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景眠整个人都还有点茫然无措。
终于,在不久后,他听到了先生真正离开房间的声音。
景眠在被子里睁开眼,有些懵地看向天花板。
几秒后。
脸直接红到了脖子。
景眠因为比赛请了假, 假期还剩一天。
窝在家里不知道干什么,不能参加比赛,却又在家里直播,对粉丝来说也不太合适, 加上任先生有事出门, 景眠忽然就有点想出去走走。
他念头一闪,问任先生:“如果方便, 明天可以去你工作的地方参观吗?”
问完, 忽然觉得有点唐突。
毕竟是除了日常共进早饭,同居,和偶尔的做爱之外, 他们第一次涉及彼此的时间和生活。
没想到, 任先生系领带的手一顿, 几乎没什么迟疑的,问:“为什么不方便?”
景眠松了口气。
忽然涌上了点期待。
同居加上结婚两个月, 他还从来没去任先生工作的地方看过呢。
景眠一觉睡到了中午,现在他坐在床上,握着枕头一个边,看着任先生穿衣服, 系领带。
不是普通的西装, 是偏宽大的休闲风, 又酷又肃, 看起来很冷欲。
传说中的衣架子,任先生这样的身材和长相,披麻袋都好看。
不过,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任先生今天话很少。
尽管平时就寡言, 但今天,是连已经适应了任先生作风的景眠,都察觉到了的程度。
所以,任先生……好像有点低气压。
和自己有关吗?
正乱七八糟想着,忽然听到任先生问:“腰还疼吗?”
景眠怔了下,反应过来对方指什么,耳根倏得热起来:“嗯、好多了。”
昨晚,某个姿势被折腾太久,他好像哭着喊疼来着……
其实倒也不是疼,只是那个姿势,某些时候劲儿太猛太狠,过快的速度让景眠想跑,但肩膀被从下穿过的宽大的手按住,根本不让躲,狂风骤雨般。
慢点或轻点这种话,基本都不起效果,反而愈演愈烈,催化剂似的,所以景眠受不了的时候,就只好说疼。
这时候先生会停下来。
然后问他哪里疼。
景眠:“……”
景眠小声说腰疼。
第一是其他地方实在难以启齿,第二也是实话,因为药劲儿大,根本不疼,只有爽。
所以第一轮结束的时候,任先生把他抱起来,自己坐在对方腿上,被揉了半天的腰。
揉着揉着,就又有点不对劲了。
所以陷入了恶性循环,最后一轮结束时,景眠腿根抖着,还真有点直不起腰了。
任先生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说:“明天不行。”
景眠抬头:“嗯?”
任星晚说:“明天要去W市出差,很忙。”
这么突然?
还是那个W市?
景眠脑海里倏然浮现了一张地图,临城在绿洲的一个角,而W市在遥远的另一角,两个点隔空相望。
……好远。
而且,这是被明晃晃地拒绝了啊。
景眠点了点头,有些失望:“好…”
而且,自己才第一次短短的出了个差,仅隔一天,就轮到了任先生。
景眠问:“几点的飞机?”
任先生:“九点。”
早上要早起,时间不多,他们好像能一起吃顿早饭,但也仅限一个早饭。
景眠:“要去多久?”
任先生:“一周。”
景眠心想,好久。
景眠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小声道:“先生注意安全。”
“不要太累。”
景眠边想边说:“晚上早点睡。”
任先生似乎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沉吟了下,道:“要打电话。”
景眠没听清:“嗯?”
任先生很耐心地重复:“之前约定好的,一方出差,每天八点打电话,记得吗?”
景眠怔的点头:“记得。”
任先生说:“还算数吗?”
景眠笑了:“算数的。”
任先生一本正经补充:“早上和晚上,两次。”
景眠压了压嘴角,不自觉抬起两根手指,碰了碰平软的枕巾,乖乖说:“记住了,两次。”
这时候,景眠好像在任先生的唇角窥到了一点笑意。不太明显。
不知道先生今天为何心情不好的景眠,尽管没问到缘由,但心却跟着晴朗起来。
景眠被先生揉了揉头发。
没有揉乱,只是蹭过他的发梢和额角。
景眠眯了眯那侧的眼睛,没有躲,还是乖乖的,任由先生摸。
指腹不知不觉就滑到了景眠的眼尾,摩挲着,蹭了蹭湿润肿涩的皮肤。
任先生道:“好容易哭。”
“这里快肿了。”
景眠眉梢一怔。
脸几乎是立刻烧起来。
他平时没在先生面前哭过,那任先生指的,就是昨晚履行义务的时候。
在亲昵举动上,景眠极少主动。
两人之前一触即燃的时候,大多数都是气氛到了暧昧点,无法自抑地发生,任先生虽然话不多,但每次都是发起者、主导者,把景眠撩拨得手脚发软,只能被动承受。
但昨天,是少有的景眠主动的第一次。
从那之后,俩人之间的氛围好像和以前变了一点。
如果以前算是相敬如宾,
现在,则是有些难以形容的、微妙的暧昧。
被热度烧的昏昏沉沉,景眠抿了下唇,挽尊道:“没有容易哭。”
他小声道:“先生如果不舔不咬,就不会肿。”
他们现在的对话,如果在外人听来……好像在调情。
但景眠深知,调情这种事,放在任先生身上是不可能的。
“原来是我的错。”
任先生俯下身,想了想,像是笑了,轻声道:“先生下次注意。”
任先生不经常笑,所以景眠浮上一种异样感。
任先生现在,真的看起来好温柔。
和他们第一次见面以及同居时,似乎变了很多。
而且……下次?
他们还会有第三次义务?
下次就不再有理由,更没有什么特殊的节日或纪念日,总不能是任先生被下药了。
如果选在结婚周年的时候做,还有很久很久呢。
景眠想起了什么,忽然道:“先生可以用我的行李箱。”
“换洗的衣服已经拿出去了,里面日用品都是新的,还有一次性口罩,帽子,充电器。”
因为自己刚回来不久,行李都是现成的,省去了打包的时间。
任先生看着景眠亮着光的眼睛,道:“好。”
男人停了下,又说:“谢谢。”
景眠:“不客气。”
接着,景眠看着先生收拾行李。
任先生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修长白皙。
只是,景眠在任先生手往下,即将碰到行李箱最底层的格子时,倏然视线一僵。
尽管什么都没表现出口,那一刻,莫名慌乱起来。
因为那个小格子里,放了自己的药。
去M市的时候为了方便带去一整瓶,回来后还没来得及拿出来。
景眠喉结滚动,忽然道:“任先生。”
男人指尖顿住。
他抬眸:“嗯。”
景眠不自觉地语塞,凉意侵袭脊背:“有点口渴,能帮我拿杯水吗?”
先生起身帮自己拿水,似乎没察觉出异常。
趁男人离开卧室的时间,景眠俯身,把小药瓶拿出来,放回背包的夹层。
叫嚣的心跳才逐渐放缓。
协议结婚之前,任先生并不知情自己的病。
景眠不确定先生如果发现了,这场婚约会不会就此结束。
很快,男人拿水回来,看着景眠咕噜咕噜喝掉。
不久,景眠听到先生的声音:
“预订了早餐,明早接一下。”
景眠微愣:“好。”
“下周降温,穿衣帽间第三层的外套。”
景眠心里默念,第三层。
“花不用浇,交给阿姨就好。”
景眠点头。
任先生说:“你负责我们的小盆栽。”
景眠怔了下,抿唇。
任星晚说的是,我们的小盆栽。
耳朵骤然变得热腾腾的。
他好像……被撩到了。
景眠耳根有些涨:“还有吗?”
任先生说:“少吃泡面。”
景眠忍笑:“好。”
“感冒药和退烧药在这个抽屉。”
景眠低头看,点点头。
“医药箱夹层也有。”
“如果不会吃,打郑医生电话,让他过来。”
任星晚停顿了下,指向自己,道:“然后给先生打。“
景眠笑了:“先给先生打。”
任星晚停了下,说:“不用先给我,我也需要先联系医生。”
景眠:“……”
打扰了先生。
不一会儿,景眠软着腿目送男人从玄关离开,他回到二楼,窝在被窝里,用平板看了看光耀省级赛的其他赛事回放。
自己是回家后才发现手机丢了。
任先生说,他手机掉在了Greek车上,已经派人去取,车程不长,估计很快会到。
半个小时后,景眠听到了敲门声。
他和送来手机的任先生助理陈科道谢。
坐回沙发上,景眠翻了翻未读的微信消息,一条条回复了十多分钟。
接着,景眠忽然看到屏幕上方弹出一条边框别致的系统消息,有些熟悉,像是源于不久前那个捆绑下载的APP。
【tip小提示:】
【您和伴侣已经二十天没进行婚内性行为了。】
景眠指尖一僵。
点进去时,APP弹出贴士:
【婚内生活不和谐?】
【如需情感咨询,可联系当地婚姻咨询总部,会有专业的心理医师为你们排忧解惑。】
景眠:“……”
如果平日里见到这种提示,他会觉得荒谬又惊异,只是,就在不久前的昨晚,他还和任先生切切实实履行了婚内义务。
大概是因为手机没在身边,落到了Greek车上,所以恰巧错过了,APP没有把这次义务记录在内。
难以理解的,不仅是APP竟然记录这种东西。
更难以理解的,是恰巧一次猛烈的婚内义务没被系统记录在内……景眠竟然觉得有点不甘和委屈。
……仿佛被白白折腾了一宿。
而且,他和任先生虽然是协议结婚,但到目前为止,他们的感情比较稳定。
起码,他和先生还不需要去什么婚姻感情咨询所。
景眠沉吟了半晌。
他点进APP客服页,默默进入了数据错误的申诉。
“……”
想要申诉似乎并不难,因为曾经也有过用户没把手机放在身边,所以没能记录成功的先例,只是要想申诉,景眠必须完成几个步骤。
然后,景眠就被人工机器人问了如下问题:
什么时候做的。
什么地点。
做了多久。
大概几轮。
景眠:“……”
忍着羞耻一一答完,终于在结束页,看到了‘申诉成功’的图标。
任先生这天回来的很晚。
景眠等到十一点就有点撑不住了。
他不知道任先生今天是怎样的行程,那些粉丝会查到的自家爱豆的活动轨迹,景眠完全不懂查询途径,也没问过男人,所以他更多时候都不知道先生去了哪,做了什么,几点通告结束,什么时候回家。
只是,夜里入睡的时候。
隐隐感觉身边的床凹陷一下,被子被掀开。
景眠迷迷糊糊睁眼:“回来了?”
“嗯。”
任先生躺下,压低声音:“吵醒你了。”
景眠小幅度摇了摇头,很困,所以难以成句,问:
“…要走了吗?”
任先生道:“明天早上。”
景眠即使困,也能说出很官方叮嘱的句子:“先生注意安全。”
已经躺下来的任先生,朝着景眠睡着的方向,似乎看了他一会儿。
任先生道:“还有吗?”
景眠:“…嗯?”
任星晚声音有些轻:“除了注意安全,还有其他吗?”
困意和思绪难以分开,景眠似乎想了一会儿。
他说:“我等先生回来。”
景眠的手在被子下的边沿,露出指尖,处于睡眠放松状态下,微微蜷起。
任先生的手很大,从外面慢慢握住了景眠的手。
掌心靠着手背,修长的指节从指缝穿过,被握住时,景眠的手比男人小了一圈,也比任先生的白一点。
指甲干净清润。
几乎是被任先生握在手心里。
卧室里变得很安静。
只剩下两人均匀而淡淡的呼吸声。
杨经纪人一早就来到了任星晚的住处。
接着,任总上车,杨帆接过外套,让助理展开叠好,他汇报行程,以及今晚活动需要的致辞和讲稿。
W市离临城太远,就算坐专机,也需要三个多小时。
但要举行一场很重要的盛典,任哥是压轴嘉宾,通告和行程排的很满,全下来要六七天。
杨经纪人也有点同情任总。
毕竟这才和景眠先生新婚多久,蜜月都没来得及开始,就要全国到处跑。
虽说小别胜新婚,但新婚后的小别就要另当别论。
而他也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点错觉。
任先生……似乎有点低气压。
虽然昨天就这么觉得了,只是今天任总离开家后,气氛变得更明显了一点。
杨经纪人资历老,所以更会察言观色看气氛,全程没敢提其他的,兢兢业业搞工作,忙碌一整天。
直至盛典结束。
两人等司机从专用通道提车开过来的这段时间,冷风拂过,夜幕凉肃。
任先生忽然道:“杨帆。”
杨经纪人连忙回:“任总。”
“你和伴侣分居过吗?”
杨经纪人明显愣了一下。
这个问题,相比于和任总以往交流的话题,显然是相当不常见的,杨经纪人回答:“当然,分居是经常的事。”
“每次出差的时候分开几天,有时候一两周,或者几个月,最近的一次就是现在。”
先生沉默了几秒。
道:“分开太久,会影响感情吗?”
杨经纪人交叠的双手一晃。
心里暗暗涌上惊讶。
任总竟然会在意这种事?
在杨帆的印象中,任先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教科书级典范。
进入这个圈子,最终能成功的人,不是有无法想象的背景势力和绝佳资源,就是目标和执行力极强的人。
任先生两样都占了。
所以最初知道任总要成婚时,杨帆差点惊掉了下巴。
后来,得知这场婚姻是家族联姻后,杨帆又觉得,这好像蛮符合任总的行事风格的。
感情似乎是最不值得付诸精力的事,就连婚姻亦是如此。
只是这个景先生,好像有点不一样。
杨帆就斟酌着回答:“这个要分情况。”
“您和景先生是新婚,感情正是最热烈的时候,咱们这次行程最多一个多星期,小别胜新婚,说不定不仅不会影响,还能升温夫妻感情呢。”
任先生没说话。
似乎在考虑这话的可信性。
杨帆问:“景先生黏人吗?”
任先生看着他:“不黏。”
杨帆:“……”
他好像问到了不该问的敏感话题。
杨帆想了想:“如果您真怕离开太久,可以适当给景先生买点小礼物。”
“礼物…?”
“对。”杨帆说:“毕竟W市离临城这么远,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临城当地买不到,景先生年纪小,对这些肯定感兴趣的。”
任先生似乎被说动了,只是稍稍蹙眉。
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问杨帆:“一般买什么?”
杨帆想了想,举例说:“给男生买的话,钱包,手表,键盘鼠标,篮球……”
杨帆的声音慢慢停下来,因为任总的神色。
杨帆试探着问:“他不喜欢?”
任先生答:“不喜欢。”
杨经纪人这次被难住了。
感情顾问不好当啊。
指腹磨了磨掌心,他犹豫着问:“那……您还记得景先生小时候喜欢什么吗?”
小时候?
任先生微怔。
“……”
“记得。”
几秒后,沉默着的任先生,低低重复了遍:
“我记得。”
在任先生登机前, 景眠也收到了提前定好的早餐。
景眠从送餐小哥的手里接过,放在餐桌上,有一笼热气腾腾的小汤包,封口处点缀着蟹黄馅, 旁边还有几样早点, 相当丰盛,而且不失精致, 都是新出锅的。
远处是倒在纸杯里的豆浆。
景眠擦了擦手。
附近的早餐店并不多, 之前偶尔和任先生在公园后身靠近中学的地方吃过一家,景眠尤其钟爱那里卖的蟹黄汤包,吃完有点意犹未尽, 但位置有一千多米, 需要开车。
景眠没想吃个早餐还大动干戈, 于是从没提过。
没想到任先生记住了。
还特意订了。
景眠动筷子前,因为很丰盛, 还忍不住拿手机拍了两张。
接着翻了翻,发现汤包的淡淡飘起的热气都被捕捉进了镜头,像是早餐店那种精致的宣传照片。
他没有删,存好, 却不知道发给谁。
景眠估摸着, 任先生这个时间已经上飞机了。
于是坐下, 慢慢吃起来。
俱乐部今天不开门, 又不能直播,景眠忽然不知道干什么了。
他给小盆栽浇了水,修了修叶子, 至少能撑小半个月。
景眠躺在沙发上,晒了会儿太阳, 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再醒来时,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景眠坐起身,跑去开了门,发现竟是于阿姨。
“饿了吧?”
在景眠诧异的目光下,于阿姨笑着换鞋进来,手里拎着满满一兜的菜:“中午想吃什么,和于姨说,姨给你做。”
景眠茫然道:“已经中午了吗?”
于姨转头,看景眠睡得头发翘起,忍俊不禁道:“我们小孩儿睡到中午了呀。”
景眠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怎么答。
耳朵慢慢红起来。
除了妈妈外,好像很久没有人和他这样说过话。
景眠站在厨房边,看着于阿姨把绿葱葱的菜放到案板上,开始系围裙,他小声地回应:“嗯。”
于阿姨平时过来的不算勤,多数是在他们不在家的时候,整理房间,偶尔做晚饭,浇浇花晒晒被。
景眠猜测,于姨忽然在午饭时间前过来,大概是任先生吩咐的。
景眠其实早上吃了不少,但因为是阿姨做的,也乖乖吃了很多。
“今天不上学吗?”
景眠夹了块鸡丁,回答:“快期末了,学校没有课。”
“这样啊。”
“我女儿要从学校回来了。”
于姨一边说,一边笑吟吟的,声音都柔和下来:“他们这学期考试少,最后一科昨天刚考完,这不赶忙就订了车票,今晚下高铁。”
景眠问:“几点到临城?”
于阿姨说:“五点十分。”
景眠想了想,道:“于姨,晚上不用来这儿,您去接女儿吧。”
于阿姨洗菜的手甩了甩水滴,擦擦围裙:“这怎么行,晚饭一定要吃的,她没什么行李,不用我去接,自己打个车就回家了。”
景眠记得任先生提过,于姨和丈夫离了婚,是离异家庭,平时一个人打工赚钱照顾女儿。
如果过来给自己做晚饭,就不能去车站接女儿了。
景眠摇头:“于姨,我晚上约了朋友,要出去吃。”
阿姨愣神:“不在家吃了?”
景眠点点头。
于姨不放心:“真和朋友约饭了?”
景眠笑了:“真的。”
于姨嘱咐:“出去的话,可别去路边摊吃,容易坏肚子,找个环境好的餐厅。”
景眠点头:“好。”
于姨溢出笑容:“那也好,我去车站接一下媛媛,比她自己打车放心一点。”
景眠跟着笑了笑。
天色慢慢变暗。
落地窗投下了夕阳的暖色,卷着暗淡的夜色,融进高大的窗帘之中。
阿姨已经走了很久。
景眠感觉到肚子饿了的时候,看了眼表,已经晚上七点多。
家里静得过分。
景眠看了会儿电视,翻了翻外卖的软件,难以抉择。
尽管饿了,却没什么食欲。
景眠想,大概是…任先生把他的口味养刁了。
景眠起身,翻了翻冰箱,吃了小半盒水果,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呆。
不久,景眠把之前屯的几盒泡面翻了出来。
找了盒合眼的酸辣味,景眠泡了热水,等了五分钟,然后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面。
吃完后,景眠没来得及收纸碗,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景眠垂眸看去:
——是来自任先生的电话。
景眠一怔,原本舒缓的神经忽然一振,他坐起身,发现已经八点了。
他和任先生约好,每天要打电话的。
景眠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收拾小茶桌,把泡面盒扔到垃圾袋,又擦了擦桌面,做完这一切后,才发现没有任何意义。
又不是视频电话,任先生不会知道他吃泡面的。
或许是被特意嘱咐过,导致心虚作祟,景眠轻吁口气,拿起手机,呼吸平复下来:“任先生。”
“活动已经结束了吗?”
“嗯。”任先生道:“我在停车场。”
明明才分开一天,却又有种分开了很久的错觉。
大概是先生离开之后,在家里的时间随之漫长了许多。
景眠在沙发上,不远处的屏幕光落在他的面庞,明暗交错,景眠开玩笑道:“今晚会在电视里看到任老师吗?”
“不会。”
任先生认真道:“不是电视台活动,是影视盛典。”
景眠:“……”
夫夫的幽默并不相通。
但不知怎么的,或许已经熟悉了先生的性格,听到这样一本正经的回答,竟觉得有点可爱。
任先生停了几秒,问:“为什么叫我老师?”
景眠抿了下唇,尴尬道:“因为…先生在圈子里地位很高,很厉害。”
“厉害的人要叫老师。”
不知道这番话受不受用,但景眠隐约听到电话的那头,似乎是笑了。
隔着话筒,就像是在耳边响起的一样。
“那,景老师今天都干了什么?”
任先生的声音轻轻的。
景眠目光移到变换着画面的电视上,瞳孔都被光色映亮,心却跳的有点快。
这是被任先生撩了吗?
景眠回答:“在看电视。”
“吃饭了吗?”
景眠稍稍屏息,道:“吃过了,去了公园附近的一家小菜馆。”
没等任先生问吃了什么,为了显示真实性,景眠默默补充:“点了醋烧小排骨和炒花菜,还有一碗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