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太子老妈子。”苏辰拽过缰绳,翻身上马,对他挥手,“回去吧保成,等着听大哥在漠北大杀四方的好消息。”
胤礽无奈地笑笑,抬手跟他哥挥了挥。
等哥哥身后那些跟随的人都成了小黑点儿,他才转身。
平澜把太子的马牵过来,宽慰说道:“太子殿下,您放心,辰亲王带了那么多神抢手,肯定能平平安安回来。”
说着就服侍太子上马。
一时,有一个声音接着道:“对啊殿下,辰亲王肯定能立非常大的军功,到时候朝堂也会有追随您的人啦。”
平澜转头看去,几句话把自己说得很开心的花立住嘴。
平澜骂道:“管好你的嘴。”
别觉得太子用你是因为你会说话,就开始口无遮拦。
胤礽没理会他们,第一次送大哥去危险的地方,他心里有些不宁。
正走着,前面来了一队人。
胤禛在前面的马上,因为他还不太会骑马,有一个侍卫坐在后面给控着马,马蹄飞驰,看起来挺急着赶路。
胤礽放缓了速度,问前面走来的胤禛:“小四,你怎么追出来了?”
胤禛拿起挂在脖子前的小哨子吹响,鹰唳声响起,他的探仙几乎在瞬息间从浅蓝辽远的天空俯冲下来。
“忘了给大哥带这个了。”
胤禛说道,“有探仙,大哥给我们写信会很方便的。”
刚送别了大哥,胤礽不想再送一次,虽然明知道大哥会很安全,但这种即将长久分别的滋味可不好。
胤礽说:“叫侍卫送过去,你跟我一起回去。”
胤禛有些失落,不过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大孩子了,得听话,于是他把胸前的哨子交给二哥的一名侍卫。
两人骑马往京城走,都是不爱说话的人,一路上安安静静的。
快要进城门时,胤礽的侍卫赶上来,回说已经把探仙交给辰亲王,并带了辰亲王的话:“叫他们赶紧回去,好好读书。畅春园的主体工程已经修建完毕,叫太子和四阿哥有空的时候,记得去园子验收一下。”
胤礽看了看被大哥带上的小四,心想,大哥不在家的时候,他还是要带着这个小四玩啊。
垂眼,就对上小四亮晶晶的目光。
胤礽道:“验收的时候,带着你一起去。”
胤禛现在跟胤祺玩得也不错,还有胤祚胤祐,胤禩就算了,心灵敏感的小四能够非常清晰的感觉得出来,小小年纪的胤禩不太喜欢跟着他。
于是胤禛说道:“二哥,咱们可以叫上胤祺、胤祚、胤祐一起吗?”
胤礽忍住不优雅地翻白眼的冲动,威严道:“可以带上他们,但他们必须要听话。”
胤禛高兴道:“五弟六弟七弟他们很听话的。”
刚刚骑马进了城门,眼尖的胤禛就在临街而建的一间茶楼窗口,看见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
那不是前不久上元节的时候,见过的对二哥不屑一顾的石淩霜石姑娘吗?
她好像很喜欢对保清大哥说话。
难道现在出现在这里,是送保清大哥离开京城?
胤禛小声地提醒:“二哥,你看那里。”
胤礽看了小四一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窗边站着的女子立刻一闪不见。
他忍不住冷笑。
石家五代功勋,怎么会养出这样拎不清的姑娘。
她不会是看不出来皇家的意思,或者说她觉得她表现出对老大的青睐,就能够得偿所愿吧。
胤礽没再关注这个人,掣动缰绳离开。
茶楼里,并不只有石淩霜一个人,还有一个穿着粉嫩宫装的小姑娘,她看见了刚才那个少年郎的正脸。
清俊雅洁,温文尔雅。
石淩霜说道:“那就是太子殿下。”
小姑娘眼眸灵动,看起来天真无邪,但其实他们这样家庭中的孩子,谁不是早早的就懂了很多。
至少蓝悦在石府住的这些天,足以她看出来,表姐根本不想被指给太子殿下。
她一开始以为可能是太子殿下有什么缺点,或者是性格上的或者是长相上的,但是今日一见,她觉得太子殿下简直是一个完美的人。
貌比潘安自不必说,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而他刚才对那个骑在另一个马上的小孩子态度也非常温和。
那个小孩子发辫上系着黄色坠子,应该也是位阿哥。
也就是说太子殿下对他的弟弟很好。
这么一个温柔儒雅的人,怎么表姐看起来一点都不喜欢呢?
注意到蓝悦打量的目光,石淩霜道:“你是不是觉得太子殿下很好?”
蓝悦点点头。
石淩霜冷笑道:“但是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我只能告诉你,太子,和辰亲王都不是良人。”
连辰亲王都不是良人!
蓝悦惊讶地看着表姐,那您这一大早找借口出门,是来看谁的?
总不能是大阿哥吧!
“表姐,太子和辰亲王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这我在盛京都听说过。你为什么说,他们不是良人啊。”
石淩霜把玩着手里的帕子,漫不经心道:“你没事别只顾着玩,多看看书就知道为什么了。”
蓝悦:表姐是看书看傻了吗?
石淩霜眼睛里沁出几分笑意:“而且,他是个好人。”
他难道真的是大阿哥!
蓝悦觉得,表姐跟小时候见过的那个表姐很不一样,她还听到过舅妈很得意的暗示表姐将会为太子妃的话,不知道舅妈知道了表姐的真实想法,会不会被气死。
蓝悦再次悄悄看向窗外,太子一行人早就消失在街那头,她这次大胆地趴在窗口,回想刚才太子殿下的模样,很想说表姐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
夜晚,行路一百里的北上使团停在驿站休息。
胤褆下马,回头看到大哥下来的时候还抱着那个小孩儿,眼里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
大哥也知道这次出门不是去玩,带着个小孩儿就不怕坏事儿吗?
小孩儿,就是小狗牙。
苏辰他们跟保成分开往前走没有五里地,就看见等在路边的薛长松和小狗牙。
小狗牙踮着脚尖,一直往京城的方向看,看到苏辰了,又赶忙低下小脑袋。
薛长松说:“小家伙担心你,硬要过来跟你。”
小狗牙很坚持,薛长松没办法,只好找黄院长家的那个在皇家书院读书的孙子黄义打听好路线,提前带着小狗牙在路边等。
苏辰就问小狗牙:“为什么非要跟着,小狗牙,你这可是非常任性的行为。”
刚被胤礽侍卫送来的探仙还没有飞高,看见小狗牙,这家伙竟然一头朝小狗牙冲去,把苏辰吓出一身冷汗,赶忙去扑。
然后才发现探仙并不是要欺负小狗牙,而是用它的大脑袋,在小狗牙脑袋上蹭蹭蹭。
薛长松见怪不怪,对苏辰解释:“小狗牙自小招小动物喜欢,我们家以前养的大白鹅、小花狗儿,都喜欢黏着他要吃的。”
苏辰心想,这点跟我倒是挺像。
不过小狗牙的招动物体质可能是天生伴随吧,而他的是由于师父当年给下的好运符。
小狗牙明亮的小狗狗眼盯着苏辰,软软的声音糯叽叽:“辰叔叔,叫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可以给你帮忙。”
苏辰并没有心软,还是想让他跟薛长松回去。
但他又哄又吓,小狗牙都快哭了也不去薛长松身边。
如果是别的小孩儿,苏辰可能早就没有耐心了,但小狗牙不一样,对这样的小狗牙他只有心疼。
“唉,算了,你跟着我吧。”把小狗牙捞到马上的时候,苏辰指着复康对他道,“到了地方,你跟着复康叔叔一起行动。”
复康快吓死了,对小狗牙道:“叫奴才复康就行了。”
小狗牙看着复康,笑得露出白色的小米牙。
带上一个小狗牙并没有耽误行程,小家伙很懂事,一点都不闹,中午大家停下来吃饭的时候,他还帮忙捡了很多小树枝。
一开始觉得辰亲王带着一个小孩儿不合适的拜里,也对小狗牙露出几分友好的笑容。
只有保清,都一天了,不仅看小狗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还开始看苏辰挑剔起来。
驿站,军队停留,便不接待其他客人了。
带着小狗牙洗了个澡换身衣服,苏辰才下楼,看见驿站的小吏正态度非常恶劣地驱赶几个风尘仆仆的行人。
小狗牙用他的小手抓着辰叔叔的一根手指,对那个趾高气昂的小吏很厌烦。
察觉到小狗牙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苏辰低头,安抚地对他笑笑。
“吵吵什么呢?”
复康接到王爷的眼色,上前训斥。
小吏看见这位,立刻带了笑模样,“爷,咱们驿站都住满了,我就让他们换一家,这不,跟我在这儿怄呢。”
说着,还小心地用眼神觑那个带着小孩儿在一张桌子旁坐下来的主子爷。
“饭菜都好了,小的这就让人送过来?”
被忽略的那些商贾便知道,这是来了了不得的人,只好认命地转身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露宿一宿吧。
如果这旁边还有其他住的地方,谁都不乐意住驿站。
驿站里一个小吏都是半个官儿,他们伺候当官的心甘情愿,看见自家这些商贾,那鼻孔都能飞到天上去。
“走什么?”
坐在桌边的那少年突然开口,“这方圆二十里以内都没有村子,复康,叫驿站的管事给他们腾出几间房来,能挤就先挤挤。”
这几个商贾闻言,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其实他们刚才就是这么要求的,人随便找个地方都能歇歇,但牛马骡子不行,不吃草料喝清水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还怎么赶路。
现在好了。
他们一迭声的道谢。
驿站的小吏也转换了脸色,脸上硬是扯出一点笑容,“各位爷,跟我这边来吧。”
主管官员也来了,点头哈腰地给苏辰见过礼,就笑着对那几位商贾道:“后院还有几间草料房,各位不嫌弃就去那边将就一晚上。”
胤褆这才洗好澡下来,不满道:“嚷嚷什么呢。爷叫你们准备的饭菜准备好了没有,那么多士兵还在外面等着吃饭呢。”
“好好好,已经好了。”
胤褆在苏辰对面坐下,然后光明正大的对小狗牙做出一个凶狠的神色,小狗牙并没有被吓到,反而他知道这个人害怕自家辰叔叔,也嚣张地呲了呲牙。
胤褆:“---小狗崽子。”
苏辰皱眉,道:“保清,你说什么?”
小狗牙认真重复:“辰叔叔,保清叔叔说我是小狗崽子。”
看看,小孩儿告状的手段是不是非常高明!
但苏辰看了保清一眼,两人都撑不住笑了起来。
沿着驿站的大路上坐着一堆儿一堆儿的士兵,饭菜被人提着桶送过来,有人闻见饭香味儿迫不及待的去看。
“还有肉呢。”
“比大营的伙食好。”
“那是,大阿哥就想着这次立军功呢,他不把我们的伙食给提上去谁给他卖命?”
排起长队等着舀菜的人窃窃私语。
“上头也不派一个经验丰富的将军跟着,那位毛儿都没长齐,会打仗?”
“别把我们都当成炮灰送到漠北才好。”
第198章 漠北
胤褆立志要做一个能跟属下兵士吃在一起住在一起的好将领,这些底下的士兵正说得热闹,就听见前面有人说:“大阿哥来了,大阿哥来了。”
除了将领,兵士们有八百多,把他们也安排到驿站根本是一件不现实的事,于是就在外面露营。
胤褆身后跟着几个高级将领走过来,问了好些人他们的衣服可够保暖、饭食可合胃口。
不想离开后,那些士兵私下里笑得更大声。
什么都没有呢就这样对他们,一看就是个好拿捏的。
跟随胤褆出来的副将,是康熙特地从武将中挑选出来的曾参加过多次作战的,经验丰富的素阿将军。
回到驿站,他就提醒胤褆:“大阿哥,首将的魅力是在战场上展现的,您战无不克,能护底下士兵安全,他们才会打心底里服你。”
胤褆面对素阿将军时很谦虚,“我知道了,素阿将军,我今天是不是做错了?”
素阿笑道:“也不算错,不过日后行军途中,若有人怠惰,还请大阿哥严肃处置,宽严分明便会让士兵产生敬畏之心。”
胤褆当即表示受教,不知道带兵也有这么多道道。
苏辰这里就比较简单,他带的人都混在使团中,不过他们的辎重多一些,一路上大家都挺辛苦的。
吃过晚饭,苏辰让驿站给每个火器营兵士准备泡脚水送过去。
理藩院侍郎拜里就看着两位爷的行为,心里好笑,他们还都是小雏鸟呢,也不知皇上怎么放心放出来?
跟随的几个官员也都讨论起来,他们对漠北的纠纷还是比较乐观的。
“且打不起来,要不然皇上能放心只给大阿哥一千人?”
“噶尔丹只是在漠北凶残罢了,他敢抵抗,就要有被朝廷大军围攻的准备。”
千里之外的漠北,此时还没有多少春的气息。
烛光摇曳的营帐内,已至中年的噶尔丹懒散地坐在铺着貂皮的座椅中,如同林中小憩的雄狮,危险的气息甚至在他身上每一寸的皮肤上张牙舞爪。
如果在驿站温暖的房间中闲谈的使团官员看见此时的噶尔丹,恐怕不会那么轻松地说起漠北边事。
座下,是一位清姿秀雅的男子。
他就是在蒙古备受众部落尊崇的方迦仙师的大弟子青峰,和看淡人世间功名利禄的师父不同,他的人生目标是成为一个强大国家的国师。
于是他从康熙八年起,便一直在暗中为噶尔丹效劳。
当时,居住在北京城的小皇帝初初长成,青峰便给他占过一卦,小皇帝的帝王气运,比他那个早死的爹浓厚很多。
但就算康熙的帝王气浓厚到遮天蔽日,他也需要有一个慢慢成长的过程,青峰占卜的康熙八年,小皇帝气运才刚开始聚集。
如果想要从刚刚立鼎的清王朝夺取江山,那时是最好的机会。
然而那时,噶尔丹的实力也没有成长到如今的地步。
青峰很着急,唯恐错过这样天赐的好机缘,便一直为噶尔丹奔走,就在不久后,朝廷那边传来了二藩叛乱的消息。
青峰、噶尔丹大喜,他们加快了掳掠准噶尔地区周边小部落的行动,在很短的时间占据了天山南北的大片水草丰茂之地。
还以为清朝和小皇帝,都会被二藩之乱耗死的时候,竟然是二藩的颓势渐渐显露。
青峰差点被气死,不是说汉人都希望恢复故主江山吗?怎么还打不过一个小皇帝指挥领导的军队。
青峰和噶尔丹都希望清朝江山一直处在混乱中,两人经过商议,决定青峰启程南下去帮吴二桂出主意。
那一年是康熙十九年。
青峰南下之前,特地去他师父居住的庙宇,请求师父给清朝国运算一卦。
师父问了他一些话,终究同意给占卜一卦。
青峰是眼睁睁看着师父的脸色在看到卦象之后变的,末了只对他说一句:“清朝国运昌隆,至少有二百余年国祚。小人作祟,最终只会死得悲惨。”
最后一句明显是在点他。
青峰似听未听,第二天就准备南下。
南下的时候,二师弟绿芒找到他,告知师父并没有跟他说的另一半卦象。
“朝廷的帝王运之上,还有福星笼罩,只要皇室之人不故意作死,他们能绵延二百多年。福星笼罩此时的朝廷国运,但其实护佑的是天下黎民,恰在这时是朝廷兴盛期,与朝廷作对等与跟黎民作对,绝无成功之理。”
青峰知道绿芒心性单纯,作出一副听进去的模样想要问出福星的身份。
但绿芒并没有从师父那里得到提示,也就不知道,只是劝说师兄不要和噶尔丹搅混在一起。
青峰说知道了,南下助吴二桂抗清的行程却一点没有耽搁。
不过,他南下之后寻到云南吴王府,出了很多主意却一个都没有奏效,有一次他亲临战场,还差点被临阵骚乱的大象踩死。
肋骨断了两根,右腿小骨骨折。
吴家人战败,他甚至连一个安稳的养伤地都没有。
千里万里回到漠北,右腿却留下了永久性的残疾,每到阴雨天,骨折的地方就会发疼发痒。
难道这就是有福星护佑的国运,任何阴谋破坏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青峰偏要不信这个。
他每天占卜,一定要找到那个福星,把他射落,会不会也能影响到朝廷的国运呢!
噶尔丹今天和青峰议事,要说的是怎么把札萨克图部众拉拢到自己这边。
“当初如果不是我支持,沙喇他阿爹不可能当上札萨克汗,现在竟然不听我的话了。”噶尔丹的声音没有多少怒气,反而带着不小的笑意,“难道他觉得凭他的那些人马,能够抵抗我准噶尔的雄师?”
青峰:“汉王别忘了,沙喇在继任为台吉之前,曾经在京城居住过不短的时间,他已经和内属蒙古那些人一样,认清朝为正统了。”
噶尔丹如鹰隼一般的眼眸里,流露出冷意的笑,“那就看看,朝廷能不能为他们出兵了?”
在噶尔丹眼里,那个比他小十几岁的清朝皇帝,是个只会妥协的懦夫,只不过由于祖辈的福荫才能守住江山而已。
纵然他不能将这群坐了江山的满族人赶回白山黑水中,他也可以长占北方这一片江山。
眼下,他已经带领大军在二黑格尔等了二五天,却依然不见沙喇带人过来会和,“看来,沙喇这次是想跟我死扛到底?”
青峰说道:“还有大台吉卓特巴,沙喇必来。我只担心他佯装合作,在合围土谢图时并不尽力。如果想让他完全为汉王的利益考虑,咱们还是要捏住他的命门。”
噶尔丹感兴趣,探身上前,“青峰天师说的是,沙喇的妻子儿子。”
“素来闻听扎萨克图汗夫妻伉俪情深,对唯一的儿子也视若珍宝,汉王请他们来做客,免得沙喇汗思念妻子了。”
噶尔丹哈哈大笑,道:“还是青峰体贴人性。”
马上就叫来一个副将,叫他去扎萨克图请沙喇的妻子,特别交代道:“路上如果遇到朝这边赶来的沙喇汗,记得绕路,本汗的惊喜不能白费了。”
属下领命离开。
噶尔丹和青峰各自去休息,一夜匆匆而过,天边泛起青色的鱼肚白,大草原的清晨静谧美好。
牛羊还在栏中,牧人打着哈欠打开栅栏放出牛羊。
突然看见远处飞马而来一队人,里面的黄毛子挺多。
牧人盯着那边看,随后长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里即将面临什么样的混乱。
可是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部落间的相互征伐,即便看得到已经到眼前的战争,也不会想着逃离。
噶尔丹喝下一壶热奶茶,吃两斤熟牛肉,筷子还没有放下,便有属下满面笑容地进来通报:“汉王,沙鄂使者来了。”
噶尔丹不紧不慢的擦擦嘴,站起身道:“我亲自去迎接。”
噶尔丹对北面大国沙鄂的态度非常好,他继位后,不仅开通了两国通商,还连年派使者去莫斯科朝见。
此次是戈洛文亲至,双方一见,瞬间相谈甚欢。
噶尔丹用草原上最丰盛的筵席招待了戈洛文,随后双方就打开漠北广大地域图。
这儿是札萨克图汗辖地,这是土谢图汗辖地,这儿是茂明安等部落的游牧地区,双方看着这一片广大的土地,眼睛里都闪烁起亮光。
噶尔丹说:“如果能成功吞掉土谢图,东边这一半,都是你们的,如何?”
戈洛文看着地域图,不停地点头,手指一点便落在草原中镶嵌着的一颗明珠上,“以此地为界,从湖泊西岸算起,都是我的。”
噶尔丹心底冷笑,戈洛文指的正是柏海儿湖,土谢图一半的人口都是依靠此湖维系,可以说有了这个湖泊,才有的土谢图汗部。
戈洛文想要这片地方,完全不把他噶尔丹当作一回事啊。
“行,”噶尔丹很好说话。
等打下来土谢图,就凭你们这几千兵马,想来也是争不过我准噶尔的上万铁骑。
双方商议完战胜后的土地分属问题,戈洛文就带着他的人回去尼布楚,路上便给留守在尼布楚的副手发信,让他即刻带领两千哥萨克骑兵去楚库柏兴跟他汇合。
戈洛文纵马驰骋在天地相接的草原上,笑着想,什么柏海儿湖西岸以东,他的目的是整个土谢图汗部。
甚至札萨克图汗部,也未必不可以肖想。
噶尔丹的实力是不可小觑,但是他太狂忘了,如果再狂妄一些,清朝的皇帝还能留这么一头猛虎在北方?
即使是越来越往北,都能清晰的感觉到气温在回升。
考虑到小狗牙不可能一直骑马,苏辰三天坐车两天骑马,因为马车都是内务府造的特制橡胶轮胎马车,速度并不算慢。
大半个月后他们已经到了巴林右翼旗,在这里有亲戚,于是苏辰他们准备在此地停留两天。
这天一早刚刚踩上巴林的地面,一望无际的草原里就窜出来一伙子人。
“打劫。”
那伙人手持钢枪,也不知道是怎么躲在并不算高的草丛里,突然窜出来真吓人一跳。
带兵走在前面的胤褆挥手,十几名士兵瞬间把那些人围住了。
苏辰:保清,你脑子都不动一动吗?咱们这么多人,是什么样的强盗有胆子来抢我们啊。
肯定是熟人。
苏辰的好眼神看到他们穿的都是丝绸衣服,有一个喊得最欢的,他穿得最好,连头上的帽子也是上等丝绸面儿的。
“哪里来的贼人,竟敢打劫朝廷军队!”
听见胤褆随后喊的这么句,苏辰觉得他总算不是一点的脑子都没有,然后就看见,帽子也是丝绸面儿的那个人挥舞着手里银光闪闪的红缨钢枪,哈哈大笑道:“小侄子,是你大舅我啊。”
旁边被迫跟着自家爷来打劫皇子的侍卫道:“爷,您是老三。”
纳木扎:我怎么用了这么个不知道变通的家伙。
听到舅这个字,胤褆一下子反应过来,翻身下马,上前走了两步,作揖:“侄儿,见过舅舅。”
就知道姑姥姥生了三个儿子,完全没见过。
纳木扎伸手扶住侄儿的手臂,打量半晌,有些遗憾道:“怎么长大了反而没有小时候机灵了?你现在改名叫辰儿了,连纳木扎舅舅也不认了?”
胤褆:您倒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不是我不认,是舅舅您也没有认出我来啊。”
苏辰牵着小狗牙,从后面走过来。
纳木扎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一寸寸僵硬,看向苏辰,突然又爆发出灼热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