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版boss重归无限怪谈后—— by菊长大人

作者:菊长大人  录入:10-09

“好的。”祁究仔细地擦了擦手中墨镜,打算将它还给夏威夷青年,青年忙惊恐地朝他摆了摆手。
“我不要了,你留着吧。”夏威夷衫青年对这副被纸人戴过、又被纸人妈嫌弃的墨镜避之不及。
405房间内重新恢复安静,雪花噪点闪烁的声音被死寂放大。
但之前自暗处传来的嗑瓜子声消停了,祁究看了眼放在茶几上的汽水饮料,包装纸上印着的男艺人又重新恢复了人类照片的立体轮廓,他脸上僵硬的笑容也消失了。
随着刚才那位倒霉的玩家被剪刀扎死,蔓延在405内的诡异在渐渐褪去,日常的秩序似重新回归。
现在是许太太开始“咯嘣咯嘣”地嗑瓜子嚼蚕豆,被取下墨镜的纸扎人坐在她身侧,用鲜血画上去的眼睛在黑暗里骨碌碌转动。
屏幕上的晚会还在继续,玩家们配合着节目表演鼓掌和微笑,整个氛围有种难以名状的邪典感,与其说在看晚会守岁,不如说在进行某种诡异的仪式。
时间被加速了,此刻已经夜里十一点半。
就在这时,原本静悄悄的走廊上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众人稍稍松懈的神经重新紧绷。
脚步声的突然出现意味着一件事:刚才死掉的玩家又换取了一位“家人”的名额,又有新的纸人要“回家”了。
“哒、哒、哒…”脚步声在朝405房间靠近,隐隐约约还有“滴答、滴答”的诡异声音,像是某种液体随着对方的脚步,一路淅淅沥沥滴在走道上。
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脚步声在405门外停了下来,滴答声还在继续。
许太太进屋时没锁门,门外的家伙既没有敲门,也没有直接推门而入,只是静静的伫立在门外,像是在犹豫什么一般,又像一种无声的警告。
祁究看向身侧的许太太,却发现她绷着脸、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苍老干枯的唇角甚至抽了抽,表现出一种对来人极端的警惕和厌恶,完全不似念念归来时的温柔欣喜。
祁究有点意外,难道门外发出脚步声的家伙不是许太太家人吗?
但按照副本逻辑推论,死掉了一个玩家,回来的应该是许太太的家人才对,难道…这位是许太太并不想见到的家人?
许太太开始闭上眼睛嘴里念念叨叨说个不停,祁究竖起耳朵仔细听,但许太太口中所言似乎不是寻常人能听懂的话语。
身旁挽发髻的女玩家轻描淡写说了句:“是超度死者的《往生咒》。”
“谢谢。”祁究低声回答。
许太太对新“回家”的纸人念往生咒,显然是希望尽快把对方“送”走,她在恐惧。
既然对方也是家人的话,许太太在害怕什么呢?
约莫过了十秒钟,走道上的脚步声重新响了起来,并朝楼梯间的方向渐渐远去,最后彻底消失在了楼道口。
紧接着是细碎模糊的开门声,不知道这纸人最后进了哪间房,所有响动都静止了。
所有人紧绷的神经这才渐渐松弛下来,许太太松了口气的同时,纸人念念僵硬地用手指画圈圈,像是在试图诅咒什么。
这个发现让祁究来了兴致,他试图询问纸人念念:“你害怕刚才门口的脚步声吗?”
念念:“啊、啊啊、啊…”
它从嘴里发出一系列模糊不清的字符,像是没办法回答祁究的问题。
挽发髻的女玩家再次提醒道:“纸人是没办法随意和人交流的。”
祁究:“如何让纸人开口说话?”
发髻女玩家低声笑了笑:“我说过,我非常愿意和幸运又聪明的人合作,但这个副本除外。”
稍微有点经验的玩家可以分析出,这个副本的玩家间存在一定程度的“相杀”成分,毕竟只有牺牲别的玩家换取许太太家人的归来,幸存下来的玩家才能完成主线任务离开这里。
至于要“相杀”到什么程度,就要看许太太想要回家的家人有多少。
祁究不甚在意地耸耸肩。
各人自有各人的选择,他不强求也不予以评判。
此时,电视屏幕的光刚好打在祁究脸上,原本坐在座位上不动的纸人念念像一个趋光性的生物般,忽然僵硬地将头转了一百八十度,最后它的目光落在了祁究脸上。
这是祁究第一次让电视光线照亮脸部的五官轮廓,纸人念念就这样以扭曲的姿态转动脖子,一瞬不瞬地看向祁究被屏幕光映照得苍白的脸。
“啊…啊…”纸人念念突然僵硬地张开嘴唇,发出连不成句的模糊声音,它似乎急于表达什么,但受到规则限制没办法将话说出口。
“怎么了?”祁究温声问道,此时身边好几个玩家注意到了纸人念念的异常反应,都不自觉警惕起来。
“啊…”纸人念念僵直地站起身,但它没有继续朝祁究靠近,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被许太太用血手印点的眼珠子,此刻不知为何晕染开来,像是凝固的血被泪水打湿。
除祁究以外的所有人都为眼前发生的一幕感到惊讶,包括那位总是云淡风轻的挽发髻女玩家,还有副本里最重要的npc许太太。
祁究之所以能不动声色地接受纸人念念古怪的反应,是因为这样的事已经不止一次发生在他身上,拜那个位高权重的家伙所赐,先前的罗塞蒂小姐、还有裂口花魁看清他的脸后也是这副迷茫又激烈的反应。
看来眼前这具纸人念念,是副本和那个家伙产生连接的重要渠道。
发髻女玩家皱了皱眉,她迅速掏出便签字潦草地写了几个字,然后将折好的便签纸递给祁究。
祁究微微一愣,不过发髻女玩家的态度转变倒是在他的预料之内。
祁究打开便签纸条——
「午夜不谈鬼事,有兴趣的话,明早碰个面」
祁究并没有扭头看对方,只是用对方听得到的语气低声笑道:“没问题。”
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一点四十,午夜的钟声即将响起。
“新一年的钟声即将敲响,在这个特别的夜晚,我们共同分享了许多让人难以忘怀的节目和美好时刻,艺术家的表演不断唤醒我们对新春的热爱和祝福。”
“在新年来临之际,晚会节目组给各位观众带来了不一样的「祝福」,希望大家带着我们的「祝福」平平安安迎接新一年的到来,请千万注意聆听并谨记「祝福」的具体事项——”
“第一,烟花炮竹等迎接新年的习俗已经被禁止,如果您在十二点后听得到炮竹焰火声,请立刻用被子蒙住头闭上眼睛装睡,千万不可探头到窗外张望;”
“第二,今晚不会有人晾晒衣服,如看到,请立即[哔——]”
一阵刺耳的杂音覆盖了主持人的声音,字幕也被一连串乱码代替,这条规则被副本故意涂抹掉了。
“第三,今晚不要串门,也不要饿着肚子入睡,请保持对新年的尊重;”
“第四,今晚请不要关灯入眠,灯也不会无故熄灭,如果出现灯不甚熄灭的情况,请在两分钟之内找到房间里多出来的人;”
主持人宣布完第四条「祝福」后就站在舞台上僵硬地微笑,但祁究注意到,屏幕下方的字幕却没有消失,一行不同寻常的红色字幕闪了闪,赫然出现在屏幕下方——
「第五,夜里不会有人过来敲门,如果有,或许是楼里的小孩过来讨红包,请不要好奇去看门上的猫眼,也不要以任何方式与敲门的家伙对视,您只需要将纸钱放在红包里,并用鲜血封口,最后将红包从门缝里递出去。」

红色字幕渐渐从屏幕淡出,跳动的花白噪点再次浮现在电视机屏幕上。
此刻所有纸人表演者都重新返回晚会的舞台,它们密密麻麻站在一起,朝电视机前的观众们鞠躬谢幕。
祁究看向穿着白色表演服的合唱团纸人,侧过身对一旁的许太太低声说:“看,多喜多乐出来谢幕了。”
许太太神色微动,她颤巍巍地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电视机屏幕前躬下身子,用干枯的手指点了点屏幕上跳动的噪点:“多喜多乐,好孩子…表演完尽快回家吧,我会煮你们最爱的桂花红豆酒酿元宵,好孩子…在外边不安全…家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许太太声音发颤词句模糊,整个人几乎挡住了屏幕,祁究没办法看清她手上所指的人脸。
众人面面相觑,祁究竖起耳朵仔细分辨许太太所言词句,对她口中念念叨叨的话留了个心眼。
电视上的噪点越发密集,晚会也进入了最后的跨年倒计时——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在这个喜庆的时刻,我们欢聚一堂,共同迎接新的开始!”
“10、9、8……3、2、1”
“咚!咚!咚!”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与所有人认知里新年来临时热闹祥和的气氛不同,整栋公寓在钟声敲响之后陷入了令人不安的沉寂中,电视屏幕上的晚会节目也截然而止,无声跳动的雪花噪点彻底覆盖了彩色画面。
钟摆一下又一下左右晃动,僵硬的钟声成了唯一的声源,还有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吹动走廊上衣架的“咣当”声。
新年在绝对的安静中降临,此刻迎接新年的钟声比丧钟听起来更令人绝望悲伤。
因为实在太安静了,所有细微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众人终于意识到,走廊上根本没晾晒衣物,为什么会有衣架碰撞的咣当声呢…?
想到这里,众玩家不寒而栗。
毕竟规则上明确提示了「今晚不会有人晾晒衣服」……
待新年的钟声停歇,许太太恍惚回过神来,她念念叨叨着走向厨房:“不能饿着肚子度过新年第一个夜晚,我去煮个元宵给各位客人当宵夜吧。”
祁究忙问:“请问可以煮桂花红豆酒酿口味的元宵吗?”
刚才他竖起耳朵分辨,听到许太太对屏幕里的多喜多乐提到了桂花红豆酒酿元宵。
许太太神色微愣:“是、是了,还好你提醒,刚说完回过头差点忘了,我准备好了桂花红豆酒酿元宵,如果喜欢桂花口味的可以试一试,我的两个小孙女都特别喜欢…”
在许太太去厨房准备元宵的时候,405客房内仍旧没人说话,众人各有心思保持沉默,那位被注射了麻醉剂的玩家仍旧昏迷不醒,没人能确定他到底还能不能真正清醒过来,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趁这个机会,祁究又和那位打碎饺子盘的少年确认了一遍:“刚才你在屏幕上看到了几条规则?”
少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四条规则,字幕和主持人的台词是同步的,怎么了?”
这一次,他看到的字幕和主持人的台词并无出入。
祁究略一沉默,随即摇头笑道:“没事,我只是想确认一个推测,谢谢你。”
既然同样能看到隐藏字幕的玩家没有获取第五条规则,那么只能说明,第五条规则中提到的——「夜里不会有人过来敲门,如果有,或许是楼里的小孩过来讨红包」是针对「多喜和多乐」这条支线出现的线索,毕竟只有他触发了这条支线。
这样一来针对性就很强了。
“待会的元宵能吃吗?”祁小年低声问祁究。
祁究:“如果许太太没有特意交代什么,问题就不大。”
那位挽发髻的玩家估计和祁究想到了一处,在许太太将煮好的元宵端到各位客人面前时,她最先端起了碗,用勺子有条不紊地吃起了桂花元宵。
祁究客气地称赞许太太的手艺,临了问了问:“许太太,待会我能再打包一碗元宵留着晚上吃吗?我夜里容易饿,但饿着肚子度过除夕的夜晚,似乎是对新年的不尊重呢…”
说着,他还有模有样充满歉意地笑了笑,似乎对自己“贪吃”的行为感到抱歉。
祁小年用余光看了祁究一眼,开始好奇哥这次又打什么主意了。
好奇的同时,他也十分期待接下来祁究的“表演”。
许太太和蔼地点头:“当然可以,锅里还有不少元宵,你想吃多少都可以的。”
似乎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礼貌又捧场的客人。
“谢谢,”祁究礼貌道谢,顿了顿,突然又想到什么试探性问道,“刚才看晚会的时候,不是还有‘人’也回来了吗?不需要给对方留一碗元宵吗?”
许太太骤然停下手中动作,神色瞬间沉冷下去,短暂的沉默后,她答非所问:“大家多吃点,千万不要饿着自己,元宵和糖水不够随时可以添,我熬了最浓稠的桂花糖浆,不害怕甜腻的可以多加几勺,非常香的。”
祁究心中微动,看来许太太不愿意提及那位新到访的“家人”,对客人的询问视而不见。
祁究又问:“请问您知道哪里可以买到红包吗?我过来得急,没有准备好给小孩子们的新年红包。”
既然引蛇出洞的重要道具「桂花红豆酒酿元宵」已经到手了,那么接下来的「红包纸币」道具也要跟上才行。
许太太脸上闪过茫然之色:“啊呀,你不提我都忘记给孩子们准备红包这事了,以前我们都是在小区外的小卖部买的,可经营小卖部的陈阿姨消失了,就像开锁的老师傅一样,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们了…不知道年初六小卖部会不会营业,很多店铺要等到年初六才开张,只有到时候再去看看了…”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
祁究眉头皱了皱,他等不到年初六,既然晚会的隐藏字幕已经提到了「小朋友过来讨红包」的规则,那么今晚不做点什么就太浪费了。
而且,他需要精准地筛选过来「讨红包」的小朋友,以方便通过推动支线找到剧情主线的突破口。
比起被时间和规则推着往前走,祁究更倾向于捋清剧情及规则背后的逻辑,从而掌握过本主动权。
“那这把剪刀方便借给我吗?”祁究心思转得快,他看向被许太太擦得干干净净的剪刀问道。
许太太对祁究的印象似乎不错,没任何犹豫点点头:“当然可以。”
另外一方面,对于许太太来说,玩家们手握利器自相残杀也是个对她而言非常有利的事情。
祁究笑:“谢谢您。”
盘发髻的女玩家微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瞬,不语。
吃完元宵后,在许太太的安排下,幸存的十四位玩家按照白天的分组分别回房安顿下来。
祁究和祁小年这一组没有出现死亡状况,依旧是六个人。
众人回到407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屋子里的灯都点亮了,毕竟规则第四条明确提到了——
「今晚请不要关灯入眠,灯也不会无故熄灭,如果出现灯不甚熄灭的情况,请在两分钟之内找到房间里多出来的人」
在组内众人忙着检查屋中照明设备之时,祁究将那桂花红豆汤圆放在了407门外的走廊转角处,红豆酒酿熬得恰到好处,此时香味馥郁,余温尚存,是很好的“钩子”。
过年有个讲究,不能将吃剩的食物放在窗边或门旁,否则就是给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喂饭,俗称年夜「鬼吃食」,很容易招来不好的东西。
放置好桂花元宵,祁究回到房间里也没闲着,他通过开锁道具打开许太太白天使用过的柜子,翻出一大叠还没来得及制作成春联的红纸,开始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裁剪起来。
好在白天用来粘贴春联的浆糊也留在407房里,方便了祁究将裁剪好的红纸粘贴起来。
而且夜里不能熄灯的规则也帮了大忙,否则黑灯瞎火不好做手工。
同组玩家面面相觑,对于祁究的古怪行为感到略微不安,但因为白天是祁究精准判断出了许太太家人的门房号,而且他在这里也有相熟的队友,所以理所当然地将他看做是大佬,并不敢贸然询问招惹。
祁小年坐在祁究身边,帮着他一起忙手工活:“哥,你已经有送红包的人选了,对吗?”
他先前一直在祁究身边,自然将祁究和许太太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凭借祁小年对祁究的了解,他很清楚,祁究询问npc的每句话都是有缘由的,甚至计划都准备好了。
祁究笑:“我们作为客人,来别人家过年,自然不能两手空空对不对?”
祁小年微微一愣,旋即无奈地笑道:“哥,注意安全。”
祁究点头:“放心好了。”
祁小年:“红包里你打算放生存币吗?”
祁究:“既然是给死人的红包,当然不能放生存币,这未免太冒犯了。”
“那……”
祁究抬目四望,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挂在墙上的挂历上。
这本挂历邪门得很,制式看似和普通挂历别无二致,宜忌值神冲煞都有写明,但缺少了日历最关键的信息:日期。
日期从挂历上消失,也让原本看起来再寻常不过的挂历变得诡异渗人。
但这本日期空缺的挂历反倒方便了祁究,他随手撕下一张挂历纸,将空白的部位整整齐齐剪成正方形图案,而后将剪下来的部分对折成一个三角形,接着再重复对折留下两道对称的折痕。
然后他将剪刀对准三角形的中心折线裁剪,在折纸上方剪出一个“口袋”,一枚像模像样的纸钱币就诞生在他手上。
他将剪好的纸钱币塞进红包里,最后用纸的边缘轻轻划开指腹,用渗出来的血为红包封口。
准备好三个红包,祁究才安心躺回铁架床上。
为了方便行动,祁究睡在了下铺。
许太太为客人们准备的床单被褥散发着有年代感的消毒水味,有些刺鼻,但又有种难以名状的熟悉感。
祁究闭上眼睛,在有条不紊整理已知线索和剧情的同时,他同样在期待——
这一次,079会以怎样的身份出现在副本里呢?
这个因为bug而将玩家强制拉入闯关的副本,对于他而言又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呢?
祁究有所预感,这一次的副本不仅仅只是普通的副本,或许他可以利用这次的bug,摸到「规则图鉴」的核心…
不过忙活了一天,祁究实实在在有些困乏了,迷糊之际,指腹上被纸张划开的伤口微微发烫,神经末梢的血管也随之突突跳动。
祁究的手指下意识抖了抖,可下一秒,他受伤的指尖再没办法动弹。
——因为某个潮湿温软的物体,已经包裹住了他的伤口。

指间的触感很微妙。
对方的动作明明是最温柔的,可不经意掠过的齿尖透露了对方压抑的真实欲望——
这点浅淡的腥甜远远不够。
温柔的舔舐下暗流涌动,像潮湿的火焰顺着神经末梢一路蔓延而上,周围的空气也因此变得炽烈缺氧。
对方的举止是克制的,克制中又在刻意透露自己疯狂的掠夺欲。
他在隐藏自己,却又故意给猎人透露行踪,仿佛这才是猎人与猎物游戏的趣味所在。
彼此深谙这场游戏的规则,并彻底享受其中。
“不要睁眼”
——脑海中有道声音告诉祁究。
祁究抿了抿唇,唇角微扬:“为什么?”
对方近似耳语:“为了让此刻的感觉延续下去。”
与此同时,原本只是若即若离的齿尖变成了浅尝辄止的轻咬。
祁究知道这是079使用“特权”织造的梦境结界,也知道对方在克制地舔舐自己指腹上的伤口,他从来都是放纵对方这些举动的,就好像放纵自己的本能一样。
“好吃吗?”祁究尾音微微上扬,问他。
079:“嘘。”
祁究笑:“给点提示?关于你的角色。”
079故意道:“你不需要我的提示,每次都可以凭自己的直觉找到我,不是吗?”
祁究轻声啧了啧:“那我可以提问吧?”
079:“你问。”
祁究:“你为什么喜欢我的血?我的意思是,你的角色为什么需要喝我的血?”
他很清楚,和自己一样,079从来不做多余的事情,特别是在过本局面尚未明朗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都有所指。
沉默一瞬,079轻轻笑了笑:“因为,我们本该流淌着相似的血。”
——我们本该流淌着相似的血?
这句模棱两可意味不明的话让祁究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祁究神色略微一顿,继续问道:“这是你用角色对我说的话,对吗?”
079却故意模仿祁究平日里略带调皮的语气回答:“你猜。”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有条不紊的敲门声从远处传来,梦境的结界开始分离解析,祁究的感官也在顷刻间淡去,包裹着指尖的潮湿火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失落的空白。
梦境彻底崩塌,两秒后,祁究在407的铁架床上睁开眼,敲门声也由远及近,从距离自己不远的大门方向传来——
“咚、咚、咚。”
虽然敲门声不大也不急,但并不妨碍原本就神经紧绷的玩家们立刻从睡梦中醒来。
突如其来的响动让众人面色发灰,407内几乎所有玩家都从床上探出个头,紧张地看向那扇并不牢靠的绿漆木门。
与此同时,房间的天花板处突然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白惨惨的日光灯毫无征兆闪了闪。
“艹,不会真的出现点灯熄灭的情况吧?”
“为了保险起见,我准备了备用灯,就不知道备用灯算不算在规则之内…”
“万一…我们只要想方设法找到多出来的那个人…”
就在众人开始准备退路时,闪烁不停的灯光稍稍稳定下来,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屋内众人感觉光线比先前冷了几度,也暗了几分。
一股难以名状的潮湿味道从走廊渗入屋中。
有灵异本经验的玩家知道,有脏东西出没的时候,周遭的空气往往会被“污染”,发出一些古怪独特的味道,有时候是腥腐的臭味,有时候又是类似午后下水道蒸腾的潮湿味。
难道别的房间又有玩家触犯规则死掉了,有新的纸人“回家”了吗?
可回家的纸人为什么来敲他们的房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没人知道答案。
“咚、咚、咚。”门外的不速之客并没有停止敲门,频率似乎比先前更快了几分,而且此起彼伏的频调,让人错觉门外的人正抬起一双手,左一下又一下僵硬地敲门。
但与先前在405号房时纸人敲门的闷钝声不同,门外不速之客的动作要利落干脆许多。
众玩家下意识看向彼此,他们警惕地交换视线,紧张得一时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毕竟在他们已知的四条规则里,并没有提到除夕夜里如果有人来敲门,他们该如何应对。
躺在上铺的祁小年坐了起来,他下意识探头朝下铺的祁究看去,只见祁究朝他淡定地点了点头,而后伸手往枕头下一摸,接着轻手轻脚翻身下床,拎着两枚事先准备好的红包朝门的方向走去。
祁究在门边短暂停留了片刻,敲门声越发清晰急促,左一下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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