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暗恋我师尊,除了我/全世界都觊觎我师尊,除了我—— by喵三省

作者:喵三省  录入:10-19

也就是说,师尊也极有可能也是那鬼修的目标。
只一想到这些,沈星河心中都止不住烦躁。
还有一件事,沈星河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他沉沉望向无尽虚空。
沈星河其实一直想不明白,此世天道究竟想做什么?
如师尊、柳前辈还有摇光这样对世道清明有益者,反倒一再被天道往死里针对,诸多不走歪门邪道的正道修士于修炼一途亦十分艰难,难以寸进。
而对于那些恶贯满盈、满身杀戮的魔修、鬼修,修炼时反倒十分轻松,甚至能在睡梦中轻松渡劫,由此可见天道对他们降下天雷时放水到了何种程度。
沈星河想到摇光曾经的猜测——此世天道,或许更偏爱魔修。
到如今,他已能完全肯定,事实的确如此——
正因为天道纵容,所以当初杀害那么多生命的宇文珏才会顺利晋升至合体境。
也正因为天道纵容,所以这无边鬼气的幕后之人,才会把整个崇光界变成死地。
沈星河不知道天道究竟想做什么?
难道亲手养出这样一个毁掉崇光界的怪物,才是天道的真正目的?
可若如此,天道又为何一再针对他师尊,恨不能置师尊于死地?
是因为师尊挡了那怪物的道?
可若崇光界毁灭,此世天道定也会随之死去。
难道天道还想自毁不成?
这个答案立刻便被沈星河否定了。
因为他至今还记得,在他和师尊渡劫时,曾不止一次感受过来自天道的深深的恶意。
拥有那样浓重到令人作呕恶意的天道,沈星河不相信它会想要自毁。
可若它并不真的想死,它养出那些涸泽而渔的怪物,又是想要做什么呢?
云舒月安静地听着沈星河冷静的心音。
其实沈星河所想的那些事,云舒月亦早有所觉。
甚至比沈星河想到的更多。
自三千年前诞于此世,云舒月便知晓,自己与这世间的所有生灵都并不相同。
他也的确如沈星河所想,并不在意这个世界以及这世上的任何人与事。
早年云舒月曾以为自己如此,是因为他是由草木所化的生灵,本就无心,自然无情。
直到遇到沈轻舟,从他和凤九重口中得知自己并非此界中人,云舒月才第一次发觉,自己之所以降临此世,定有因由。
但其实,直到不久前,云舒月都不曾想明白,自己来崇光界的目的究竟为何。
最近却已隐约有了头绪。
云舒月虽只有此世的记忆,并不知晓降临崇光界前自己的性情为何,但他向来率性而为,所为皆出自本心,想来从前的他定也是如此。
所以,对于即将要做的事,云舒月心中反而没有任何负担。
唯一让他牵肠挂肚思量再三的,唯有沈星河。
神识缓缓停留在肩头的小家伙身上,云舒月能清楚看到,小青鸾脚踝上那团漆黑的因果线,已悄然发生了变化。
云舒月至今仍清楚记得,在沈星河刚刚重生的那段时间,每次见到或想到那几个被他称为“狗东西”的存在时,沈星河心中都会戾意翻腾,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后来他于丹阳秘境杀泉弦时,也曾手抖得不像话,心中迷惘彷徨,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
最后还是云舒月不忍他如此,护着握着他的手,才最终带着沈星河坚定杀死了泉弦。
还有容烬。
此世容烬行差踏错,其实早已沦为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弱者。
但即使如此,沈星河在面对容烬时仍屡次踟蹰,不敢下死手,直到容烬肉身被柳狂澜绞灭,唯余疯魔的魂魄,沈星河才敢真正绞碎其魂魄。
而在亲手杀容烬后,这孩子还一度怀疑那人是否真那么轻易死了,情绪不定到又险些失控。
再后来,沈星河决定杀沈卓时,明明已愤怒憎恨到极点,却依旧强行忍耐,直到想出万全之策,甚至为此准备许久,仍心有犹疑,生怕不能一举灭杀沈卓。
计划生变后,沈星河也果然又心生恐慌,又是被云舒月带着,才真正对沈卓挥出那一刀。
而在怀疑沈卓并未因那一刀魂飞魄散后,沈星河一度险生心魔,被云舒月强按下去,又转移了注意力,小家伙才恍惚恢复如常。
但那也只是看似如常。
云舒月其实一直知道,在沈星河重生前,这孩子心中便已积累了太多恐惧、戾气和恨意。
他心中有太多恨,所以才会自重生起便被重重漆黑的因果线所包裹。
而他心中又有太多无法言说甚至只能强行遗忘掉的恐惧,所以才会在每次见到那些“狗东西”时,因他们曾“觊觎云舒月,对师尊犯下无可饶恕之罪”而憎恨愤怒,才终于有勇气拿起刀去杀了那些曾经的仇敌。
那时候,每想到或见到那些前世的死仇,沈星河都会情绪翻涌到失控,脆弱到必须与云舒月这个可以依靠的师尊亲近很久,才能重新站起来。
那时候,沈星河身上的那些源自“狗东西”们的因果线,也一度粗壮异常。
但自从确定夜枭横死魔域,自从被那些鬼童啃咬撕扯到天魔之火失控爆发,再醒来时,沈星河就变了。
他变得比从前坚强了许多。
一切悲伤、难过和痛苦,以及从前时时盘踞在他心头的戾气、恨意,都开始远离他,像是被他强大的心脏全数排解,消化殆尽。
他开始变得冷静、淡漠,无坚不摧,像是再没有什么能让他失控。
就连后来他怀疑云舒月渡劫失败濒临死境时,沈星河也只是想着若果真如此,他定会陪师尊一同赴死。
而在云舒月与他定下“双生之契”,又收服“蜷云”这个能屏蔽制约天道的神器后,沈星河想起那些“狗东西”的次数便越发少了。
他也不再因每年的七月十五而焦虑不已,战战兢兢,因为“蜷云”和“双生之契”的存在,给了沈星河一颗定心丸,让沈星河几乎再不必担忧师尊会堕入污泥。
其实若一直如此,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云舒月也并不想让沈星河一直那样焦虑。
但摇光的绝笔信,却再次摧毁了沈星河心中好不容易才竖起的城墙,让沈星河险些又一次失控。
沈星河却并没有失控。
这次他甚至没有再失忆、晕厥。
却与在魔域那次一样,很快又把一切剧烈的情绪沉入深海。
他再次恢复了冷静、淡漠,能清楚地思考一切,不会再像从前一样过度沉溺于无法自控的情绪。
他对云舒月也不再那样依赖,即使不依靠云舒月,也能独自站起身来。
但云舒月却对这样的他愈发担忧。
因为云舒月知道,这并不正常。
但同时云舒月又无法戳破这件事,因为唯有如此,这孩子才能暂时不被那些无法负荷的情绪所吞没。
沈星河自己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
所以他才再不会去想去回忆那些沉重的过往,只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正常人。
他身上那些与“狗东西”有关的因果线也逐渐在变细变淡。
唯有一根延伸向无尽虚空的漆黑因果线,一天比一天更加浓重、粗壮、凝实,像是条不祥的锁链,牢牢捆缚住沈星河的身体和灵魂。
云舒月缓缓抚摸着小家伙的脑袋,眸色冰冷地望着那条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漆黑因果线。
心中已有了计较。
自药王谷和西方鬼域无功而返后,云舒月带沈星河去了乾元王朝的都城——幽都。
乾元王朝占地颇广,纵横千万里,有大大小小数百座城池。
幽都居其中,其余城池皆以此地为中心,向外辐射。
但其实据沈星河所知,万年前乾元开创者原本定下的都城并非在此,至于后来为何迁都此地,沈星河也不知道。
他也没兴趣知道。
沈星河和师尊之所以来幽都,是为寻摇光。
但摇光在幽都送出那封绝笔信已是一百三十多年前,沈星河并不知晓摇光如今是否还在这里,甚至不知道摇光如今是否还活着。
尤其是在去过药王谷和西方鬼域后,对于寻找摇光这件事,沈星河其实都已经不抱多少希望了。
但师尊还是带他来了这里。
沈星河无声贴着师尊的颈项,工具般一刻不停运转着双修功法,神色淡漠地看着不远处幽都高高的城门。
与其他城池不同,或许因为这里是国都,笼罩幽都的结界都比其他城池大了许多,连城外都能覆盖。
城外数十里的绿水青山也并未被鬼气所吞没,沈星河甚至看到有衣着华丽的贵族在出城郊游。
但即使是那些贵族,无论男女,也大多挺着大大小小的肚子。
出游的队伍中还有许多稚嫩的男女,人类妖族皆有,尚未走出多远便一个接一个被那些贵族抓进车架,很快响起一片淫声浪语。
沈星河微微蹙起眉头,刚想移开眼睛,眼前就被一截雪白的缎带覆住了——是“蝉不知雪”。
沈星河顿了顿,立时明白师尊的意思,心中难免生出一丝好笑。
但同时,他也明白,师尊定也看到听到了那些,心中顿时有些不悦,同样指挥着“思无邪”去把师尊的眼睛蒙上了。
云舒月顿了顿,倒是没把覆着眼睛的“思无邪”挪开,任由沈星河蒙,只轻轻点了点小家伙的脑袋。
沈星河也没动,任由师尊点,仍安静缩在师尊颈窝中丧丧地装死。
其实对于他师徒二人来说,蒙眼这种最普通的手段根本无法封闭他们的视觉,尤其他们还有强大的神识在。
但很默契地,直到那贵族的队伍走远,沈星河和云舒月才同时收回“蝉不知雪”和“思无邪”。
与其他城门外便被鬼气所笼罩的城池不同,幽都城外或许还有些村落,平日似乎也有城外的村民入城卖货求生,城门口甚至还排起了一段不短的队。
沈星河和云舒月此行既为寻人,便与之前入丹枫流火城时一样,并未动用灵力,只用“蜷云”隐去身形,随那队人一同入城。
沈星河虽未动用灵力,但他如今到底是合体期大能,视力远超常人,所以只一眼,他便发觉那排队的人中有不少都是修真者。
那些修真者大多是筑基和练气,偶有几个金丹元婴,皆心思沉沉,沉默不语,望向四周的神情皆十分警惕。
沈星河还注意到有个披着斗篷的出窍期,气息有些异常。
这些修真者显然并不是长期居住在幽都的人。
或许是不能动用灵力清理自身,也或许是囊中羞涩,他们身上皆风尘仆仆,有几人身上甚至还有补丁。
这在几百年前,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
【师尊,幽都城中似有大事发生。】
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外来的修真者排队入幽都。
但同时他们又十分警惕,显然还记得当初乾元扑杀反抗修真者的事,甚至对此十分忌惮。
既忌惮乾元的规矩,又成群结队地入城,如此只有一种可能——
幽都中显然正有什么极吸引他们的事在发生,所以这些明显不满乾元规矩的修真者才会冒险前来。
云舒月摸摸小家伙的头,【进去探探便知。】
他们很快从那群人身边走过。
即将入城时,沈星河见守城的士兵正拦着一个挑着扁担的农户,让那农户把扁担打开给他们看看。
那农户肤色黝黑松弛,头发白了大半,骨龄还不到三十,看上去却已有四五十岁,闻言立刻憨笑着把扁担掀开,露出其下几个只比巴掌大不少的襁褓,襁褓里是几个沉沉睡着的小娃娃,男女皆有。
士兵一见,脸上立时现出贪婪之色,紧接着疾言厉色对那农户呵道,“好你个老货!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偷这么多孩子!”
“来人!带他跟我走!”
说完,立刻有一队人高马大的士兵围过来,把那农户和装满孩子的扁担一同拉走了。
眼见事情不好,那农户连忙高声求饶,“大人!大人您放过俺吧!这是俺全村刚落地的秧子!是俺村长让俺出来把他们卖个好价钱!村儿里还好几个怀着的等着俺买吃食回去养胎呢!”
那正扯着他的士兵闻言,眼中皆放出狼似的幽光,皆不怀好意地紧盯着他,而后强行把那人带走了。
沈星河听到有士兵暗自嘀咕,“发了发了,有这一窝,定能卖上个好价钱!”
后面排队的人中也有人在窃窃私语,“看到没,以后想卖孩子别一次带那么多,估计那一整村儿都要被那些狗东西祸害了!”
“这怎么能说是祸害呢?要是还能生,能傍上这些官爷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这倒也是,给谁生不是生呢,给官爷生总比给那些泥腿子生强!”
“不过我看那些官爷好像也有正怀着的,也不知是哪位达官贵人的种?”
沈星河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些无比荒谬的话,在发现那是两个同样正怀着孩子的年轻男子后,第一次清楚意识到如今的幽都乃至整个乾元王朝,究竟是何等扭曲的存在。

有“蜷云”在, 气息和身形完全隐去的云舒月二人很快顺利进入幽都城。
甫一进城,辉煌的灯火立时扑面而来。
因结界外遮天蔽日的浓黑鬼气,这幽都城中如今同样不见日月。
但这里却热闹得不分昼夜, 满城靡靡之音,红粉青楼, 舞衫歌扇,路柳墙花。
这里的人很多,沿街的铺子也很多,却尽是寻欢作乐, 纵情声色之地。
这些人像是疯了,几乎已没了礼义廉耻, 沈星河甚至看到有不少人在当街交欢, 恍惚还以为自己到了魔域。
但哪怕是当初的魔域,恐怕也不会放浪形骸到此种地步!
沈星河几乎立刻用“思无邪”再次蒙住了师尊的眼, 与此同时,“蝉不知雪”也再次覆住了沈星河的。
但他们的耳中却仍能听到那些意乱情迷, 淫词秽语。
即使沈星河再心如止水, 此时也还是被气得脸色黑沉, 恨不能再用“思无邪”把师尊的耳朵捂上, 一息都不想让那些脏东西污师尊的耳!
云舒月似乎也是这么想的,几乎在同一刻,“蝉不知雪”又爬上沈星河耳畔, 沈星河耳中便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沈星河也用“思无邪”对师尊做了同样的事。
于是, 在入幽都城仅几个呼吸的功夫后, 他们师徒二人同时失去了视觉和听觉。
沈星河:……
虽然觉得这样有点离谱, 但沈星河实在不想委屈师尊和自己。
而且说真的, 若不是为了找摇光, 沈星河简直恨不能立刻拉师尊去丹枫流火城——那里好歹还没疯狂到这种寸步难行的地步。
云舒月很快动了起来,向着某个方向。
沈星河察觉后,立刻通过契约印记传音给他,【师尊,您还能看到?】
自他话中听出掩藏不住的焦虑,云舒月很快回道,【看不到,也听不到。】
【是‘蜷云’在带路。】
沈星河这才安下心来,问他,【师尊,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云舒月:【去酒肆。】
沈星河就知道,师尊这是要带自己去探听消息。
但只要一想到刚才满城红袖招的模样,沈星河就一阵头大。
他很快嗅到一阵浓烈的脂粉气,还有一股奇异的肉香,茶香和酒香。
他们很快被“蜷云”带进一处酒肆,又在一处无人的角落里落座。
察觉师尊不再走动后,沈星河试探着扒下覆在耳朵上的白缎,乱七八糟的声音立时又冲进耳中,听得沈星河脸又歘地黑了。
但他还是立刻传音给云舒月,【师尊,您不要听,探听消息的事交给我。】
云舒月闻言,微微蹙眉,显然并不赞同,但还不待他说什么,沈星河立刻在他颈窝中蹭了蹭,撒娇似的道,【好嘛好嘛~师尊!】
云舒月就拿他没办法了,只轻点了下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
沈星河这才微松了一口气,仍蒙着眼睛,竖起耳朵开始听这酒肆中的声音。
离谱的声音仍占大多数,但与此同时,那些人在调笑时也露了不少消息出来。
沈星河一边运气一边专心分辨有用的消息,许久之后,才用小爪子戳了戳师尊的锁骨,传音给云舒月,【师尊,我们先出城。】
话音刚落,云舒月便又用“蝉不知雪”捂住他的耳朵,很快带沈星河出了城。
甫一出城,沈星河立刻用“蜷云”围住自己和师尊,确保能完全屏蔽任何探查后,火速往自己和师尊身上甩了一打净身诀——
鬼知道他从进城开始就在忍受那些乱七八糟味道的攻击,在酒肆中时甚至一度恶心得想吐,要不是一再提醒自己决不能冒犯师尊,沈星河没准真忍不住了。
见小家伙险些炸毛,往身上扔了许多净身诀仍没缓过来,云舒月很快凝出个小水球,让小家伙进去泡了泡。
直到身上的每一根羽毛都被水流冲刷湿润,呼吸中也满是泉水清冽的气息,沈星河这才终于缓了过来。
但他还不想出去,云舒月也纵着他,只捧着那装着小家伙的水球,靠坐在“蜷云”上,让沈星河慢慢说。
沈星河这才一边吐泡泡,一边把探听到的消息说了。
【师尊,半月前幽都曾发布消息,说一月后,也就是今年七月十五,将有秘境于幽都开放。】
【据说那秘境为乾元上古大能飞升后所留,其中有天材地宝无数,凡为修者,无论是否为乾元子民,也无论此前居于何处,哪怕只有炼气期,皆可入内寻找机缘。】
云舒月垂眸看着他,【星儿想去?】
沈星河摇了摇头,暗红的凤眸清醒异常,【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说过幽都城内有什么秘境。】
听到这话,云舒月眼中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附和道,【为师活了这许多年,亦从未听过。】
听出师尊在打趣他,沈星河眨了眨眼,也弯了下眼睛,继续道,【师尊,您觉不觉得,幽都这种做法和当年的丹阳仙府有点像,都像是在用诱饵吸引修士入幽都和那秘境。】
这点云舒月也看得出来,【的确很像。】
沈星河:【但丹阳秘境的事距今已有千年,如今还记得那次惨烈教训的人,恐已凤毛麟角。】
云舒月:【就算记得,只要诱饵足够多,也还是会有人前赴后继。】
沈星河顿时笑了,眯眼对师尊道,【您说的对,刚才我在那酒肆中甚至还听人说过,那秘境中有能让人飞升的宝贝。】
说完,沈星河笑容一敛,认真说道,【如此一来,就算原本认为这秘境有诈的人,恐怕也还是会去闯上一闯。】
【再有,七月十五这个时间,真的很可疑。】
不怪沈星河太敏感,实在是七月十五这个时间,已经成了他的心病。
虽然有“蜷云”后,他这一百多年已不再为七月十五殚精竭虑,但即使不会被天道传送走,师尊每逢七月十五都会失去灵力的事也还是让沈星河十分气闷。
好在有“双生之契”后,每当师尊失去灵力,他都能通过双修尽快帮师尊恢复修为。
但即使双修再快,想要让师尊从灵力全无恢复至全盛巅峰,也还是需要几天时间。
这次幽都的秘境却恰好是在七月十五当天开放,无论怎么想都很可疑。
还有,一百四十年前,西方鬼域结界破碎的时间,也恰好是七月十五。
即使沈星河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但只要一想到鬼域最深处那刻有雪白花盘的巨大广场,沈星河就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这几件事真的毫无关联。
云舒月缓缓应了一声。
怕勾起师尊不好的回忆,沈星河连忙转移话题,又说起另一件事,【师尊,我刚才还听闻,幽都城内禁止鬼修进入,一旦被人发现是鬼修或与鬼修有牵扯,都会被处于极刑。】
也就是死刑。
若在几百年前,处死一个人在乾元其实并不算什么。
但沈星河刚才刻意注意过这件事,发现在如今的乾元,任何仍保有生育能力的活物,都是属于乾元的珍贵财产,哪怕是贵族,亦不可轻易伤人性命。
凡作奸犯科者,大多会被拉去不停繁衍后代。
所以,对如今的乾元来说,死刑的确是最重的刑罚。
也就是说,任何与鬼修有牵扯的人,都绝不会轻易踏进幽都城中。
而从摇光留下的信来看,他身上的鬼气显然无法轻易根除。
若他还活着,还在幽都,那么他最可能藏身的地方,唯有城外。
云舒月赞同地颔首,【城外有村落,的确是藏身的好地方。】
两人当即决定去幽都城外寻找摇光。
虽是城外,但这里到底仍在幽都的结界内,两人还是轻易不能动用灵力。
城外山林众多,沈星河想了想,倒是没再让师尊一个人辛苦,重新化作人形,扯住师尊的手腕,与师尊一同向感知到有人烟的山头进发。
他们寻了好几处山头,每座山中都有一两个小村子,村中既有修为低微的修真者,亦有土生土长的凡人,每个村落中都有孕妇孕夫以及正在生产的人。
走了小半天后,他们仍未寻到任何与摇光有关的线索,倒是赶上了一场葬礼。
沈星河隐身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听了会儿,发现死者是个才十几岁的孕夫。
据说是快临产时摔了一跤,怀的又是双胎,孕夫情况很不好,接生的人和他家人一合计,决定按惯例保小,人还没咽气,便被剖腹取子。
“是喜丧啊!还是龙凤胎,小家伙精神着呢!”
他看着那死去孕夫的家人眉飞色舞对旁人说。
旁人也纷纷附和,甚至还有人说自家老子当初也是这么没的,这才有了他。
沈星河却只觉得荒谬。
【他们是不是疯了?】
他低低对君伏说道,眼中厌意倦意越发浓了。
这里的人似乎并不像从前那样讲究入土为安。
沈星河听那队伍中不止一人说,要尽快把死者送去帝尊庙,如此才能让死者走得安心,也能尽快投个好胎。
这话倒是勾起了沈星河一丝好奇。
沈星河其实一直想知道,在酆都早已破灭多时,城外又有无边鬼气虎视眈眈的现在,乾元地界的生死轮回究竟是如何运转的。
而且,真说起来,他们还没去那什么帝尊庙找过摇光。
师徒二人便隐着身形,随那送葬的队伍去了附近的帝尊庙。
远远地,沈星河便看到山上金碧辉煌的重叠庙宇。
但与此同时,他亦嗅到了一股浅淡又奇异的腥气。
像是血气,又与血腥味不太相同。
沈星河顿时皱起眉头,却发现,那群送葬之人完全没有察觉到那股奇怪的味道。
【师尊,您闻到了吗?】
他问云舒月。
就见师尊也难得微微蹙起了眉,远远望着那庙宇,不知是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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