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示意一个尼诺眼生的小孩,这个明显是弗吉弟弟的小孩走到尼诺身前,吞吞吐吐:“对不起。”
尼诺在音乐声中困惑道:“什么?”
小孩涨红了脸,一溜烟跑了,留下还在努力回忆的尼诺和有些尴尬的弗吉。马特把手上的食物都放在桌上,他悄悄在尼诺耳边说:“你辞职的时候……”
“我辞职的时候——哦。”
他曾经接手过地狱狂犬某个成员的案子,本来该蹲在监狱的人因尼诺的辩护脱罪,尼诺不在意那人曾经干过什么,也不在意他是否改过自新。可尼诺没想到,在他重获自由的一周后,他抢劫了地狱厨房沿街的商铺——其中就有弗吉家的猪肉店。
弗吉没怪尼诺,他的父母也不曾责怪过哪怕一句,几个青少年抱怨的话早就被当成耳边风。他没过几天就陷入了和马特合作的麻烦里,在偷偷支援给弗吉以后,尼诺不再提起这件事。
“——你真的应该常来这儿,我妈妈和老爹都很喜欢你,要不是你和马特早就成了一对,她说不定还想替你俩介绍,”弗吉仔细瞧了瞧尼诺的表情,没从上面瞧出半分不愉快,他这才松了口气,朝尼诺肩膀一拍,“玩得开心点,尼诺。”
这算是尼诺参加过最简陋的派对。
无论是他童年时在哥谭跟着凡妮莎出门还是工作后他参加的那些庆功宴,都没遇见过这么家庭化的场景。人和人转个身就会碰见,每个人都在大声地谈笑着,在场的都是弗吉的家人和多年老友,彼此早就默契,在大家都吃饱喝足后,清空了场地中间,开始醉醺醺地跟着音乐摇摆起来。
尼诺刚看见有几个青少年偷偷去顺了一杯酒精饮料,他挑起眉,这几个明显不到饮酒年纪的孩子冲他求情,他索性也就扭过头,没做扫兴的告状精。马特轻轻笑了起来,他拉住尼诺的手臂,揽住尼诺的腰。
“你要邀请我跳舞?”尼诺感到好笑,“我不太会这个,小心你的脚。”
“除了你没人会答应同一个瞎子跳舞。”马特抱住尼诺,尼诺顺势翻了个白眼。
与其说他们在跳舞,不如说尼诺只是回抱住马特,两人一起随着音乐慢慢摆动身体。在这个狭小的屋子里,尼诺闻见了马特身上剃须泡沫和沐浴露杂糅起来的味道,这让他久违的感到了安心。
他喝了几杯酒,这时候放任自己沉浸在酒精流淌在血液中的感觉中,马特有力的手臂揽着他,他们没撞见任何一对跳舞的人。
“你最近心情不好,”马特的声音在他耳边,“你过去一直很喜欢弗吉的家庭氛围,所以我今天才带你来这儿。”
马特温柔地问道:“你有感觉好些吗?”
这句话击碎了尼诺这几天一直以来的假象,他竟然还自以为伪装得天衣无缝,除了马特,每个见过他的人都没看出来他面临怎样的困境,又承受怎样的压力。尼诺只感觉他站在钢索上摇摇欲坠,周围一片漆黑,身下就是悬崖,可他还不得不露出微笑装作一副得体的样子来。
“尼诺,”马特抱着他,小声问道,“尼诺,你为什么痛苦?”
“我喝醉了。”尼诺把头埋进马特的衣服里。
他们随着音乐慢慢挪动步伐,马特轻轻拍着尼诺的后背,“我本想今天带你去一趟附近教堂,见见神父,我在那儿长大的,看来不是个好时候。”
尼诺抓紧马特的衣服,他埋在马特怀里笑了一声,“我现在可不能去教堂,亲爱的,”他抬起头来冲马特微笑,“上帝会惩罚我的。”
“那我会和你一起,我可是地狱厨房的恶魔,”马特说,“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音乐快要结束,人群散开,而尼诺却不顾周边人或诧异或调侃的眼神,他抓紧了马特,再次把头埋进男人怀里,眼泪浸湿了一点男人的衣服。
“我们再跳一曲,马特,”尼诺轻声说,“别松开我。”
他就要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了!这章接近五千字呢!超长章了! 感谢在2022-05-19 19:07:38~2022-05-23 22:0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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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马特在忏悔室同神父说的第一句话。
他坐在忏悔室小小的格子间里,一墙之隔是抚养他长大的神父,马特听着神父规律的呼吸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在经历数小时兵荒马乱的寻找,地狱厨房的恶魔终于不得不沮丧地承认——他弄丢了他的男朋友。
尼诺·佩蒂特的失踪并不是毫无预兆,早在几天前马特就知晓了尼诺平静表象下的痛苦。作为一名义警,他善于戳破任何谎言,而作为尼诺的爱人,他对尼诺的隐瞒毫无办法。
“我的朋友,弗吉,凯伦,他的朋友,斯塔克集团的波茨小姐,他们对于尼诺的失踪还抱有乐观的态度。”
“哦……孩子。”神父安慰道。
马特深吸一口气:“我听不见他了,神父,我听不见他了,我熟悉他的心跳和呼吸就像熟悉我自己的。我找遍了整个纽约,我倾听每一个生命体的心跳,我站在高楼上感知每一个角落——这里面都没有他。”
“你在害怕,马特,”神父温柔的声音如同他年幼时候那样从墙的另一侧传来,“你需要冷静下来,上帝会给你指引,上帝也会给他指引。”
“我很确信尼诺上一次进教堂大概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即使他知道上帝真实存在我想他也完全不在乎,”即使在这个时候,尼诺同他对话的回忆也能让马特短暂地翘起嘴角,“他大概不会相信上帝的指引。”
神父在另一边惊讶地合上圣经,马特摇着头说下去,“他干过很多不怎么符合道德标准的事,他不诚实,不谦虚,大部分时候也谈不上勇敢,他常常自我怀疑,常常撒谎,即使他真诚地爱我,也不妨碍他对我有所隐瞒。”
“他有很糟糕的生活习惯,从十四岁就开始抽烟,压力一大就开始喝酒,为了案子经常熬一整晚——虽然有时候是我的案子,他经常忘记吃饭,他的活人朋友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听起来……”神父仔细地斟酌字句,没去问马特提到的活人朋友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很特别。”
在这个小小的忏悔室里,马特终于不用顾忌所有的一切,法律的正义,地狱厨房的安稳都被他抛在了脑后,他靠在墙壁上轻声诉说内心的害怕,此刻他不再是律师,也不再是夜魔侠,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爱尼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马特承认道,“他喜欢金钱,喜欢名声,喜欢昂贵的手表、西装和房子,他在追逐物质的时候放弃了很多,可又挣扎着想把那些东西找回来。”
“我时常在想,倘若尼诺没有遇见我会是什么样子?大概他会活得相当不错,也有可能他已经进了监狱,不过他很聪明,应当不会把自己弄到那种地步。”
“然后我出现在了他的生命中,我以为我将他拉向了光明,可我现在害怕我只是将他推入了一条悲惨的道路,”马特的声音最后微不可闻,“……就像我的父亲。”
这个世界从不善待好人。
这是马修·默多克人生中学到的第一条铁律。
九岁那年他为了救人双目失明,黑暗从此笼罩了他。失去视觉并不是一件最可怕的事,最可怕的是曾见过这个世界的色彩。在他终于从崩溃和自暴自弃中走出来后,因为马特的那句劝告——
他的父亲死于善意。
现在他在害怕尼诺·佩蒂特也死于善意。
尼诺的失踪是出于本人意愿还是手和会的胁迫?他和手和会的交易是什么?他即将要支付的代价是什么?他为了什么而痛苦?马特惶恐不安地意识到,他将尼诺拉回阳光之下的举动,同时也让尼诺拥有了被伤害的软肋。
神父轻敲墙壁唤回了马特的注意,马特能感受到养大他的老人话语里的坚定,“你的父亲始终为你骄傲,马特,他做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决定,哪怕上帝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这么干。”
“愿上帝保佑他。”神父说道。
马特重新站起身,今天他没法拥有太多的软弱时间,惩罚者的开庭就在今天,手和会的阴影蔓延在整个地狱厨房,躲在忏悔室短短十几分钟的时光已经足够奢侈。出了这扇门,他依然是地狱厨房不能被打倒的恶魔和法庭上永远胜诉的律师。
“上帝或许会保佑他,”马特说,“而我会救他。”
弗兰克·卡斯特的名字在短短几周内传遍了整个美国。
关注惩罚者案件的并不只有纽约的政客,还有隐藏在各地的超级英雄。但凡有些政治敏锐度的人都将意识到,惩罚者能否脱罪将作为政府对待义警的风向标,所以无论是总部位于太空的正义联盟抑或是与政府达成一定程度合作关系的复仇者联盟对于这起案件的关注度都相当高。
法庭能承载的人数有限,感谢互联网的发明,这让大部分人能通过直播旁观这场足以写入教科书的开庭现场。
尼诺同样也是观看直播的一员,他躲在手和会的地下隔音层里,这个鬼地方大概隔绝的不止有声音,还有wifi。
在信快步向他走来的时候,他正摆弄平板支架,信号刚刚连接上,他看见法庭外挤满了乌泱泱的记者和长(枪短炮,看起来可比上次贾斯汀·汉默的庭审排场要大上不少。
信猛得将尼诺的平板合上,男人阴沉着脸对着尼诺,一字一顿,“黑空失踪了。”
尼诺皱起眉:“什么?”
信死死盯住尼诺的眼睛,他突然发现这个年轻律师带上了一副从未见过的平光眼镜。尼诺的蓝眼睛藏在镜片后面,看上去比平时要更严肃一些。
尼诺脸上的惊诧不似作假,他反问信:“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失踪的?她失踪前见了谁?”
“你。”
尼诺笑起来:“信,没必要把你所有的工作失误都推给我,我替你们收拾过多少次烂摊子了?惩罚者一次,哥谭一次,要我说,与其在这儿朝我显摆你的无能,不如赶紧开始排查出入纽约的交通枢纽。”
他轻巧地重新支上平板,惩罚者的庭审已经开始,感谢斯塔克赞助的摄像头,让他隔着屏幕也能欣赏到他男友精彩的开场。
信站在尼诺的身后,发现这个律师已经毫无心理负担地开始观看惩罚者的庭审,他犹豫了半晌,还是取消了对尼诺·佩蒂特的审讯计划,毕竟在康斯坦丁尚未痊愈以前,他们掌握着尼诺最大的把柄。
镜头转到了惩罚者脸上,这个给手和会带来莫大心理阴影的男人带着手铐的模样成功让周边的忍者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嘘声。没胆子正对惩罚者的底层员工纷纷指望着雷耶斯将惩罚者送上电椅。
信自然也不例外,惩罚者拿着机枪的模样已经在那晚以后把恐惧深深刻进了他的骨子里,他看了一眼尼诺,朝律师咨询专业问题:“你怎么看这场庭审?”
“不好说,”尼诺同往常一样冷静而专业,“法槌敲响之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信在内心冷笑,雷耶斯以极端的政策和胜诉率闻名纽约,在这个一块砖砸下来都能被三个超级英雄接住的时代,雷耶斯获得的支持背后不乏纽约反派们的注资。
别的义警或许尚有挽回的余地,可惩罚者残酷的作风意味着他同样得不到民众的喜爱,毕竟不是每个城市的人民都能像哥谭一样武德充沛,雷耶斯稳操胜券,决计不可能输掉这大好的局面——
“我撒谎了!我撒谎了法官——我违背了誓言,”那位替雷耶斯作证的法医突兀地跳起来,这位先生瞧上去像是一晚没睡,黑眼圈快要覆盖半张脸,此刻在法庭上瑟瑟发抖,“昨晚恶魔来到了我的梦里,逝去的鬼魂开始纠缠我,让我反思我过去的所作所为——”
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开始瞧着这个看起来不怎么正常的古怪法医。
“安静!”法官坐在高背椅上提高嗓门。
可这不管用,下一秒,雷耶斯的助理也带着恐惧开口,颤抖地表示自己昨晚收到了上帝的教诲,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不替雷耶斯干违法乱纪的破事了。
陪审团:???
上帝在开庭前一天这么闲的吗?
雷耶斯立马反应过来,丰富的诉讼生涯让她立马意识到了这是谁在搞鬼,被自己人当场背刺的愤怒让她用冒着火的眼神瞪向了马修·默多克。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女人已经用眼神完成了杀人分尸的全过程。
斯塔克的高清摄像头将这一切清楚地展示在了所有人眼前。
在雷耶斯之后,法庭上呆滞的众人也都陆续回神。马特不情愿地以他没有预料过的方式成为了法庭的中心,陪审团和法官用震惊的目光审视他,还没弄清楚情况的佩吉迷茫又困惑,而现场除了马特以外唯二清楚情况的两人——
弗兰克·卡斯特带着手铐在法庭之上放声大笑。
而弗吉的表情从未这么空白过,他像是大冬天被人丢进西伯利亚速冻的鱼一样僵硬地朝马特扭头,试图只用脸部表情向马特表达出他内心的崩溃。
这世上没有语言描述马特此刻的心情,就像他即使能言善辩,那晚发现尼诺站在手和会忍者之间时,他的语言能力也短暂地离他而去。马特本以为在经历童年的磨难后,在教堂长大的他不再会有情绪过于激动的时刻。
上帝对他说不,并送来了尼诺·佩蒂特。
在无数道目光的交汇处,马特推了推他脸上的墨镜,表情介于恼怒和好笑之间,他没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默契地把雷耶斯对义警的伏击变成了一场世纪笑话。
“我申请证人回避,法官,”他说,“很明显,他们俩的精神状态已经不适合出庭作证了,介于刚刚爆出了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政府内幕,我现在对所有证据的真实性都抱有异议。”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当检方连尸检报告都开始造假,各位,我们还能相信什么?”
尼诺的平板再一次被人合上。
尼诺转过头来,他看着愤怒得几乎不能言语的信,厚颜无耻地开口:“哦,我想你现在清楚一名优秀律师的重要性了吧?”
信咬紧牙:“这怎么会——”
尼诺假装惊讶道:“哦,难道你没听说过地狱厨房最近的传闻?”
尼诺斩钉截铁:“夜魔侠!这一定是夜魔侠的阴谋!”
作者有话说:
第三个案件快结尾了,为了保证质量最近更新可能会不定时,对不起嘛呜呜呜没办法我手速只有这点。 *感谢在2022-05-23 22:09:06~2022-05-26 21:4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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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俩,”凯伦·佩吉抱着双臂眯眼打量她的两位同事,“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吗?”
惩罚者的案子暂且告一段落,有了尼诺的横插一脚,雷耶斯一方出示绝大部分证据的真实性都不会被陪审团予以认可,庭审直播带来的后果也意味着雷耶斯没法再凭借人脉对左右法官的判决。
可以预见,今天过去后尼尔森默多克事务所的案件量会有爆炸性的增长。
刚刚迎来律师生涯最高峰的两人在佩吉可怕的眼神下没有坚持过三十秒,纷纷借着性别优势开溜进了女人没法追过去的地方。在法院的男厕所内,马特和弗吉站在洗手台前相对苦笑。
弗吉欲言又止,他仔细看了看隔间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发愁道:“事先声明,马特,我对尼诺没有任何意见,他是我的朋友——但说真的,哥们,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恋爱经历有点太过于跌宕起伏了?”
马特一时觉得好笑,以他对尼诺的了解,说不定这会小骗子正看着庭审直播洋洋得意,他们在庭审时失控的表情管理已经被截成了表情包,以后会频繁地出现在他们聊天的小群里。
同时他又止不住深深地忧心,尼诺是个分寸感极强的人,作为律师同行,他们一般不会去插手对方的案子。尼诺这么做,一定有他非做不可的理由。
他问道:“弗吉,你这些天最后一次见到尼诺是什么时候?”
“大约在两天前……他替我介绍了一下波茨小姐,推荐我去做一些关于超级英雄的案子,”说到这儿弗吉反应过来,他难以置信地瞪向马特,“哦,你是说他早有打算。”
马特将盲杖靠在洗手台旁,他在弗吉面前不必掩饰什么,他咬牙切齿,“我还是找不见他,他是特意避开了我,”马特十分恼火,“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不清楚他抱有什么目的,手和会不是什么慈善组织,倘若——”
弗吉忧心地拍拍马特的肩膀,马特摇头:“我得去找他,现在就去。”
“当然,”弗吉说,“我们再不出去凯伦会开始担心我们的肾脏问题。”
马特为这个玩笑勉强翘起嘴角,然而走廊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和盲杖点地的声音让他脸色一变,面对弗吉的放松神情全然消失。他快速上前一步,把还不在状况内的弗吉挡在身后。
门开了。
一个精瘦的老人站在门口。老人带着墨镜,头发已经花白,而身形却依然挺拔,露在外面的肌肉线条让人第一眼就能意识到他常年的锻炼习惯。老人用一种挑剔刻薄的神情评判着马特,马特脸上常年温柔的表情则被冷酷所取代。
“每一次我见你,马特,你都比过去要更虚弱一些,”马特的导师这么评价道,“你本来是个战士,现在已经被爱腐蚀成了一个废人。”
“注意你的用词,老头!”弗吉比马特更先开口,他向来不允许别人侮辱他的朋友,哪怕对方是个盲人。
马特却没理会他导师的嘲讽,“我现在没时间。”
他拉着弗吉迈开腿试图绕开老人,弗吉憋住怒火,尼诺的安危的确比老头的几句话要重要的多,然而老人把盲杖一横,恰巧挡在了马特身前。
“让开。”
“啧,”老人朝马特转过头,“所以你终于发现他是特意离开你的,对吗?”
马特猛得扭过头,“你知道些什么?”
老人不正面回答,“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迟钝……你那个似乎是姓佩蒂特的情人,瞧瞧他对你隐瞒了多少。”
弗吉拉着马特的胳膊,他能觉出男人西装下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
“他没有同你说过手和会魔法的代价是什么吧,他那种从没有拥有过正常生活的人,哦,从哥谭淤泥里爬出来的野种看起来真的很吃你这套,你可要小心别——”
怒火几乎在一瞬间冲垮了弗吉的理智,他握紧拳头,刚想有所动作,却发现有人比他更快。
马特握拳直击老人的太阳穴,同时双腿起跳,避开了扫过的盲杖。马特的家伙被他之前放在了一旁,此时他也没有再废力去找盲杖,他握住法院厕所暴露在外的水管,手臂发力,竟然硬生生地把水管扯了下来!
在弗吉的咒骂声中,喷射的自来水让在场唯一一位视力正常的人没法张开眼睛。可两位正在打斗的盲人完全不受影响。马特每一次挥舞水管都比之前更快,老人用盲杖重重敲击在他的腿上,声音足以让弗吉感到幻痛,马特不闪不避,径直朝老人冲去,利用体重和冲击力放到了他的老师。
“复活死人的代价是活人,”老人压低了声音,“相信我,没人比佩蒂特更清楚了,孩子。”
马特拽住他老师的领子,他的墨镜在打斗中飞去别的地方,他咬着牙一字一顿,“你不配提他。”
两人在地上翻滚,污水毁掉了他们俩的衣服,这对师徒都在试图扼住对方的喉咙,卫生间里一片狼藉。弗吉发热的大脑被凉水一激冷静下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他们还在法院的厕所里。
“马特,马特!”他试图冲上前把两人拉开。
再一次,今天又有人抢先他一步。
门被人一脚踹开,佩吉冲进了男厕所,看见地上的情况倒吸一口凉气。女人迅速反身锁门,然后从包里掏出来了一只口红。
金发女人冲上前去,在所有人都没意识到她手里东西是做什么用的时候,小小的口红释放出能肉眼看见的电流,成功放倒了正同马特扭打的老人。
弗吉:“你到底是怎么办到把那个东西瞒过法院安检的!”
“斯塔克出品,尼诺给的。”女人言简意赅。
在法院男厕所的水流中,被淋湿的三人面面相觑,最后佩吉先开口:“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在这里殴打老人——或者被老人殴打?”
“他侮辱了尼诺,”马特从地上爬起来,脸色难看,“被担心,如果他要起诉你,我和弗吉会为你辩护。”
“我不担心这个——马特,你要去哪儿?”马特只留给了他们一个背影。
“你又要去哪?!”佩吉再一次拔高声音,刚刚被她放倒的老人跟在马特身后向外走去。
在这个崩坏的厕所里,两位残疾人健步如飞,而弗吉苦笑着对佩吉解释:“现在我们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
“好消息,尼诺现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坏消息,他有可能会被夜魔侠逮捕,”弗吉顿了顿,“你说我们同法院说水管是自己爆开的,他们会信吗?”
信带着尼诺走入地下。
走过一段长长的楼梯,霉味就越发明显,阴暗的建筑内,连有的墙角都长满了青苔。近几日纽约暴雨,想来手和会也不会特意关照这里的排水系统。
康斯坦丁跟在两人身后,癌症彻底摧毁了他身体,男人过去那种潇洒的精神劲头已经被病魔消磨得几乎没有。尽管他极力掩饰,但呼吸时候肺部的不正常,连尼诺都能听得出。
考虑到队伍中有一位癌症晚期的病人,众人都走得很慢,尼诺连连回头注视康斯坦丁,直到男人不耐烦地冲他挥手,尼诺这才又扭过头来。
“这儿就是了。”信带着尼诺走进那个熟悉的房间。
房间里分布着无数个机器,机器里装着表情呆滞的孩子。在带着尼诺走进房间的那一刻,信仔细观察着尼诺的表情——令他满意的是,无论是尼诺还是康斯坦丁,表情都冷淡又自然,仿佛他们刚刚走进的不是一间屠宰场而只是一间普通办公室。
“时间还没到,”信指着房间中央的棺材说道,“再过十几分钟,躺进那里面,我们会替你启动仪式。”
说完男人匆匆离开,比起治疗康斯坦丁的病情,黑空的失踪显然更为重要。忍者跟着他离开,一部分四散开来,另一部分留守在门口,只留下康斯坦丁和尼诺在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里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