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隔着破碎的镜片依稀可以看到那人的眉眼和轮廓,的确是东方人的长相,这让他的心又安定了几分。
还未等夏翊开口说话,他的下巴就被撩了起来,下一秒,那眉眼更加清晰地贴近他,嘴唇上传来温柔的触感,辗转流连,让他被烈日暴晒许久本就当即的大脑彻底缺氧,炸开了烟花。
夏翊想要伸出胳膊推拒,可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整个身体都被禁锢在对方的怀里,男人的手臂很是有力,让本就虚弱的他根本动弹不得。
耳边传来一阵嘘声和欢呼声,让夏翊更生出一种不真切的恍然,胸腔传来一阵钝痛,不止是视线,就连意识都彻底模糊,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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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是在一个有些硬的床铺里,睁开眼,视线一片模糊,鼻尖弥漫着潮湿的霉气,脑袋里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他有些恍然。
这是哪里?自己怎么会在这地方?
“你醒了?”
一道男音在房间里响起,让夏翊本能地瑟缩,赶忙伸手往旁边摸索。
“噼啪……”
清脆的破碎音响起,很是刺耳。
“明知道自己是瞎子,就别乱动了。”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接着便是“笃笃”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夏翊从床上翻
身坐起来,强忍着胸口的疼痛,视线搜寻片刻,终于定格在那朝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形轮廓上。
“我只是近视,不是瞎子。”
“嗤~”
男人已经走到他的近点,轻嗤一声,把眼镜戴在夏翊的脸上,先前破碎的眼镜此刻竟然完好无损,也许是度数有些低,看得并不是特别清晰。
趁此间隙,夏翊抬手,狠狠地朝着那人的脸颊甩去,不过转瞬却被捉住,扭着自己的胳膊反压在身后。
“放开我!”
“小屁孩儿,你搁这儿给我玩大尾巴狼呢?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男人的声音带着笑,听起来很不正经。
“滚!谁求你救了!明明是你趁人之危!”
想到昏迷前发生的事,夏翊觉得自己的嘴唇又有些热,恼羞成怒地反驳道。
虽然刚醒来有些失忆,但听到男人低沉磁性的中文,记忆还是彻底回笼,顿时感觉受到了羞辱,活了二十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学校,他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从小学起便一直是第一名,中学更是连连跳级,其他人十八岁正在备战高考,而他却已经完成了自己本科医学院的学业得到了国外高等学府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向来是天之骄子的他,怎么可能忍气吞声受这种气。
“呵。”
男人松开他的手腕,抱着胳膊戏谑地看着他。
“如果不是我亲你那一下,你现在或许已经被他们带回去当压寨夫人了。”
“你……胡说!”
夏翊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
“信不信由你!现在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你明天自己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男人收起脸上的笑,冷冰冰地撂下几句话,转身回到墙角,合衣躺在了一堆杂草上。
夏翊还想要开口说什么,嘴唇张张合合几下,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蜷缩着膝盖缩在床铺的一角。
说是床铺,其实就是几根简单的木板拼凑在一起,怪不得之前一直觉得硌得慌。
此刻他已经没了睡意,抬头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荒废的
小屋,屋顶一半的砖瓦都消失不见,墙壁黒黒的,看起来这儿像是经历过炮火的洗礼,之前自己感受到的昏暗的光亮便是头顶天幕莹白的月光。
出发前,夏翊已经在网上做过功课,知道这是战乱国家,各种纷争是很平常的事情,他也自认为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成想今天却被吓破了胆,就连此刻也有些瑟缩,生怕又一颗炮弹会在睡梦中砸过来。
“喂,你睡了吗?”
他看向墙角的那团黑影,与自己的木板床想比,他索性是以天为被地为庐。
迟迟未等来回应,夏翊以为他是真睡了,不料黑夜里两个字却淡淡飘了过来。
“睡了。”
虽然是明显的拒绝,但夏翊的心头却止不住激动。
“你也是中国人吗?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很危险的!”
“呵,小屁孩儿如果知道这里危险的话,也不会来了。”
“我不是小屁孩!”
夏翊有些羞恼地反驳道,不得不承认,从小学到如今的研究生,他的确是班级里年纪最小的那个,而且因为从小被家族上上下下宠着,借着学习需要补充营养为由,什么好吃的都往他嘴里塞,成功地将他的身形给塞得圆润起来,自己稍微瘦一点,全家上下就如临大敌,仿佛遭遇了什么灾难一般,让他不敢再轻易提减肥这事。
好不容易挨到出国,本以为减肥大业可以提上日程,可各种汉堡热狗面包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胖胖的身形加上一张圆圆的娃娃脸,让学校的导师和同学都以为他是中学生。
而想要当无国籍医生也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小孩,能够独当一面,却不料刚迈出一步,就遭遇了挫折。
“是么?”
男人也不和他争辩,淡淡地说道。
夏翊的下巴搁在膝盖上,定定地看着男人的方向,似乎这样可以让他跌宕起伏的心脏安定一些。
“我叫夏翊,你叫什么名字?”
过了半晌,却没有听到男人的回答,夏翊撇撇嘴,小声嘟囔。
“没礼貌。”
“如果你还不睡觉再唠叨,我就又亲你了,那样看起来比较奏效。”
男人翻了个身,声音又变成了戏谑的吊儿郎当。
“你!”
夏翊被气得怒火中烧,紧紧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这不要脸的人付诸于实践,他活了二十年,最擅长的事便是学习,其他的难题都有家人和朋友帮自己解决,哪儿见过这男人一样没皮没脸的登徒子,不要脸!没节操!
他不敢再说话,只敢在心里咒骂念叨,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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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
郁琛重重地踢了踢爆掉的轮胎,咒骂了一句。
这前轮一看就是被锋利的器械给划破的,而且这人还挺狠,两个前轮都报废了,连备胎都无用武之地。
早知道他昨天就不该多管闲事了,现在自己早已到了下一个城市,也不至于被困在这里,还捡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屁孩儿。
想到这儿,郁琛烦躁地瞪了眼站得不近不远看他的夏翊,与他的眼睛对上,那人似乎往后退了两步,垂头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那眼镜还是昨天自己帮他修好的,他旅行包里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副镜框断裂的眼镜,不料正正好好可以替换那小子碎掉的镜片,也不知是自己倒霉,还是那人运气好。
日头越升越高,长时间呆在这里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虽然昨天那帮人自己狐假虎威糊弄了过去,但如果有新的劫匪来,则会更加麻烦,就算没有劫匪,在烈日下曝晒几小时,也迟早会脱水。
“你要吃吗?”
一只白皙的手掌伸到他面前,掌心还躺着一个小面包。
郁琛一抬眼,就对上了那人细长黑亮的眸子,明明是圆圆的娃娃脸,可眼眸却是桃花眼,实在是有些违和。
他肚子里憋着气,一言不发转身大步离开。
“喂,你的车怎么办?”
“你要到哪里去?”
“你吃点东西吧,补充一下体力。”
身后的夏翊不远不近地跟上来,像一只呱噪的八哥一样迭声说道。
郁琛忍无可忍,顿住脚步,刚一转身,身后那人疾步追赶的人刹车不及,直挺挺地撞上来。
“唔~”
比他矮一个头的夏翊揉着通红的鼻尖抬头,眼底水光潋滟,郁琛已
经在喉头的斥责硬生生憋了回去,只是冷着声音警告道。
“如果想跟我一起离开,就给我把嘴闭上!”
“哦~”
夏翊揉着撞痛的鼻子,闷声闷气地答应道,眼眶有些温热,心底泛酸。
哪怕是昨天被枪口抵着,他也一滴泪没掉,可此刻,心底的委屈像是顷刻间决堤一般,感觉自己二十年没受过的委屈这两天都受遍了,想要躲进无人的角落大哭一场。
“我再说最后一句话好不好?”
“说!”
郁琛向来没什么耐性,何况是对这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他更没有任何的同理心。
夏翊抬眼看看他,抽了抽鼻子。
“你能不能走慢一点,我受伤了喘不上气,跟不上你。”
空气里静寂了许久,夏翊知道自己很麻烦,这坏脾气的男人对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丢下的打算,那男人冷着脸转过身去,空气里飘来冰冷的两个字。
“麻烦!”
之后,夏翊继续亦步亦趋跟着那男人,好像也不怎么费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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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远远见到城市的轮廓时,隐忍了三天的夏翊终于蹲在地上,大声哭嚎起来。
之所以说三天,全然是他自己的推断,手机早已被那群劫匪抢走了,而那男人的手机也为了救他们留给了劫匪,只能凭借日出日落来感受时间的流逝。
虽然男人会当地语言,但他们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不敢像周遭人求助,只能自救,好在夏翊背包里有许多小面包,而男人又懂得如何净化出可以食用的水,虽然有些难捱,但好歹让他们撑了下来。
除开第一天之外,他看了两天的日出,终于在第三天日落时,他回到了满是现代文明的城市,让他彻底安心下来。
道路两侧的行人对他们纷纷侧目,这让郁琛觉得觉得丢脸,想要离开,可衣角却被哭得一塌糊涂的人攥着当毛巾用,只能忍耐,等他哭完。
情绪稳定下来,夏翊第一时间联系了学校和家里报平安,得知同学们已经安然无恙回去,学校报了警,而他家人也已经得到了通知,昨天就赶到了学校,夏翊深感抱
歉,直到自己给大家惹了不小的麻烦,拒绝了家人要来接自己的提议,再三保证一定会乘坐明天最早的航班回去与他们汇合。
“我走了。”
见夏翊挂了电话,郁琛起身与他告别。
打从见到夏翊起,他便知道对方是养尊处优的小孩儿,如今见对方眼睛眨也没眨地入住了N国最高星级豪华酒店的总统套房,自然知道对方的身份非富即贵。
“等等!”
夏翊几步追上去,扯住他的衣角,身上的衣服已经穿了好几天,因为之前的冲突与奔波已经灰败不堪,散发着酸臭,如若是以前,他一定迫不及待冲进浴室里,上上下下洗个干净。
而此时,他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要去哪里?”
“去我该去的地方。”
郁琛斜睨着眼睛肿得像核桃的夏翊,勾唇笑笑。
夏翊的手指动动,攥得更紧。
“你的名字呢?我们这三天也算是患难与共了吧?”
“呵~”
郁琛又是一声轻笑,看着埋在自己面前的毛绒绒的头顶,上手揉揉,触感像极了自己多年前养过的那只金毛。
“以后别再见啦,小屁孩儿。”
第220章 番外二:郁琛夏翊(下)
还未从宿醉中清醒,就被那一只探在被子外的纤瘦胳膊以及背对自己的白皙背脊吓得愣坐在床上。
那人想必从小便是养尊处优,皮肤嫩滑白皙,以至于昨晚自己印在上边那些斑驳的红痕更显得触目惊心,应该……是自己印上去的吧?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呢?饶是自认见多识广的郁琛如今大脑都有些混沌,昨天他在商场里帮大家解了围,加上之前几次欠他的人情,夏翊非嚷嚷着让自己还他。
郁琛已经见过了这人毒舌的功力,也知道夏翊向来看自己不顺眼,估计又想作什么妖来恶搞自己,不料他却提出要自己陪他一起去逛商场楼下的小吃街,差点惊掉他的下巴,不是刚刚才吃过饭吗?虽然因为之前那场意外,大家并没有吃得太尽兴就是。
没多久,当夏翊沿着小吃街转了好几个圈,从这一头吃到那一头时,郁琛依然有些瞠目结舌,看起来身形纤瘦的人居然可以吃这么多,嘴里像只松鼠一样塞得鼓鼓囊囊的,不由得开始思考先前那些食物都去了哪里。
“喏,这烤串味道绝了,给你尝尝。”
一道雀跃的传来,与此同时,散发着想起的烤串凑了过来,把沉思间的郁琛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后推了半步。
夏翊的眸中闪过一抹戏谑,微微勾起嘴角。
“怎么?这么怕我?是让你吃烤串,又不是我要吃了你。”
“谁怕了?”
郁琛也觉得自己先前有些唐突,剜了一眼面前的烤串。
“不吃,脏死了。”
“切,你不吃我自己吃,暴殄天物!”
夏翊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在小吃街扫荡。
这是郁琛从未有过的体验,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不爱凑热闹,可既然已经答应了对方,那也只能舍命陪君子,这次之后,他也算是还了对方欠下的人情。
可是,真的还清了吗?
郁琛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纤细光滑的脊背,有些莫名心虚。
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失控的呢?好像是因为夏翊莫名奇妙抛出一个无厘头的邀约开始。
“想去酒吧喝几杯吗?”
他眨巴眨巴眼,像一只偷糖得逞
的小狐狸一样眯着笑,郁琛突然觉得他那细长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与那人有些像,鬼使神差地,他同意了对方的邀约。
说是几杯,可真正喝起来,却有些收不住,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像多年的老朋友一般,一杯接着一杯。
抬头看看这个酒店,有些陌生,并不是节目组租住的酒店,至于自己和夏翊昨晚是怎么到这里的,他全然不知,就连现在清醒许久,脑袋也像是浆糊一般。
又瞄了一眼那人身上的痕迹,的确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做梦,他刚才已经小心翼翼地活动了身体,并没有任何的不适,甚至想要掀开盖在那人身上的被子检查一下,不是说喝醉了之后那啥……硬不起来吗?
熟悉的手机铃声在房间内响起,郁琛难得如惊弓之鸟一般被吓了一跳,在身旁摸了摸手机,并没有找到,赶忙下床循着声音四处寻找,这才发现房间里衣服,鞋子,袜子,皮带凌乱地散落一地。
好不容易才从衣服堆里摸索到自己的手机,还未等他接通,床铺里就传来了动静,先前还沉睡的人在被子里翻了个身,用沙哑到极致的声音小声嘟囔。
“别吵……”
因为他翻身的缘故,郁琛终于可以看清那人的眉眼,半掩在被子里的脸有些潮红,眼睛并未睁开,秀气的眉心皱作一团。
郁琛捂着自己的手机便闪身进了卫生间,刚接通电话就听到那头助理编导的咆哮。
“郁琛,你到哪里去了?昨天不是都跟你说了今天一早出发吗?”
“……”
对方怒气十足的声音让郁琛清醒了一些,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早已超过了预定的集结时间,只能赶忙向电话那头小声道歉。
“对不起,昨晚有些事情耽搁了,我现在马上就过来。”
郁琛草草套上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陷入深睡的人,并没有叫醒他,快步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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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蜀黍,郁蜀黍!”
暖暖奶声奶气地迭声叫了半天,郁叔叔还是没搭理他,只是望着蒙古包的一角发呆,抽抽小鼻子,瘪着小嘴抱着哥哥委屈巴巴地抱怨。
“呜呜,锅锅,郁蜀黍不理崽崽,他似不似不稀饭
崽崽?”
暖暖哪儿能见得了自家弟弟委屈吧啦的模样,直接用小手扯着郁叔叔的袖口摇晃,小声地叫他。
“郁叔叔。”
可郁琛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一旁的瑞安看看着急的软软,又看看魂不守舍的郁琛,这两天,他一直是这样的状态,瑞安都已经习惯了,直接抬起脚,对着郁琛的小腿稳准狠地踹了上去。
“唔……”
小腿的疼痛终于让神游太虚的郁琛回神,这才注意到身旁的三个小崽儿。
“瑞安哥哥,打人是不对的。”
软软看到瑞安的动作,葡萄眼瞪得溜圆,小小的眉头微微皱起,不认同地说道,旁边的暖暖如哥哥的应声虫一般,连连点头。
“对对对,打人的娃娃是坏娃娃,不是好娃娃。”
碧色的眼睛眨呀眨,瑞安抿紧的嘴唇微微张开。
“没有打人,我们在玩游戏呢?”
“玩游戏?”
软软看向郁琛,葡萄眼里写满了困惑。
忍着小腿肚子上未消的余痛,郁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对,软软暖暖别误会,瑞安哥哥在跟叔叔玩游戏……嗷!”
他话还没说完,右边的腿便传来一阵疼痛,忍不住叫出声来。
未等他发难,罪魁祸首便重心不稳“噗通”摔坐在地上,捂着屁股,瘪着小嘴哀嚎。
“呜呜呜,游戏不好玩,屁屁痛痛,呜呜呜呜,蜀黍骗崽崽。”
“……”
郁琛有些无语凝噎,瑞安是踢在自己的小腿肚上,可暖暖则直接一脚踹在了小腿腿骨上,如若不是自己坐着,可能登时便会跪倒在地,小家伙几乎把自己的腿抡圆了,所以才会重心不稳摔倒,怎么现在倒成了自己骗了他?
暖暖的哭声把虞兮吸引了过来,抱着他又是好一通安慰,之后押着小孩儿给自己道歉后,双胞胎崽崽才像是想起来的目的。
“郁蜀黍,我们可以带娃娃去看小羊羊吗?”
“当然可以。”
郁琛笑着点点头,瑞安能和这些孩子都相处玩耍本就是他参加节目的初衷。
“不过宝宝们不能离那些小羊太近,会受伤的,瑞安要照顾好弟弟们
,知道吗?”
“嗯。”
瑞安淡淡答应一声,一手拉着一个小奶团子,头也不回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蒙古包。
可虞兮却并没有跟他们一起离开,而是抱着胳膊审视着自己。
“怎么?是不是觉得越看我越顺眼,想要把陆淮踹了跟我再一起?”
郁琛敛起眼中的神色,嘴角又勾起了最擅长的吊儿郎当的笑,调侃地问道。
他的话半真半假,对于虞兮,他的确是喜欢的,他就像一束阳光照进了自己荒芜许久的人生里,为自己引领了方向,让自己不再迷茫,也不是没想过朝他的方向往前迈出几步,可每次刚抬脚要么就退却,要么就被人捷足先登。
宿命这种东西,他向来是深信不疑,就像他私生子这个见不得光的身份一般,他只能接受,而虞兮与陆淮两人的互动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们和软软暖暖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外人根本插不进去,陆淮也不会给任何人插进去的机会。
“郁琛,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笑,真的很丑。”
虞兮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轻声吐槽,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他一圈。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这两天一直魂不守舍的?”
“我能发生什么事?我……”
本能地反驳到一半,在虞兮那双清澈到可以倒影洞悉出一切的眸子下,郁琛不由得语塞,隔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小鱼,如果你对某个人做了错事,会怎么办?”
他这问题有些没头没尾,虞兮斟酌片刻后还是耐心回答。
“得看是什么错误,道歉肯定是必须的,如果对他造成了损失或者影响,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偿吧。”
“如果……对方不需要经济补偿呢?”
郁琛细细回忆了一下,与夏翊的几次见面,对方身上的衣服大多是高档大牌,一看就生活富足,根本不稀罕自己这点补助。
“不要经济补偿啊?”
虞兮摩挲着自己的胳膊,眼底难得地生出了八卦的光亮来。
“所以你到底对什么人?犯了什么错?”
“我……没什么。”
郁琛注意到对方晶亮的眼神,悻悻地住嘴,知道这种事还是需要自
己去解决。
没有探听出八卦的虞兮不由得有些失望,从初见时,郁琛留给大家的印象便一直是吊儿郎当没个正行,可真正到了关键时刻,他也能挺身而出担起责任,可如今却鲜少见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
“真的没什么?”
“你什么时候也跟谢梓峰一样八卦了?快走吧你,待会儿你家暖暖一会儿没人盯着又该出状况了。”
郁琛第一次觉得虞兮有点烦,吵得他头疼。
“暖暖可乖了,才不会出状况!”
虞兮天生护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不过你别忘了,做错事不改正的人,会遭报应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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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不灵坏的灵,郁琛做梦也没想到,虞兮居然一语成谶,看着蜷缩在被子里烧得满脸通红的人,郁琛感慨报应果然还是来得这么快。
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只身骑机车来这草原晃,简直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郁琛只觉得胸膛燃烧起熊熊怒火,自己虽然曾经放荡不羁,但也没夏翊这么离谱过,万一晕倒了怎么办?万一发生车祸怎么办?万一在草原上发生危险怎么办?
他知道欠对方一个解释,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活了二十多年,几天前的清晨是他唯一一次落荒而逃,原本以为可以多点时间理清头绪,没成想对方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唔~热……”
小声的嘤咛声打断了郁琛的沉思,一抬眼,发现蜷缩在床铺里的人有了动静。
或许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夏翊睡得并不安慰,哪怕是郁琛不停地用湿毛巾给他擦拭,但他还是面色潮红,高烧不退。
瑞安已经被他送去了虞兮他们的蒙古包,反正那儿够大,而且那小子也喜欢和软软暖暖待在一起,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下半夜夏翊还不退烧,就拜托工作人员帮忙一起把他送到医院去,万一真烧傻了,那自己的罪过就更大了。
又给他额头上重新拧了湿毛巾,听见他喊热,又把被子给他往下拉了拉,他身上还穿着来时的衣服,但因为在被子里辗转,宽松的T恤往下滑,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半个肩膀。
郁琛不自觉地挪开视线,刚准备抽身离开,不料手腕
却被一只手给抓住了,他的掌心有一层薄汗,可郁琛却没有湿滑黏腻的难受,更多的是有些无措。
“不要走,不要走。”
蒙古包内是地铺,郁琛的身形本就高大,佝偻着腰有些难受,但生病中的人明显收到了惊扰,让他无法离开,嗫嚅半晌,终于还是抵不过心头的自责,轻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