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听见楼上传来哒哒哒的急促脚步声。
张嶷额头冒汗,尸阿刀削铁如泥,小妹挥刀鬼挡杀鬼,神挡杀神,怎么到他这儿一根铁链也砍不断?一定是他力气不够。他咬牙,再次挥刀,这次铁链啪地断了一根。
“卧槽,有希望!哥们儿加油啊!”牛哥激动地给他鼓劲儿。
小白趴在楼梯上看上面,见到一双皮鞋出现在楼梯口。他头皮发麻,连忙跑回来说:“快快快,有人来了!”
张嶷静神凝气,再次出刀。这次铁链应声而断,麻花和牛哥激动地推开铁门。门一开,他们所有人都傻眼了。眼前不是宿舍楼外,而是一条长长的黑暗走廊。走廊十分眼熟,好像就是教学楼的。两边还有教室的标牌,从高一(1)班一直延伸到高一(14)班。
“草?走错了?”牛哥傻眼了。
不对,张嶷心头冒凉气儿,教学楼和宿舍楼都是坐北朝南,并排而立。这楼梯向南,应该通往出口才对,不可能连到教学楼去。
“快快快,他下来了!”小白低声催促。
大家来不及想那么多,鱼贯而入,向走廊深处奔去。张嶷却想着安全管理条例上说晚上十点到早上八点不能进入教学楼,迟疑不前。他回头一看,一个黑色的影子已经伸出楼梯口。如果是刚刚遇到的那个穿皮鞋的人,会不会也是和他们一样误入禁区的倒霉蛋?正思忖着,只见那影子忽然崩散,不成人形,高瘦而扭曲地伸展开,脸庞的位置还有无数触须似的东西抖动。
卧槽,那是什么玩意儿?
“快啊——”小白催他。
张嶷心一横,转身进入教学楼。
第93章 姜也出现
大伙儿都记得,《安全管理条例》上说这个时间段的教学楼不能进,如果不慎滞留,必须前往教师办公室打电话。说实话,一开始麻花他们几个还对条例不以为意,现在晚上10点以后跑出来寻找出口结果进了教学楼,没人敢再违反条例。那些条例,果真是前人总结的生存禁忌。
“老师办公室在哪儿?”麻花问。
“在四楼。”张嶷还记得地图。
尽头出现了14班,几个人根本不敢往那儿看,接连上了楼梯,蹬蹬蹬直上四楼,跑进教师办公室。张嶷关门上锁,锁坏了,怎么也锁不上,张嶷只好推来一张桌子抵住门口。
几人贴着墙壁蹲下来,微微喘着气。漆黑的教学楼,静得能听见针尖落地的声音。张嶷贴着门听,保安好像没有追进教学楼,四周都十分安静。几人心有余悸地打开手电筒,教师办公室里乱七八糟,一塌糊涂,地上有纸张、水杯,还有毛绒玩偶。办公桌横七竖八摆放着,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把灰尘抹开一点儿,可以看见透明玻璃底下压的照片,有老师的,也有学生的。学生们青春靓丽,手挽手,穿着白底蓝边的校服裙。
小白在一张办公桌上找到了电话,旁边还贴着求助电话的便签条。
“这电话会打给谁?”小白问。
“应该是老师吧,比如带我们进来的江老师。”牛哥说,“感觉他不是坏人,他叮嘱过咱不要离开宿舍,但咱没听。我觉得要想活命,只能按照管理条例上说的做。”
“真打?”小白有些犹豫。
“试试吧,”麻花胆子比较大,“不一定真要告诉他我们在哪儿,听听看是谁接电话。”
张嶷看了好几张办公桌,抹掉灰尘,底下压的照片全是女学生。
他微微皱起眉头,感觉不太对劲啊……
小白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果真传出江老师的声音:“不是说了不能出宿舍吗?你们在哪儿,我来接你们。”
听到江老师的声音,简直像抓到了救命稻草。麻花一喜,忙道:“我们在四楼教师办公室。”
小白挂了电话,几个人松了口气,各自坐在靠背椅里休息。只张嶷一个人仍在那儿看办公桌上的照片,每张桌子看了一遍,手都抹黑了,张嶷说:“各位兄弟,我发现个不太正常的事儿。”
“咋了?”麻花问。
“这些办公桌底下的学生合影,只有女学生。”张嶷觉得奇怪,“为什么会这样?总不会这些老师都是变态,不和男学生照相,只同女学生照相吧?”
麻花和牛哥面面相觑。
小白想到了什么,脸色发白,“话说,我进来之前在学校走过一遍,没有看见过男厕所。我和大王还以为是我们没找到,现在想想,这学校里好像只有女厕所和教职工盥洗室。”
麻花摸不着头脑,问:“这不就说明这学校是个女校呗。女校咋了?”
张嶷把《安全管理条例》掏出来,递给他们看,“你们仔细看第一句话,《安全管理条例》是学长总结的,如果这里是女校,只有女学生,哪里来的学长?”
此话一出,教师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如果条例不可信,刚刚接电话的真的是江老师吗?
张嶷觉得心累,要是姜也在,一定很快能发现不对劲,要是靳非泽在,就算不对劲问题也不大。他收拾东西,准备立刻转移,手电筒照向门口,忽见办公室的门缓缓打开,抵住门的桌子桌脚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滋拉声。大家僵在原地,眼睁睁看那扇门开了个容纳一人进入缝儿。可门外黑洞洞的,压根没人。
这他妈的不用说,肯定是鬼进来了。刚才那通电话打过去,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接的。他们傻兮兮地自爆,把鬼给引过来了。张嶷掏出八卦镜四下照,没照出奇怪的东西,连忙示意大家赶紧撤。四人贴着墙,心惊胆战地靠近那条门缝儿。
麻花抢着第一个出去,可他身子太壮,门缝儿太窄,脑袋出去了,肩膀还卡在屋子里。
他急了,忙道:“快帮我把门拉开。”
小白和牛哥连忙去推桌子,张嶷自觉殿后,蹲在墙边举着八卦镜照,再三确定办公室里没有脏东西。奇怪,肯定有东西进来了,怎么照不到呢?张嶷又掏出罗盘,磁针微微摆动,指向了门的方向。
麻花的脑袋还卡在门缝儿里。
张嶷蓦然明白了,鬼推了门,却没有进门,鬼在门外!
“快把头缩回来!”张嶷大叫。
“啊?”麻花一愣。
他还没反应过来,办公室门忽然一震,麻花斜着眼,眼睁睁看着门朝他的脖子迫近。只见门猛地关闭,麻花那儿传来清脆的骨骼断裂声。从小白和牛哥的角度看过去,清楚地看见麻花的脖子凹下去一个弧度,门正好卡进了麻花的脖子里。
小白和牛哥吓傻了,僵在原地没动。
门忽然又松了,吱呀一声打开。麻花的身体失去支撑,顺着门框滑落在地,脖子歪成一个直角,红肿一片。张嶷看他那样子,自己脖子也疼得慌。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麻花的身体忽然剧烈地抖了一下。
“他还活着!”小白叫了声。
“别过去!”张嶷道。
只见麻花拗着脖子,歪歪扭扭地站起来,朝小白走过去。脖子成这样还能动,绝对不是人了,这傻逼被鬼上身了!张嶷让离麻花最近的小白快撤,小白僵在原地,两腿棉花似的瘫软,想跑也跑不掉,两眼大睁着流眼泪。
“怎么这么废?”张嶷服了,想把尸阿刀拔出来救人。伸手往肩后摸,忽然发现自己的高尔夫球杆筒盖子没了,尸阿刀也不见了。他傻眼了,手电筒往边上一照,见牛哥不知啥时候拔走了他的刀,两手握刀双股战战。
“对……对不起……”牛哥白着脸说,“我借你的刀防身。”
张嶷心说你经过我同意了吗,道:“那你倒是快点救人啊!”
牛哥握着刀朝歪脖子的麻花蹭过去,忽然一闪,从麻花身后的门缝儿蹿了出去。
“对不起,我不敢啊!”牛哥哭着道。
张嶷崩溃了,“把我的刀留下啊,它比我的命还贵!”
他突然觉得,比起和这些猪队友一起混,好像还是和靳非泽那个变态在一起比较好。
有刀总比没刀好,牛哥不肯留下刀,满脑子都是逃。他心一横,握着刀转身就跑。跨出门槛,眼看要逃出生天,面前忽有个黑影一闪,喉咙处挨了重重一击。他的刀脱手掉落,却没落地,斜刺里出现一只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瞬间接住了尸阿刀。
麻花歪着脖子,嘴一张一合扑向小白,张嶷正要掏童子血画的符咒救人,办公室门忽然被猛地踹开,一抹凛冽如霜的刀刃纵劈而来,挟裹着逼人的寒气一下把麻花的脖子切成两段。麻花的脑袋皮球似的落了地,发出咚咚的响声,那无头尸体还站着,只是没了头,后面的高挑人影出现在张嶷的手电筒光下。
小白喊道:“临时工大哥!”
那人戴着一副墨镜,墨镜下是线条利落而冷峻的白皙脸庞。他穿着一身黑夹克和深色牛仔裤,身形挺拔如松,自带一股凉气儿,似比尸阿刀还凛冽。他抿着唇,一声不吭,再次对着麻花尸体补刀,直接把人的脊骨断了。
张嶷见了他,几乎落泪。
“小也!!”张嶷激动地说,“阿泽真的找对地方了,你真的在这儿!”
有姜也在,张嶷立刻有了底气。这可是亲队友,好人中的好人!
男人把刀丢还给他,淡声道:“我不是姜也。”
“啊?”张嶷懵了。
他摘下墨镜,露出黑金异瞳。张嶷怔怔看着他,之前听说姜也被植入第三只眼,果然是真的,他的金瞳瑰丽而神秘,让人不敢直视。一黑一金的神异双瞳,让在场所有人都发出惊叹。只是他的目光刀锋似的凌厉冷冽,有种说不出的高傲和漠然,众人连惊叹都不太敢太大声。
张嶷有些愣住了,这人气质太具有攻击性,姜也虽然也不爱说话,但更为平静低调,像山川里寂静矗立的雪松,无声流淌的月光,冷是冷了些,却平和而宁静。
眼前这个人,确实和姜也有点差别。
姜也扫视了一圈众人,说:“你们都是人。”
牛哥发着抖说:“刚刚麻花也是人,现在不是了。”
姜也又把墨镜戴上了,看不见他的金瞳,他身上的凌厉气势略微减了几分,不再那么迫人。他摘墨镜又戴墨镜,显然不是为了向大家展示他的金色异瞳。张嶷隐约感觉到他是为了用金瞳看他们,难道这第三只眼能分辨人鬼么?张嶷试探着问:“呃,那这位神似我们家小也的大哥,您是……?”
“无可奉告,跟上。”
姜也转身快步出门,从倒在地上的牛哥身上跨过去,往走廊前方走去。
小白在后面问:“临时工大哥,你看见大王了吗?”
“没有。”姜也面无表情。
他浑身长着刺似的,说话挂二两冰碴子,多说几句就能冻死人。张嶷在一旁小声提醒,“你这位临时工大哥今年大一。”
小白愣了,“比我还小!?”
姜也的气质太冷,竟让人察觉不出他的年龄。
牛哥跟在他们后头,羞愧难当,含着泪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刚刚就想着要逃跑,我……我……对不起……”
张嶷叹了口气,在这种鬼地方精神崩溃很正常,平常再好的一个人,到了禁区难免失常,甚至异化。这时候反倒觉得靳非泽可爱了起来,起码他是明目张胆的坏。张嶷没搭理他,快步赶上姜也。姜也直接往高三(14)班走去,身影没入门后。张嶷走到门口,闻到一股血腥味,难怪姜也往14班走,这里被人浇过黑狗血。小白见张嶷也进去了,便也跟了进去。
姜也把14班墙上的《安全管理条例》撕下来,递给张嶷他们。
他们凑在一块儿仔细看,只见纸上写着:
以下是学姐们总结出来的安全管理条例,请各位新同学务必牢记且遵守!
1、请确认你进入的是水西中学,而不是水南中学。如果你所在的是水西中学,请在进入学校半个小时内离开。如果你所在是水南中学,请继续往下阅读。
2、本校有教职工和学生,如果你看见除此二者以外的不明人士,不用害怕,他们可能是误入学校的游客,请你给他们提供帮助。但如果游客的眼睛超过两只或小于两只,请你立刻远离,特别是当他发现你的时候。
3、学校禁止高声喧哗,请保持安静,任何时候都不要大声说话。
4、每个年级有13个班级,如果你看见第14个班级出现,请放心进入,这是唯一的安全地带。
5、22:00-8:00不能进入宿舍区。如果你不慎滞留在宿舍,请躺入床底并保持清醒,不要在床上休息。
6、8:00-22:00不能留在教学楼,如果你滞留在教学楼,请竭尽全力前往14班。但如果门锁出现故障,请立刻离开。
7、厕所故障,停止使用,请不要进入厕所。如果你一定要上厕所,请使用教职工盥洗室,如厕期间若有任何人敲门请不要回应。
8、不要相信只有7条规则的安全条例,那是被祂篡改过的条例。
第94章 跟老公姓
张嶷感受到了一种恶意,祂篡改条例,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第一版安全条例是祂安排好的陷阱,等他们自投罗网。祂到底是什么东西?神明?鬼怪?祂有智识吗?祂有目的吗?
他拉了拉姜也,问出自己的疑问,姜也却道:“不要试图洞察祂。”
“为什么?”
“一旦洞察祂,你就会成为祂。”
小白没注意两人的低语,一门心思害怕着,冷汗涔涔地道:“幸好我们没去过厕所,我们都直接尿宿舍角落里。”
姜也推开门要出去,小白和牛哥猛地站起来,着急忙慌地问:“你去哪儿?”
“与你们无关。”
“呃,”牛哥结结巴巴地问,“小弟……不,大哥,你带上我们一块儿吧,我们保证不拖后腿。”
姜也回眸,眼神淡漠,“我要走的路和你们不同,你们要自己寻找出路。”
张嶷在一旁默默端详姜也半晌,确定了眼前这人就是姜也没错。虽然性格变了点,可是身高体重走路姿势还和以前一模一样。是鬼上身了?感觉又不太像。张嶷偷偷拿出罗盘,磁针,并不指向姜也,反而指向别的地方,在14班窗户的方向游移不定。眼看姜也转头要走,张嶷背起尸阿刀,跟在他身后。
他回头,眼神变冷了些许,“不要跟着我。”
“你要去做什么?”张嶷和他商量,“说说看嘛,我是天师府的张嶷,张君吾是我师父,人人都叫我小天使……哦不小天师。我这人老善良了,最喜欢给人两肋插刀赴汤蹈火。我到这里来,完全是因为有个叫靳非泽的傻逼要找他老婆,我来帮忙。你要干啥,我说不定能帮上你。”
张嶷故意说“靳非泽”的名字,姜也神色漠然,眼神平静,没有丝毫起伏。
他不认得张嶷,也不记得靳非泽了。张嶷心里咯噔了一下。
姜也盯了张嶷半晌,似乎在判断张嶷是否可信。张嶷笑得脸都僵了,片刻后,他问:“听说过‘螾’么?”
“《鬼荒经》里的虫王?”
“嗯。”
“那不是伪书虚构的吗?你在找那玩意儿?”
姜也没说话,意思是默认了。
张嶷汗颜,“不凑巧,这在我能力盲区了,我连它长啥样都不知道。你打算先在教学楼里找?条例说晚上不能留在宿舍区,但并没有说教学楼绝对安全。”
姜也淡声道:“你们不跟着,就没事。”
张嶷:“……”
现在连姜也也鄙视他了?
“你们说的虫王,是一种虫子吗?”小白举手说,“我好像在宿舍里见过。”
姜也神色一凛,问:“什么模样?”
小白回想着,说:“就好多毛,看起来像蜈蚣,但是又软软的,黑黑的。”
“我好像也见过,”牛哥问,“是不是墙根那些大黑虫?麻花之前还说,要是吃的吃光了,就吃那玩意儿来着。”
姜也转身要走,张嶷喊住他,“你要去宿舍?条例不是说那地方现在不能去吗?”
“是啊,还……还是等白天吧。等白天,我们一起。”小白跟着劝。
“我去教学楼其他地方看看,你们留在这里不要乱跑。”
姜也说完直接走了,大家眼睁睁看着他高挑的身影没入门外的黑暗,想拦也不敢拦。姜也不在,牛哥又开始紧张了,“我们就在这儿等?”
“条例说14班是安全地带,我们还是等着吧。”小白小声道。
张嶷叹了口气,关上门锁好,和小白牛哥一块儿窝在14班角落。14班有个面朝走廊的窗户,他们用窗帘遮住。虽然规则说这里晚上是安全的,但他们一致认为还是谨慎点儿好。保险起见,张嶷还往前后门各浇了泡童子尿。姜也迟迟不归,几个人百无聊赖,张嶷在教室里乱逛。教室里也有荣誉栏,贴着三好学生的照片。张嶷发现了之前在走廊荣誉栏看到的那个女生,江小冉,原来她读14班。看这样子14班是存在的,为什么规则里它会成为不存在的班级?
黑板报上挂着高考倒计时,上面写着“倒计时第730天”。班里的桌子乱七八糟,张嶷发现角落有一张桌子上涂满涂鸦,写得净是“贱人”“丑女”“荡妇”。这些字触目惊心,张嶷皱着眉头端详,这是校园霸凌么?
小白拿出自己的背包,分面包给牛哥和张嶷。这本来是他、大王,还有那位临时工大哥的口粮,现在大王暂时失踪,临时工大哥又不太愿意搭理他们的样子,他干脆把口粮分给同伴,大家保持精力才好逃跑。他包里还有不少探灵设备,诸如紫外线灯、磁场探测器、便携雷达什么的。设备很贵,之前不舍得丢,现在命悬一线,为了跑路的时候能跑快一点,该丢还是得丢。他把设备全部倒出来,哗啦啦一大堆,紫外线灯不小心被打开,啪的一下,紫外线在墙上照出大片荧光光斑。
“那是啥?”牛哥问。
小白摇头。
张嶷把紫外线灯捡起来,把教室完整扫了一遍,墙上有好大一片荧光,呈溅射状。他记得靳非泽说过,人的体液痕迹可以在紫外线下发光,保持很多年。墙上的是血迹,有人曾经死在这里。
地上还有血脚印,向教室出口延伸,不知通往何方。
到后半夜,姜也还是没回来,大家坐立不安,又不敢出去找。张嶷昏昏欲睡,半梦半醒之间,听见门锁被撬动的声音。他猛地惊醒,发现牛哥和小白都睡着了,忙把他俩推起来。撬锁的声音停了,三人蹑手蹑脚到门边上,发现门锁被破坏了。
“妈的,”牛哥骂道,“谁干的!”
小白汗流浃背,“条例上说,一旦门锁坏掉,八点之前咱必须离开。”
牛哥低头看了看表,眼看还差一个小时到八点,他说:“我看那个临时工是不会管咱们了,咱们得走了吧。”
小白无法做决断,眼巴巴看向张嶷。
要是以前的姜也,说回来肯定能回来。可是现在这个姜也,张嶷也摸不准。
尽管如此,他还是决定等。
“我再等一会儿。”张嶷说。
小白朝张嶷那儿挨了挨,“我跟着张嶷哥。”
牛哥知道自己有见死不救的先例,这娘炮必然不可能跟他一队。他不敢自己单独行动,也硬着头皮继续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又过去了几分钟,教学楼各个角落似乎开始了变化。最先发现的是小白,他指着墙上,张嶷和牛哥看过去,只见那些三好学生的大头照都被挖了个洞似的,脸庞一片漆黑,五官统统不见了。张嶷不免想起娄无洞的无脸新娘,浑身起鸡皮疙瘩。
牛哥盯着那些黑洞洞的人头,急道:“不能再等了!”
张嶷低头看了看表,差五分钟到八点。算了,他背起包,决定先行离开。
他们正要走,门忽地被推开,姜也一手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一手拎着一把手枪站在门口。
“卧槽,那是谁?”张嶷问。
手电筒照在人头惨白的人脸上,三人都认了出来,是江老师。
姜也把人头丢了,道:“刚刚他撬了门锁。”
“他身体呢?”小白问。
姜也看向走廊,大家探出头,看见那具无头尸倒在走廊拐角。
江老师,江小冉。张嶷暗暗思忖,这两个人会不会有关系?进这学校这么久,教职工好像就只有江老师一个人。他踏出14班的门槛,不经意间抬头,忽见14班面向走廊的玻璃窗按满了黑乎乎的手印。小白看见那些手印,差点尖叫出声。
张嶷不由得冷汗涔涔,一定是之前他们和麻花对抗的时候声音太大,暴露了行踪,吸引来了别的鬼。那些鬼在14班门口摸寻,想要进入14班。得亏前人浇的黑狗血和张嶷的童子尿,这些鬼进不来。但是黑狗血和童子尿的程度挡挡小鬼还行,遇见凶恶点的凶祟,相当于白扯。门锁被撬开,难道是江老师指引恶鬼的信号?这学校或许有更厉害的恶鬼,黑狗血和童子尿也挡不住。
“你找到螾了吗?”张嶷问。
姜也摇了摇头,“没有。”
“我觉得我们要快点走。”小白忽然说。
“咋了?”牛哥问。
小白举起手里的紫外线灯,只见他们前方的走廊,光斑的尽头,出现了一溜血迹脚印。每眨一下眼睛,脚印就多出一对,离他们的距离就近一点儿。
那脚印正在一点一点向他们靠近。
“走。”姜也道。
他们迅速离开走廊,沿原路回了宿舍楼。一路经过两边的教室,只见门上的玻璃格子上映出一个个模糊的人影。每经过一间教室,他们身后跟随的脚印就多一些。牛哥和小白几乎吓得魂飞魄散,腿软得要姜也和张嶷拉着才能继续往前走。他们飞速狂奔,通过露天走廊,回到宿舍楼。八点钟到了,四周蓦然响起上课铃。那些脚印立时刹住,停在宿舍楼和教学楼的交界,不再跟随。
小白气喘吁吁,“他们不跟了。”
张嶷明白了,难怪白天不能待在教学楼,晚上不能待在宿舍,因为这些鬼还在重复他们生前的习惯,八点上早自习,十点钟结束晚自习回宿舍睡觉!张嶷无语,道:“都死了还这么好学?”
到了501,却发现门被锁了。这宿舍的锁是那种秤砣似的老锁,张嶷打算故技重施,拔刀劈锁。牛哥拦住他,道:“你劈个锁哐哐响,全校都能听见。本来宿舍没有鬼,万一弄巧成拙把它们引过来?”
大家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前后都没有遮挡,怪不安全的感觉,总觉得走廊尽头会蹿出鬼来。
小白指指门,“要不要试试这个?”
门上贴着:忘带钥匙打电话给老师,电话:1741748
“老师不就是江老师吗?”张嶷说,“他已经挂了。”
牛哥急道:“之前打电话招鬼,你想再招一次?”
他话音刚落,不知哪里响起叮铃铃的电话声,牛哥吓得一哆嗦,脸都白了。姜也往左边望了望,走了几步,隔窗看见自习室里有电话,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的。自习室的门没锁,那电话声在寂静的宿舍楼里无比刺耳,除了姜也,大家都十分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