几分奇怪。
奈何穆为生一副长辈姿态，说话强势中又带着温和，这虽然很矛盾，但是又让人无法拒绝。
“哈哈，长青别过心，玩笑罢了。茶我就不带走了，我想喝便到你这里来，你不要嫌烦才好。”
这么说一般就是客套，不见得真会跑来喝茶。
柏长青还未出声寒暄客套，穆为生又开口道：“稍后有空吗？请长青吃个便饭。”
柏长青本想拒绝，一来自己手不方便，二来白昱还在公司，更重要的是他和穆为生没熟到私下约饭局的程度。
但是自己失礼人家丝毫没有计较，提出的让利也不要，用餐的邀约再推了就太过无礼，显得长青科技眼高于顶，不将凌峰放在眼里，于公司声名有损。
如此思量一番，于是柏长青道：“该我赔罪的，不知穆总喜欢什么菜，我让人订餐厅。”
穆为生毫不客气，“中餐便可。”
柏长青还要回去安顿白昱，便起身道：“穆总稍候，给我点时间，我安排好工作就出发。”
“嗯。”穆为生笑着对他点点头，“去吧。”
出了会议室的门，柏长青还是浑身不自在，穆为生说话大多数时候都像是上位者在公布通知，或者给与评价。
哪怕是平等的对话也让他很有压迫感。
不要说是私下交谈，这哪怕是在商业会谈中都很少见，因为他几乎不怵任何场合，任何对手。
那为什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公司负责人会让他有这样的感觉呢？
他进办公室的时候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白昱正趴在窗户上往外瞧，听见开门声立即转过头来。
“你回来啦！”白昱欣喜的神情看起来两人就像分开了好多年，而不是短短一个小时。
每当白昱用这种单纯期待的眸子看着他的时候，他又觉得白昱恢复了有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等会我让小周送你回家吃饭，下午你就在家里玩儿。”
柏长青说完就在办公椅上坐下开始忙活，不去看白昱。
“你不回去吗？”
“嗯。”
白昱听他这么说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是如今恢复了他就不可以一直烦着夫子了。
于是他轻声道:“好。”说完就乖乖坐在沙发上，安静等柏长青忙完。
柏长青对他这样的反应除了意外又有些心疼，要是他没恢复，自然遵从本心，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如今虽然在装傻，但是依然会考虑很多。
想到这里他又自嘲，怎么真像个老父亲一般，白昱不知世事他希望恢复，白昱懂事了他怎么又有点没来由的失落。
小周将紧急订制的衣服送到办公室，柏长青进休息室换衣服的时候白昱也要跟着进去。
“小周现在送你回家。”柏长青制止他的动作。
“可是我要帮你穿衣服啊。”白昱睁大眼睛的时候总是无辜又无法让人拒绝。
“不用，这个我可以自己穿。”柏长青示意小周带人走，然后自己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小周看着白昱明显受伤的神情，再次感叹自己老板真是有点不近人情啊，都把人家吃干抹净了，还这么冷冰冰的。
“白先生，咱们走吧。”小周看他对着一直紧闭的房门都有些不忍心了。
“哦，好。”白昱这才转过头。
从公司出来，一路上小周都觉得白昱情绪不高，就想着说两句话开解开解，“白先生，柏总对大家都这样，有时候说话不太顾及别人感受，你别往心里去啊。”
“你胡说，他才没有，他最好了。”白昱瞪小周一眼，“不可以背后讲别人坏话。”
得，算自己多嘴，小周讪讪的一笑，坐上了副驾。
柏长青站在窗前看着白昱上了车，才叫人季千风和经营部负责人动身。
他其实看的出来穆为生的意思是私人邀约，但是除了公务往来，他不想与对方发展一些无用的社交。
长青科技现在已经不需要这种结交来提升商业价值，在他看来这纯属浪费时间。
所以他带公司的人一起去也是给穆为生一个信号。
穆为生看见柏长青还带了人也没做过多表示，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将一个人处变不惊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柏长青暗暗观察之下，对他也有了几分佩服。
几人走到公司门口，柏长青却看见白昱的车还在楼底下停着。
“抱歉，穆总你先上车。”
柏长青说完走向白昱坐的那台车，没到跟前车窗已经降下来了。
副驾的小周下了车，“柏总。”
柏长青没在车上看到白昱，隐隐皱起眉头，“人呢？”
“白先生说他去买个东西，稍后回来，让我在这里等他。”
“买什么东西？”柏长青开始担心，他没有给过白昱钱或者银行卡，他拿什么买？
而且他对这个社会的生存规则都没弄清楚，能想起来买什么？
“这个我不清楚。”以为白昱就是一个正常人的小周简直是在火上浇油。
听完这句柏长青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小周看他变了脸色，心里嘀咕起来，这是不是管的也太严了些，对人家冷着脸不说，买个东西还不让了……
“往哪个方向去了？”柏长青声音冷的冻死人。
小周赶紧抬手一指对面的大商圈，“那边。”
“调公司所有的安保立刻去找。”
小周一边觉得事不至此，一边积极的给安保部门打电话。
柏长青吩咐完立刻回去向穆为生解释，“实在抱歉，家里……”
“柏长青！”白昱站在马路对面喊了一声，他手里还拿着一只蓝色的氢气球，使劲儿对着柏长青挥手。
柏长青紧张的神色一瞬间放松，穆为生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
柏长青扔下一行人自己跑到马路对面，“去买气球？”
“嗯。”白昱笑嘻嘻的点点头，仿佛对柏长青的愠怒毫无察觉，“给你。”
柏长青没接，只拉着他的走过马路，“你哪儿来的钱？”
“没要钱。”白昱笑的傻里傻气，“和大海一样的颜色。”
柏长青对他的突然消失有些后怕，“以后一个人不许乱跑，现在马上回家。”
语气一点都不温柔，依旧带着怒气。
白昱却看着公司门口的惊讶的人瞪大眼睛，顾不上听他说什么了。
帝君？？？
帝君来这里做什么？?
他难道知道自己找到夫子了？是来让自己离开夫子的吗？
那些劫走自己的精怪，会不会是帝君派的？
可是夫子现在又不认识他，他怎么接近夫子的？
想到这里白昱心里忐忑不安，不远处帝君眸色深沉的看着自己，他本能的紧张，但是他才不会怕。
而柏长青没打算将白昱介绍给穆为生，因此直直拉着白昱向小周那边走去，岂料白昱却站着不动了。
柏长青回头，就见白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不远处的穆为生看，而穆为生见他看过来，对他微笑着点头示意。
仿佛对白昱不怎么礼貌的打量视而不见。
“白昱，听话。”柏长青扶着肩膀将人转向自己。
“他是谁？”白昱依旧扭着头，眼神停留在穆为生身上，抬起手指着穆为生。
柏长青一愣，他身边没少出现过陌生人，可是白昱从来没有问过，怎么偏偏今天对穆为生好奇了。
“客户。”柏长青简单回答完就观察白昱的反应。
白昱收回手看了好一会才“哦”了一声，又猛然反应过来似的看向柏长青，“你要跟他一起？”
那帝君肯定会让夫子赶走自己，他神通广大，就算不表明身份，也会有很多办法，毕竟他现在待在夫子身边确实不合规矩的。
这话问的怪，明明知道白昱表达能力欠缺，但柏长青还是不自觉的反驳：“就是跟客户一起吃个饭。”
“我也要去。”白昱立即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你回家。”柏长青拉下他的胳膊严肃起来，“关于你今天乱跑的事，我回去再跟你聊。”
说起这个白昱就有些气短，也不敢缠着人不放了，松开了抱着胳膊的手。
不去就不去，反正办法多的是，白昱心里打定主意，也不郁闷了。
“那你快去吧，我回家了。”白昱说完自己跑到车上，催着让司机赶紧开车。
小周两头看看，最后看着被扔在原地的老板，尴尬的笑笑也赶紧上车。
直到司机一脚油门驶出公司大门，柏长青还站在原地发愣。
往常不管怎么样都粘着自己不放，今天就因为自己说了他两句，就扭头走的这么干脆利落？
这种巨大的落差让柏长青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季千风见他把穆为生晾在这边自己发愣，歉意的对穆为生笑笑，然后走过去拍拍他的肩，“穆总还等着呢。”
“走吧。”柏长青回过神一行人出发前往餐厅。
白昱一路上闭着眼不吵不闹挺安静，小周回头看一眼，越看越觉得白昱像一只老板金屋藏娇的金丝雀。
连购物的自由都没有，哎……
“我要下车。”白昱突然开口。
这次小周吸取教训，可不敢轻易做决定了，同情归同情，也不能丢了工作。
“我要下车。”白昱等不到小周的回答，重复道。
“白先生，柏总吩咐我送你回家，咱们还是先回家吧，正好也到午餐的时间了。”
白昱本来想自己下车走的，又看着小周诚恳劝说的态度改了主意。
夫子教他与人为善，要是自己走掉，估计小周会被批评，还是不难为他了。
白昱抱着气球往后一靠，琢磨起自己刚刚发现的那两个东西来。
刚刚车子本来都发动了，但是他降下车窗看了一眼对面商场门口的充气城堡，这时有两个身着黑衣的人正好过马路去对面。
那两人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雾，他一眼就看出来有问题，下了车他就往对面跑，无奈小周敬业的很，拉着自己不放，只能撒谎说买东西才追过去。
可是等他过去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他只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一股熟悉的淡淡腥味儿。
回来的时候他站着多看了一会形状各异的气球，老爷爷立刻就大方的送了自己一只。
最近周围频繁的出现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东西，很有可能他们都是冲着自己来的，这次他绝不允许自己连累夫子。
所以他要先发制人。
还有帝君……
白昱对帝君的怀疑越来越重，虽然说帝君作为神界之主应该不屑与精怪为伍，可是说他对帝君心有成见也好，说他冤枉帝君也罢，他一直以来就觉得帝君许多事情做的并不磊落。
就像现在，自己不顾规矩跑来凡间，而帝君不是应该最守规矩吗？
那他为什么也出现在这里？
到家以后怕被张叔抓着不放，白昱潦草的吃了几口就跑到三楼关上房门。
游戏机动静一楼都能听到，张叔边准备果盘，边感叹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而白昱在三楼窗户上一跃而下，跑到院子里一排竹林后面，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咒语，右手呈剑诀缓慢绕圈，不到一分钟周围水汽当空聚集，慢慢的形成一人高的椭圆。
柏长青最近一直跟他在一起，身上沾染了龙气，很好找。
白昱确定好方位倏地睁开眼睛，一脚跨进椭圆就消失了。竹林随之无风自动，过后一点痕迹也无。
白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某个餐厅顶楼的走廊，柏长青他们就在端头的那间。
不等他走近，拐弯处突然出来个人，像是在刻意等着他一般。
是穆为生。
从夫子堕入轮回那日，帝君就没有露过面了，这是他时隔将近一千年，再次看见帝君。
楼顶天台上。
穆为生眼睛微眯眺望远方，“白昱，你屡教不改，三番五次挑衅神界的规矩，当真以为本君不会动你？”
不可否认，那一百年的刑罚让白昱对帝君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惧怕，但是为了夫子，他没什么不敢的。
“我什么也没做。”白昱看着他的背影陈述。
“别的不提，你现在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穆为生还是没回头。
“那你就应该吗？”白昱捏着拳头大声道，好像声音越大越能给自己勇气。
穆为生没想到白昱如此直白的与自己呛声，再次开口时带了怒气，“竖子不可教也，枉云朗为你费心筹谋。”
白昱知道是他害得夫子受苦受难，可是他就是不喜欢听别人说夫子于他的付出是错付，帝君也不行。
于是他争辩道：“可我来这里是误打误撞，也没有干涉人间之事。不像你，居然与精怪沆瀣一气。”
“什么？”穆为生转过身，眼眸微眯。
“昨日有熊精伙同三个精怪下药劫走我，当时我没了灵力。夫子为救我才受伤，你敢说你不知道？”白昱言辞直白，语气也冲。
“信口雌黄。”穆为生只当他胡言乱语。
他听完又觉得可笑，自己在白昱眼里竟是这样不择手段，一面又因为有精怪现身人间而惊讶。
“如果不是你，你又来做什么？”
“胆敢质问本君？”穆为生神色平静的看着白昱，“你们龙族越发不将本君放在眼里了。”
一听他牵扯龙族白昱就气不打一处来，“是我一人所为，又关龙族何事？”
“速速离开，本君看在云朗的份上既往不咎。”穆为生沉声道。
“我不要，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白昱眸色发红，“要走你走，那是你的规矩，不是我的。”?
第34章 可以牵着手睡吗？
“我的规矩？”穆为生声音虽低，却威严雄浑，“怎么？龙族已经不归神界了？”
“我没这么说。”白昱不想跟他弯弯绕绕一大堆，他说不过帝君，总叫人抓住话柄，最后给龙族带来祸端。
白昱少年心性，一惯不会迂回曲折。
而帝君身居高位，自觉给了白昱宽容，白昱却不识抬举，随即喝道：“冥顽不灵。”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你？”白昱不依不饶指着帝君。
“大胆！”穆为生话音一落，周遭便起了大风。
白昱头发被吹的凌乱，眼神却坚定的看着他，像是无所畏惧。
穆为生被他的眼神挑衅，左手一挥便有无数尖利的冰晶向白昱刺过来。
白昱飞身躲避，还不忘嘴上逞强，“我不怕你，我不会走的。”
他克服本能的恐惧，说话间几个翻身接近穆为生，径直朝穆为生出手。
穆为生只想吓唬吓唬他，给个小小惩戒，让他知道规矩就得遵守，没想到这小崽子竟敢跟自己动起手来。
他有多久没跟人动过手了？
几千年？
还是几万年？
他已经记不清了。
穆为生看着白昱的少年意气，心里并不生气，反而生出两分痛快来。
他边轻轻松松点破白昱的招，边笑道：“这些年倒是有长进。”
白昱不想跟他说话，只聚精会神的对付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楼顶大风平息，白昱气喘吁吁的站在穆为生身后。
“夫子一向要我敬重你，所以是你吗？帝君。”白昱不依不饶的发问，他就是要知道答案。
反观穆为生气定神闲，他本不想理他一只小崽子，可看着白昱纯真的眼神，又叹口气回道：“不是。”
“那我更不能走，那些妖物不是你派的，就另有其人，他们是冲我来还是冲着夫子来我不知道，我要留下来保护夫子。”
穆为生看着白昱一声冷笑，“手下败将，凭你能做什么？”
“我今日输给你，未必日后一直输给你。”白昱说着有些羞恼，往前几步显示自己的决心。
“我要保护夫子，你要是赶我走，我就昭告三界你现身人间。”
穆为生不怀疑他会真的这么做，白昱是龙王第九子，得天地精华孕育而生，若不是自小有叶云朗调教，还不知道长成什么无法无天的性子。
所以别说今天他不会听从自己的命令，就是九百多年前的那场打压，要不是叶云朗神陨前的那几句交待，他怕是也不会生生受着。
其实就算白昱昭告三界也没谁奈何得了他，但是却会招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会干涉人间之事，只是在夫子身边。”白昱见帝君不说话，语气软下来，做了自己不生事的保证。
穆为生冷哼一声，“好自为之，若是越界，谁也保不住你。”
白昱也明白帝君这算是做了让步。
“等等，”眼看帝君要下楼，白昱又追上他，“你还没说你来做什么？”
穆为生眉目冷硬，本想教训他两句，又觉得自己与一无知小龙计较实在有失风度，遂径直离开，不再理他。
一步步踩在楼梯台阶上，作为神界之主的帝君心里突然对白昱生出一分羡慕来。
他来人间，正是因为察觉到了柏长青有一劫难，总要亲眼看看他无事才安心。
可是这理由不足为外人道，他自己也是庄生晓梦不甚明朗，惶论说给别人听？
若是自己像白昱一样少年赤忱，无所畏惧如何又能看不清自己的心？
穆为生回到餐桌的时候，柏长青刚挂掉电话。
“穆总，今天的菜还吃得惯？”季千风见人进来主动招呼。
“尚可。”穆为生赏脸回了季千风一句。同时看向柏长青，心里想着人说本性难移，果然是这样。
不管是叶云朗还是柏长青，都一样从不揣合逢迎，不论对面是谁，他总是磊落坦荡，贤良方正，只为众生筹谋。
若说神性，最高境界莫过于此。
而季千风听着他一句尚可，嘴角直抽抽。
他总觉得这人身上有一种与他们格格不入的违和感，说出的话也总是怪怪的。除了对柏长青有几分热络，对其余人都爱答不理。
说他势利吧，偏偏他的云淡风轻的姿态并不让人这样觉得。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月十五号我们正式签订合同，到时再见。”
柏长青起身朝穆为生伸出手，这是下逐客令了。
穆为生脸色不变，微笑颔首却并未伸手。
柏长青也不在意，收回手道:“我让司机送穆总回去，公司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穆为生看人出门，再次感叹这人总是这样宠辱不惊，让他这修了几万年的老古董都自愧不如。
在车上柏长青再次拨通张叔电话，“还没从房间出来吗？”
“出来了出来了，这会儿在餐桌上吃水果呢，要小白跟你说话吗？”
“电话给他。”
柏长青听到那边白昱的声音，“这样说就能听见吗？”
“对，这样拿着，这边贴近耳朵。”张叔在教他接电话。
“柏长青？”
通过信号传播的声音不像直接入耳那样清晰明亮，柏长青甚至能听出来白昱嘴里还含着东西，但是此刻却让他莫名心安。
“嗯，是我。”柏长青回应的时候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