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很早啊,尼诺。”助理小姐笑道。
尼诺耸耸肩,“有个朋友来了。”
“约会?”同事打趣道。
“这个,”尼诺已经走进电梯,无奈地叹气,“我希望这是约会。”
等他将车开出了一段路程,却意外接到了布罗迪的电话。
“尼诺,”电话里男人语气焦急,“我遇见了一些事,需要你的帮助。”
“哦,”尼诺看了一眼时间,“很急吗?我现在有些事。”
“我保证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只是咨询你一些事。”布罗迪言辞恳切。
尼诺叹了口气:“好吧。”
他调转车头,去布罗迪在的那家咖啡馆,的确离他不远,尼诺只花了十分钟就开进了那条小巷。
咖啡馆普普通通的,像是哥谭随便哪条巷子里都会有的那种。
布罗迪给尼诺点了黑咖啡,给他自己点了冰美式,尼诺拉开男人对面的椅子坐下,好奇道:“什么事这么急?”
布罗迪苦笑:“我原本还想再等一段时间,可今天实在不能再等了。”
“是我朋友的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给出一点意见。”
尼诺点点头,他端起咖啡吹了吹,却没有喝。
“我的一位朋友,她没结婚,但是有了一个孩子,”布罗迪淡淡地说,“当然,尼诺,这不是她的错,你知道在哥谭有多少姑娘都是身不由己。”
“我理解,”尼诺轻声说,“你是想问有关财产和抚养权归属问题吗?这方面的案件我做的不多——”
“不是,”男人摇头,打断了尼诺,“她死了。”
微妙的感觉在尼诺脑海里浮现,他屏住呼吸,湿热夏天的浴室里,女人冰冷尸体的触感再一次让尼诺感到害怕。他强忍住不适的感觉,听布罗迪继续往下说。
布罗迪仿佛彻底沉浸在了回忆中。
“你知道,我一直算不上个好警察,我没这方面的天赋,总是升不了职,就连□□也看不上我,一无是处,可她从来没有——十几年前,双面人那次事件中,我被牵扯进去,停职,没有工资。”
他长叹一口气,那张普通的脸上此刻因为回忆也有了甜蜜的光芒。
“我遇见了她 ,”布罗迪的语调十分温柔,像是在面对自己的情人,“我替她打理了庭院,她路过的时候,夸赞了我种的玫瑰。我从来没见过像她那样的人,她本该不属于哥谭,可她还是留下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她的情人?”不安爬上了尼诺的脊背,灵魂中的直觉疯狂报警。可尼诺说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咖啡馆老旧的设施没有任何疑点,他们周围坐了一对普普通通的中学生,此刻正带着耳机赶作业。
一切都很平常。
“因为她的儿子。”布罗迪一字一顿。
尼诺猛得站起身。
“我想我得走了。”他冷冷地说道。
他刚走没两步,后腰处就被冰冷的枪口给抵住,布罗迪高大的身影站在尼诺身后,旁人根本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即使看见了也没有用。
尼诺不会把中学生牵扯进来,哪怕他再混蛋。
“她的一切困难的开端都是你造成的,”男人的声音变得阴冷,“如果不是坚持生下你,她本可以拥有更好的事业,就能离开这个破地方,就不会被那该死的混蛋掌控在手里——”
尼诺打断了布罗迪,“所以是你,你杀了康妮,还有谢利,”他咬紧了牙,“还有双胞胎女孩,她们只有六岁!”
“而她活着的时候你为她做了什么吗?“尼诺后腰处挨了一记重击,他怒极反笑,压低了声音,话语还是像匕首一样刺向他身后的男人,“你只是龟缩在庭院里,看着她一次次不开心地陪笑——哦,我想起来了。”
尼诺咧开嘴,“你开公司的钱是她给的吧?那你有句话说得没错——你的确一无是处。”
男人没有被他激怒。
尼诺大口呼吸着空气,身体因为愤怒和紧张发抖,而布罗迪,他极其冷静,甚至他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抚摸尼诺的脸,到了尼诺那双同凡妮莎一模一样的蓝眼睛时。
他顿了顿。
“尼诺,”他问道,“凡妮莎自杀前你同她说了什么?”
他推着尼诺突然僵硬的身躯,“她的情人抛弃了她,而你作为她的儿子,你对她说了什么,你又为她做了什么?”
“她为什么会自杀?”
布罗迪看着尼诺的蓝眼睛,这双蓝眼睛空荡荡的,眼睛的主人也一言不发。
“你其实很清楚,尼诺,”他说,“你是压垮凡妮莎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时那对中学生中的一人抬头向外看了一眼。她好奇地发现,之前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穿着西装的漂亮男人,现在面色惨白得像是犯罪巷里那些瑟缩在街角的游民,丧失了最后一点对未来的希望。
他身后的男人推着他,他也就像一个漂亮玩偶似的,和男人上了同一辆车。
她连忙垂下眼睛,不敢再看。
这是哥谭,谁都清楚接下来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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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诺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在一辆陌生汽车的后备箱里。
身上的衣服被脱到只剩一件单衣,双手被紧紧地绑在身后,嘴上被贴了一块胶布。
他惊了一瞬,立马停住自己下意识挣扎的动作,在黑暗中扭动身体,努力用手一寸寸摸索车内打开后备箱的紧急开关。
好在布罗迪尚未料到尼诺醒得这么早,后备箱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尼诺打开。尼诺咬牙看了一眼逐渐远去的道路,从仍在行驶的车辆后备箱里狼狈地滚了下去。
他们此时已经从老城区离开,向郊外驶去。
天已经开始暗下来,尼诺只在这条道上看见了不太亮的路灯,路面上空空荡荡,既没有行人也没有鬼魂,他顾不上身后,远远看见了路边便利店透出的灯光,于是撒开腿就向店内跑去。
布罗迪在他身后猛得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出刺耳的声音,一发子弹从尼诺耳边擦过。
他手脚冰凉地站在原地,不敢再动。
男人从后面给了尼诺一记狠的,尼诺脑子晕晕胀胀,被拖上了车。
这次没把他塞进后备箱,反倒是把他绑在了副驾驶座上。尼诺拼命挣扎了几下,被布罗迪抓住脑后的头发,把他的脸往前重重一磕——眼泪和鼻血一起涌了出来。
男人拨开尼诺额前的碎发,让尼诺露出那双眼睛出来,他保持这个让尼诺后仰的姿势静默了一会,然后温柔地擦干了尼诺脸上的鼻血和灰尘。
“乖一点。”布罗迪叹气道。
在剩下的车程里尼诺因为疼痛在副驾上轻声抽着气,脑内却飞快地思索这些天的蛛丝马迹。
庭院的的熟悉是因为布罗迪几乎复刻了凡妮莎在时庭院的模样,他就是当初尼诺从未在意过的园丁,尼诺几乎能想象他站在花丛中,病态地望向二楼凡妮莎的目光。
多年过去,童年的记忆早已被尼诺尘封,时值冬季,布罗迪尚未给尼诺的庭院栽下花木,这才导致尼诺盲目地忽视了隐藏在他眼皮下的危险因素。
但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布罗迪停车,他拽着尼诺,用枪抵住他的后腰。
“走。”男人言简意赅。
尼诺瞪大双眼,这是哥谭公墓!
事情开始逐步向尼诺没法预料的方向发展,尼诺纵使百般不愿意,在枪口的威胁下,还是向公墓深处走出。
希望上次巡逻的保安,这次不要倒霉到碰见他们的程度,尼诺苦中作乐地想,不论布罗迪的办案水平到底如何,起码男人的枪法不错。
刚刚尼诺亲身体会到了这点,短时间他并不想再次尝试了。
随着他们向公墓深处走去,尼诺越来越意识到事情的不对,直到真正走到凡妮莎墓碑前的那一刻,尼诺看着他从未见过的墓碑苦笑,命运兜兜转转,逼他回到这里。
他想,终于来了。
他逃避了十多年的噩梦。
布罗迪粗暴地撕开尼诺嘴上的胶带,他重重一脚踹在尼诺的膝弯处,尼诺的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他跪在了凡妮莎坟墓前。
“向她忏悔,”布罗迪说,“你这个……坏种。”
“你甚至没敢参加她的葬礼。”
这是尼诺头一次看见凡妮莎的坟墓,尼诺冷眼打量,墓碑上的小像里,凡妮莎笑起来还是那样美丽,而墓碑上刻着一句话——
她是哥谭的玫瑰。
尼诺看见这句话,愣了好几秒钟,随后在布罗迪惊讶的注视下哈哈大笑。
“这是你写的墓志铭?”尼诺趴在地上,声音在凄凉的哥谭公墓里回荡,他撑着地面爬起来,向布罗迪大声嘲笑,“你根本不知道,她从来不喜欢玫瑰!”
布罗迪倒转枪口,用枪柄重重击在尼诺脸侧,但他今晚最大的失误就是让尼诺拥有了开口的机会。
“你是哥谭警局的警员,布罗迪,你在她被迫成为情人的时候做了什么——哦,你当然什么也没做,你只是种你的玫瑰,”尼诺厉声道,“但这是你的责任!先生!你和这个城市的系统里每个人都一样,是你们的漠视害死她的!”
尼诺仰着头,他每说出一个字都感觉胸口胀痛,可他还是紧紧盯着那个拿枪对着他的男人:“我是致使我母亲死亡的诱因,但是布罗迪,你们都是帮凶——”
“闭嘴!”男人大吼。
尼诺下意识地朝旁边翻滚过去,哪怕他动作要是慢上一秒,刚刚子弹就会击穿尼诺的头颅。
这种情况下契约鬼魂已经来不及了,尼诺喘着气,他盯着枪口,而布罗迪已经浪费了两发子弹。
“你为什么现在动手?”尼诺突然问道,他的语气放轻了下来,“我刚刚搬进房子的时候你就有机会动手的,不是吗?你为什么现在才想要杀我?”
尼诺瞧着布罗迪的表情,在月光下,他同尼诺对视,那张毫无特色的脸上,恨意和爱意交织,让他的表情变得格外狰狞。
他神经质地抖着手,枪口举起又落下,而尼诺在这一刻突然明悟。
“你不杀我,是因为我让你想起了她,而你之所以改变主意——”
“是马特,”他苦涩地说出这句话,“我在二楼看向马特的方式让你想起了我母亲的样子。”
“你觉得你又要失去她了。”
尼诺童年时无数次见过凡妮莎等待情人的场景,平时尼诺可以在房子里跑上跑下,尽情释放精力。但只要凡妮莎开始梳妆打扮,他就会被关进自己在一楼的小房间里。
每当这个时候尼诺就会尽量减少存在感。可他偶尔会耐不住性子,从窗户里偷跑出去,藏在庭院的花丛中。
那时他就能看见凡妮莎穿着各式各样的漂亮裙子,眼底蕴满笑意,在二楼的窗户旁看向林荫道尽头出现的轿车。薄纱窗帘被风吹起来,她妙曼的身影在窗帘后若隐若现,谁也能看出这是个开心的女人。
就在那时,尼诺才意识到,她竟然爱上了强迫她的那个男人。
“这太可悲了。”尼诺对布罗迪说。
今晚被撕开过去伤口的人不止有尼诺一个,布罗迪几乎拿不稳手里的枪。他的长相本不出彩,即使身型因为职业的缘故一直算得上强壮,此刻也看上去要比平时老上十岁,连脊背也微微弯曲了。
尼诺抓住布罗迪走神的一刻,他猛冲上去!
男人猝不及防被尼诺撞倒,手里的枪也在争抢中被尼诺一脚踹开,尼诺的举动彻底激怒了男人,他仗着身高和体重将尼诺紧紧压在地上,双手扼住尼诺的喉咙。
氧气无法进入肺部,尼诺极力挣扎,被绑住的双手在地上磨破了指尖,可布罗迪好似拥有一双钢铁般的手臂,任凭尼诺如何使劲,都摆脱不了扼在他喉咙的铁钳。
他本不该想到伊琳娜的。
但现在他脑海里只有女人扭曲的脖子和不甘的眼神,尼诺从未像此刻这样恐惧,他仿佛能看见死神拿着镰刀向他靠近,而他百分百确信,像他这样的人,一定会在地狱里同凡妮莎再次相遇。
“救……命,救命。”尼诺从喉咙里憋出声音,哥谭没有拥有超级听力的超人,只有在黑暗中潜行的蝙蝠,早知道有今天,他就该让罗宾把窃听器塞进他的胃里。
尼诺和红着眼的布罗迪对视,生理性的泪水让他没法看清眼前人的神情,但男人钳住他喉咙的手微微松了松。
尼诺抓住这一闪而过的机会。
“布罗迪,”他求饶道,“布罗迪……想想凡妮莎。”
男人松开了手,他喘着气走开,捡起了被尼诺踢开的枪。他的胸口一起一伏,他红着眼瞪着尼诺,“我不该给你这个机会。”
“你怎么敢提及她的名字,你这个——”他说不下去了,提起还在地上趴着干呕的尼诺,用枪指着他的脑袋,“你毫无忏悔心,或许凡妮莎的死还不够你意识到你的罪恶。”
他解开了尼诺的束缚,把一个一次性手机丢在了尼诺面前。
“你这是在干什么?”尼诺哑着嗓子问。
“打给马修·默多克,”冰冷的枪口碰上的尼诺的额头,“打给他,告诉他你是怎样害死你的母亲的。”
尼诺宛如烫伤一般丢掉了手机,他仰起头,不敢置信。
“你疯了!”
“打给他!”男人朝他怒吼。
尼诺闭了闭眼,他手指蜷缩起来,喉咙的疼痛还在提醒他违逆男人的后果,他几乎要把自己的嘴唇咬破。
“我不能,”尼诺坦痛苦道,“我做不到。”
男人朝他脚边开了一枪,尼诺下意识闭上眼,下一秒被狠狠扇了个巴掌,这一下他右边的槽牙都有点松动。
口腔里又痛又木,还能尝出点血腥味。
“打给他,”布罗迪把枪口塞进了尼诺的嘴里,“打给他,不然你不会想知道我能做出什么的。”
“你知道我怎么杀死那对小女孩的吗?我用啤酒瓶一下一下又一下敲烂了她们的脑袋,”他在尼诺耳边低声说,“然后我割下了她们的头。”
尼诺本想表现得再坦然一点,再勇敢一点,但他根本止不住颤抖,牙齿上下哆嗦,他从不是那种敢于直面疼痛的人,现在他终于要为自己的懦弱付出代价了。
尼诺抬眼和布罗迪对视了一会,终于认命般低下头。
他妥协了,握住了男人放在他掌心的手机。
这一定是他人生最漫长的一个电话。
往好处想,尼诺一定上不了天堂,他这辈子不会拥有向上帝忏悔的机会,但马特是个能上天堂的好人。
四舍五入,没准他能将尼诺的忏悔带到。
“马特。”
尼诺说道,他想,这就是遗言了。
“你在哪?”电话那端有呼啸的风声,马特的声音听上去还算冷静。
尼诺抬眼看着只想自己的枪口,他哽咽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有关我母亲的死。”
“你不必——”
“我害死了她,”尼诺说道,他想起了每一次出庭时法官敲下的法槌,或许在他跪在凡妮莎尸体前的时候,命运的审判就已经开始了,“是我让她自杀的。”
他挂断了电话。
手机被布罗迪重重砸在地上踩碎,布罗迪看着尼诺呆滞地望着枪口,他得意地笑了笑:“乖孩子。”
他可惜地看着尼诺无神的双眼,“如果你早能这么听话,乖乖听凡妮莎的安排,这一切本不会发生。”
“……她的安排?”尼诺梦游般问出这句话。
他想起来了十三年前的盛夏,女人把精心打扮的尼诺带至宴会外,她奇怪的态度和焦急的语调,要知道,凡妮莎之前从来不让尼诺接触到这些事。
是什么让她急于推出尼诺?又是什么让她有自信挽回男人?
有什么东西破碎掉了。
是这些年来,尼诺内心一直被压抑的东西。哪怕凡妮莎从来以冷淡地态度对待尼诺,哪怕她临死前也不忘抒发对尼诺的恨意,尼诺内心还是有个小小角落,不知疲倦地渴望母亲对他的爱。
父母对孩子的爱意不是最无私的感情,孩子对父母的爱意才是。
就在这一刻,尼诺内心对凡妮莎的爱与恨,渴望与不解,全部枯萎了。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呜呜想要评论,看在日更的份上我值得拥有( 这个情景是我在构思大纲时就想好的,如果没有意外,第二个案件应该是全文最刀的一个案件了(应该 下个案件会轻松很多啦!感谢在2022-04-03 12:51:30~2022-04-04 20:3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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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修·默多克睡了长长一觉。
这是他近些天来最放松的时候,在经历了和金并的生死搏斗,在经历了同奇怪日本忍者斗智斗勇,在地狱厨房的纷争暂且能告一段落后,夜魔侠理应享有一下午的悠闲时光。
他醒来时,同尼诺约定的时间尚未到来,丝绸床单和被子柔软地将他包围,马特舒适地躺在床上,摸出手机来。
“工作完成了吗?”他给尼诺发送了条短信。
没有回复,很正常,或许尼诺正埋头写一份文书,或许他在核对证据,也许他正与人通话。
马特在来哥谭前已经决定给自己放上几天假期,呆在哥谭,他们还有很多时间。现在他只需要想想晚上的意大利菜和盯上尼诺的变态杀人狂,他们可以把这个扫兴的话题放在晚餐后,等喝完了酒,马特会趁尼诺放松时同他谈谈这个话题。
尽管尼诺·佩蒂特的运气向来称不上好,好在他身边总有在意他安危的朋友。
放在马特随身小行李箱里的就是他的夜魔侠制服,马特从尼诺的冰箱里摸出啤酒,他想,很快就能让那个盯上尼诺的家伙尝尝来自纽约的制裁。
半个小时后,马特在浴室里刮了胡子,梳理好了头发,重新穿上了西装外套,他又给尼诺发送了一条短信。
“难缠的案子?”
无人回应。
马特握紧手机,他长出了一口气,在浴室的镜子前拨通了尼诺的电话。
对方的手机关机,他的通话被转接到了语音信箱,于是马特又联系了尼诺在律所的助理,得知他早已驾车离开了律所,临走前与同事闲谈,表示要去赴约。
“非常感谢。”马特挂断电话。
他重重抹了一把脸,认命地换上放在行李箱的制服,他真的丝毫没有想到将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用到它。
尼诺·佩蒂特在纽约生活过十年,马特想,近十年了,他平平安安,抛开他故意招惹的情况,他活得和每一个普通市民没有任何区别。
他回到哥谭才多久?有三个月吗?
哪怕憋了一肚子话想要询问他的前员工,马特还是尽职尽责地穿上制服。他站在尼诺的房子里,静静地感受房间里的空气流动,寻找每一丝线索。
尼诺的冰箱里放着披萨,一楼的窗户是新换的,近期来过这儿的陌生人有两个,一个是今早见到的警官,还有一个——时间有些久了,马特皱了皱眉。
他慢慢走到那个陌生人曾经来过的地方,伸手摸索,他听见了有细微的声音。
是窃听器。
马特皱眉找出了在门框后的一个,就在他迈向第二个的时候,藏有窃听器的地方传来了声音。
“等等,”声音听起来非常年轻,有一点哥谭本地口音,“我没有恶意!”
“……罗宾?”他问道。
他在新闻节目里听过这孩子的声音。
“是,没错,夜魔侠?”年轻人问道,语速很快,显然他的思维不会慢于他的语速,“发生什么事了吗?尼诺·佩蒂特出事了?和连环杀人案有关?”
这是个聪明的孩子,马特不爱将孩子牵扯进来,可此时他别无选择,只能向哥谭特色妥协。
“你了解多少?”他问道。
“不是很多,这栋房子原本是尼诺的母亲,凡妮莎·佩蒂特的,她死后因为债务被拍卖,之后入住进来的几任房主,只要住在这儿超过半年时间就会死在房子里。”
马特忍住焦虑,他思索道:“尼诺并没有超过半年,他是个例外。”
是什么让尼诺成为了这个例外?
马特想了想,全无头绪,尼诺或许在很多方面都容易招惹到一些没什么道德感的人,但这些人无论是贾斯汀·汉默还是维姬·维尔共同的特点就是财政情况相当不错。
尼诺既没有拯救世界的愿望,也没成为超级反派的想法,会是什么让他刺激到一个杀人狂?
“介于这些受害者都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杀,凶手极大可能是他们的熟人,”罗宾继续分析道,“被害者共同交际圈并不重合,所以我重点排查了他们的邻居。”
男孩声音里有难以掩饰的挫败感,“我没找到可疑的人。”
马特深吸一口气,此刻他根本压抑不住心中的懊悔,如果他下午坚持一下,去尼诺律所门口等他,如果他能再警惕一点——
现在还不到他自责的时候。
马特收起所有想法,尼诺下班后直接从律所驾车离开,他不会无缘无故失踪,所以绑架他的人一定能取得他的基本信任。
“布罗迪,哥谭警局的警员有没有叫这个名字的,”马特听见了电话那段敲击键盘的声音,马特又补充了一句,“他有个建筑公司。”
“找到了,有几任屋主都雇佣过他,哦,他还是负责这一片案件的警员,”罗宾的语速越来越快,“我找到他用□□租了一间公寓。”
“在哪?”马特打断男孩的话。
“第四大道,”罗宾说,“我把地址发在你的手机上了,十分钟,我来接你——”
马特清楚自己没法在陌生的城市快速找到相应的位置,这时候和罗宾合作是最好的选择,但如果有可能,他还是希望对面是个成年人。
“蝙蝠侠呢?”马特无奈道。
“他今晚去调查一家和小丑有关的药品公司。”
“那你?”马特印象里,罗宾一直陪伴在蝙蝠侠身边。
“哦,我昨晚肋骨断了。”罗宾用轻松的口吻说道,仿佛只是他昨天在学校的体操课扭到了脚。
有那么一瞬间,身为律师的职业病让他想要起诉蝙蝠侠。
马特坐在尼诺的沙发上,重重叹了一口气,罗宾的声音还在继续,“你需要我的帮助!这件事越快解决越好,相信我,开车一定会比你跑步更快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