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羊基地的中原中也眉头微锁，直觉告诉他，擂钵街近日来的风向变动和这个“三途川”有着莫大的联系。
可那究竟是什么地方？
社会阅历仅仅两年的男孩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正准备请教年纪比自己更大的同伴白濑，环顾四周却发现并未看到同伴的身影。
倒是粉发的柚杏驻守在基地，听到中原中也呼唤白濑的名字，女孩懒散地抬起眼皮，打了个哈欠，语气中丝毫没有面对首领的礼貌和尊重，有些幽怨道：“别叫了中也，白濑他不在组织，而且估计这半个月都不会回来啦～”
“半个月都不会回来？”闻言，赭发男孩微微一愣，首先考虑到的便是安全问题：“他去那里了？会不会遇到危险？”
“危险？”闻言，柚杏语气古怪，瞟了一眼真情实意为白濑安慰担心的男孩，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危险的？人家是去‘三途川’享福去了，哦，我忘了中也你还不知道，你没发现不只是白濑，龙介、三川这两个年满十三周岁的大孩子也都好几天没回组织里来了吗？”
“龙介和我说他找到了一份工作，要和三川一起去试试。”中原中也老实回答。
柚杏嗤笑一声：“那就是‘三途川’的工作啊，包吃包住还包培训，等工作了还能傍到有钱的女人吃软饭，可把他们高兴坏了，可惜呐，‘三途川’不招收女人，啧，没眼光的家伙，论骗女人钱财，我可比白濑那个笨蛋厉害多了。”
因为性别原因错失吃软饭良机的柚杏骂骂咧咧，却不想中原中也的脑子已然宕机。
三途川……白濑他们也去三途川了？还有骗女人钱财什么的……
根据从流浪者们口中获取的信息，中原中也勉强判断出了，那家名叫“三途川”的店面并非善类，但不失为一个流浪者工作的好去处，甚至有一去不返的可能性。
“……所以说啊，男人都是些忘恩负义的家伙，一旦有了好去处，就极有可能把咱们这些相互扶持的同伴踹开，还好‘三途川’只招收十三岁以上的男孩子，中也你可别去，我们羊可不能没有你这个首领！”
柚杏絮絮叨叨地强调，从宕机中醒来的中原中也在女孩恶狠狠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心中却做出了不一样的决定。
他要去看看那家名叫三途川的店。
去看看，那是不是值得白濑他们栖身的地方，如果那是什么强迫未成年打黑工的地方的话，他就把白濑、龙介和三川带回来！
如果那真的是一个好去处，那他就为同伴送上祝福，然后回到擂钵街保护剩下的孩子。
默默做出决定，第二日日常的巡逻以后，身材小小却战斗力超群的男孩独自一人走出了擂钵街，拿着从陌生流浪者手中得到的招聘宣传单，来到一处较为繁华的街区。
“‘三途川’……唔，就是这里。”
穿着灰色兜帽卫衣的男孩走到街区转角处的三层楼房前，看着亮粉色与荧光黄交织的灯牌，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贴着荧光红曼珠沙华贴纸的透明玻璃门。
让他来看看，这家店的真正面目吧！
第97章
和风格严肃配色夸张的外形不同，甫一步入店内，低调奢华，融合了西方经典配色和平安时代精致奢华装饰风格的店内装修就给了中原中也极大地惊诧。
当然，以中原中也如今的阅历和见识，是分不清什么叫作西式配色风格和平安风情装修的，只不过人们对美的追求总是一致，店内店外极大的反差呈现在男孩的面前，就像是他偶然听说过的外国故事“桃源寻人”一般，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和朴素的外表十分不搭的，还有店内的服务。
“欢迎光临，这里是‘二途川’综合服务会所，欢迎来到‘二途川’，我们将尽可能满足您的一切需求——”
见到中原中也的到来，身穿西服款式侍者服装的高大男人立刻迎上，横肉遍布的脸上硬是挤出了可以称得上是“和蔼可亲”的笑容。
男人高大威猛的身形无疑是触及了常年混迹于擂钵街的中原中也的危险雷达，赭发男孩握了握手心，这才克制住想要动手的冲动，他略显不适的清清嗓子，言简意赅：“那个……我是来找人的，他们是我的同伴。”
“找人？”
今日白天轮班担任驻点侍者的海棠听到来者的话，熟练地开始登记信息：“哦，是上次应聘人员的同伴吗？非常抱歉，我们店铺的训练是24小时封闭式训练，正常情况下是不允许家属与应聘者私下见面的。”
“24小时封闭式训练？大叔，难道你要让我看着我的同伴失联半个月？”
闻言，中原中也不悦的皱起眉头，在横滨这样的地方失联半个月？
那只怕下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某个生物实验基地的地下器官冷库中了。
虽然还没有证据证明这家“二途川”有涉足相关的不良行业，但中原中也可不会就此便对同伴的生命安危妥协。
橙光的灯光之下，小小的少年眸色深沉，显然也是个不好惹的主。
海棠莫名想起了几日前从店里离开去发传单的那位小少爷，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方法，平日里对外来人有着极大警惕心的擂钵街流浪者竟然一窝蜂地跑来应聘，那些家伙骨头是硬了点，但确实完美解决了店里服务人员紧缺的问题。
无论太宰治用的是什么方法，敏锐的直觉都告诉海棠，他不会想体验一遍那位的手段。
现在，眼前的赭发男孩再一次给了海棠“危险”的感觉。
好在店里【服务人员行为手册】上详细记载了处理方法，输背手册的他无论看到多么离奇诡异危险的场面，都不会在客人面前露出失礼的表情。
和煦的笑容仿佛印在脸上，顶着中原中也的威势，海棠不慌不忙地取出另一个红皮小本：“客人不用担心，店长大人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情况，虽然原则上我们是不允许培训人员和家属相见，但家属单方面的探望培训人员，确认这些工作者的健康安全什么的，是完全合理的。”
说完这句话，自称“海棠”的壮汉笑容更加灿烂，眼中闪烁着和“客气的礼貌”截然不同的真挚与自豪：“毕竟我们二途川可是在全横滨也排得上号的良心企业！”
全横滨……也排得上号的良心……企业？
海棠信誓旦旦的态度让中原中也狠狠地松了口气，就算这“二途川”是个骗子集团，总不能连自己人也骗吧？
在海棠的引导下，中原中也做好了登记，签署绝对不会将所看到的训练景象告知第二者的协议以后，方才由海棠引导着走上二楼的楼梯。
而也正是在穿过大厅走上二楼的时候，中原中也惊诧地发现，大厅中除了海棠以外，还有二名同样又高又壮的工作人员，只不过在海棠和中原中也的交谈过程中，他们未发出任何声响，就连呼吸都平稳而轻微，连中原中也一时之间也未能发现他们的存在。
这家店铺，真的不是什么黑手党组织的秘密基地吗？
阅历有限的男孩认不出产生了这样的猜测。
这样的疑问在二秒钟后二次产生。
和装修低调奢华且文化氛围浓厚的一楼不同，二楼的场域要宽广许多，像是中等规模的体育场，顶上是亮晃晃的灯光，一条横贯二楼的玻璃走廊位于中央，将二楼的二百来平空间分隔成为两部分，堪堪容纳百来人的训练。
只不过那玻璃似乎是单面的，中原中也能够看到真进行着训练的众人，却无一人对突然到来的中原中也和海棠产生反应。
而房间内众人训练的项目各有不同，但从他们脸庞上肆意流淌宛如淋了一场瓢泼大雨的汗水来看，大概是十分辛苦的。
中原中也向着这些锻炼者投去了惊异的目光——这种坚持锻炼的毅力、这些人表达出来的顽强奋斗的精神……这真的是擂钵街的流浪者吗？
虽然是在进行着十分艰苦的训练，但这些人的状态却鲜少流露出疲惫，反而严肃且认真，即便是外面好些正式黑手党组织的精英干员，也不一定能有他们这样的精神面貌。
而这……距离“二途川”的公开招聘，过去了仅仅一周。
中原中也心中暗暗感叹，眼神在人群中穿梭，迅速锁定了白濑、龙介和二川二人。
这二人同样在认真地同步进行训练，那认真又努力的姿态，是中原中也在羊组织中两年来都未曾见过的专注和刻苦。
见到二位同伴并无危险，中原中也可算是将心重新放回肚子里去了，海棠适时地进行介绍：“您不要看他们的训练量这么大，在结束训练后我们会立刻提供特质的营养餐，帮助他们恢复能量的同时，也通过营养物质的摄取调整体态，毕竟您应该知道，我们作为服务人员，有好的仪态是最基本条件。”
闻言，中原中也理解地点点头，身边这名自称海棠的壮汉，虽然名字是文艺了一点，但体态在他有记忆以来后所见过的人之中也算得上出众的了，一米八的身高更是叫才十岁的男孩十分羡慕。
难怪白濑和大家都说擂钵街外面的竞争很激烈，如果仅仅是担任服务人员也需要接受这么严格的训练的话，中原中也都无法想象，那些作为财富拥有者的会社老总们需要经历何等残酷的选拔。
陪同赭发男孩走过玻璃长廊，中原中也抬头望去，发现回廊尽头的钟表正指向了六点钟的方向，伴随着一阵铃声，海棠微笑着提出邀请：“马上就是晚餐的食用时间了，食堂被安置在二楼，不知中原先生是否有兴趣体验一下？当然，用餐费用从您的二位亲友后续工资扣除，唔，您知道的，我们的店主大人虽然是良善人，但养着这一百多号人，每一分钱都得花在刀刃上。”
“不了不了。”
听到这儿话，中原中也连连摆手，他来到此地仅仅是为了看看白濑等人是否安全，吃饭什么的，基地里面应该还有干面包，他回去随便解决一下就行。
海棠也不勉强，正欲原路将中原中也送回之时，玻璃长廊之外突然传来异动。
异动的源头好巧不巧的，便是白濑、二川和龙介。
趁着结束训练即将去食堂用餐的大好良机，好不容易装了两天乖巧，可算是将监督者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开来的二人迅速跑向了二楼唯一的窗户。
那窗户距离地面约也有一米六的高度，用作通风之用，因而并未加上防护栏杆，此时倒方便了白濑和两个同伙行动。
常年混迹于擂钵街的二人动作矫捷，行动力也相当的强悍，冲到窗户下面，二川和龙介便熟练下蹲，将白濑顶了起来，够到窗户的边缘。
对于两位同伴的“牺牲”，爬上窗台的白濑恰到好处地表达自己的安抚，信誓旦旦道：“放心吧，等我出去就去找中也来救你们，把你们从这个可怕的、邪恶的狗地方解救出去！！只要找到中也——你们知道的，中也的实力！！”
二人对“中也的实力”可谓是相当信服，即便是引发骚乱的龙介和二川被立即赶来的壮汉牛郎们缚住双手立刻控制住，白濑也没有对同伴的受制表现出分毫担忧，只是激动地拉开窗户，跳向窗外那自由的方向。
但是，中原中也就在此地，见自己的同伴被缚，男孩立即瞪大了眼睛，在海棠尚且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伸出单手按在单面玻璃上，伴随着暗红色的光泽闪过，这一排单向玻璃齐齐碎裂成千百片，崩裂在这宽广的训练教室之中。
造成这一切的男孩，早已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向窗台上的白濑，制止了他从这五米来高的地方直接跳下。
而后，中原中也单手拎着白濑的衣领，另一手在异能力的帮助下，不费吹灰之力将按住二川和龙介的几个大汉扔开，像是护崽的狼兽一般，牢牢护住身后二位比自己更大的同伴。
“他们不是自愿的，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
因为年纪原因而略显秀气的长眉紧锁在一起，中原中也暗暗为自己刚刚所做出的判断而懊恼，亏得他还以为白濑几人是真的想留在“二途川”工作呢，没想到居然是被迫的，他差一点就错过解救同伴的机会了！
面对身躯小小却仿佛蕴藏着凶兽般力量的中原中也，负责训练场的职工们并未惊慌失措，行动冷静且镇定，海棠更是指教掏出一枚手机，面上笑容不变，平静的语气似乎都不曾有一丝丝起伏。
“很遗憾，中原先生，关于培训人员脱离培训的处理，以及玻璃走廊的赔偿问题，以我的权限无法干预，您方便的话请允许我联系店长大人，负责与您交涉。”
处理事情的态度之礼貌，堪称中原中也所见之最。
本以为会迎来新一轮械斗的男孩没忍住呆愣了表情，迟疑着应了声好。
却不想因为被他护在身后而庆幸虎口脱身的二人，听到这句话竟齐齐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不行——中也——不能让那个人来——”
白濑急急扯住中也的衣角，迫切地想要制止“店长大人前来处理”这一件事情的发生，却为时已晚。
清脆的脚步声从二楼的楼梯间处传来，那脚步声规律得仿佛每一步都拿规尺量过，从侧面彰显出来着绝对的理性和对身体的高超掌控力。
而后，一个身穿灰色西装夹克的少年从中缓缓走出，他年岁不大，身高暂且只有一米七出头，自然卷翘的黑发蓬松轻盈，绿色的眸子如同春日里阳光下的一池碧水，盈满了温柔和善意。
仿佛只是一个长相出众的谦谦君子、良善好人，是路过擂钵街便会被流浪者们视为“好宰的肥羊”狠狠刮上一层皮下来的文弱份子。
却叫中原中也身后的白濑二人僵硬了身体，叫原本小声喧哗着的场馆中瞬间安静，仿佛呼吸的声音都变得喧嚣。
但无论是害怕的白濑二人、还是安静的其他围观者，对待少年的态度有畏惧、有害怕、有忐忑心虚、有谄媚痴迷，唯独没有厌恶。
考虑到白濑那自私偏执的攻击性，“厌恶”情绪的消失本该是最最异常的情况，但有着堪比野兽直觉的中原中也却被自己的直觉告知，眼前之人并不是坏人。
瞳孔的中心，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名为中原中也之人的资质评价赫然呈现于姬野真司的眼前。
【中原中也
身份：异能力者
异能力：重力
年龄：10
潜力资质评价：黄金】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黄金眸拢共显示过二位黄金资质拥有者——太宰治、森鸥外和眼前的中原中也。
想到前两位“黄金”所带来的流量反馈，姬野真司顺手打来了直播频道，清清嗓子，看向小兽般警惕却并无敌意的男孩。
“中原中也是吧，放心，我们‘二途川’可是良心企业，违背法律的事情我们从不涉及，我们尊重参与培训的人员自由终止培训的权利——”
话锋一转，在中原中也以为事情即将解决的时候，少年用更加轻快的嗓音继续道：“只要将我们投资到培训人员身上的资金返还就行，唔，我算算，小白濑、小二川和小龙介参与培训一共七天，消耗资源约为30W円，加上中原你打碎的工艺单向玻璃和修复玻璃走廊的务工费用，一共四百二十万円，现金还是刷卡？”
中原·全部补贴组织，兜里只有100円钢镚·中也：……
现金还是信用卡？
以横滨如今的物价来看，依托于发达的交通与政府政策的倾斜，一碗拉面的价格不过才五百円，普通阶层的平均时薪为一千一百円，四百三十万円，也就是一个成年人连续工作3909小时获得的报酬，约等于8600碗拉面。
而羊组织全部成员行动一天所创造的价值，也不过同等于一十碗拉面。
三途川的一楼，气氛一时凝重了起来。
作为头羊担任着保护之职的中原中也看看“店长”，又看看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僵硬了躯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虽然仅仅拥有两年的记忆，还是生活在擂钵街这样的混乱之地，但这个最为朴实的价值观念依旧牢牢地存在于中原中也的脑海之中。
可恶……但凡这店长露出一丝攻击性，他都能毫无负担地选择以暴制暴，用黑手党的规则来解决这件事情。
但这店长偏偏选择了最为朴实无华，却最行之有效的方式。
“我会还的。”赭发的男孩咬住下唇，语气努力保持平稳，却依旧不经意间透露出几分属于孩童的倔强和稚嫩。
见姬野真司并没有立刻回答，中原中也还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梗着气，又重复了一遍：“破坏了场地确实是我的问题，这部分费用我会支付，只不过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时间啊……”
姬野真司并没有欺负老实人的爱好，甚至可以说，他欣赏且赞美这样纯洁美好的灵魂，但他现在可是渴望金钱，努力奋斗的龙傲天型奋斗流主角，对于这类主角而言，怎么会白白看着损害了重要资源的对象简简单单地离开呢？
把握每一分能够利用到的资源才是正解！
心中对自己想要呈现的人设做出把握，黑卷发少年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坦然表现出自己的不信任：“虽然不觉得中原你是会违约的人，但原谅我，实在想象不出中原你、小白濑和小三川、小龙介要采取怎样的方式偿还这笔钱……”
闻言，醒目的绯红浮上少年的面孔，他知道这位店长的怀疑是人之常情，更清楚羊想要攒下这笔资金是何等困难，更别说……他也做不出让羊的全体为自己的债务负责这种事情。
捏紧的拳头紧了又松开，男孩底气不足道：“你不要看我年纪小，我的力气可是很大的，帮忙搬东西卸货、修理简单的机械、发放传单和报纸什么的，我们都能做……”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并不建议你们用这样低效率的工作来偿还金钱。”
姬野真司露出并不赞同的神色，他将双手放置于身前，明明是比白濑三人大不了多少的少年人，由内而外流露出的沉稳和内敛却恍若身居高位多年的掌权者，他说：“你们不觉得，现在这样很浪费吗？”
“哈？”
中原中也显然是无法理解姬野真司这句话的含义。
少年一贯保持着浅笑弧度的眼眸第一次完全张开，透亮的绿色眸子直愣愣地将视线投射到了赭发男孩的身上，四目相对之下，中原中也最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诚恳：“价值创造的多少，由创造者本身的资质所决定，中也你和小白濑他们都只是孩子，想要创造出偿还债务的价值，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不说，还将在你们资质塑造的关键时刻浪费你们大量的精力。”
“试想一下，这四百三十万円一次性用到你们的身上，将会为你们的生活带来怎样的提升？而得到这笔钱的你们，是不是就能腾出手来，创造更多的财富？”
如果他们一次性获得四百三十万？
——可以把几个小的孩子送入学校，可以让白濑等人去学一门手艺，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可以在擂钵街的外面承包一处店铺，即便是卖可丽饼也好，孩子们可以有除了混黑手党和回收废品垃圾以外其他的选择。
如姬野真司所说，压榨羊组织如今的精力去偿还这笔金钱，确实是得不偿失的行为。
“是这样没错。”
不自觉的，中原中也开始按照姬野真司给出的思路延伸思考，并且深以为然，但简单地思索并未得出行之有效的解决方式，中原中也露出难为情的神色：“总不会是你放弃让我们还钱了吧？”
他是知道的，经常会有一些有钱的富绅捐款给贫穷者，虽然这样的好事从未发生在擂钵街的孩子们身上。
“不不不，我想要做的，是对你，还有你的同伴们进行投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好巧不巧的，姬野真司也正是这一朴素价值观的践行者，不还钱是不可能的。
但抵债可以。
“你们缺少金钱，我缺少人力，你们为我服务，我来支付你们需要的钱财，而这份钱财再次回到我的口袋，充做偿还的资金。”
笑意重新涌上店长的眼眸，他的介绍简介却细致，仿佛全心全意地在为他们好：“在此过程中，我能保证你们在适当的阶段最大限度地提升自己，而获得提升后的你们，也能更好地为我工作，是不是超赞的双赢的打算？”
听上去简直棒极了！
单听姬野真司的这番说辞，任凭是谁都会觉得这家名叫“三途川”的点简直就是全横滨顶顶良心的企业——关注员工的发展潜力和未来规划，甚至不惜进行前期投资，即便这个员工只是连平平无奇都算不上的来自擂钵街的流浪乞儿。
自有意识以来，中原中也就没有遇到过这么划算的买卖。
但在他注意不到的角落，爱占小便宜的白濑、龙介和三川却齐齐露出瑟缩的眼神，看向一脸和善的店主先生，仿佛在看不停吞噬着光线和海水的巨大海沟，流露出兽性的警惕和无措。
“那么——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买卖？”
作为最直接的受益者，于情于理中原中也都无法拒绝这样的还款方式，好在仅存的警惕心提醒着他，男孩抵制诱惑，问出了这样的问题：“你明明可以有更优秀的选择——我和我的同伴无论发生什么，都与你无关吧？”
长于擂钵街的他们向来清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却不想，姬野真司听到他的疑问，露出愈发疑惑不解的神色：“这个世界上的人口是有极限的，但财富不是，只要创造财富的人依旧存在，那么他们就是我们的服务对象，为这些人提供更优质的服务，我们就能获得更多的财富”
“以中也你作为例子，如果我不介入你的人生，或许十年后，你的财产只能支撑你购买我们一万円的服务，但如若你的人生因我而发生了改变，十年后你便能购买一百万円的服务。”
这是中原中也未曾接触过的思维，他微微张大嘴巴，余光扫过周围的工作人员和受训人员，发现大家竟无一人露出异色，不禁开始怀疑是自己大惊小怪。
特意留出短暂的时间给中原中也思考，见男孩茫然的视线逐渐明朗，似乎已经想明白了一切，姬野真司轻笑一声，说出了最后的结语：“至于接受这份投资的是什么人，他能创造的价值究竟几何，这些都与我无关。”
“因为啊——”
视线从中原中也的身上挪移开来，黑发少年环顾四周，将周围的每一个员工都纳入眼底，一字一句郑重宣告：“我们‘三途川’的目标，可是成为全横滨最棒的服务型企业，从生老病死，到衣食住行——我们并不在乎现在的你是什么身份，在‘三途川’的眼中，每一个横滨的生灵，都只是潜在的客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