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句子,江离顿了一瞬。
【然后呢?】
【系统:什么然后?】
【江离:不是说火葬场吗?花伏鸠火葬场了啥?】
【系统:……痛不欲生,肝胆俱裂,后悔……万分。】
小二的回答渐渐迟疑。
【江离:哦。】
字越少,事越大。
系统一看到江离回应他的那个“哦”,程序就开始莫名其妙地报错。
用人类的说法就是……它有种不详的预感。
上一次出现类似的报错,还是江离在一投放到这个小世界就捅死了重要剧情任务燕昱澜的时候。
因为这段时间江离都一直在积极乖巧的走剧情,系统甚至都觉得,那大概就是返聘人员刚回归职场时候产生的水土不服,才导致一开场就出现了那么可怕的错误。
同样的事情不至于出现第二次啦……
之前系统一直是这么安慰自己。可现在,它有点不确定了。
【系统:你忍一忍,我给你开痛觉屏蔽!一点点都不痛的!】
【系统:这段剧情真的很关键,你别乱来啊!主角受虽然被虐身虐心,但是他有天灵血啊,他身上被花伏鸠搞出来的那些伤之后都会被修复的,你信我啊啊啊……】
然而江离早已无视了系统的惨叫。
脱离了思维世界,年轻孱弱的少年在蛇群中倏然睁开了眼睛。
他对上了花伏鸠的视线。
平心而论,花伏鸠作为这个世界的重要剧情人物,皮相着实不错。带有西域风情的眉眼深邃宛若刀削,鼻梁,下颚都是冷硬消瘦的线条,唯独眼梢是上挑的,因此花伏鸠的神态,总是格外邪魅而又阴森,看上去更像是某种冷血生鳞,贪婪饥渴的野兽,而不像是有理智的活人。
在以往那么多年的时光里,江离甚至都不敢真正地抬头看花伏鸠。
因此,花伏鸠从来都没有想过江离会像是现在这样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怎么看我看呆了?想我了?”
花伏鸠轻笑着抚上了江离的脸颊。
然后他便无比惊讶地发现,自己掌心之下的少年竟然也对着他露出了一抹浅笑。
“嗯,我只是觉得,你这张脸还不错的。”
江离忽然对他莫名其妙地说道。
也就在此时,花伏鸠才惊诧地发现,江离的瞳色竟然是如此幽深漆黑。而在那漆黑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淬着冰冷锋利的冷光,直朝着他而来。
“嗤——”
一声潮湿的穿刺之声。
花伏鸠的身体倏然僵住。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
鲜血渐渐沁出,染红了握刀之人白皙的手指。
花伏鸠的眼睛瞬间睁大。
江离的手非常稳,甚至都没有颤抖,伴随着血迹渐渐沁开,男人胸口处的伤口开始泛起剧烈的疼痛。也正是这样的疼痛,提醒着他,一切都不是梦。
就在刚才,江离将一把刀,送进了他的胸口。
花伏鸠再一次抬头望向江离,印象中永远沉默而孱弱的少年此时却是微微偏头,仿佛有些无聊似地看着他。
“你的胆子……”
你的胆子比我想得还要大。
花伏鸠的嘴唇翕合了一下,他习惯性地想要露出往常那样傲慢的嗤笑,可话未说完,他就无比惊骇地发现自己的力气正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飞快流失。
男人高大的身躯晃动了一下,紧接着捂着胸口,软软地跪倒在了江离的脚尖前。
【系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脑海里,系统化身为尖叫鸡,暴发出了连绵不绝的惊恐尖叫。
江离微微蹙眉,无奈地安慰了对方一句。
【没死。冷静。对了,给我兑换一张……不,两张全息拟真面具。】
【系统:啊啊啊……啊?】
江离并没有欺骗系统。
虽然说他可以轻而易举就干掉花伏鸠——毕竟当初在那个黑暗升级流的小世界里,他已经是位于整个世界巅峰宛若神灵一般的高手。
对比起来,花伏鸠这种水平的人,在他刀下跟一条贴上了“仰泳”标签的鲫鱼其实没有什么差别。
甚至都没有到黑鱼的水准。
但即便是这样,江离也没打算真的就让花伏鸠这么嘎掉。
唔……他只是废掉了花伏鸠的气海丹田,并且用杀鱼刀上的真气将男人周身大穴尽数封住。所以花伏鸠才会发现自己身体瞬间变得无比松弛,身体和大脑就像是完全脱节了一样完全不听使唤。
然后,花伏鸠就看到江离在原处像是失神一般站直了身体,再将注意力放回他身上时,少年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张薄如蝉翼的面具。
“好啦好啦,我自有分寸,不会乱来的啦,你安静点行不行……”
隔得这么近,花伏鸠隐约听到了江离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对着空气低喃了几声。
而后,他就当着花伏鸠的面抬起手,将其中一张面具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等等,那是——
花伏鸠虚弱无力地瘫软在地,瞳孔在触及到江离戴上面具后的那张脸时,瞬间缩紧。
怎么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花伏鸠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用这样的方式看到自己的脸。
作为魔教少主,他绝非那等没有见识的浅薄之人。花伏鸠自然是知道这世上确实有各种各样的易容方式,他甚至还自己亲自易容成他人行走江湖。可即便是最高超的易容术,在细看之下多少也能看出些不自然的端倪。
然而江离的易容却并非如此……
他完完全全,就是花伏鸠本人的样子。
即便是让花伏鸠自己来说,他也找不出那张脸上与自己不同的地方。
一阵毛骨悚然倏然席卷了花伏鸠。
而下一秒,更加让魔教少主惊骇的事情发生了。
“怎么了?看我看呆了?”
花伏鸠不敢置信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从江离的口中传了出来。语气,声线,乃至那带着强烈恶意的扭曲笑容,都与他自己完全一致。
一边说着,江离一边俯下身来,将另外那张面具盖在了花伏鸠的脸上。
平心而论,这张面具比花伏鸠之前使用过的任何一张人皮面具都要舒服——它简直有些舒服过了头,落在花伏鸠脸上时候,就好像融化了一般彻底没入了他的皮肤。
然而,在戴上这章面具后,强烈的恐惧却也宛若冰水一般汩汩涌出吗,没过花伏鸠无法动弹的身体。
“嗬……嗬嗬……”
你想让我变成谁?
花伏鸠想要质问江离,但无论他怎么努力,勉强挤出喉咙的都只有几声干哑虚弱的呜咽。
“哎呀呀这东西质量挺好的嘛。”
江离忽然间又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
随后他仿佛听懂了花伏鸠不成调的询问,他抽出了花伏鸠胸口的刀,慢慢用花伏鸠的衣摆将刀身一点点擦拭干净,这才像是很好心似的将刀举到了花伏鸠的面前。
“来,看看,你满意吗?”
江离温柔地冲着花伏鸠说道。
也就在他说话的同一时刻,花伏鸠终于借着杀鱼刀雪亮的刀身,看清楚了自己如今的模样。
那同样是一张无比熟悉,甚至可以说无比喜爱的脸……
而那张脸的主人,此时正盯着花伏鸠的脸,亲切地蹲在他的身侧。
那正是江离自己的脸。
短短一瞬间,两人的脸被互换了。
江离变成了花伏鸠,而花伏鸠也完完全全,变成了江离的模样。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花伏鸠顿时睚眦目裂。
“嗬——啊啊——啊——”
花伏鸠拼命挣扎,被封堵在哑穴中的哀嚎也比之前响亮了几分。
“嘘——”
江离伸出手,轻轻按在花伏鸠的唇前。
“怎么就害怕成这样了?真是的,你这样我看着可是会心疼的。”
从江离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音节,都跟真正的花伏鸠一模一样。
甚至就连那看似宠溺的调笑里蕴含的刻骨恶意,也与本尊完全一致。
在过去那么多年里,花伏鸠最喜欢的就是用这样的腔调同江离说话,他知道,江离会佯装镇定,假装自己什么都不在乎,而那双死寂如冰封古井般的眼睛里,却会在那一瞬间闪过恐惧到极点的微光。
花伏鸠一直觉得,那样的江离很有趣。
可这一刻,当他覆着江离的面容,虚弱无力地倒在“自己”的脚时,他才发现这一点都不有趣。
花伏鸠的瞳孔中渐渐染上了血丝。
他并非蠢货,在江离调换两人面容的同时,他已然猜到了江离想要做什么。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如此惊骇,恐惧,还有不敢置信。
实在是太荒谬了,荒谬得就像是一个噩梦。
花伏鸠简直不敢相信江离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偷梁换柱,桃代李僵——
一边想着,花伏鸠一边带着杀意狠狠瞪向地宫周围手持蜡烛的诸多人影。
那些人都是他精心训练供他驱使的蛇奴。这些蛇奴每一个人都武功高强,百毒不侵,而且,因为早已被彻底洗脑毁掉心智,他们完全就像是器物一般,毫无畏死之心。
自然,他们也不可能背叛花伏鸠。
这么多年,花伏鸠就是靠着自己的这群蛇奴逐渐成为魔教实际的掌权人,在整个江湖中掀起了无数腥风血雨。
可现在,江离竟然就是在这样一群蛇奴的包围下,完成了两人身份的调转。
花伏鸠最大的依仗,那些忠诚的蛇奴却压根没有任何动作。
啊,也对。
因为在很久以前,花伏鸠就已经下令挖掉了他们的眼睛。
他们什么也看不见,而且因为长期洗脑,失去了自我意志。
迟钝如器物一般的蛇奴们,自然也无从察觉地宫中发生的这一切。
【救我——】
【快点来救我啊这群贱种——】
【该死的,救我,救救我——】
花伏鸠在心底爆发出无人察觉的惨叫。
江离没有太在意男人那痉挛一般的微颤。
“哎呀,你看看,我的宝贝儿这么激动,身上还沾了这么多ying蛇粘液……就按照之前的安排,让他去冷泉里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他拍了拍手,示意蛇奴们将“江离”从地宫中带走。
无眼的蛇奴们恭顺地走上前来,拖走了“江离”。
男人比任何人都清楚,江离口中的“休息”意味着什么。就在来地宫之前,花伏鸠可是兴致勃勃,亲自安排了那些让江离“听话”的惩戒手段。
巨大的恐惧甚至让他本应软如面条的身体多了一丝丝力气。
他条件反射性地抠住了地砖的缝隙。
蛇奴的动作停了下来。
而后,江离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怎么这么不乖呢?宝贝。”
江离垂怜地看着花伏鸠,轻声叹道。
然后,他就如同原定剧情中花伏鸠那般,伸出手,折断了花伏鸠的手指。
剧痛中,花伏鸠再一次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在男人瞳孔中倒映出来的,那张属于自己的脸,原来微笑时候竟然如此狰狞恐怖?
这是花伏鸠被蛇奴拽入阴影前,脑海中闪过的疑问。
【进度通报:世界线整合程度上升 23%】
江离面带微笑,愉快地看着蛇奴们带走了花伏鸠。
早在蛇奴听从他的吩咐动作的那一瞬间,他便知道,世界线再一次承认了剧情的发展。
他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十分愉悦,对比起来,小二整个系统都已经接近宕机了。
【系统: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江离耸了耸肩。
【不就是,唔,原理就跟让陆九代替燕昱澜差不多啦,你确定还需要我再跟你解释——】
【系统:不!停下,我不想听,我的算法压力太大了……总之,那个,哎呀算了,我也懒得管你了,反正你也不会听我的。】
系统恨不得自己能变成人形,然后躲到房间角落里画圈圈。
这么缓了半晌,系统总算是恢复了点力气,强打起精神问道。
【那个,你既然已经跟重要剧情人物换了身份,那接下来怎么办?】
江离挑了挑眉。
【这有什么怎么办不怎么办的?】
年轻,温和的返聘人员笑眯眯地说道。
【接下来按照原定剧情走不就行了。你放心,接下来的剧情我一定会稳打稳扎老老实实,一点都不偏差地执行的。】
作者有话说:
江离:我这个人很遵守原定剧情的!【乖巧.jpg】
江离向来都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如果刨除掉江离跟花伏鸠互换身份,以至于把原著剧情中所有要遇到的剧情都调换了一遍这一点,江离简直就是穿书局有史以来最完美,最尽责的优秀员工。
可以说,如果不是系统亲自兑换的面具并且眼睁睁看着江离做的那一切,它可能都要以为,那个在魔教里为所欲为,阴晴不定又疯癫可怖的男人,真的就是花伏鸠本人。
就这样,江离盯着花伏鸠的那张脸,把剧情线中他应该对“江离”做的所有事情都全部执行了下去。
【系统:嘶——】
它差点没敢看。
因为,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前·花伏鸠,现·江离,一直在疯狂哀嚎。
但是……
谁让“花伏鸠”在原定的剧情里,就是广受群众喜爱的病娇黑化攻呢。
所以,他也就跟剧情要求的一样,缝住了“江离”的眼睛和嘴唇,捏断了对方的四肢,最后,用烧红的面具,彻底封住了他的面容。
“从今之后,阿离,就只属于我了。”
即便封住了哑穴,也无法止住那一瞬间从花伏鸠喉咙深处溢出的凄厉尖叫。
而江离,却只是顶着花伏鸠的脸,深情地对着水牢中不成人形的男人微笑着低语道。
然后他伸出手,在皮肉焦臭的味道轻轻拥抱住了对方。
“别怕啊,阿离,这也是为了你好。”他凑在对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你就再也离不开我啦。”
而回应江离的,只有花伏鸠被封住的嘴唇间,那带着粘稠鲜血的呜咽。
“唔……呜呜呜……呜……”
将头亲昵地搁在花伏鸠痉挛不止的肩头,江离平静的瞳孔中,倒映出了虚拟屏上新出现的弹窗。
【进度通报:世界线整合程度上升至 45%】
几个月后——
赤炎教,也就是江湖人称“魔教”位于西域山腹的圣地之中。
“喀。”
“喀。”
“喀。”
沉重的机关在转动时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高大阴鸷的男人在卑躬屈膝的教徒带领下,缓步通过了布满陷阱与剧毒蛇虫的甬道,最终来到了尽头一处封闭的石室之内。
本应是被充当魔教圣坛的地方,如今却伫立着一座由纯金打造的牢笼。
四周是都是粗糙冰凉,带着明显开凿痕迹的山壁,可牢笼之内却铺满了上等的丝绸锦缎与软垫,浓烈的香气仿佛已经化为了实质,粘稠地在圣坛之内流淌不休。
“江离”就蜷缩在黄金笼的最角落,多日来不见天日的囚禁早已让他的皮肤变得苍白,凌乱的衣衫掩不住他身上一道又一道,层层叠叠的伤疤和淤青。
他显然也已经听到了“花伏鸠”到来时的动静。
可他却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表情一片麻木,宛若他的灵魂早已从破败的躯壳里逸散了出去。
带领“花伏鸠”而来的教徒声线紧绷到发颤,尽管没有像是之前的那些蛇奴一般被挖去眼睛,可他依然没敢抬头。
“教主,江公子他……他……他从几日前起,就,就是这样了。”
他恐惧到牙齿一直在打颤。
“吾等之前一直按照您的吩咐,对江公子细心照料,可,可是他还是……”
而就像是在附和他一般,他的话音刚落,一牢之隔的“江离”便偏了偏头,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嘿嘿的傻笑起来。
只可惜他的嘴唇已经被封住,只留下了可容麦管喂些粥食的小孔。
所以就连那傻笑,听起来都格外古怪粗粝,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不像是人的声音,到更像是夜枭在坟茔上不断呜咽。
而等到“花伏鸠”打开牢门到了他身侧,仔细查探后者状况时,一股骚臭味更是伴随着淅淅沥沥的水声腾然而起——“花伏鸠”不过刚一伸手,“江离”便已经大小便失禁了。
“花伏鸠”不由一怔,然后,他挥了挥手,让已经快吓蠢的下属退了出去。
不用教徒继续说下去,明眼人都已经能看出来。
“江离”……也就是花伏鸠,疯了。
字面意义上那种疯。
不是装疯,因为若这家伙真是装疯,江离此刻的任务面板倒也不至于这般全线飘红,警报声一声叠着一声吵到震耳欲聋。
【系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世界线要崩了要崩了这真的要崩了啊啊啊啊……】
江离在系统惨烈的尖叫中难得地呆愣了一下。
他蹲在流着口水痴痴呆呆大小便失禁的男人面前,在短暂的沉默后果断开始甩锅。
【我可是严格按照剧情来的。】
江离说。
【所有步骤都跟剧情上说的一样,花伏鸠该怎么对待江离,我就是怎么对待他的,天地良心,我是真的一点自我发挥都没有,怎么剧情线在江离这里可以走下去,轮到他,这人就彻底崩掉了?】
【这跟我没关系,纯粹就是你们给的剧情线有问题。】
【系统:“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不一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主角受有天灵血脉啊啊啊啊啊啊——】
系统在尖叫的同时把每一个字都放大并且变成了血红色。
在无数报错提示的环绕下,它看上去随时都要崩溃了。
江离微微蹙眉,十分不解地摸了摸鼻子。
【可我一直有给他喂天灵血啊。】
【系统:可是你兑水了啊啊啊我早就跟你说过一桶水里兑一滴血不行更何况那还是你吃螃蟹的时候弄伤了手才挤出来的血,你往密云水库里打个鸡蛋那水也不叫蛋花汤啊啊啊……而且这家伙本质上就不是天灵体,怎么可能熬得过那些酷刑嘛呜呜呜…】
相比起面对这么一点儿小事就大惊小怪捶胸顿足的系统,江离显然要冷静许多。
【啧,世界线上他现在已经是‘江离’了,所以问题应该不大。啊,别吵,你现在是不是有一点啰嗦呀,你让我想想……】
不得不承认,江离现在确实有点头疼。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前·花伏鸠·现·江离,疯得实在有些不是时候。
因为接下来,刚好有一段非常重要的“原著”剧情。
而这段剧情,就是整个花伏鸠故事线的大地基,一旦有角色缺席,整个世界线的偏离度就会坐火箭一样的飙高。
要不然,以原著剧情里“江离”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描写来看,也不至于人一疯,他这边面板就全线飘红成这副鬼模样。
江离捏了捏眉心,直接无视掉面板上的小世界崩溃倒计时,又把穿书局发过来的那段“原著”仔细看了一遍。
根据剧情,在经历完花伏鸠的无数折磨之后,江离就跟所有的虐文小受一样无比顽强地活着。
他不仅活着,还残留着顽固的自我意识,自始至终也不愿意彻底沦为花伏鸠的所有物。
苡橋 气急败坏之下,花伏鸠的行为也愈发癫狂失控。
他利用了魔教流传下来的傀儡秘法,做出了许多近乎真人一般的傀儡,然后,在圣地里把已经双目失明,四肢俱断的“江离”欺辱得死去活来。
并且,他还恶意误导了江离——
那些肆意虐待主角受的人,是地牢里无数个最为低贱不过的囚犯。
多日来的折磨早已让江离神智昏沉,浑浑噩噩。再加上落在他身上的那些黏腻的折磨是那般鲜明可怖……
江离,自然是相信了。
【花伏鸠一步一步走到了江离身侧,他用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少年的身体。
多日来只能靠着肉汁薄汤为食,曾经身姿清逸的少年如今已经形销骨立,连每一块骨头的轮廓都裹在皮囊之下清晰可见。
在黑暗中养了这么久,江离的皮肤现在就如同上等的玉石一般雪白莹润,在如此暗淡的环境下仿佛能微微透出光来。
此刻,那大片大片的雪白之上,正覆盖着无比新鲜的红痕。
宛若雪映红梅,阴暗,丑恶……而又旖旎。
“啧啧,阿离,你可真是厉害啊。竟然把那么多人都伺候得欲死欲仙的。我看他们好像都要死在你身上了,你说他们在花楼里,可曾遇到过你这样的j货?”
花伏鸠咬着江离的耳朵,吃吃笑着,咕哝道。
江离在男人的胸口颤抖了起来,花伏鸠可以感觉得到,在自己靠近的时候,少年就连呼吸声都抑得很轻,然而,这一次江离终究没能做到这一点,越是想要压抑,他的胸腔就越是不受控制剧烈的起伏,甚至在他的喉间还溢出了像是坏掉的风箱一般的古怪声音。
一行血泪顺着少年被缝紧的眼角,蜿蜒流下。
而后,被花伏鸠轻轻地吻去了。
真可怜。
花伏鸠在心中叹息着。
即便是以他这样的怪物来看,此时的江离也是可怜的。
可是,若是不这么做,阿离又怎么可能真的听话呢?
他的阿离有千般好,唯独性子倔这点实在让人苦恼……你看,要不是这么倔,阿离怎么会让自己吃上这么多苦头呢?
而就花伏鸠暗自叹息的这时,鼻端忽然嗅到了一丝甘甜馥郁的香气。
那是……血香。
天灵血的血香。
花伏鸠的瞳色倏然一暗,而几乎就在同时,被他囚禁在怀中的少年,忽然爆发出一声不成调的嘶哑怒吼。】
在花伏鸠的计划中,遭受如此惨烈的对待后,江离应当彻底心智破碎,从此任由他掌控。
可他并想到,万念俱灰的江离在受到如此强烈的羞辱与刺激之后,竟然一不做二不休,以碧涧山庄的秘传心法,玉石俱焚地燃尽了体内的天灵血。
在功法运转的短短间隙,江离冲破了花伏鸠留在他体内的禁制,然后,疯狂地冲出了囚禁他的牢笼。
等花伏鸠回过神来追上江离时,江离已经来到了密道入口处的万丈悬崖之上。
【圣山之上狂风呼啸,枯骨狼嚎。
花伏鸠的瞳孔一点点缩紧,死死钉在了悬崖上那个衣不附体的单薄少年身上。
那些傀儡行事粗暴,早已将他为江离准备的白衣撕得七零八落,如今那些破碎的衣摆正在风中飘飘摇摇,衬得江离整个人都又轻,又薄。
就好像一张早已被撕碎的纸,随时会被卷进风中,从此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