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反问把苏任华问得很心虚。
站在一旁围观的苏陌目光直视着苏任华,他也想知道。
在这个家,祁星河的宠爱的确超过他这个长子,苏陌不嫉妒,因为祁星河有的,他有,祁星河没有的,他也有,祁星河是得不到继承人的位置,他可以。
但仍旧想知道父亲为什么那么喜欢祁星河,喜欢到超过他这个长子。
“我……”
苏任华不知该怎么回答,也因为苏明冉给他的难堪,脸色越发黑沉。
严倩在这时候出声,“因为你不配。”
“苏明冉,你该反思你自己,为什么苏家人都喜欢星河而不喜欢你?大家都喜欢星河,那只能说明你有问题。”
严倩冷漠地重复着:“你不配得到所有人的喜欢。”
苏明冉坐在院子的阶梯上发呆。
他曾经看过一个短片,讲述的是一只母猫每天出去寻食,每次寻找到食物后,先给它的几只的小猫吃,母猫却不吃。
母猫实在饿,会吞路边的小石子饱腹。
最后母猫饿死,它的小猫依偎在它身边,而母猫用最后的躯体为小猫们遮风挡雨。
那片短片下大肆赞扬母爱的伟大,母爱不分物种。
苏明冉忍不住询问:有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他收到大量的反馈。
“怎么会?”
“母亲是最爱自己的孩子,十月怀胎之苦啊。”
“对啊,母爱伟大,为了孩子可以放弃一切。”
“你为什么问这种问题?你想说什么!”
苏明冉想说:但他的母亲的确不爱他。
十月怀胎之苦,艰险难捱,苏明冉一直想询问严倩,真的不喜欢他,为什么当初要生下他?
忍受着十个月的痛苦生下一个自己不爱的孩子,是为了什么?
苏明冉眼神呆呆地望着地面,回想起严倩刚才的话“你该反思你自己,为什么苏家人都喜欢星河而不喜欢你?大家都喜欢星河,那只能说明你有问题”。
难道他真的不配得到所有人的喜欢?
苏明冉陷入一个自我怀疑的圈套,开始认真思考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否则为什么祁星河能够得到所有人的喜爱,而自己却不行?
父亲是,母亲是,哥哥是,姐姐是,顾沛也是。
所有人都认为母亲一定会喜欢自己的孩子,而他却没能得到母亲的爱,是不是他真的不配?
这样的思维把他拉入泥沼,越是挣扎着要出逃,陷得越深,直到他面前出现一双淡蓝色的平底鞋。
“孩子,你还好吗?”
苏明冉抬起头,他眼中带着点水雾,迷茫无助地望着面前出现的女人。
女人似乎深深叹息,陪着他一起坐在阶梯上,“我是你父亲请来的客人,你可以叫我夏阿姨。刚才阿姨想去厕所无意中走错了地方,听见了你父母的对话忍不住想要告诉你。”
“孩子,那不是你的错。”
一位亲生母亲怎么能说出自己的孩子不配得到喜欢这么伤人的话?
那位母亲本身就有问题。
夏阿姨轻轻抚摸着苏明冉的头发,“有的父母的确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你钢琴弹得很好,长得也俊,但这一切都和你那对父母没有关系,不被喜欢不是你的错。”
苏明冉望着夏阿姨,眼睛里的水雾越来越多,想起小时候被父母厌弃地丢在走廊里,哥哥的无视,姐姐的取笑,祁星河的挑衅。
他像个无助的孩子,问着面前这位陌生的夏阿姨,“可是阿姨,为什么他们不喜欢我?我已经很乖了。”
明明他的成绩比祁星河还要好,明明他不求父母任何贵重的东西,明明他不需要父母多加操心,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他?
夏阿姨抱着苏明冉,安抚着他,“这不是你的错,孩子好好长大。你还在读书吗,毕业后离开这里。”
苏明冉揪着女人胸前的衣襟,终于哭了出来,“我想离开,我要找人,可我找不到,我找不到。”
夏阿姨并不清楚苏明冉嘴里的“找人”指的是什么,但她心疼同情苏明冉的处境,却也无能为力。
苏明冉忍不住抱着面前的人,可悲的想着,他从小到大渴望的母爱,只在这一刻得到过,他很想一直抱着。
夏文秀从前院阶梯离开,她发现自己的前襟并没有被那个孩子哭湿,只是有一些抓痕。
那个孩子就算情绪崩溃了也不会给别人找麻烦,这么优秀的孩子那对父母到底为什么如此对待他?
夏文秀想不明白,但她看清了苏家那些人的嘴脸,打电话给他的儿子。
“凌煊吗?苏家的那笔生意可以不用谈了。”
“我在他们家碰见一小孩,大概比你小一点,在苏家活得很惨,还是他们的亲生孩子。亲生的都能那么虐待,更何况是笔生意,可惜我救不了那孩子……”
夏文秀打电话的功夫,客厅里的热闹减淡,祁星河的钢琴一曲完毕,众人还是夸奖,夸奖的话却远没有刚才夸苏明冉时那么真心。
苏敏敏在一旁看热闹,她非常喜欢看祁星河出丑的模样。
而祁星河像是察觉出什么,微眯着眼扫向苏敏敏。
苏敏敏咳嗽一声,忙说自己要去厕所。
蹬着高跟鞋,苏敏敏去自家专门接待客人的洗手间补妆,按着粉饼往脸上轻拍着。
她想起离开时,祁星河举着她的耳机嘲弄的神情,手上的粉扑拍到最后越是用力,粉饼被狠狠地砸在了大理石台面上,洒了一水池。
祁星河最近越来越过分,明知道那副耳机她花费了多少精力才得到,祁星河偏要抢走。
那副耳机是苏敏敏特地买来准备去小姐妹团里炫耀的。
苏敏敏从小被苏任华推出去招待客人,所以认识了很多达官贵人家的女孩。
儿时她们就喜欢攀比,长大了这毛病还没改。
她们有个姐妹群,群内都是和苏敏敏一样家庭很好的女生,群里经常有姐妹得到了珍贵的首饰或者别的稀罕物晒在群内。
在苏家所有的资源都倾向于苏陌和祁星河,苏敏敏只能从这两人中剩余的资源里挑拣一些相对好的,自然比不上群内其他姐妹。
而她在娱乐圈工作了那么些年,钱赚得全都上交,自己剩余的不算多,与姐妹们攀比起来总是落下风。
群内有些姐妹是知道些她在家里的处境,经常拿话讥讽她。
苏敏敏刚到手的耳机是某位国际上闻名已久的女星带过,刚上市被人迅速抢购一空,苏敏敏通过圈里的人脉才得以买到邮递过来,想着在群内炫耀。
这是她非常难得比那群姐妹最先抢到的东西,偏被祁星河破坏。
祁星河总是爱抢她的东西,她忍了祁星河许多年,从来不敢当面发作,总爱在背地里耍一通脾气。
厕所的门忽然被打开,进来两位贵妇,瞥见水池里的情况面面相觑。
苏敏敏极快地整理好表情,露出得体的微笑,“刚刚手滑了,可惜我的一盒好粉饼。”
“嗐,原来是手滑,我还以为谁给我们敏敏气受了。”
“不就一盒粉饼,回头让严倩再给你买一盒新的。”
几位贵妇说着话,苏敏敏点开手机,她的小姐妹群里有人@她。
【咱们的大明星敏敏在哪儿?】
【还大明星,上回名导的电影她连试镜的机会都没有呢。】
【大明星你刚到的耳机呢?到底有没有钻?是什么钻?看一下啊!】
苏敏敏指尖重重戳着手机屏幕,回答着:【给我弟弟了,等会儿。】
【不会是根本没买骗我们的吧?】
【嗐,我早跟你们说过了,他们家啊,最不喜欢她,她父母宁愿花钱给养子也不愿给她。】
【同情理解。】
【算了,还想着耳机到底好不好看,我问别人去。】
【大明星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几个老男人养你啊。】
苏敏敏掐着手掌心,她忽而瞥见一位贵妇整理衣服时手腕处显眼的钻石手链。
昂贵的珠宝首饰要么材料珍贵,要么有个著名的前主人,这条钻石手链两样都占据了。
手链的前主人是欧洲二十世纪某位公主戴过,手链上镶嵌的珠宝不多,但每一颗宝石几乎完好。
这条苏敏敏知道它的价值,当初她在网上看了很久,据说在拍卖会上竞价到七百五十万美元,被一名不知名的富商买走。
苏敏敏心思一动,扬起笑容,“您的手链真好看,可以给我看看吗?”
苏家上下的佣人全被苏任华叫到了客厅,家里请来的贵客手上戴着的手链不见了,事情严重。
“你们上上下下到处搜,看有没有人拿走陈太太的手链,那手链价值连城,非常昂贵,都给我小心点找!”
苏任华挥着手让下人去找,安抚着他身旁的贵妇,“您别着急,可能手链掉在哪个地方。”
陈太太是当地最大港口老总的太太,经贸往来都得由她家丈夫说得算,苏家万万不能得罪。
“我那手链是我家先生和我结婚十周年的礼物,之前戴在手上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掉。”陈太太瞥着苏任华,这句话意思很明显,她怀疑有人偷走了。
“可您一直戴在手上,要是别人拿走您也知道不是吗?”
陈太太噤声片刻,颇为胡搅蛮缠,“手链是在你家不见的,要么赔我一个新的,要么给我找到。”
七百五十万美元的钻石手链,已经绝版,且是二十世纪某位公主戴过,绝无仅有的手链,就算再多的钱,也买不回一条一样的。
苏任华的脑门微微出汗,把家里所有人都叫了过来,苏明冉要出门打工都被苏任华给吼了回来,剩下的几位宾客也都被苏任华挽留。
对客人,苏任华自然是好声好气地询问,不敢搜身。
“苏先生您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陈太太有贵重的手链,我手指上戴着的八百万美元的戒指会看上她的?”
“早知道苏先生把我们当成贼人,我就不和你们家谈合作了。”
苏任华好生安抚,把注意力放在他的几个儿女身上。
祁星河和苏陌都被苏任华跳过,一个手链他不相信他这两个儿子会拿。
严倩张开手臂意思是随便苏任华搜身,苏任华想着严倩不喜欢这类物品,跳过。
他的目光在苏敏敏和苏明冉身上徘徊。
苏敏敏掉着眼泪,“爸爸,我是女生但我也知道羞耻心,我怎么可能偷东西?你可以随便搜我的身!”
苏任华盯着苏明冉,“把你背上背的背包拿下来。”
苏明冉面无表情地看着苏任华,丢下背包。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怀疑。
佣人上前搜苏明冉的身,没有找到,往书包里翻找。
最后在他破了一个小洞的旧书包里,发现了钻石项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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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前,苏明冉曾被冤枉过偷东西。
他们一家被邀请去参与重要的饭局,饭局上苏任华发现自己带的烟不够,使唤苏明冉去买包烟。
祁星河在旁边闹着要回去,苏任华没办法,让苏明冉顺便帮祁星河买冰淇淋安抚祁星河。
祁星河非要跟着一起去。
两个小孩来到一家便利店,祁星河不光看上了冰淇淋,还看中了非常酷炫的打火机。
苏明冉告诉他,他们的钱付不起打火机的钱,祁星河不听,趁着苏明冉付钱的功夫自己塞进兜里。
两人过超市的防盗门,机器响个不停。
店长气急败坏地拦下他们。
很快苏任华来了,店员刚说“你家小孩偷东西”,苏任华的一巴掌扫过苏明冉的脸颊。
“苏明冉,苏家有钱,你要什么我没给过你,现在学会偷东西了!”
苏任华刚谈黄了一笔生意就接到了店长的电话,气不打一处来,不分青红皂白斥责苏明冉。
街上看热闹的人很多,和多年后的今天一样,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苏明冉身上。
当年苏明冉极力辩驳,向苏任华解释着自己没有偷东西,东西是祁星河拿走的,是祁星河想要,他阻止过,没有用。
现在的苏明冉浑身紧绷抬着头站着,他不为其他人解释,他为自己解释。
“东西不是我拿的。”他根本不知道客人手里戴着一条价值昂贵的手链。
一字一句说得很用力,苏明冉没有看任何人,一直盯着客厅敞开门的天空,他清楚没有人会信他的辩白。
所有人不信他不要紧,他向上苍倾诉,他没有偷。
“不是你拿的是谁拿的?东西自己张腿跑到你书包里头的?”
“苏明冉你当年就是个惯犯,偷超市里的打火机冤枉你弟弟,现在又偷。”
“我看我得报警,让警察处理这件事。”
客厅里苏任华暴怒地指着苏明冉的鼻子骂,小心地拿起那条价值上千万人民币的项链还给陈太太。
“苏先生,你教养的好儿子。”陈太太冷笑着接过,仔细查看手中的手链。
手链的连接处有被损坏的痕迹,陈太太拎着手链,趾高气昂地道:“苏先生,我这条绝版的手链已经被损坏了,镶嵌的宝石有磨损的痕迹,你刚才和我谈合作的事我看别了,我们先来谈谈你该怎么赔我一条手链。”
苏任华苏家这些年家底并没有表面上看着殷厚,赔几千万的一条钻石手链明显不值当,更何况是苏明冉造成的。
苏任华已经断了和陈太太合作的心思,想着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语气并不如之前那般的客气,“我认识一个专门修高奢手链的工匠,陈太太可以送去那边修理。”
陈太太双手抱在胸前,没听出苏任华内里的含义,在心里算计了一番。
她这人一向不吃亏,想借着手链的事获取相关的利益,又想给苏任华下马威。
“苏先生,我这手链是皇家遗传下来的宝物,东西坏了就算修好能和之前一样?”
苏任华没耐心干脆翻脸,“不瞒您说,苏明冉不是第一回偷了,他在家经常偷窃,我们是没办法管教,大不了我对外不认这儿子,把他赶出家门。您报警也好,抓起来痛打一顿,或者别的,我都无所谓。”
“他这么大的人,自己犯下的错自己承担。”
苏陌替自个儿的父亲补充,“既然是他偷了您的东西,自然是他向您解释,他害得我们苏家丢了脸,正好给他个教训。”
总之一切和他们苏家没有半点关系。
陈太太脸色变得很难看,她也没料到苏家人根本就不稀罕这个钢琴弹得很好的儿子,她还想着利用这事换取点筹码。
陈太太气不打一处来,手里捏着她的钻石手链重新在心里算计着。
既然苏家已经明确不管这件事,她得不到一丁点好处,面子上得挣回来,“成,既然你们都不管,就让你家这儿子跟我去警局,关他个几天几夜。不去也行,让你家这小偷跪下爬在我面前,学几声狗叫,这件事就算了。”
那条手链破损不算严重,只是连接口的金属薄片有断裂的痕迹,更换金属薄片即可,赔不了几个钱。
至于镶嵌的宝石有磨损,是陈太太夸张的说法,宝石完好无损。
苏任华和苏陌心里松了口气,苏陌推着一直发呆的苏明冉,口吻嫌恶,“还不快去!”
苏明冉依旧站着不动。
“苏明冉你什么态度?陈太太已经给你台阶下了,你还嫌不够丢人?”
陈太太的这番话对于苏家来说是明显的退让。
反正手链是苏明冉偷的,证据确凿,苏明冉的死活和他们无关。
苏陌继续推搡着苏明冉。
苏明冉始终站得很直,他没有什么表情,脸上全是麻木。
“好啊,我已经够退让了,你们还想我怎么样?是真想我安个盗窃的罪名,让你关上好几年才罢休?”
陈太太气得面颊涨红,她手中拽着皮包,狠狠砸向了苏明冉。
苏明冉的脸颊被皮包中凸出来的金属刮破了脸颊。
他还是没有动。
陈太太气极,得不到相对应的利益,报警始终不解恨,她指着苏明冉的鼻子骂道:“你真以为偷了我的手链就能够不了了之?你去问问你爸,我老公到底是做什么的,得罪了我下场是什么!”
早年陈太太的老公就和当地的混混交情不浅,她老公凭借那群地痞流氓得到了不少好处。
那群混混一个个都是狠角,打伤人断胳膊断腿是常有的事,偏一个个靠着她老公活得相安无事。
苏家人特别是苏任华和苏陌很清楚,也见识过,丝毫不曾开口帮苏明冉说话,甚至苏任华对陈太太道:“要不您把他带走,随便找个地方解恨,我们一定不会追究其他责任。”
苏任华是诚心为陈太太解气,而陈太太以为苏任华是来给她气受的,气得胸膛一起一伏,抖着手要给她老公打电话,真要叫人过来。
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去外头散步的夏文秀进来了,“这是怎么了?”
夏文秀一直在外头和家里人打电话,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陈太太与夏文秀私下的关系还可以,况且陈太太也要巴结夏文秀,见到夏文秀哭着跑过去,“夏姐,这家人全都欺负我。”
临近傍晚,偷窃事件的结果是夏文秀替苏明冉解决了。
夏文秀在一群太太里身份尊贵崇高,对苏明冉有好感,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卖给陈太太一个面子,好言相劝,又以自己的人品向陈太太保证手链一定不是苏明冉拿的。
“陈太太,我刚逛院子看见那家人是怎么对待那孩子的,他不会偷你的东西,他一直都跟我在一块。”
陈太太旁边的贵妇道:“我看啊,一定是苏家某个佣人偷走了您的东西,嫁祸给他。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可不敢跟苏家做生意。”
“陈太太,您也别急,往后看,苏家在日后一定有事求您。”
“苏家最近往别的业务发展,从前靠着手里头的一些艺人维持着他们家的商贸往来,现在都多少年没出过出彩的艺人了。”
苏家发家是靠着太祖父的商业运作,后来苏任华的父亲一手创建了苏家的商贸大厦,再后来苏任华接手。
苏任华和他的祖辈相比没有过人的资质,苏家的商业帝国在他手上已经失去了半壁江山。
为了苏家的发展,苏任华开创了一家经纪公司,最爱签约那些家境贫穷长相优异的少男少女,利用他们的样貌去拉拢更高层的客人,换取一定的资源。
这才维持住了苏家在圈子里的地位。
“陈太太我们回去吧,这片地方真是晦气。”
苏家宴席是在晚上正式开始,没到晚宴全都走了。
一群贵妇往苏家门口走去。
苏明冉见状一直跟在夏文秀的身后想要表达感谢,这么多年来苏明冉独自承着苏家的一切,夏文秀是第一个出手帮他的。
但他没有钱作为谢礼,本身没有价值,一句干巴巴的“谢谢”太不值钱。
夏文秀送着其他贵妇上车,回身拥抱着苏明冉。
她生养过孩子,也曾被迫丢失过,实在不能相信为什么有人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也不敢想象苏明冉在苏家到底是怎么过活的。
她相信有良知的人清楚苏明冉的处境,都会忍不住帮他。
“孩子,我知道你想要谢谢我,但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想要感谢的话,下次见到你,弹一首钢琴送给我,可以吗?”
苏明冉鼻子微酸,用力点头。
所有客人都走了,苏明冉望着已经远去的车站在苏家门口,他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穿过苏家的前院准备去打工。
家中一群佣人围着他。
“苏明冉你闯下大祸还想去哪儿,苏先生正等着惩罚你。”
陈太太不再追究苏明冉,但苏家人不会放过他,他丢了苏家的脸,苏□□定会惩治他。
苏明冉被苏任华关在苏家的地下室里,不允许任何人给他水和食物,说要饿他个好几天。
这间地下室苏明冉经常来,小时候他犯了一点错误就要被关进去,他也已经习惯了。
地下室里常年没有人打扫,全是灰尘。
苏明冉被关进去时,没有带东西,他翻找着,从破旧的纸袋子里,找到了去年他放在这儿的面包。
因为从小被关在这里,苏明冉已经学会了偷偷藏东西。
他藏东西的次数有限,地下室常年被锁着,面包是他费了点功夫放进去的。
苏任华对苏明冉狠,却也怕真的饿死人,一般是关三天,这次大抵也是三天。
地下室很黑,苏明冉看不见光,他趴在地上,连呼吸都很轻微。
面包的包装袋被老鼠咬了,幸存下来的只有三个小面包,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三天。
苏明冉闭着眼,思考三天过后要怎么向咖啡店的老板解释他不请假旷工的事。
不知道呆了多久,苏明冉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维持着体力,直到他听见地下室的门开了。
苏明冉挡住刺眼的光线,很久后他才适应外界的光。
苏敏敏站在地下室的门口,甩着一把钥匙,冲着苏明冉道:“喂,可以出来了。”
苏明冉慢吞吞地起身,他低血糖很严重,走路一晃一晃的,强撑着力气往前走。
苏敏敏嘴里嚼着口香糖,低头瞧着她的朋友圈。
那条手链是她偷的,她在手链上做了点手脚,陈太太戴上后没多久自然脱落,被跟在身后她捡到了。
苏敏敏的目的不是偷,而是发照片在网上炫耀。
她本想着偷偷还回去,陈太太出乎意料的更早发现了情况,于是这条手链出现在了苏明冉的背包上。
反正苏家的人一定会信是苏明冉偷的。
那条手链的照片被她发在朋友圈上。
苏敏敏拍摄的角度很刁钻,并没有展现手链的全貌,让人误以为是另外一条同款类型的手链。
【可以啊,哪里搞来的?】
【哇,手链好好看,敏敏真有钱啊。】
【羡慕羡慕!】
【哟我小看你了,这手链多少钱。】
炫富的好处是许多高官家的儿子为她点赞,开始约她出去。
那群小姐妹对她改了口风。
苏敏敏随口吐掉没有味道的口香糖,按着手机,【没多少钱,也就几千万吧。】
关掉手机,对着浑身有些味道的苏明冉,捂着鼻子嫌弃地道:“喂,你得感谢我,本来父亲是要关你整整三天,现在关你两天,是我说了好话。”
苏明冉沉默着往外走。
苏敏敏“啧”了一声,瞧着苏明冉那副可怜的模样,道:“喂,你现在能赚钱,忍不了苏家大不了走呗,干嘛还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