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却并未叫出沈星河的名字,如此,即便他杀了沈星河,事后被望舒仙尊发现,他也完全可以推脱说自己没认出来。
再有,若他可以趁此次晋升化神,即便是望舒仙尊,要想因沈星河对丹阳仙府发难,也得先考虑考虑,毕竟此次秘境结束后,丹阳仙府的战力定会更上一层楼!
炎烁早已算好了,此次进丹阳仙府的修士,少说也有十几万。
只要榨干他们的血肉灵力魂魄,养出几个出窍期并不是问题。
毕竟从前他们便是如此做的。
目光迅速在那等在火山口之外的师醉心身上扫过。
炎烁知道,那是沈星河的道侣。
看修为已有出窍后期。
只可惜那师醉心是木灵根,就算他与沈星河联手,炎烁也有把握让他二人都走不出这火山口。
更何况,那师醉心至今仍未有出手的打算。
想来也因他出窍大圆满的修为有所顾忌。
一想到此,炎烁眼中立时现出一丝轻蔑,火速向沈星河攻去。
沈星河之前在秘境外见到这炎烁长老时,这人的修为尚停留在出窍后期。
但这丹阳秘境不过开放几月,此人竟已有出窍大圆满,半步化神的修为,实力增长之快,着实令人咋舌。
【这些邪门歪道提升实力的速度,可比我夸张多了。】
之前沈星河虽然在短短两年内由废人晋升至出窍期,但只有沈星河自己知道,他会如此是因为有前世的积累,再加上他可是实打实在“无尽之海”历练了三百年。
【回头谁再说我师尊掌握了飞升的秘密,我就把丹阳仙府的事捅出去!】
不过,想到“偷天阵”的危害,沈星河到底还是把这计划咽进了肚子里,以免有更多疯子实验“偷天阵”。
他很快专心对付起炎烁来。
两世以来,沈星河还是第一次与同为出窍大圆满的人对战。
炎烁是丹阳仙府的长老,身负火麒麟血统,是已经活了近两千年的老怪物,手段也肮脏得狠。
或许是因为发现沈星河竟能发现和破坏“偷天阵”,炎烁一上来便下了死手。
为了活命,沈星河自然也得全力以赴,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出窍期的修为。
察觉沈星河身上有出窍气息时,炎烁一开始还惊疑不定,但在发觉沈星河竟只有出窍初期后,炎烁顿时不再担心,瞬间掀起滔天熔岩,向沈星河攻去。
沈星河见状,立时勾唇一笑。
虽然他肉身是出窍初期,但神魂早已是半步化神。
这炎烁因此而轻视他,对他来说倒也是好事。
这一战,沈星河打得艰难异常。
论经验,炎烁各方面都比他强,神魂和肉身又都是出窍大圆满。
若不是沈星河有绝对不能输的理由,又身负恰好克火的冰灵根,他本身又与剑修一样,是可跨级对战的刀修,沈星河没准真会交代在这滚滚岩浆里。
足足用了一个月时间,沈星河才终于把那炎烁钉死在火山口炽热的岩壁上,废了他的丹田灵根,又绞碎他企图逃跑的魂魄,顺便收缴了这老东西的储物法宝。
一把火烧了炎烁的尸体后,沈星河很快趴在牢牢钉在岩壁上的“鸾羽”刀上,这才终于有功夫喘气。
身上有点疼。
虽然有“思无邪”护着,他身上并没有伤口,但这一个月中他体内的灵力空了好几次,沈星河只能一边掏灵石拼命吸收灵力,一边与炎烁死战。
现在一放松下来,浑身的经脉顿时又酸又疼。
沈星河却并不在意,很快抬起头来,对仍等在火山口上的师尊笑了下。
沈星河是真的没力气了,不然他才不会这么丢人地趴在刀上。
云舒月见状,很快放下“蝉不知雪”,卷住沈星河的腰和“鸾羽”长刀,把小孩从滚烫的岩壁上捞了出来。
沈星河顿时笑眯了眼,出火山口前,又榨着灵力往自己身上扔了好几个净身诀。
而后,干干净净扑到云舒月身上。
“师尊,我棒不棒?!”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云舒月,像个刚刚出色完成课业,等待师尊夸奖的小朋友。
云舒月发现,自一月前在那火山脚下的别院中主动抱过他后,沈星河似乎越发习惯与他亲近和撒娇了。
不过,这一月中,沈星河也确实很努力也很辛苦。
云舒月并不吝于夸奖他。
他很快解下沈星河微歪的发冠,帮小孩重新梳理好散落的长发,又重新束好冰魂鎏银冠。
在这之后,云舒月才在沈星河期待的目光中,垂眸笑了。
温声说道,“很棒。”
作者有话说:
很久以后——
云舒月问身上的小孩:为师棒不棒?
沈星河哭唧唧:棒棒棒QAQ!
虽然明知道师尊是顺着自己说的, 沈星河还是很开心。
他靠在云舒月怀中休息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岩浆中的火灵珠,连忙回头看去。
因之前一月与炎烁打得天昏地暗, 沈星河当时根本顾及不了那么多,只隐约记得那矗立于岩浆正中的黑色石柱似乎早早就被炎烁击碎了。
那黑石柱上的火灵珠也不知道出没出问题。
这一看, 沈星河才发现,那火山口中竟已完全感知不到火灵珠的气息。
沈星河顿时有些疑惑和失望。
知道他在想什么,云舒月很快递给他一个通体乌黑的小盒子。
沈星河怔了下,接过那盒子, 虽然心中已隐隐有所预感,但在打开盒子, 看到其中光华闪耀的火灵珠时, 沈星河的眼睛还是亮了起来。
“师尊,您是什么时候把火灵珠收起来的?”
他欣喜地把玩着那颗火灵珠, 细细感知后发现这竟是一颗仙品火灵珠,对他今后的修炼定大有裨益。
云舒月也没隐瞒, “你与炎烁刚开始斗法时。”
这仙品火灵珠对沈星河很有用, 云舒月自不会让它出任何问题。
听他这么说, 沈星河立刻回忆了下, 结果完全没印象师尊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不过师尊本来就很厉害,能不着痕迹从他和炎烁眼皮子底下收走火灵珠也实属正常。
沈星河很快把那火灵珠收进空间,回头又看向火山口中翻滚的岩浆。
“师尊, 我之前感知到的火灵脉应该就在那下面, 我想去收了它。”
云舒月闻言, 却道, “先在此修整一番。”
之前与炎烁对战时, 沈星河已耗空了体内的灵力。
此时最要紧的是尽快补充灵力。
沈星河自己也清楚。
他很快自空间中掏出一堆上品灵石, 熟练地布了个小聚灵阵,而后蹲在里面卯足了劲儿吸收灵力。
这火山口本就火灵力充足,再加上小聚灵阵,只不到七天,沈星河体内的灵力便再度充盈起来。
沈星河顿时摩拳擦掌,准备去收了那火灵脉。
火灵脉在岩浆之下,云舒月是木灵根,所以沈星河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师尊与他同去。
他与云舒月说这些时,云舒月并未多说什么,只揽着沈星河的腰,飞身跳下火山口。
沈星河顿时被他吓了一跳。
沈星河身负火灵根和青鸾圣火,即便在岩浆中游泳也伤不到分毫。
但师尊可是木灵根啊!
虽然师尊是化神大能,凡火几乎不可能伤到他,但或许是因为这火山下的火灵脉纯度很高,沈星河能清楚感知到岩浆中旺盛的火灵力。
他立刻紧紧抱住云舒月的腰,瞬间张开一个冰系保护罩,把自己和师尊牢牢护在其中。
保护罩张开的同时,他们师徒二人也已完全没入沸腾的岩浆中。
沈星河紧张地紧抓着师尊的衣袖。
在发现这冰灵力构成的保护罩,确实把师尊护得完好无损后,沈星河这才拍了拍胸口,微松了一口气。
见他如此,云舒月微微舒展眉眼,摸了摸沈星河的脑袋。
沈星河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其实有些紧张过度了。
也就是师尊不与他计较。
换做其他化神大能,被他一个出窍期如此护着,没准还会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他又忍不住在心中吹了一波师尊的彩虹屁。
君伏习惯性地没吱声。
沈星河很快与师尊潜入这巨大岩浆池的最底部。
在触碰到滚烫坚硬的黑色火山石后,沈星河掏出“绝欲”长刀,找准方位,切豆腐一样切开了那火山石。
流动的岩浆瞬间填满了那缺口,沈星河也不在意,一边握着师尊的手向下潜入,一边继续切火山石。
也不知切了多久,沈星河终于感知到一股灼热至极的火灵力。
他眼中顿时一亮,对云舒月道,“师尊,这火灵力十分精纯,看来这灵脉至少是上等,难怪能孕育出火灵珠。”
云舒月浅浅应了一声,放手让沈星河去收那火灵脉,“蝉不知雪”却仍缠在沈星河腰上。
灵脉天生天养,并非活物,没有自我意识,一旦问世必会被大宗门世家占为己有,小宗门和散修极少有人能找到高纯度的灵脉,即便找到也护不住。
沈星河这次也是赶巧,碰上这样一条能养活一个大宗门的上等火灵脉,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把那火灵脉收入囊中。
收好火灵脉后,这地底的温度顿时降了下来。
沈星河正思考要不要原路返回,他腰间的宠物袋中却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躁动。
沈星河把寻宝鼠放出来。
寻宝鼠立时跳出他掌心,闷头向下钻,结果一头撞上冰灵力保护罩,摔了个七荤八素,委屈地“吱吱”乱叫了几声。
把它急迫的样子看在眼中,沈星河若有所思看了看脚下的黑石,转头对云舒月道,“师尊,看寻宝鼠的样子,这下面应该还有好东西,我们要去吗?”
云舒月微微颔首,“可。”
沈星河:“好嘞。”
他把寻宝鼠收好,又抽刀开始砍石头,顺便把上边的岩浆堵住。
如此不知又挖了多久,直到沈星河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快把这丹阳秘境挖穿了,他挥出去的刀忽然没了着力点。
沈星河顿时一个踉跄,险些与脚下的碎石一样直坠下去,腰间却忽然一紧,被“蝉不知雪”拉回师尊身旁。
沈星河下意识抓住云舒月袖口,好奇地看着脚下刚被挖出来的空洞。
在发现那空洞下似乎有一个极大的空间,洞口也一直有浓郁的水汽弥漫而来后,沈星河立刻晃了晃云舒月衣袖,“师尊,我们下去看看?”
云舒月轻轻应了一声,揽住沈星河径直向那洞中跳去。
一出那洞穴,万千悬吊于岩壁的巨大钟乳石顿时扑面而来。
而在那望不到尽头的漆黑钟乳石下,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地下暗河。
这里仍然禁飞。
自半空高高坠落的沈星河却并不慌张,只安心趴在师尊怀里,看师尊步履翩然踏空而下,而后稳稳带他落在地下河沿岸。
一落地,沈星河便闻到一股潮湿且奇异的香气。
他看了看头顶的钟乳石,又看了看面前的地下暗河,又嗅了嗅那香气,忽然想起什么,立刻自空间掏出他爹给他的关于丹阳秘境的科普玉简,快速阅览起来。
片刻后,沈星河忽然倒抽出一口凉气,连忙拽住云舒月袖口,“噌噌噌”退了好几步,看着那地下暗河的目光中都带了一丝怀疑人生的惊恐,以及浓浓的恶心和厌恶。
云舒月已从他心音中得知了这暗河是什么,倒是并不意外沈星河的惊恐。
不过他还是缓声问沈星河,“怎么?”
沈星河顿时张口结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师尊说。
云舒月静静等他平复情绪。
片刻后,沈星河才终于从那让他头皮发麻的惊恐中缓过劲来,小声对云舒月道,“师尊,千万别碰到那河水。”
“那是……子母河。”
说到这,沈星河顿时再说不下去了,生怕污了师尊的耳朵。
但这暗河又确实危险异常。
最后,沈星河干脆把玉简塞给师尊,让师尊自己看。
云舒月扫了眼那玉简中关于子母河的内容。
这玉简是沈轻舟当年亲手所写。
或许是因为曾被这子母河坑过,沈轻舟的用词极为直白。
【子母河是鲛人的地盘,是鲛人用来繁育的场所,一旦不小心喝到或沾到子母河水,堪比嗑了强力春天的药,还是必须找人解毒,解毒后还踏马会怀孕的那种!
宝儿你要是哪天不小心落到那鬼地方,一定一定一定快点跑!!!
千万别让那群狗币鲛人碰到你!!!】
云舒月:……
虽然早知道沈轻舟性格跳脱,远不若外表看上去那样光风霁月,但云舒月还是没想到,他留给沈星河的玉简竟言辞直白到这种程度。
想到丹阳秘境上次开启的时间,还有沈轻舟怀孕的时间,云舒月忽然看了眼沈星河,隐隐明白了什么。
沈星河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到那么多,此时仍神色凝重紧盯着子母河。
片刻后,云舒月忽然听他道,“师尊,我们还是走吧。”
见沈星河神色凝重,云舒月问他,“不继续寻宝?”
沈星河顿时有些纠结。
看寻宝鼠兴奋的样子,这地下肯定某种极珍贵且难得的宝贝。
但沈星河前世曾在师尊神魂中看到过鲛人,十分清楚那是一群多么没有下限的披着美丽皮囊的怪物。
这子母河也确实是个隐患。
只要一想到这子母河的作用,沈星河顿时头皮都麻了,只想赶快带师尊离开。
清楚他在顾忌什么,云舒月很快把那玉简还给沈星河,缓声说道,“这河水对你我无用。”
沈星河怔了下。
就听云舒月又道,“望月金顶天池之水,可令人百毒不侵。”
沈星河闻言,登时眼中一亮,连忙问道,“对……子母河这种,也有用吗?”
其实沈星河想问的是对春天的药是不是也也有用,毕竟崇光界绝大多数解毒丹对此都没什么功效,但沈星河实在不好意思对仙人似的师尊说春天的药。
把沈星河的心音听得分明,云舒月轻轻应了一声。
师尊说什么就是什么,沈星河从不怀疑师尊的话。
闻言,顿时狠狠松了一口气,也不再那么惧怕那子母河。
不过,一想到望月峰顶的天池水不但能洗筋伐髓,重塑灵根,还能让人百毒不侵,沈星河顿时担忧起只有阵法守护的天池水。
但他和师尊现在也确实不能立刻赶回去,也不可能一直守着那池水。
沈星河顿时遗憾地想,若能把那天池或整座望月峰都带走就好了。
既得知子母河水不会危害到自己和师尊,沈星河顿时又有了寻宝的兴致。
他很快放出寻宝鼠,让寻宝鼠在前面探路。
甫一落地,寻宝鼠便蹬着小爪子欢快地往地下暗河深处跑。
沈星河与云舒月迅速跟上。
从前看到丹阳秘境的科普玉简时,沈星河心中便对这里有鲛人心存疑惑。
鲛人本生活在灵墟瀚海。
而灵墟瀚海,其实在天屿大陆之外,恰好与丹阳仙府所在的金乌大漠毗邻。
金乌大漠位于天屿大陆东极,其外便是不知尽头在何处的灵墟瀚海。
传说生活在那里的鲛人神秘至极,几乎从不会与天屿大陆上的生灵有交集。
但天屿大陆自古便传说,鲛人血肉可活死人,生白骨,使人长命百岁,鲛人所织的鲛绡更是水火不侵。
他们身上与生俱来的香气和歌声更是能令人神魂颠倒,美丽的容颜也极具迷惑性,能轻易令猎物卸下防备之心,于梦中被鲛人拖入深海。
这是种看似美丽实则心狠手辣的怪物,繁殖谷欠也极强,且极喜欢以猎物的身体为巢穴,孕育子嗣。
忆起前世曾看到过的某些画面,沈星河心中忽然泛起强烈的恶心感,立时停下脚步,歪头干呕了几声。
修者身洁体净,自然吐不出什么。
虽然吐不出,但那恶心的感觉还是让沈星河微红了眼圈。
云舒月见状,一边安抚地拍了拍沈星河后背,一边给小孩递了杯温热的灵茶。
沈星河接过那灵茶喝了几口,神情有些恹恹的。
云舒月也没问他为何如此。
沈星河见状,也没觉得师尊不关心自己,反倒很感激师尊的体贴。
因为就算师尊问了,他也不知该怎么说。
他很快往身上扔了好几打净身诀,之后才又重新拽住师尊的袖口,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对云舒月笑道,“师尊,我们走吧,寻宝鼠都快跑没影了。”
云舒月摸摸他的头,轻轻应了一声。
又过了许久,寻宝鼠忽然停下脚步,狠狠颤抖了下。
知道寻宝鼠如此定是本能发作,发现前面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沈星河又想到此处是鲛人的地盘,立刻把寻宝鼠收回宠物袋,而后隐去自己和师尊的身形与气息,这才继续与师尊往钟乳石越发密集的暗河深处走去。
又走了许久,沈星河忽然看到前面有莹莹蓝光在闪烁。
与此同时,暗河中也传来哗哗的水声。
沈星河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暗河中已有人身鱼尾的鲛人在游走。
目测实力都在元婴期。
寻宝鼠所指向的地点明显与鲛人有关。
沈星河传音给云舒月,【师尊,我们还继续往里走吗?】
虽然明知道这丹阳秘境能承受的最高修为是出窍期,应该没有比师尊修为更高的人,但自片刻前,沈星河心中便生出一丝古怪的预感。
倒不是七月十五那种不好的预感,沈星河一时也说不清,只隐隐有一丝微妙的抗拒。
云舒月已用神识探明了那暗河深处究竟有什么。
闻言沉默片刻,竟难得也生出一丝犹豫。
最后,还是沈星河决定继续往里走。
他们很快行至暗河尽头。
在那里,视野忽然变得极为开阔。
在那里,有一张自暗河延伸而上的黑色王座。
此刻,在那黑色王座前,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正牢牢捏着一个鲛人的脖子,低声说着什么。
虽然只看到那人的背影,沈星河还是立刻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那是——泉弦。
沈星河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思绪不由得回到前世。
因前世拜入隐仙宗的时间比其他几人晚,又是几人中年纪最小的,沈星河理所应当成了小师弟, 师门排行第六。
泉弦则排行第五,是与沈星河排行最近的师兄。
沈星河前世一共也没活多少年, 活着时对泉弦并没有多少印象,只记得这是个黑发蓝眸,长得很漂亮却深居简出,沉默寡言的家伙。
直到他身死, 两人拢共也没说过几句话。
后来沈星河的残魂被师尊寻回,悉心蕴养, 沈星河才逐渐有了清醒的时日。
也就是在那些清醒的日子里, 沈星河透过师尊的识海,再一次见到了泉弦。
但那时, 泉弦早已变作人身鱼尾的鲛人模样,成了灵墟瀚海的鲛人王者, 也与其他狗东西一样, 对师尊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
想到前世, 沈星河心中忽然涌上无边厌恶, 许久未出现的戾气也猛蹿出来,牢牢盘踞在他心头。
他猛地闭上双眼,眼前似乎又看到灵墟瀚海不见天日的黑暗, 以及无尽海水流过耳边永不消散的声响。
窒息感来得突如其来, 心脏也若擂鼓般震颤作响, 沈星河下意识攥紧双手, 身体隐隐颤抖起来。
腰间却忽然一紧, 身体也立刻靠上一个温暖的所在。
沈星河这才从那噩梦般的回忆中抽身出来, 发现自己正趴在师尊怀中。
他下意识抬头看去,在看到师尊眼中暗藏的关切后,沈星河嗡鸣的大脑终于停止嘶嚎,呼吸也渐渐变得顺畅。
他下意识摸了摸师尊的脸和手臂,又低头看了看,在发现师尊仍完好无损,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更没有沾染一丝血迹后,这才终于呼出一口气来。
也直到这时,沈星河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竟都已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微微蹙起眉头,勉强对师尊笑了下,心中却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变得如此。
重生以来,沈星河早已不止一次见过那几个狗东西,虽然每次也都会有些条件反射的症状,却从未有一次,像这次这样凶猛。
耳边又传来哗哗的水声,沈星河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下,忽然看向四周林立的黑色石笋,以及汹涌的地下暗河,暗忖是不是这些与他曾经在灵墟瀚海见过的景象太过相似,所以才让他如此反常。
听到沈星河疑惑的心音,云舒月心中微沉,动作轻柔地为沈星河擦去额头的冷汗。
察觉到师尊无声的安慰,沈星河乖乖仰着小脸,一瞬不瞬望着云舒月,苍白的脸颊渐渐恢复血色。
云舒月传音给他,【可好些了?】
师尊平安无事对沈星河来说是最有效的良药,暗沉的双眼又有了零星的亮色,沈星河抱着师尊的腰,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云舒月安抚地拍了拍小孩的后背,目光再看向黑色王座前的泉弦时,已变得冰冷异常。
云舒月缓声问沈星河,【可要离开此处?】
沈星河怔了下,明白师尊是在体贴自己,毕竟他刚才的模样确实有些异常。
沈星河也不好对师尊说前世的事。
想了想,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还没找到藏在此处的宝物呢,怎能因一个泉弦就止步于此?
而且,看泉弦的模样,显然是要在这里做什么。
想到师尊应该还不了解泉弦,沈星河眉心微拧,忽然对云舒月道,【师尊,我曾查过泉弦的生平。】
云舒月浅浅应了一声。
沈星河这才继续道,【泉弦出身丹阳仙府,他父亲是十年前战死的丹阳府主炎长天,母亲据说是个鲛人。】
【丹阳仙府是火系世家,泉弦却生来只有水灵根,在丹阳仙府等同弃子。】
【他会被送去隐仙宗,应该也是因为此。】
重生不久时沈星河便已经发现,那几个狗东西其实在各自的家族宗门内都不是很受重视。
由此可见,对于师尊掌握着飞升秘密的说法,几大宗门世家也都各有考量,并非深信不疑。
也正因为此,才有了沈星河斡旋的空间和余地。
沈星河之所以说这些,是担心师尊因泉弦隐仙宗弟子的身份而有所顾及。
虽然从师尊以往对狗东西们的态度来看,沈星河并未看出丝毫关切,但以防万一,沈星河还是想先提前跟师尊说明一下。
免得一会儿他和泉弦打起来,师尊觉得他心狠手辣。
听到他的心音,云舒月无言地看着沈星河,再一次发现,沈星河对自身的认知似乎有些偏差。
因为在他看来,沈星河根本称不上心狠手辣,反而时常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