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他长出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平静。
将外放的神识收归于心,不去想其他,感受着自己的皮肤自己的肌肉、血管、神经,内脏,手和腿、心脏,大千世界,身体内外皆为世界。
世间一切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一切皆空。
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快速倒放,脑袋放空,而那种身体的漂浮感像是顿时落入了实处。
蓦然睁开眼,就看见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江晏。
“阿晏?”
“是我,哥哥,欢迎回来。”
江晏摸着他的脸,冷峻刚毅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如满园繁花盛开,而他的眼睛,对视的那一刻,苏麦觉得自己仿佛落入了熠熠星河。
苏麦看着他的长发,伸手握住,冰凉柔软,但他一点也不觉得讶异,仿佛他本就该如此。
苏麦眼神温柔抬眼看他。
“很适合你。”
江晏看着他。
“哥哥不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吗?我这个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苏麦偏头看着他,清隽俊逸的脸颊上带着轻笑:“我总会知道的,只等你告诉我,但是不是现在”
说着他直起身子,看着外面混乱暂停的画面,沉默了一瞬。
随着事情的发展,他也发现了一点不对劲,感觉事情有些复杂呢……
嗨…算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家在何处,我们的过往如何,但是如果真的有,我想和你回家。”
他回握住江晏牵着他的手,抬头看他。
江晏眼眸微合,仿佛挤碎星辰落如他的眼中
他在他的眉间落下一吻。
“好,我等着哥哥。”
说完他退开到一旁,将一股金色的能量收回到手心,那一刻暂停的一切又重新动作起来。
“抱歉,我不能用这个身份干涉这个世界的太多事情,但是我会陪着你。”
苏麦看着他点点头,闭着眼睛。
虽然被打断了融合,但那股力量还在继续往他体内钻,但是却没有了刚才的那种彻骨的痛意。
他看着体内的那些细小触须,深吸一口气。
他试着调动这股力量,一点一点将金丹的触须从他的身体里拔除。
但是这个过程如同剔骨,疼痛侵袭这他的全身,而那个刽子手是他自己。
他全身的皮肤都在发红,将所有的精神丝拔除后,他和金丹都在痛苦的颤抖。
额角泌出的汗将整张脸打湿,脊背也痛的出汗痉挛。
但是还不能停,还要把金丹一点一点从他的体内分离出来才行。
提出金丹如同剜去心脏的肉。
他全身都在颤抖,脸色依然是一片惨白,冷汗将身上的衣服一遍遍的打湿。
随着一点点切断他们的联系。
而外面的天空本来就有些昏暗,现在乌云越聚越厚,只有苏麦的周围散发着淡淡的白金色的光芒。
斩断一半的联系,苏麦突然觉得身体一松,就像是之有一根一直捆缚着他,让血液循环受阻的绳索突然被一根根切断,逐渐涌过来的轻松感。
而对于自己不属于这里的那种感觉也更加明显强烈。
当切割掉最后一根能量丝线,他们之间彻底分离,体内的金丹安静了一瞬间突然疯狂震动。
苏?此刻脸色已经有些发?,整个人都虚弱无比,加上金丹的震动,让他越发感觉不适。
突如其来的一股金色的能量流遍他的全身,没入丹田,眉心微微发光。
硬生生将这颗金丹排挤出他的体外。
一股温润的的力量流经他的全身,滋养这每一寸躯体。
身体的疼痛和不适被这股异常温和的能量安抚。
“熟悉的感觉……”
看着眼前那可玻璃球大小的金丹,因为金丹脱离了他的身体,吸收也停了下来,白色的灵力漩涡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
苏麦缓缓落入地面。
突然他察觉到什么,看着越来越暗的天幕,可是范围极低。
“怎么回事,突然这么暗?”
“不会是又要打雷了吧?我们要不要躲远点?”
“那些独眼兽呢?不会是又跑了吧?”
他隐约看见几个人在黑暗中的白色的背影,听着那些谈论的声音。
他抬头望去,原本就未散去的乌云此时越来越密集,隐约可见粗壮雷龙翻涌。
感受到那股威力。
“雷劫?怎么可能?”
他看着在眼前翻涌的金丹,感受着那股气息,脸色骤变。
“要突破了。”
看着下面的那些人,他立?转头看向江晏。
没有说话,但是江晏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消失在他的可视范围内。
下一瞬移动到孟淮清面前,一挥手就将一只要逃跑的独眼兽了解。
漆黑的眉目,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淡漠的像是睥睨天下,不知冷暖的神。
“你带着所有人后退,退出百米外,尽量远离这里。”
连声音都是冷的,和那个之前装摸做样的江晏像是两个人。
孟淮清皱眉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江晏,咬牙下颌骨紧绷着,眼神幽冷。
“你是谁?”
江晏淡淡的看着他,那双黑眸内看不出情绪。
“我当然是我自己,你确定现在要继续和我说这些废话?”
他转眼看向天际,孟淮清也随着看向那团看起来不太妙的黑云。
咬紧了牙关。
让副官带着人迅速撤退,不要管那些独眼兽。
看着江晏转身要走,他抬手拉住了他的肩膀,手指用力的扣住。
江晏脸色微变的看了一眼肩上的手。
“你还要说什么?”
“你不会伤害他吧?”
江晏听完看着苏麦的身影,低声轻笑,转头看着他,淡漠的眼神消失不见,只余下虔诚忠贞,和满到犹如星辰般广阔的爱意。
“我宁愿我自己死也不会伤他半分,他是我此生唯一的伴侣,是我的命,我的神,更是我的妻。”
轻松的将他的手从肩上拿开。
“快点走吧。”
江晏回过头刚要抬脚。
“你这么强,为什么不早点出手?”
孟淮清赤红着眼睛对着他的背影嘶吼。
而那些独眼兽也看着那些乌云,犹豫了一下,纷纷停下了攻击往后退去,看着天际的黑云飞快的往回跑。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闷雷在头顶爆裂。
冰冷的白光划破江晏更加冰冷的脸颊,他凝望着远方的虚无,仿佛穿透时光和空间,微微低下眼眸,顿了一下,握紧了拳头。
“因为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啊……”话尾还带着一声叹息
“若是我真的出手,确实……它们很快就会死,但是这个世界也许会直接走向毁灭。”“我干涉不了也不会干涉这个世界的命运,生命自有出路,但你们的转机并不是我。”
抬头看向他,深邃的眉眼像是黑夜中的一簇黯淡的星火。
“一切都只是必然而已。”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看着远处的苏麦和头顶的雷云,眼眸深沉,干涉不应该干涉的事情,是要付出代价去弥补的,他不能让事情变得更糟了。
天地万物各有规则……
“走吧。”
赵令仪看着那个陌生的江晏的背影,拉住他的手看着他。
孟淮清闭了闭眼,长出一口气,对她点头,看着也在后撤的独眼兽,转身和众人离开。
必然……
回撤的大部队,一个士兵瞥见不远处,那边有一个坐着不走的人,开口喊到。
“喂,那边的人,快点离开这,别傻坐着等死。”
但是那个人毫无反应。
“死了?”
但是又怕万一没死,他皱眉走过去。
看着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红这眼睛看着地上那个苍白的男人,那双手死死压着男人的胸口,被大股的从胸口的破洞涌出的鲜血残忍的染红。
士兵一下子哽住,看着躺在地上已经完全苍白的男人,心口早已经没有了起伏,他握了握拳。
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
“先生,他已经死了,没用的,还是快离开这里吧。”
“不,他没死。”
男人通红着眼睛,面目狰狞的看向他,然后下一刻他突然别开脸,咬着唇自责的拉住士兵的手。
“求你帮我带他去治疗,行不行!”
士兵对于他的请求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郑景言,你怎么坐在…这……”
时安看到衣服已经完全破损的郑景言连忙走过去。
结果看见地上的全身皮肤惨白的吴波,他突然哽住了。
郑景言看着时安,像是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伸出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抓着他的衣服,眼眶内满是慌乱无措。
“时安哥,时安博士,你帮帮我,把他送去治疗,他不能死,我腿受伤了,可是没人愿意帮我,我没办法带他去,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我不想他死。”
卫猛也从远处跑了过来,看着地上那个已经没有了生气的吴波。
这个曾经温和友好脸上永远带着笑容的男人,此刻眼睛紧闭,只有眼角和嘴唇两边的浅纹能证明他常年脸上带笑。
“我带他去,你别急。”
时安一看那个位置,和出血量,自知情况不会有多好,但还是将吴波从地上背了起来,往治愈系异能者那边冲了过去,不管怎样试试看。
卫猛也有些压抑,看着郑景言仿佛看见当初的自己,将呆滞的郑景言背在背上。
沉默的往前走着。
士兵在后面叹了口气,手揣进口袋,摩挲着兜里的那五块身份铭牌,眼神也有一瞬的黯淡,埋头沉默的往前走。
【作者有话说】:后面要写麦麦和晏晏的来处和发生的那些故事啦,命定的缘分,一切都是注定。?
一切都蓄势待发。
那些怪物本来有些畏惧的在远处停住脚步,但是对危险的感知告诉它们必须要快点离开这里。
其中一只比较壮硕的长啸一声,看向仅剩的五只同类。
又两只回应了它,但是另外两只却缩在原地不敢动弹
三只看了它们几眼,不再管它们,转头就往裂缝那边逃去。
苏麦和金丹一起被困在了原地。
他看着那颗漂浮的金丹,走不了,看着天上的雷云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难道他们还没有彻底分开?
“将你原本的力量注入进去。”
不知道怎么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一句话。
原本的力量?那股金色的灵力吗?
他看着天空的雷云,调动着识海里的金色灵力从额头注入金丹。
金色的灵力在他们之间架起一道桥梁。
他们之间似乎在交换着什么东西。
此时天空轰隆一声,第一道雷随即劈了下来。
昏暗的天地骤然被点亮,那一刻他发现江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了回来,他蹙眉想动却动不了也开不了口。
只是眼神内满是不赞同的询问。
这道雷打落的范围几乎涵盖了半个足球场大小。
他眼睛一直看着江晏那边。
直到看见雷电避开了江晏所在的地方,江晏笑着对他开口。
“别担心我,我陪着你。”
他看懂了他的口型,才放下心,而后安心的闭上眼睛。
他盘腿浮在空中。
密密麻麻的雷电将他们包裹起来。
强悍的电流从头颅快速穿过,同时也劈落在金丹上。
额头的金色灵力与金丹链接在一起,伴随着紫金色的电流。
苏麦顿感一阵头痛,一些混乱的记忆入潮水一样涌入苏?的脑海。
是许许多多陌生又熟悉的阵法。
好有很多模糊的奇怪身影。
“不要让他们回去……”
刹那间,他睁开眼,看着那些避过雷电,往这边冲过来试图钻回裂缝的独眼兽。
掌中开始结印,手掌翻飞,一个金色的阵法快速结成,对着地面打了下去。
一个巨大的透明能量罩从土地中快速向上形成一个透明的壳子。
将裂缝封住。
匆匆赶过来的怪物一头撞到看不见的屏障上,头破血流。
第二道雷很快就要下来,它们冰魄般的眼眸里,纷纷露出了惊恐,转头疯狂用爪子刨地,试图挖通一条回家的路。
但是生并没有站在他们这边,死亡选择了它们。
第二道雷劈下来的瞬间,灰?烟灭。
越来越密集的雷电接踵而至,地面不断震颤,远处的人们看着那边的两个人,脸上全是遮掩不住的震惊。
“他们两还是人吗?”
时安看着两人,眼里满是兴奋,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宝藏。
“这个世界真的是太神奇了……”
他喃喃道。
第二道雷落下后,苏?缓缓睁开双眼。
他的目光苍凉空寂,隐约可见金色暗光流转的漂亮眼眸看着这片疮痍的大地,眼里流露出一丝怀伤。
看着那个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让他安定的黑色身影,收回视线,抬手轻抚着已经有一道裂痕的金丹。
“对不起,本来应该是我来的,但是我舍不得他,请原谅我的自私。”
随着雷电一道接着一道的落下,金丹上点裂缝也就越来越密集。
苏麦也一刻未停的将那股金色的灵力注入进去。
不知道是第几道雷电劈落,金丹发出一阵嗡鸣声,碎裂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淡淡的紫色从金蛋内透出,最后一股金色的灵力被他吸收,而从裂缝中飞出一颗白色的光点没入他的额头。
一股冰凉的气息没入头颅,下一刻,他闭上眼睛昏迷过去。
江晏保持着站立的动作,一刻都不曾变过,目光深沉,看着那颗金色剥离,露出紫色光芒的珠子。
手指轻轻叩击着臂膀。
“开始了。”
“禾麦,神界是不允许参与四海八荒的红尘之事的。”
“可是父神……我。”
苏麦睁开眼睛,这是……哪?
他抬眼看着看着这个古朴的大殿,一个和蔼威严的中年男人衣服松垮,长发随意披在脑后,俊逸刚毅的脸上满是随性。
他光脚盘腿斜靠在开满梨花的窗枢边,之间握着瓷白玉壶眼里无悲无喜的看着他。
他想动,却发现动不了,这句身子将头埋下,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少年的身躯里……
我难道已经离开了……
江晏……不,不对,这句身子他掌控不了,这里到底是哪?
那个男人看了他半响,手中玉壶摇晃,雪白梨花翩然落下,停在他的手心。
手指细细摩挲着柔嫩的花瓣,看着上面的纹路,他收回视线。
“你殿里的那朵冰莲……”
“父神,他有名字,他叫伏夏。”
少年不赞同的看着他,强调道。
父神看着之间的花瓣,微微皱眉,花瓣在他指尖化为齑粉,看着他。
“三千年后的今天,我会亲自查看你的功课,若是及格,我就放你出去。”
苏麦听到这个叫禾麦的人欢喜的开口。
“谢谢父神,我一定会及格的。”
“但是伏夏不能留在你身边,那朵冰莲,他有他的命运,他现在不属于这里,你让他过来找我。”
“可是,为什么?”
“禾麦,我教过你的,世间万物自有他们要走的路,谁都改变不了。”
“他会去哪?”
“这个你不用知道,但是他会变得更好,他身上有他的使命,是该离开了。”
禾麦咬着唇垂下眼眸点头。
苏麦能感受到来自禾麦的不舍,是对那个叫做伏夏的人,但为什么是冰莲?
那个被换做父神的男人喝了一口酒,懒散的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跟着他的动作转身,苏麦突然脑海里炸响。
禾麦?他仔细回忆,江晏好像用着这个名字唤过他,这个人难道是他自己?
他就像是在看一段回忆一样,只能跟着这些记忆走,但是他能感受到他的内心。
看着这个地方,美丽又安静,长廊蜿蜒,到处都是亭台楼阁,每一个楼阁都会有一块古朴的牌匾。
但是每一个也都是门窗紧闭。
他能察觉到他的内心渴望和这个世界产生链接,对万事万物的好奇,想拥抱这个世界的一切。
但是这里太过于安静了,他想出去看看。
偶尔看见的只有沿途步履悠缓的单色白衣的仙娥,但也只是对着他恭敬的行礼。
“小殿下安。”
“小殿下安。”
禾麦每次都会回以一个微微的颔首,内心毫无波澜。
少年轻车熟路的回到自己的禾山殿,一踏入殿中,一股寒凉之气就迎面扑来,但苏麦却觉得十分舒服。
整个殿内除了主殿就只有殿前那个硕大的荷花池。
白蓝色的冰莲满池盛放,池中还可见稀碎的冰渣浮在水面。
“问小殿下安,我做了雪酥糕,殿下要不要尝尝。”
这时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侍从大殿的侧门迎了过来。
看起来年纪比自己还小,但是剑眉朗目,身形修长。
苏麦发现他的白衣肩上多了一条金边,这样难道表示等级不同?
“伏夏,我要闭关。”
原来他就是伏夏,冰莲化成的人形吗?
伏夏淡淡的笑着看他。
“啊!那吃不了了,那算了,还是下莲池么,我帮你解衣。”
他边说一边上前帮他解衣,却被禾麦一把抓住。
苏麦感受到少年心里的纠结。
“伏夏,你不能再跟着我了,父神让你去找他,你好像有新的去处了。”
伏夏也愣住了,抬眼看他,那双漆黑的瞳孔里定定的看着他。
“去哪?”
“我不知道……”
伏夏看着禾麦的手指,垂下眼眸,声音颤抖。
“小殿下是不要我了吗?”
“不是的,我不是不要你,但是父神说过,万物都有自己不同的进程,而你的诞生不是服侍我,你有更大的使命在等着你,你当我的侍从确实太埋没了。”
伏夏沉默着,只是抓住禾麦手紧紧的不放。
禾麦同样不好受,伏夏是这个莲池第一朵盛放的冰莲,他最用心照料的一朵,陪了他快万年,从一朵小冰莲花骨朵到化形,倾注了他的心血。
“如果是你希望的话,我们会再见面的对吧!”
禾麦哽了一下,他不知道是否能相见,但是看着他充满期待的眼眸,轻轻点头。
“只要我们还在这个时间,我们就会重逢。”
“那我能抱抱你吗?”
伏夏咽了一口口水忐忑的看着他。
禾麦明显一愣,然后笑着点头,张开双臂抱住他。
“当然可以,你可是我养大的小莲花呀!”
伏夏弯腰伏在他的肩头,两人身上相似的莲花香气萦绕在一起,伏夏轻嗅了一口,像是要记住这股和他相似又不一样的味道。
“禾麦,再见。”
他在心里暗暗道。
他抱了一会才依依不舍的退开,看着禾麦那双灵巧皎洁的眼睛。
“让我最后一次服侍你吧,我的殿下。”
苏麦看着帮禾麦褪去衣物的伏夏,总觉得感觉有些熟悉,但是下一秒来不及多想,随着禾麦沿着池内的台阶买入莲池,一股刺骨的寒意快读侵袭进每一寸骨骼。
少年的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纤长的睫毛上凝结出一层白色的冰霜,等整个身子埋在水下,他转头看着池边的伏夏。
“你去吧。”
青紫的嘴唇中吐出一口冷雾。
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彻底沉入莲池。
苏麦在水下看着伏夏深深看了他一眼,跪地一拜,转身离开,看着合上的乌木大门,他的眼睛也缓缓闭上,池底冰面渐渐浮现出一个冰蓝色的阵法,冰莲纤柔的叶片将他包裹起来。
最终失去了意识。
再一睁眼,禾麦看着身后逐渐被云雾掩藏起来的神界界碑。
父神逐渐隐没在云雾后,叹息一声开口。
“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
“一切皆有因果,万事皆有定数。”
禾麦站在这片荒凉宽广的土地上,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的心情都是飞扬的。
三千年过去了,他成功的达到了要求,总算踏出了神界,少年看向远方,眼里满是踌躇满志、少年的风发意气,背着行囊,他抬脚一步一步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朝着未知而去。
【作者有话说】:嘿嘿嘿,麦麦要知道自己倒是拉过(谁)
命运的纠缠。?
“哇,老伯,这个是什么东西?”
白胡子老大爷一手扛着冰糖葫芦棍,一手举着烟斗,咂摸着烟嘴,满脸沧桑。
耳边传来清透明亮的少年音,十分悦耳,抬眼看去,就看见一双明亮纯澈的眼睛。
好一个俊俏少年郎,看他的衣服虽然素净,但用料都是上好的,估计是那家的小公子第一次出门。
这不生意来了!
“小公子,这是冰糖葫芦嘞,酸酸甜甜好吃的哩,新蘸的,要不要来一串?”
“冰糖葫芦?”
看着那叫冰糖葫芦的吃食,色泽晶莹红润,十分诱人,禾麦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个明亮的瞳孔里都盛满了这些漂亮的小东西。
他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大伯来一串我尝尝!”
禾麦小心翼翼的接过,咬了一口,酥脆的糖衣外壳在接触到舌尖的那一刻,立刻在舌面上化开,接着就是一股软绵绵酸酸的果子味,但前者的甜很快又将那股酸味密实的包裹起来,酥脆酸甜,口齿生津。
禾麦眼睛都亮了亮,拿出一块银锭子。
“大伯这个够买多少?”
白胡子老大爷看见那块银锭子,烟都不抽了,接过来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二两银子,你这个购买我这个两棍了。”
下一刻,老大爷手里的冰糖葫芦棍就消失在手里。
少年声音清透悦耳。
“我都要了,钱不用找了,你快回家去带你孙儿看病吧,可不能再耽搁了。”
老大爷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少年,握着银子的手微微颤动,眼眶瞬间红了。
捏着手里的银锭子,快步往家赶去,嘴里喃喃道。
“谢谢仙君。”
尽管父神警告过他不要过于干涉世事,我们虽然是神族,却大不过规则。
但是他似乎注定是要于红尘有诸多牵连。
神界天山之巅。
父神看着那满池天山雪莲,最中央的那一朵与周围的都不大相同,独树一帜、傲然立于满池雪莲之上。
“不愧是千百年难遇的并蒂雪莲,你的同胞弟弟,果然和你一样固执。”
那朵雪莲摇晃了一下身子,昂扬自立,看起来十分自豪,在她的一侧花柄上,还能看见一小片已经结痂的白色痕迹。
父神笑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