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eek把人抱起来,往里面走去。
民宿的地板并非光滑瓷砖,而是深红色的木板,经过看门的平台时,Greek示意,道:“这是我弟弟。”
里面的人看着电视,连头都没抬。
Greek走过不远处的长廊,偶然嗅到他颈怀里的味道,Greek把人往上提了提,喉头莫名干涩,轻声道:“一个男生,身上怎么这么香……”
只有走廊的尽头,就是他们要住的房间。
Greek停住脚步,拿出钥匙,腾出一只手,低头开了门。
他先把景眠放到床上。
觊觎许久的猎物就这样摆在面前,说淡定绝对是假的,这几次猝不及防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不仅没能卸下景眠的防备,还让对方时时刻刻提防着自己,一度让Greek很头疼,根本找不到时机。
而此刻,景眠就这么落了单,乖乖和自己回了民宿,还是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Greek按捺不住心神,甚至心脏都要爆炸了。
尤其看到景眠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熠熠发亮的环戒之后。
Sheep有很多让他好奇的地方,除了伴侣的身份,游戏的水平,以及加入战队的原因,而最让自己好奇的,
就是这张口罩之下的脸。
Greek伸出手。
或许是气温太热,就连口罩下的呼吸都将布料沾染上了难言的热意,Greek指节勾住口罩的边缘,向下一拉。
下一秒,他的呼吸窒住。
已经预感到会很漂亮,却完全没想到是这种程度的漂亮。
李生温那个红了眼的小贱人,因为嫉妒sheep,竟然传播了那么离谱的谣言。
他差点就信了。
Greek强忍住升腾起来的心跳,恨不得现在就地正法,但毕竟时间还长,他们还有一晚上的时间。
Greek起身进了浴室,洗了个澡。
换上睡衣后,Greek擦干了发梢上的水气,从床沿边坐下。
这时候,药效已经彻底发挥了作用。
比起刚才软绵绵毫无力气的困意,现在,景眠不知何时已经自己翻了身,看起来似乎是企图逃跑离开。
但由于力气不支,逃跑的距离,仅停留在床边的两米处。
而现在,意识似乎又恍惚了。
“你意识到现在在哪了?”
男人轻声道:“知道我是谁吗?”
“……”
没有得到回应。
Greek无奈地笑了,他俯身,把人又抱回床上。
这一次,Greek没再离开,而是保持着俯下身的姿势,去拉景眠的外套拉链。
而下一秒。
Greek的动作顿住。
因为身下的人不知何时竟抬起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掌心微烫,力道也软,但是却不容靠近的坚稳。
Greek无声地勾了勾唇角,道:“怎么了?眠眠。”
男人没有挣开,只是问:“有想说的话?”
Greek竟耐心等待了一会儿,直到看见景眠薄唇微启,似乎有声音从口中倾泻而出,男人俯身,听到sheep的声音:
似乎是一个类似于“ren”的发音。
Greek:“?”
男人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几秒后,Greek终于听清,景眠说的似乎是——
“任先生…”
Greek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任先生?”
Greek的声音很轻,问:“这是你老公的名字吗?”
“那真是很对不起任先生了。”
尽管语气听起来抱歉,但旁观者却没有一丝愧疚之感,Greek缓缓道:“虽然不知道他是哪个地方的小职员。”
男人声音很轻,却带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他这么宝贝的人,竟然要被我操了。”
“我之后会给他一大笔钱的。”Greek掰开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将外套的拉链彻底拉开:“…说不定你先生还会很开心,毕竟他不吃不喝几十年,都未必能赚到这么多钱。”
Greek刚要脱下sheep下一层衬衣时,却忽然听到不远处的门,传来一声声响。
并不像是敲门,更像是一种沉闷的,类似于威慑的短暂而让人身躯一震的声响。
Greek:“?”
男人微微皱起眉。
不太可能是客房服务,毕竟没有人再接近夜晚进来打扫的,而自己刚才进门时也和门卫打了招呼,不太可能是确认身份的户主。
况且,他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这个时间,很可能是李生温。
Greek无语地站起身,眼色冷下来,心里涌上嘲讽和被打扰的不快。
李生温最近胆子越来越肥了。
以前争风吃醋的时候,至少还顾及着自己的脸色,而如今,都敢当着他的面踹门了。
男人咬着牙起身,走向房门前。
谁知下一秒。
那张木门,忽然传来了一声沉闷而剧烈的巨响!
本就不轻的实木材质,上方竟被踹的倾倒,旁边的锁被破坏的从平整的木板凹陷而出,四周的门缝里开始爆发出浓重而飞扬的灰尘。
视觉太过震撼,让Greek一时之间,甚至忘了做出什么反应。
第三脚后,
门应声倒下来。
比前两次还要震撼骇人,门砸在地上时,发出的声响几乎震耳欲聋,让人心头不禁随之一颤。
“……”
Greek瞳孔缩紧。
那绝对不是李生温。
飞扬的白尘卷着被挂蹭的墙灰,像是转眼间就陷入了一片狼藉,明暗交界,走廊灯从身后映照而下,勾勒出了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
那人身影逆着光。
只是,那帽檐下的表情令人胆寒。
他怎么也没想到, 本是追溯声音的来源,结果眼前竟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
“……”
Greek喉结滚动了一圈。
因为即使不认识对方,但作为一个神志健全的人类, 他能感受到, 男人看向他,尤其是对方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穿着的睡衣时, 那股几乎要迸裂而出的浓烈杀意和仇戾。
Greek抿了下唇, 或许是因为压迫感太强,原本天地不怕的自己,此刻竟生出了一丝胆寒。
但奇怪的是, 这个男人的脸并非全然陌生。
Greek在诧异之中大脑飞速搜寻, 不是认识的电竞圈内人, 也不是李生温父亲的人脉……但很快,他在脑海中找到了目标。
这个人不会是……任从眠吧?
那个名气鼎沸的明星??
怎么回事。
那样的人, 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只是,没等他深思这个问题,男人却忽然动了。
踏过门板的声音沉闷作响,如同修罗逼近一般, 每一声都像踩在了他的心上。
Greek不自觉退了一步, 即使再没眼力见, 他也能察觉到对方几乎要溢出来的冷意, 毫无理由。
Greek举起手,是让对方冷静的手势,在这种时候指出对方是哪个哪个明星并不会对自己有利, 于是,男人有些僵持地干笑道:“先生, 你找错门了吧?”
“我们不认识吧?我只是和男朋友出来度假……”
话音未落,Greek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硬而狠戾的力量,扼住他的下巴,衔接着忘记滚动的喉咙。
下一秒,Greek的肩胛与后背狠狠撞向了墙面,肉体与冷硬的墙体相撞,发出一声骨骼扭动的咯吱声响,Greek几乎忘了呼吸,强烈的撞击感让他在一瞬间眼冒金星,头昏眼花。
Greek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血丝蔓延。
明明自己在同辈里都算很高,常年在健身馆泡着,自认为力量方面不输常人,甚至他想试图剥开扼制住自己的手腕,却发现如烙铁般,纹丝不动。
……力量怎么会相差如此悬殊?
Greek感受到血液仿佛拥堵在脑袋的血管中,让他疼痛的同时,根本没有丝毫反击的余力,这种绝望和惨淡的无力感更让他慌乱起来。
“你做了什么?”
听见这个声音时,Greek额角不禁渗出了一丝冷汗。
这个声音,并非咬在牙缝里说的,而是一种极致的、压抑在骨髓里的冷意和平静。
所以更令他脊骨发凉。
Greek勉强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说:“你是任从眠?……你为什么……怎么会找到这……”
Greek声音一顿。
景眠刚刚说……任先生。
眼前这个男人,名字就叫任从眠。
不会是……
Greek心头一震,如同重创后的麻木般,他忽然浮现出一个荒谬且不可置信的想法:
任从眠……就是景眠所说的任先生?
景眠的结婚对象,竟是那个当今圈内最如日中天的明星任从眠?!
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可能只是给一个二十岁的小电竞选手下了药,就得罪到了这种万万不能惹到的人物?
就算是不了解那个圈子,人们也能对这个人的身世略知一二,没有拼命拍戏,仅凭三部作品就打入了获奖赛圈,从不参加任何综艺或宣传,出道仅三年,就几乎半只脚踩进幕后,传闻进入娱乐圈仅是为了扩充人脉,实际却坐拥着势力滔天的任家。
因为极其悬殊的身份和地位,至今还没有狗仔敢爆这个人的黑料。
不知为什么,这样一个遥不可及的大人物,让Greek感受到无尽的慌乱和恐惧,而这种惨淡而无力的、几乎被绝望碾压和狠狠压制的感觉,却莫名的,像是和几天前重合了一般。
“……”
Greek瞳孔颤动。
不知怎么,他忽然就想起了Ash。
那一晚,退游五年的Ash毫无缘由地忽然上线,不仅震动了全光耀玩家,也做出了惊天动地的举动。
Ash向自己发出PK挑战,那时候的他也像现在这样,感受到对方宛若地狱修罗般,冷酷而又不带着一丝留情地睨着他,令人战栗的窒息感包绕周身,让Greek心脏的血液近乎凝滞。
而那一晚,似乎和现在缓缓重合了。
只是现在,
透过瞳孔的反射,任从眠的表情,才更让他由内而外的胆寒。
后背渗出的冷汗浸透布料。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落地的奔跑声音,听起来每一步都落得很大,几乎是疾速且急迫的,朝这里越来越近。
“眠眠哥!”
随着宋羡阳的声音响起,他也跑到了门前。
看到眼前这狼藉的一幕后,他的表情由诧异转为因为暴怒而拳头上青筋崩起的状态,宋羡阳咬着牙,朝着额角淌下血迹的Greek走过来:
“妈的Greek,你这个下三滥的恶心傻逼……”
任总松手的一刹那,宋羡阳也顺势抓住了Greek的脖领,直接把人狠摔到了地上。
接着,宋羡阳俯身,攥紧的拳头紧接着就落了下去。
一边揍一边骂:
“你知道劳资把M市都翻遍了吗?要不是碰到了李生温,我这辈子都想不到你带着眠眠哥去了民宿,你这个缺德翻天的傻逼,干缺德事还挑这么隐蔽的地方……”宋羡阳膝盖压在地上,每一拳都毫不留情:“眠眠哥也是你能惦记的?!那是任家的人!你这是猥亵罪知道吗?还想着以后参加比赛打电竞?等着坐牢吧你……”
景眠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人抱了起来。
意识太过昏沉,导致他无法思考,于是僵硬了一瞬,下意识的挣脱起来。
只是,他刚想逃脱,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男人声音:
“眠眠。”
景眠一怔。
心像是猛跳了一下。
接着,僵硬的身体随之卸了力,彻底软了下来。
景眠嗅到了任先生颈怀上熟悉的味道,浸润到了布料之中,淡却香,充斥着鼻尖,让他一瞬间从危机和紧张感中撤离,彻底安下心来。
他被迎面抱了起来。
任先生双手有力地托起他,景眠也正好能稍稍垂下脑袋,环住男人的颈怀,以一个极其有安全感的姿势,被抱了个满怀。
景眠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燥热蔓延开来,伴随掺杂着电流的暖意,神经像是浸润在了一触即燃的电流中。景眠睫毛颤了颤,意识到Greek一定在那杯咖啡里动了手脚,由于太过难以启齿,只好硬生生忍着。
他开口,低声道:
“先生…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手机里有定位。”
任先生声线低哑,说话时,视线也会落在他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
仅是感受到了先生投来的视线,也会不禁热起来。
景眠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手机里什么时候装过定位了?是任先生装的吗?
……嗯?任先生在他手机里装了定位?
景眠在脑海里迷茫地思考,他把下巴枕在任先生的肩膀上,双手下意识抱紧了一点,脸颊与对方的皮肤蹭到。
景眠莫名咽了下口水。
他想了一会儿,解释说:
“我不是故意喝咖啡的…只是没想到他会下药。”景眠越说声音越小,像是认错:“给先生添麻烦了。”
景眠感受到,任先生像是神色一顿。
接着,抱着自己的力道似乎更紧了些。
“是先生的错。”
任先生声音很沉:“抱歉,我来晚了。”
景眠想,一点都不晚。
虽然不知道任先生是怎么如此迅速的闻讯赶来,但实际上,他比羡阳还要快,让景眠难以想象,任先生这一路是怎么赶过来……或是以怎样的心情赶来的。
“我们要回家吗?”
景眠问。
“不回家。”任先生声音较平时更轻,景眠怀疑这是对于病号的待遇,让他有种类似温柔的感觉:“先去医院。”
“他给你下的药有没有其他副作用,要确认一下。”
“……”
景眠被任先生抱着走过民宿走廊。
尽管被披了外套,景眠仍然感觉走廊之中似乎仍有冷气侵袭,但同时,体内又有源源不断的滚烫热意升腾,较刚才更甚。
冷热交替,如同天人交战。
景眠轻轻吸了口气,下意识朝任先生的怀里缩了下。
怎么可能有副作用呢?
景眠在心里想着,不知为什么,他莫名抗拒去医院,又或者说,此刻内心深处渴望的、或是想要的……根本不是去医院。
或许是药效逐渐起了效果,并且源源不断地放大,仿佛有一根弦被迫绷紧,万千的稻草压上去,随时有崩裂断掉的危险。
……这种感觉,已经要把他折磨疯了。
但他知道,任先生下的决定一定是极难更改的,并且旁人也无从干涉,去医院就是去医院,一旦任先生说出口,就没有了回家的可能,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坐上前往医院的副驾。
景眠喉头干涩,试图和先生商量:“可以不去医院吗?”
“我没有其他任何不适的症状,不用去医院的。”景眠轻舔了下干涩的唇瓣,又试图分析和感化:“先生,今天已经很累了……刚打完比赛,不想去医院。”
以景眠的角度,能看到任星晚的睫毛凝滞了瞬,但下一秒,男人的答复粉碎了他的期待:
“我抱着你去,只会累一会儿。”
任先生沉默了一下,低声道:“乖。”
大概这个字并非任先生平时会说出口的话,所以莫名的,景眠听得耳朵发烫,身体一抖,眼里莫名就蓄上了泪。
他微微咬住牙,不知道是自己的热度,还是源于先生身上的,亦或者是两者混杂,他埋着的这片颈窝,气息像被圈在了一个无法逃逸的角落。
在这个角落里,温度源源不断升腾,没有降温之解。
景眠抿了下唇。
他侧过脑袋,温热的鼻息落在任先生的侧脸,景眠圈着男人颈怀的手没有松解,依旧愈发牢而紧,像是抱住了一团很香的稻草。
接着,任星晚听到景眠压低的声音:
“先生,履行婚内义务,可以吗?”
这一次,男人脚步明显顿住。
而下一刻,景眠看到,先生的喉结动了。
因为被抱着,离得很近,他才得以看到。
“晚一点,等我们回家之后。”任先生低声回答,那声音染上了不可察觉的低哑,他道:“眠眠,先去检查。”
短暂的停留后,察觉到男人抱着自己走动的步伐又逐渐恢复,这一次,景眠心里涌上了慌忙。
景眠抬眸,因为颈窝的角度,他能透过先生的下颌,瞥见抱着自己的任先生离民宿的出口愈来愈近,像是出了这道门,他们立刻就会前往医院一般。
景眠唇瓣动了下,小声道:
“……先生,先去履行义务,再去医院。”
头昏脑胀,热意像是浪潮般,一波又一波地席卷,每一多浪花都较前一个更炙热而甚,近乎溺毙。
“我会乖乖的。”
景眠感觉要疯了,只能凭着直觉和恍惚的逻辑去和任先生商量:“我可以不用抱,自己去检查。”
但这一次,任先生没回答。
“……”景眠不确定这是否定自己的提议,还是先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能平复自己的提议。
但能确定的是,两个结果都尽然相同。
景眠这次也没词了。
不仅是因为近两个月的同居生活,他大概摸清了任先生的性格,另一方面,也是从理智上来讲,这种情况下,不知道Greek给自己下的是什么药,也不知道药背后的副作用,他确实是应该先去医院。
而M市也没有他们的私人医生,如此情况,也的确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任先生已经相当果断且理智了。
但是……
景眠喉结难耐地滚动。
虽然不知道这种药的副作用是什么,但当务之急的一个副作用,就是他没法不抛开理智。
景眠小声地叫任先生,也叫了更多次先生,虽然男人每次都会回应他,但眼下这个话题,似乎被隆重地跳过了。
希望愈发渺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
落在深棕色地板的脚步骤然停住,周遭声音仿若戛然而止,这一刻,任先生瞳孔微缩。
因为景眠吻上了他的脸颊。
下一秒,几乎贴着他的耳边,气息所及的地方,激起一阵令人心神颤栗且滚烫的电流:
“哥哥。”
那根弦断裂崩塌。
景眠察觉,任先生停下了脚步,被自己亲过的那块皮肤, 正以不可察觉的速度, 蔓延开来薄淡的红意。
景眠不确定先生有没有动摇。
但男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应他, 就只是止住了脚步, 帽檐遮住了眼帘的一弯阴影,就连先生有没有在看他,景眠都无法确定。
或许是热度烧坏了神经, 干扰了判断力, 如果放在往常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但现在的景眠,不仅做了, 内心深处还隐隐觉得……若是想让任先生动摇,好像还要更过火一点。
但现在,似乎已经达到自己的极限了。
所以,外人看来依旧不动声色, 甚至在景眠的潜意识中, 不受外界任何诱惑纷扰的任先生, 果然并不吃这一套。
“……”
景眠略感失望地垂眸, 把额头重新埋在男人的颈窝里。
那脚步声继续。
走出民宿后,冷气侵袭,仅剩下的一点理智让景眠下意识有些紧张, 往先生怀里缩紧。
抱着个男人,本就是引人注目的, 更别说是任先生这样敏感的身份。
但很快,这个顾虑就被自己抛到脑后。
有哪个狗仔会从临城一路跟到M市呢?
如此想着,慢慢沉下心来的景眠,恍惚间侧目时,看到了不远处一辆熟悉的车。
他一眼认出,那是经纪人负责接送任先生的那辆。
预感到那辆车会带自己去哪儿,景眠抿唇,下意识抗拒起来。
下一秒,景眠感觉任先生托着自己的掌心收紧,勒得他微微蹙起眉梢,无所适从。
接着,听到哥哥的声音在耳畔边响起,隐忍而喑哑:
“眠眠。”
“…别动。”
不知道为什么。
在景眠听来,这句话不像是制止,反而起到了鼓励和煽动的效果。
他稍稍抬起头,唇瓣蹭过先生的耳垂,轻而热的吻,落在男人的脸颊、耳廓和脖颈。
迷糊之间,
景眠似乎听到先生倒吸了口冷气。
唇齿本就是含糊的,尽管并非景眠主观为之,还是不可避免地让任先生感受到温热的软意,湿漉漉的。
理智尚存一丝一毫,所以景眠没敢碰先生的嘴唇,只是一边亲着,小声地叫“哥哥”。
夜色笼罩在城市之上,景眠却察觉,气温在悄然地骤升,却不仅是自己的,更像是任先生的,烫的他难受。
虽然任先生抱着自己,却有哪里不太一样了,景眠忽然萌生出了这样一种预感。
——任先生大概、今晚不会先带他去医院了。
大抵是疯了,竟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们走到了那辆车前。
车门被那只暴着青筋的手握住把手,单手打开,几秒后,又“砰”得关上。
景眠喉结莫名干涩,不自觉地咽了口水。
如果可以,他希望任星晚能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尽管难以启齿,但他现在需要先生的拥抱,汲取先生身上的温度和味道,能让他短暂的解渴。
但也仅是隔靴搔痒。
可是很快,景眠从陌生的气息里感知到,车内还有别人。
是来接送任先生的司机。
景眠眼睫一颤,立刻就乖了下来。
羞耻心能战胜欲望,这一刻在景眠身上得到了印证。
他自觉放开环住任星晚颈怀的胳膊,放下手,袖口下的掌心撑住座椅,向侧边靠了靠,想和先生空出一段距离。
谁知,下一刻,对方的掌心收紧,他被男人硬韧的手臂环住后腰,紧接着被一股力量带离座椅!
本是为了逃离,这下却被抱回怀中,比先前贴的更紧。
景眠:“!”
心跳都变得散乱失控。
景眠被揽着腰抱紧,一动未动,或者说以先生不容置喙的力量,根本动弹不得。
隐约的视线中,他不确定任先生的心跳是否和他的一样快。
但先生,好像被自己动摇到了。
景眠眼眶里倒映出与车窗街景相映衬的高大身影,恍惚茫然间,他意识到了这个令人心跳的事实。
任先生抬眼,冰冷如浅滩的瞳孔,此刻仿佛被染上了一抹浓重的黑,男人开口:
“出去。”
景眠恍然,意识到这句话好像不是对自己说的。
主驾驶噤若寒蝉,司机闻声,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下。
“是,任总。”
民宿的另一头。
宋羡阳坐在倒落在地的实木门上。
把人揍的半死之后,才觉得心中那股郁结之气缓过来不少。这一晚上,他经历了真正的慌乱,在联系和寻找无果后,甚至在任总赶到之前,他差点报了警。
宋羡阳坐在Greek的身边,发现Greek散落在地上的烟盒里,滚落出了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