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还不如在没跟乔对上的时候就‘自首’呢。
沈安带出一个苦笑来，他的手微微握紧。
但现在——
在龙族到来之前——
沈安盯着季辰，最后又看向另一边。
要尽快把他处理掉——在他胡说八道之前。
季辰微微咬着牙，将自己用能源板催动的精神力武器丢给沈安一把：“沈安，你看着我，我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沈安又咳了一声，抬眼，跟季辰对视，最后轻轻侧开视线，握紧那柄武器，刀刃自动开始转变成精神力手炮，他哑着声音开口。
“拦住他，别让他跑。”
“咳咳咳——马的……”
而那边，空间扭曲被季辰打断，乔刻着从树枝尘土中站起身，一身的血，带着怒意看着两人。
沈安之前插进乔心口的那柄精神力刀刃正在慢慢消散。
血色与内脏碎片簌簌掉落, 在警报声和远处龙族愤怒的声音中，乔眼瞳之中那一圈异色在不断加深，头顶的触须在让人不适的来回摆动。
他一声一声咳着, 抬手捂住自己汩汩涌血的心口。
“又是你们两个……”
上次在南斗星系就是沈安和季辰拖慢了他的脚步。
此刻黄金龙的咆哮近在咫尺，乔暂时顾不上跟他们在其他方面过多纠缠。
只冷笑, 目光从季辰身上掠过, 最后看向沈安。
“暂且不说你们两个站在一起多么荒谬，单说说龙族……小龙还真当自己是龙族一份子了？”
他本就拖延时间, 沈安眼底没有任何改变, 抬起手炮，利落的架稳, 目标对准了乔的身后, 打断他的话。
“话真多。”
在他身后，龙族精神力影响下, 要打开扭曲的空间异常艰难, 且稍不留神就可能被再次打断。
乔很清楚, 愤怒的黄金龙到达这里给他留下的时间不足一分钟。
沈安架起手炮, 季辰已经握住精神力武器快速俯冲而来。
背后就是空间扭曲，乔避无可避，背后翅膀嗡鸣，强悍的身躯硬是撞向沈安季辰。
他的能力进化在了隐蔽追踪上, 此刻如雷霆闪电将至，轰的一下连带着精神力在周围炸开, 将沈安和季辰瞬间推出去好远, 散出去的精神力像是连环陷阱, 一刻不停的继续炸开继续将两人推远。
那速度太快, 快到沈安手中的能源炮被硬推的偏离轨迹, 落在旁边树丛。
瞬间尘土和枝叶燃烬的气味飞扬。
沈安被冲击的急速后撤，又是几炮发出。
对方此刻着急等待背后的空间扭曲，竟是避也不避这冲击到他身上的能源炮，直接迎面对上。
眼看空间扭曲在他身后成形。
头顶巨大的黑影俯冲而来。
抵达的时间跟沈安计算的相差无几。
虽然已经能潜入龙族联盟主星不被龙族发现，但异兽还是低估了龙族，尤其是黄金龙的能力。
从他一开始非要跟他纠缠，在季辰发现前不赶快离开时，他就已经没有了离开的机会。
异兽逃生路线根本无法在有季辰干扰的条件下，于黄金龙赶到前开启。
乔已经受到了苏昱的精神力影响，身形迟缓了一瞬。
来的好快！
他脸上染上骇色惊慌，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天际，比异兽本体看起来更加凶悍可怖的黄金巨龙裹挟着满满的怒意。
其实这一切也不过发生在一瞬间。
沈安还被惯性带着向后飞撞，但他咬着牙背后的翅膀硬是伸展出来，这样的风浪威胁下，小翅膀摇摇欲坠，最后硬是要借力翻身扭转拉住旁边的树木。
旁边同样被掀翻的季辰也咳了一声。
他迎下了正面冲击，肋骨估计断了几根，余光看见沈安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执着的动作，他的手握成拳。
“老子真是欠你的。”
下一瞬季辰伸手拽住沈安的手臂，将沈安硬是拉过来，另一只手护住沈安背后的小翅膀。
精神力的爆炸风浪中，季辰给沈安暂且提供了一个稳当的射击平台。
沈安只愣了一下，他的胳膊肘压在季辰的肩膀上，整个人大半都倾入季辰怀中，在稳定的一瞬间，能源炮找准机会毫不犹豫的发出，能源炮搭载的能源板内的能量瞬间被掠取干净，刷的一下从微光变得黯淡下来。
乔正抵抗着黄金龙暴怒精神力带给他的压力，下一秒眼瞳微微睁大，看向前方，能源炮亮起的那一点，他动不了——
这一炮从他的面孔正面轰击，带着所有的能源，一瞬间从嘴开始往上轰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他只剩下了一只眼睛，眼底那圈橙褐色却激烈的亮起来，头顶的触角也像是将死的虫，开始无规律的胡乱摆动，血肉混合着分不清是什么的组织液掉落下来，身子支撑不住向后倒去，却没有立刻死掉。
沈安手上一松。
变成小型能源炮的能源武器掉落。
空间扭曲彻底消失。
沈安紧紧的盯住空间扭曲消失的位置，缓缓的微颤的吐出一口浊气。
下一秒眼看他跟季辰就要摔成一团——
他的领子被人骤然捏住，颇有些教育不听话熊孩子的架势，将他拖出来一米远。
沈安摇晃了一下站稳，身子一僵，小心翼翼的回头。
成年的黄金巨龙面沉如水，金发凌乱，衣服也是完全没有扣好，军装外套像是匆匆穿上，只扣了一个扣子，还扣错了。
苏昱显然是最早赶到的。
其他就算是在龙族居住地的士兵都没苏昱直接化作原型飞过来来的迅速，毕竟沈安跟乔还离开了一段距离，且警报声响起他们才知道具体什么地方出现了意外。
但再迅速，他刚用精神力具现出来的武器把那空间扭曲打散，自家的崽就已经照着对方来了当头一炮。
大概是幼崽的心虚，加上对上暴怒家长的本能。
沈安缩了缩脖子，又有些无措的安静的垂下眼睛。
苏昱已经将沈安上下打量了一个遍，最后摸着小龙明显折了一下的手臂骨骼还有那戳进肺里的肋骨脸色更加难看。
“……玩离家出走？”
他又看向躺在地上试图撑起身的季辰。
“医疗组马上到，你别乱动。”
沈安张了张嘴，最后想了想还是很快解释着。
“折叠空间里的那些记忆在恢复，我以前在折叠空间见过他，他原本不是异兽……是人类，或者说他现在的意识里有人类的部分，但人类躯体被进化的异兽活食，要是对方已经信念崩塌，精神力溃散，放弃了自己人类的认同感，那么异兽将会得到更进一步的进化……但我不知道他们会进化到什么地步。”
“安安。”苏昱嗅着他身上的血腥味，很浅的叫了他一声。
沈安还指着不远处还在四肢抽搐的乔，他的呼吸有些喘。
“我见过……偶尔折叠空间会吸纳像是这样没有任何威胁的迷失小队，他们不属于联盟或者帝国，自然也不会被发现……还有所有一切都被屏蔽了……不是离家出走。”
苏昱只是看着沈安的表情。
对沈安的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几句。
这样的熊崽是要挨揍的。
但看着沈安的小表情，苏昱还是很克制的将揍崽的暴躁情绪给压下去。
也不能当场打一顿屁股吧？
老父亲指尖都有些颤抖，撑住沈安的身子。
龙族居住地内的警报都没响，有很多事情的确怪不到龙崽身上，或者有很多话也不该现在说。
最后冰冷的黄金龙咬牙切齿。
“……你都不疼吗？”
沈安呆了一瞬。
暴怒下那心疼都要满溢出来。
他伸手将沈安抱在怀中，像是想要用力抱紧，但又像是怕把他弄疼。
最后呈现出一种紧绷的虚抱感。
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
他想起自己在军校呆愣愣跟人家银龙妹妹表白，话都没磕巴完，自己燥的先跑开躲到一边捶胸顿足，转头却见印漪在不远处笑着看着他；他又想起苏合出生几年后，小小龙已经是冷冰冰的小大人，也在族内属于罕见类型，但又很乖，会趴在妈妈的肚子上听弟弟或者妹妹的声音，说要把自己攒的亮晶晶都送给弟弟或者妹妹；最后画面一转，是印漪倒在他怀中的苍白脸色和刺目血色……丢失的崽于十几年后折断了翅膀，茫然又惊恐的看着他……
沈安失踪的消息像是某个老式屏幕的开关，瞬间把记忆里那些雪花点闪烁的画面一帧一帧快速又折磨的在眼前回放。
他失去的时候太多，拥有的这点时间不足以将这些画面冲淡。
大批人员已经快速进场。
这一片小树林的损毁程度让人心惊胆战。
医疗组还在赶来的路上，季辰躺着，本来正看着黄金龙家长教育幼崽呢。
眼看着龙家长把沈安提溜过去，怒火冲天，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小龙怂的像是一只小鹌鹑。
但下一秒，龙家长泄了气，恼怒的将小龙给抱在了怀里。
季辰：？
这就完事了？
你别看他长得可爱就不敢动手给他长长记性啊！！
你咋就不敢收拾他一顿呢？
季辰躺着说话不腰疼。
沈安轻喘着，他还受着伤，被苏昱安排着坐在了季辰旁边。
不远处倒地的乔还没有死透。
四肢抽搐，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背后的翅膀痛苦拍打，发出阵阵濒死的乱鸣。
他仅剩的那只眼睛努力盯着沈安，手也费力抬起。
听着沈安轻声开口。
“那双手已经撕开过很多人类的身体了吧？真难想象你的血还是红色的。”
这一句像是触动了对方的什么开关。
那只眼睛用力睁大，触角狼狈弯折。
“对你最后妥协于强悍的力量，而非人类的坚毅，我表示遗憾，一切咎由自取。”
沈安之前说的情况已经有人记录。
乔的身体将会被送入研究室做进一步的研究。
此刻那只眼睛望着天际星海，终于逐渐黯淡下去。
沈安收回视线，侧头刚刚好目光跟季辰对上。
两人视线蜻蜓点水一般的触碰。
像是两个缠绕着星环的行星轻轻蹭过，都只将星环蹭掉了一小层，内里谁也看不清楚，谁都没有相信。
就这么默契的将对方的部分事情压到一旁。
苏合苏杭也已经赶到，看着自家崽又可怜巴巴坐在地上，似乎想要变成小龙样子，但一动又牵扯的疼，于是又撑住了一会儿，一家子都想好好教育这个熊崽，但看着这样子愣是谁也没下去手。
说对小龙铁石心肠的那个眼圈都红了，他就紧盯着乔的尸体，指骨被捏的咔嚓咔嚓响：“又是他，上次我就晚了一点……”早把这玩意弄死，就没这事了。
“司令长官，人形异兽乔的生命体征已经完全消失，但经过判断，他所安装机械臂来源人类帝国。”
苏昱的怒火未消。
总要找个地方撒气。
黄金巨龙冰冷开口。
“人类帝国的星舰从现在开始全部扣留，一个都不许放走。”
“是！”
联盟军队行动迅速。
研究组的人员很快将乔的尸体带走, 开始研究受到异兽精神力影响的龙族内各种设备。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第一军团一队一队出发，去拦截人类帝国来人，严搜他们的星舰。
这已经隐约能闻到正面交锋的硝烟味了。
季辰还躺在地上, 听见了黄金巨龙的话，掀起眼皮往苏昱那边看了一眼。
医疗组的成员已经赶到, 正拿着治疗仪器分析他的伤情。
最后稍稍呼了一口气。
“断了三根肋骨, 内脏轻微受伤，没事, 回医疗仓躺一下午就好了。”
沈安被几头黄金龙围着。
他还没变回小龙。
或者说因为在季辰到来之前, 他撑了太久，损伤比季辰要严重, 虽然以现在沈安的精神力和身体强度在治疗仓里面好好睡一觉估计也问题不大。
但如果强行变幻形态的话, 可能导致受伤加重。
此刻沈安还有点维持不了此刻的样子，精神力用到了极致, 垂下眼眸蔫蔫耷拉着脑袋。
手臂都乖乖伸出来, 衣袖被医疗组成员给撕开到肩膀。
白皙的小臂上带着多处划痕红肿, 再过一段时间, 这些红痕将会形成浓重的淤青。
“要暂且打一个针剂，减缓小少爷变回去的时间。”
谢温一边从医疗箱中拿出东西一边开口。
“等治疗仓起效后慢慢就能自然而然的变回去，但请小少爷接下来不要再强行变化形态，您现在的精神力受不了这些折腾。”
谢温的语气有点严厉。
主要他们虽然是第一军团的治疗组, 明面上是研究龙相关的医疗团队，但实际上在沈安被找回来之前, 他们根本没太多出手的机会。
自从沈安回来了, 他们开始手忙脚乱翻阅龙族的种种特性, 几乎回到了当年上学时候的感觉。
就怕这小少爷又出点什么意外情况。
苏杭在旁边使劲点头, 苏合就低头看着自己弟弟。
“你是想起什么？”
小龙被蔫蔫的打了一针。
听见这话啊了一声。
再抬头眼底略有迷茫, 精神力的高强度使用让他整只龙都有点反应迟缓。
“也没回想起来太多。”
沈安轻轻开口。
“就是想起这些兽王是怎么来的了。”
“他们是一支寻找新型能源的迷失小队，我跟他们相处过一段时间。”
小龙的声音压得很低，回想起来似乎是觉得有点疲倦。
“我失去意识之后他们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我跟他们相处过一段时间，乔是那支迷失小队的队长，造成这场异兽混乱的家伙从头到尾都缩在那个空间内，所以除去他变成的这个胡蜂蜂王，估计还有其他的兽王，虽然一支两支队伍大概只能转变出来一个两个人形异兽……”
沈安闭上眼睛，似乎有些难过。
逸散的精神力在苏昱苏合苏杭眼前慢慢浮现出几幅画面。
沈安的精神力已经几乎耗尽，这些画面很浅，很淡，听不清声音，像是小龙从一个沉默的角度看着一支队伍的发展。
他们组成小队，认真踏上为自己故土寻找新型能源的道路，即便身陷囹圄也从来没放弃信念，漂亮温柔的大姐姐会抱着只会呆呆哭泣的小龙耐心的说着她对能源的向往和渴求，在小小龙心里扎下一粒种子，高大队长会笑着把小龙举高高，最后所有的成员严肃的对着那起伏的龙族残骸行礼。
但最后这支携带着人类勇气的队伍成员一个个死去，日复一日的黑暗，让人崩溃，被趁机蚕食……
在此刻变成了躺在研究室内的胡蜂兽王乔的样子。
人类是不断跌倒但又能不断爬起来的生命，勇气，信仰和梦想都让他们在最低处爬起来，但异兽却总会抓住最低处的弱点……所以遗憾。
——“都说宇宙星海在各处都是连通的，看向星空也相当于看向自己的故土，要是能把更好的能源带回去，让大家都吃得饱饭，都能过的更安全就好了，这就是我们外出一直不归家的原因。”
温柔的大姐姐仰望着天空，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见星斗，她又看向小龙，小黄金龙在与所有亲属离开分别后，第一次有所反应，泪眼汪汪的看着头顶。
“是啊……回家，小龙也能有回去的家，毕竟小龙的家人一直在保护着小龙不是吗？总会回家的——”
回家，人类骨子里的执念。
——要回到故土，那朝思暮想的故土。
沈安摇晃了一下，彻底耗干净了那点精神力，往后倒就躺进了苏昱在他身后半跪下的怀中。
他看着头顶的星海，不合时宜的想着。
乔最后看着星空，想的是什么呢？
沈安精神力画面闪烁，最后消散，那虚虚的勾勒画面让三头黄金龙稍稍相信下来，又有些破防。
小黄金龙好像从出生开始就一直伴随着离别。
所有的记忆——好像最后都蔓延上悲伤？
苏昱刚刚冷静下来，还想着好好教育沈安，但此刻他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
而且现在也不是详细询问与解释的场所。
毕竟除了沈安独自跟乔跑了这么远，还有硬生生非要自己击毙乔之外，在其他龙族眼中，小龙的行为倒没有什么异常。
住宅周围笼罩着黄金龙的精神力，巡逻队伍都是自觉绕开龙族住宅，住宅内都是些没有反抗能力的普通人。
沈安回想起母亲后，偶尔也会自己找时间上去呆呆的看着星空好长时间，找寻母亲被埋葬的那颗星球，所以管家也不曾过多打扰，但被屏蔽干扰了的一切设备，还有阳台被暴力破坏的通讯器终端。
似乎都指向小龙是在匆忙情况下应对敌人。
因为是故人？所以这么难受反常？
沈安季辰被一同送去黄金龙住宅，被隔着一个床位，塞进了医疗仓里。
小卡已经急疯了，眼瞅着韩管家都拦不住它出去跟那群异兽干架的心。
沈安躺在医疗仓里面还没睡，小心翼翼抬眼从透明材质的小开窗上往自己爸爸哥哥还有大伯脸上看。
这次被季辰告了家长，他们来的太快，显然很生气。
虽然沈安本身不觉得自己这么大一只龙了还需要抱抱。
但之前的确，即便是他的人类形态，他们也搓着手试图搭把手。
在小龙惴惴不安中。
三头黄金龙对看一眼，用眼神进行了简单交流。
苏昱：哥哥，交给你了，教育这种活还是得你来。
苏杭：你踏马的！老子可不上你这当了！等教育完了，他不高兴了你又来摘桃子？你这得好好教育教育啊！
苏合：是得好好教育。
苏杭苏昱都看向苏合。
意思挺明显——那你这个当哥哥的去教育吧？
苏合：……我不。
惹弟弟讨厌这种事情干过一次就不想有下一次了。
最后三头黄金龙的精神力将这里糊的严严实实。
外面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不可能再逃过他们的眼睛。
苏昱手上的事情还很多，他克制着往小龙那边看了一眼，转头离开。
留下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
苏合、苏杭：……
这就是你所谓的教育？
最后苏合忍不了了。
他气势汹汹来到治疗仓旁边，在小龙的目光中打开治疗仓。
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摸出一个手环。
沈安愣了一下。
“什么东西……？”
“儿童防丢手环。”
说实话，苏合以这样一副冷淡正经的样子说这种话实在是过于奇怪。
尤其他还一刻不停地将那个手环戴在沈安的手腕上。
儿童——？
防丢——？
沈安一懵。
旁边治疗仓内的季辰忍不住都笑了。
牵动伤口疼痛，让他嘴角扭曲的扯动。
你哥哥是有点冷幽默在身上的。
苏杭：？？？
就这？？
你们父子俩就这？？？
“不对，这玩意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眼看着小龙不敢反抗的把儿童防丢手环戴好。
苏合起身。
很冷静。
“我确定我赶来的速度不如父亲快，所以在路上准备的。”
“这些东西采用了新技术，试一试还会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苏杭：……
而几秒之后，刚刚留下一个冷酷背影的老爹也回来了，一张脸绷着。
走到医疗仓旁边，低头，跟沈安对视。
好似是觉得自己刚刚走的态度不好。
但又不能不给这熊崽长个记性，于是又干巴巴的开口。
“下次再这样，作为你的爸爸，我还是会优先保证你的安全才考虑其他的，明白吗？”
苏昱说着，轻轻低头。
又忍不住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沈安的额头。
这是一个很亲昵的动作。
“你有家，爸爸妈妈哥哥都在，什么时候都可以回来的家——”
不要有那么多顾虑。
苏昱其实不太能确定沈安有时候在想什么。
但养一个孩子的确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对于沈安这样的孩子，你以为你已经走进他的心里，让他高高兴兴叫你爸爸，但实际上复杂的童年经历，让小龙到现在还受到很多不可避免的影响，想起那个折叠空间内的情况。
苏昱皱起眉头。
但至少要保证他的安全。
沈安金琥珀色的眼眸微光浮现。
“我知道我有家。”
他握紧苏昱的衣服布料，又显得有点乖。
苏昱一瞬间有些抵抗不住。
但还要维持大家长的威严。
“你好好休息。”
他小心起身。
三头黄金龙一同离开这间被他们精神力高度关注的屋子。
苏杭苏合在家中守着，苏昱的事情还很多。
临关门是苏杭不满的声音：“爸爸妈妈哥哥？那我呢？大伯呢？！”
沈安跟季辰隔着医疗仓对看一眼。
最后沈安的精神力消耗太多，没忍住陷入黑沉的睡眠。
黄金龙虽然对这里密切关注。
但还是知道给崽留一定的隐私，两个出门的必经之地被苏合苏杭一龙一个堵住。
一边继续安排各种事情的同时，一边看向沈安房间的治疗室。
也不知道过去了几个小时。
医疗仓已经将两人的伤痕修复了七七八八。
那一针的效果也快要消失。
沈安迷迷糊糊只听见自己的医疗仓门被打开。
他睁开眼睛，眼看着季辰已经自己从医疗仓出来，半边身子跨进他的医疗仓。
一双黑眸沉沉，黑发凌乱，抬手，将沈安的下巴轻轻捏起来。
少年人动作恣意，有些微微咬着牙，寒眸厉色。
沈安本想开口问他要做什么。
却听他率先开口。
“为什么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自己面对危险？如果我没叫人来的话，你要怎么办？受更严重的伤吗？”
沈安就安静的躺在治疗仓内，一时无言。
季辰的手指顺势向上，连带着指腹搓上沈安脸颊。
“说话，你最后那么着急处理掉乔，又藏了什么事情？害怕他给你说漏了嘴？从独自面对到第一时间将人处理掉，着急着让他开不了口，嗯？这里没有其他人，他们也不知道你早就发现有人跟着你……”
“不会有事。”
终于沈安瞳孔微微一缩，却回答他上一个问题。
“如果你没有回头来找，明天该是正常的一天。”
季辰垂眸看着沈安这一身的伤。
心口那剧烈跳动的灼烫再也抑制不住，他火热的指尖拂在他温凉的脸侧，惊怒完全控制不住，最后尾音都略有些颤抖。
“哪来的信心？把人赶走爬回来躺医疗仓吗？——沈安，你不疼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