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玩具在乎的东西,他又何必在乎?
“靳非泽。”姜也说。
“嗯?”靳非泽眉眼弯弯。
姜也轻声说:“喜欢你很辛苦,我不想喜欢你了。”
靳非泽的笑意顷刻间从眼眸里褪去,转而布上阴沉的霾雾。
“姜也,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会学乖?”靳非泽强迫他抬起下巴,与自己对视,“你刚刚的话我当没有听见,我给你机会重新说,说你喜欢我,说你爱我。”
姜也神色漠然,淡声道:“我不想喜欢你了。”
靳非泽盯着他,眸间的阴霾越来越深。姜也感受到他周身的暴躁气息,仿佛要把谁撕碎似的。他是个神经病,说不定把他惹急了,姜也真的会被他杀掉。无所谓,姜也想,他太累了,随便靳非泽怎么样吧,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管他了。
靳非泽凝视他半晌,忽然笑了。虽然笑着,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他抚摸姜也的脸庞轮廓,说:“小也,只有你能让我这么生气。现在是早上十点,你昨晚没吃饭,我下楼去给你买早餐。你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调整,等我回来,你要像以前一样爱我。”
“如果我做不到呢?”姜也问。
“没关系,”靳非泽笑意盈盈,“那我们就上床,上到你重新爱上我为止。”
姜也脑海里下意识闪过昨晚的画面,靳非泽无度的索求,他被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床上的靳非泽比床下的靳非泽更疯狂,无论姜也承认自己是姜也多少次他都不肯停,直到现在,姜也的屁股还十分酸胀。
“……”姜也握紧拳,道,“你疯了。”
靳非泽亲了亲他,“我去给你买早餐。”
姜也算是明白了,和靳非泽根本讲不通道理,他也无法理解姜也的愤怒。要是达不到目的,他就强迫,反正他想要的一定要得到。姜也不想再重复昨晚的荒唐,只要想一想就屁股发麻。等靳非泽走了,姜也迅速穿好衣服起身开窗。这酒店位于摩天大厦,他们的房间又在最高层,没有攀登装备根本下不去。他又去开门,发现门已经被靳非泽锁上了。可恶,靳非泽怎么能锁酒店的门?
目光扫过酒店的标识——靳氏大酒店。
……好吧,大概是他摆出靳家大少爷的架子,酒店当然要唯命是从,把钥匙上交。
厕所是透明的,在里面根本没法儿藏。真的没法逃么?等靳非泽回来,免不了又被他折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外响起靳非泽闲庭信步的脚步声。姜也脑中警铃大作,没时间想那么多,先开了窗,再趴下身爬进床底。
希望靳非泽看见打开的窗户,会以为他爬窗跑了。
房间门被打开,他听见靳非泽的脚步逼近。
“咦,又跑了?”他听见靳非泽带着阴沉笑意的声音,“第几次了,小也,这一次我不会原谅你,你最好不要让我找到。”
果然,靳非泽往窗边去了。姜也听着靳非泽的脚步声远去,然后静止。靳非泽现在是站在窗边吗?还是爬出去了?那家伙是凶祟,就算是摩天大厦他也敢爬吧?姜也静静趴着,保持绝对的静止,想再过一会儿再出去。一分钟、两分钟……好久没有听见靳非泽的声音了,他可能真的爬出去了。
这样一想,姜也略略松了口气。他正想离开,脚踝忽然被一只手抓住。
“小猫咪,你以为你躲起来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顿时毛发直耸,姜也眸子几乎缩成针尖。靳非泽抓着他的脚踝,满脸兴奋,用力把他给拖了出去。
“放开我!”
姜也竭力挣扎,从江燃那里继承来的格斗术、擒拿术全都用上,可靳非泽毕竟是凶祟,只是看起来娇气,其实远比常人坚韧,打他他没反应,姜也又不能真的下死劲儿把他打残。靳非泽抓着他头发往后拽,强迫他仰头亲吻他。舌尖撬开牙关,长驱直入,攻城掠地。这家伙的怀抱像一个铁牢笼,姜也是被禁锢在里面的蝴蝶。
没办法了。姜也摸索他的项圈,没记错的话,这项圈后面有个开关,可以瞬发电流。他以为姜也在拥抱他回应他,亲得愈加深入。姜也摸到了项圈后方的开关,心一狠,重重摁下。电流从项圈发出,经过靳非泽,顺着舌尖唇瓣击中了姜也。这个方法两败俱伤,两个人同时摔倒在地。
姜也被电得通体发麻,脑门青筋暴突。所幸第三只眼让他的身体比常人更强了些,他只躺了一会儿就稍稍回过劲儿来。他挣扎着爬起来,用尽全力往门边爬去。脚踝却再次被抓住,他低头,靳非泽也起来了。这人长发披散,脸色被电得苍白如瓷,仿佛一碰就会碎。不行,不能心软,他抬头继续爬。可靳非泽恢复得比他还快,攥着他的脚踝,又把他拖了回去。
靳非泽喘息着,竟还在笑,眼底有火焰般燃烧的兴奋,“继续电,小也,和你一起被电很爽。”
“你疯了!”
姜也用力踹他,他把姜也拖上床,抽出自己的皮带,把姜也的手绑在床头,又抓住姜也的脚,将他的裤子脱到膝弯,压下身子,强行分开他的双腿。
“你爱不爱我?”靳非泽居高临下地问他。
姜也咬牙切齿,道:“不爱!”
手被皮带勒住,姜也不断挣扎,手腕上起了一圈红痕,仍是挣不脱。靳非泽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管护手霜,旋开盖子,浓郁的香味飘散室内,姜也的身体又一次有了反应。靳非泽屈指弹了弹他,说:“你的嘴巴比你下面硬。”
姜也别开脸,心里又羞又愤。身体不听大脑指挥,欲望耸立,令他无地自容。
“说爱我,小也,我会让你很舒服。”
他闭上眼,固执地说:“我讨厌你。”
靳非泽没有急着强迫他,而是抹上护手霜,像把玩玉石一样把玩他。他禁不住喘出声,又死死咬住舌尖遏制自己的喘息。身体的欲望盖过了理智,靳非泽经过几次锻炼,手法比以前要娴熟许多。他可耻地败下阵来,脑子里在叫嚣着反抗,可身体却柔软如棉花,根本没有力气。
“嘴很硬,身体却好软。”靳非泽低下头吻他,温柔的眉眼仿佛要滴出水来,“小也、小也,我好喜欢你。”
他又一次上了云端,只有在这片刻之中,他才能感觉江燃离他很远,祂离他很远,一切诡谲的事物都离他而去。他不停告诫自己,靳非泽只是把他当玩具。可是身体已然缴械投降,那如登云端的畅快让他沉迷。只一会儿就好,让他暂时忘记这诡异的世界。他闭上眼,侧过脸,任由靳非泽动作。
他不再反抗,靳非泽却停了动作。
“你怎么了?”
“靳非泽,”他闷闷地说,“你只是把我当玩具。这世上有很多比我有趣的人,你为什么不找他们?你可以去找张嶷,你和他不是很熟吗?”
“玩具?”靳非泽低低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这是你讨厌我的原因?”
姜也不说话。
“你在吃醋,吃醋我说要找张嶷当老公?”靳非泽笑了,眼睛亮晶晶的,“小也,说不爱我是假的,你还是很爱我。”
姜也不肯吭声,靳非泽强行掰正他的脸庞,发现他在闭着眼落泪。
靳非泽眼里的笑意褪去,皱着眉看他落泪,又低头抚了抚胸口。心脏的地方又开始闷了,只要姜也落泪,他就会难受。
“别哭了。”靳非泽低头亲掉他的眼泪,说,“张嶷说我心疼你,好像是真的。每次你不听话,我总是想干脆废了你好了,这样你就再也没办法乱跑。可是我又舍不得,你说我把你当玩具,你错了。你不是我的玩具,你是我的宝贝。”
姜也睁开眼看他,泪水让视野朦胧,他却近在咫尺,如此清晰。
“你的心很大,总是关心很多人,李妙妙、姜若初……我无法理解,但是没关系,”靳非泽说,“我去找你妈妈吧,只要你不再哭泣。”
“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姜也别开脸。
他拉起姜也的手,抚摸他自己的胸口。
“因为这里好疼。”靳非泽说,“你说不爱我它很疼,你哭它也很疼。”
姜也不说话。
真的能信任他么?即使他总是骗人,满口谎言,以玩弄别人为乐。
其实这段时间,他不是把妙妙照顾得很好么?真是难以想象,靳非泽也会照顾人。他回想起在女校见到妙妙的时候,她身上穿黑色挂链条的JK裙,双马尾上扎小脏辫,还有戴着做工精致的骷髅牙齿口罩。虽然从软萌美少女换成了朋克小巫婆的风格,但一看就是精心打扮的,靳非泽很会打扮人,妙妙比跟着姜也的时候还漂亮。
姜也有些动摇了。
靳非泽低头吻他,说道:“不要再为别人哭泣,你的眼泪也是我的,不可以为别人流。”
或许……真的可以信任他。姜也想。
“靳非泽,”姜也深吸了一口气,“以后不要再杀人。”
“不杀。”
“做爱要经过我同意。”
“不好。”
姜也抿着唇看着他。
“好。”他笑了,“听你的。”
他是凶祟,很多事情他无法和正常人一样感同身受。不过不要紧,姜也想,他可以慢慢教他。
“你不哭了,现在高兴了么?”靳非泽凝视他的眼眸,“宝宝,快说你很爱我,很爱很爱很爱我。”
姜也别开脸不看他,把脸埋进枕头里。暴露在空气里的,只有他通红的耳廓。
“不想说。”
“在生气?还是害羞呢?”靳非泽摸摸他滚烫的耳垂。
被看穿了,姜也下意识反驳,“是生气。”
“好吧,以后会说爱我吗?”
半晌,姜也轻声说:
“……会。”
第105章 致命陷阱
靳非泽还有拘禁令在身,出来绝对是违反学院规定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学院也没派人来抓他回去。姜也美团外卖买了个口罩和鸭舌帽,让靳非泽戴着和他一起回家。这么做实在是掩耳盗铃,靳非泽身条高挑,1米88的个子在哪儿都是鹤立鸡群。口罩能遮住他的脸,遮不住他优越的骨相。走上街不到三分钟,姜也就觉得他已经成了所有人视线的中心。果然,五分钟之后,靳非泽就接到了学院领导的电话。
“学院有人看到你上街了,”领导苦口婆心,“你知不知道你只能在家待着?”
“知道。”靳非泽说。
“那你出去干嘛?”领导问。
靳非泽声音里带着欢快的笑意,“和小也开房。”
姜也:“……”
领导:“……”
领导年纪大了,听不了这种话,电话迅速被转给了沈铎。
“回家,立刻马上,不许在外面开房!你家要是没床,我让霍昂给你们送。”
姜也夺过电话,“好的,沈老师。”
“小也?”沈铎问,“听阿泽说你把自己给忘了,现在想起来了?”
“嗯。”姜也挣扎了一下,说,“我们昨晚没有开房。”
沈铎道:“知道了,快带阿泽回家。”
姜也挂了电话,把靳非泽拽回了家。刚到家门口,就看到霍昂等在门外。
“你们回来了!”霍昂把姜也转了一圈,道,“你可把我们担心死了,本来我也要去那个闹鬼学校,你沈老师说小靳去了就行,我去了反而怕出岔子。现在感觉怎么样,眼睛检查了没有,有啥问题不?”
姜也开门把人迎进自己家,没看见李妙妙,回头看向靳非泽。
靳非泽百无聊赖地说道:“托管给张嶷了。”
说完,靳非泽把手机扔给他,微信里收到一张照片,是李妙妙在啃张嶷戴着头盔的狗头,鲨鱼齿已经嵌进了头盔裂缝,张嶷身后是无数被啃坏的头盔。
这是个微信群,群名是“智障儿童托管群”。
无辜路人小张:【阿泽,有个事儿跟你说一下,最近老有人在我家附近晃来晃去,我给小妹安排的房间还发现了窃听器。所以我带小妹搬到天师府山上的道观了,这里没有电线,没有信号,坏人整不进那些电子设备,还有天师府的师叔们在,比较安全,你要接小妹来道观别去我家啊。发个地址给你们。】
无辜路人小张:【微信定位】
无辜路人小张:【@爱吃糖的魔女,听说你和小也开房了?】
姜也:“……”
张嶷是怎么知道的?
霍昂冷不丁地说:“听说你俩昨晚开房了?家里还缺一张床是不是?要多大,我帮你们订。”
姜也:“……谁告诉你的?”
霍昂低头翻微信,“学院的教职工大群已经传遍了。”他又翻学校论坛,“论坛也传遍了。”他再翻朋友圈,“你同学全都知道了。”
姜也沉默了。
正想着,家里座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江燃以前拨的那个号码,他接了电话,说话的却不是那个年迈的老人,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声。
“姜也同学,您好。”
“您是?”
“我是聂南月,聂老师的继任者。”
“聂老师?”姜也皱了皱眉。
“上次带你去京郊墓园的老人,是国家安全部部长聂承安。他是我的父亲,天阍计划的制定者和总指挥。父亲病重,计划正式由我接手。很高兴认识你,我听闻你的恋爱刚刚修成正果,恭喜。”
姜也:“……”
为什么连上面的大人物也这么八卦?
现在是全世界都知道他和靳非泽上床了吗?
姜也低声道:“我没有答应加入天阍计划。”
“我知道,”聂南月道,“我打电话来只是告诉你父亲的时间不多了,你是否有空来探望探望他?”女人轻笑,“说实话,我很好奇你。天阍计划所有执行人的存在都已经消失,你是父亲名录里记录的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人。来看看他吧,如果你认识天阍计划的执行者,他们应该会希望你替他们送送他。”
姜也沉默了半晌,问:“你记得聂南星吗?”
“谁?”
姜也道:“她可能是你的妹妹,或者姐姐。”
电话那头寂静了许久,聂南月道:“谢谢你告诉我她的名字。”
“我去哪里见你们?”
聂南月报了个地址,“需要我派车吗?”
“谢谢,不用。”
姜也挂了电话说:“我去买菜接妙妙,靳非泽,你在家等我。”
霍昂举手,“我跟你一块儿。”
霍昂是沈铎派来看着姜也的,免得姜也又突然以为自己是别的什么人,莫名其妙失踪。姜也没有拒绝霍昂的跟随,正要出门,忽然对上靳非泽哀怨的眼神。
姜也揉了揉他脑瓜顶,“在家待好,我去大栅栏买山楂糕。”
靳非泽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给你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你不回来我就出去找你。”
姜也算了算距离,一个小时勉强应该够,希望首都不要堵车。
“好。”姜也说,“你答应过我的事,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不能杀人,做爱要经过你同意……”
姜也捂住了他的嘴。
一旁的霍昂咳嗽了一声,说:“我啥也没听见。”
姜也耳朵通红,把靳非泽拉到一边,道:“要保证。”
他笑了笑,低头亲亲姜也的脸颊,“我保证。”
姜也出了门,靳非泽取出买护手霜附赠的樱花香水,把卧室喷得到处都是同款樱花味,然后坐在餐桌前,捧着下巴一心一意等时间到点。等了十分钟,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靳非泽接起电话。
“靳先生,”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笑意,“恭喜你,真羡慕终成眷属的有情人。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岑尹。”
“是你啊……”靳非泽眉眼弯弯,“打电话给我找死么?”
“不,”岑尹笑道,“我只是想和您谈一桩交易。我听说你们想去找姜教授,而她已经进入了神的居所。那个世界我们寻觅了很久,派人造访过,可始终无人归来,也无人传回任何关于神的讯息。而您的好朋友,江先生,是唯一一个成功进去又回来的人。我想,如果跟着你们两个中的一个,路会好走很多。江先生嘛……我们挖了他的眼睛,他是肯定不会和我们合作的。所以我恳求您摈弃前嫌,考虑考虑。”
靳非泽悠悠然笑起来,“考虑什么呢,考虑怎么杀了你么?”
“靳先生真会开玩笑,”岑尹道,“我还要告诉您一件事。我想,知道这件事之后,您一定会过来和我见一面。”
他短信发来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家疗养院,靳老太爷躺在病房里阖目休息,头发剃光,瘦骨嶙峋。
“您的管家骗了您,”岑尹道,“靳老太爷不是感冒,而是脑瘤恶化。医生说老太爷的日子不长了,我现在就在老太爷的疗养院,您真的不来么?”
靳非泽眼底的笑意金漆一般剥落,越来越冷。岑尹在用爷爷威胁他,人老了总会死,死就死,他怎么会被这样的事威胁?只是……靳非泽的目光冰冷,犹有霜花暗结。
他讨厌别人威胁他。
“放心,我不会对老太爷做什么。我恳请您来见我,靳先生,”岑尹的声音充满诱惑,“您也曾游走于世界的边缘,您的身体因为太岁肉而重获新生,难道您真的对神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么?鬼校通往那个世界的入口已经被姜教授关闭,但我们非常幸运,又勘探到了另一个可以通行的入口。只要我们通力协作,就能抵达神的脚下。靳先生,我真诚地邀请您,加入我们的队伍。”
另一个入口……靳非泽的眸色深了一些。
他低头看了看表,还没到一个小时。
“我只等您三十分钟。”岑尹道。
靳非泽站起身,走到门边,手搭在防盗门的门把手上。
过了半晌,咔嗒一声,他打开了门。
30分钟后,姜也买完菜,往首都医院走。路过街上一家首饰店,看到橱窗里摆的戒指,他停下看了看。
“咋的?”霍昂挑眉,“想求婚?”
“只是看看。”姜也窘迫地咳嗽了几声,转身离开。
到了首都医院加护病房。加护病房不允许进去,姜也只能隔着玻璃窗看里面那个弥留之际的老人。心中有种悲凉的感觉,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江燃的。江燃的战友基本都死光了,现在这老人也即将告别尘世,江燃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痕迹正在一点点消失。
“他如果你知道你来,一定会很高兴。”一个穿着西装裙的女人走到他身边,“姜也同学,即便继承了他的一切,你也不想加入天阍计划么?”
姜也拧眉,“你们知道他会篡改我的认知?”
聂南月摇头,“不,我们不知道。神抹去了他,他的个人信息、行动细节我们一概不知。但我们有一个预先判断——无论他是生是死,做出什么举动,我们都认定他在执行他的任务。只要是他的行动,我们无条件提供一切支持。当我们看见你在神梦实验室自称是他,炸毁实验室离开,我们才知道他计划的一环,是把你变成他。”
姜也看向她,道:“很抱歉,我不是他。”
“我们调查过你的背景和经历,给你做过人格分析,”聂南月道,“你生性倔强,性格冷静、坚韧,抗压能力强。即便是被篡改了认知,依然能够找回自己,这出乎我们所有人的预料,大概也包括他。”
“他没有补救措施,对么?”
“据我调查来看,确实是没有。至于你妈妈,她是计划外的人,她没有神的基因链条,去那种地方是九死一生,我们的专家测算她的成功率是10%。真是伟大的母爱,”她叹息道,“即便你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她也愿意为了你而放手一搏。”
姜也握了握拳,心头绞痛。
“正常来说,你的母亲为你去做这种事,你的确应该好好珍惜生命,认真念书。你过得好,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报答。但是……”她又叹了声,“失败的后果这个世界承担不起,我们必须按照他的计划走下去,我注定要做这个故事里的坏人。”
姜也皱起了眉,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你很强,强大到能够抵抗思维共振带来的认知篡改。但你也有弱点,而且是一个致命的弱点。”她轻声道,“你母亲对你的长期忽视让你极度缺爱,以至于你明明知道靳非泽和你网恋是在骗你的钱,你依旧通宵为他打代练买礼物。你明明知道他是个精神失常的凶祟,依然和他保持紧密的联系。姜也同学,靳非泽就是你最大的弱点。他太不受控,你真的以为他向你保证不杀人,他就真的能遏制自己的杀人欲望?你真的以为他向你保证不出门,他就真的能好好待在家?”
“你监听我们?”姜也神色冷厉。
靳非泽向他保证不杀人是今早刚刚发生的事,聂南月一定用了什么手段窃听。
聂南月被拆穿,丝毫不见慌张,平静地说道:“非常时期的非常之举。”
“你要对他做什么?”
“我们对他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会违反规定,自取灭亡。”聂南月道,“我可以向你泄露一个机密,最近组织在排查神梦结社,在内部发现了几个内鬼。这次我父亲病倒,给了他们可乘之机,他们似乎针对你和靳非泽做了一些计划。神梦结社降神失败,但他们找到了另一条通往那个世界的道路。可惜,凭借他们肉体凡胎,贸然前往是送死,他们需要一个有经验的向导。”
“什么意思?”
“靳非泽虽然是个精神病,不过每次你进入禁区,他都在你身边。此外,他又是唯一一个成功融合太岁肉又保持自我意识和大部分理智的凶祟,是除了你之外最了解神的人。神梦结社有一套控制凶祟的手段,毒品、麻药,无所不用其极。据我所知,靳非泽身上有一条禁令,一旦他被发现不受控制,就会被学院采取强制措施。而学院里又正好有神梦结社的内鬼,他们究竟会做什么呢?具体的细节我尚不清楚,姜也同学,你觉得我应该插手么?”
清扫内鬼是她的职责所在,她现在居然来问姜也。姜也明白,这是威胁,也是交易,如果姜也不加入天阍计划,她会坐视神梦结社对靳非泽下手,袖手旁观。
“你想说靳非泽会掉入神梦结社的陷阱,因为杀人被逮捕,然后被抓进实验室?”姜也强调,“他不会杀人。”
聂南月似乎觉得他很好笑,扯了扯嘴角,“为一个凶祟担保,像你这样理智的人,也会被恋爱冲昏头脑么?你要记住,我不像父亲那样和善,不计回报帮你救你的妹妹,我的帮助有高昂的代价。姜也同学,我们打个赌吧,打赌你的靳非泽会不会走出家门,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
姜也看了眼她,回头问霍昂要电话。电话拨给靳非泽,一直显示无人接听。
“他答应过我,”姜也咬牙,“他不会食言。”
“可惜你我都知道,”聂南月淡淡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杀人成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