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忙着去了。
保成道:“我哥今天跑了很多地方。”
康熙坐在保成这边,看他看的书,是一本医书,都是些验方。
“你怎么不在你自己那边待着?”
保成说:“一个人玩没意思。阿玛,我哥要造一个更大的厂子,我也想出钱。”
他现在要用到大钱,都得争得他阿玛的同意。
康熙笑着点头:“好,明儿个让梁九功先拿十万两给你哥。”
相当于一下子把保成这些年攒的钱都拿出来了,不过他一点儿都没有迟疑:“好。”
顾沿己到了,康熙让他给苏辰诊了个平安脉,听说是跑一天被冷风激着了,这一到温暖的室内才显得连特别红。
康熙放心了,随后按照顾沿己说的,叫人打来一盆温水给打湿毛巾,给儿子脸上擦了三四遍。
然后睡的正香的苏辰就被他爹擦醒了。
康熙笑道:“醒了?正好该用完膳了。”
苏辰揉揉眼睛,躺一会儿睡意消散后,才比较精神的坐起来:“阿玛,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离开黄家苏辰就打听了,人家要建庄子的贵家也没有瞒着,他是很轻易就打听出来建庄子的是康亲王杰书家的一个管家。
可把苏辰气坏了,此刻在灯下跟他爹把状告的那叫一个义愤填膺,“阿玛,这还只是一个管家呢,就有权力叫普通的百姓再次失去家园,其他的大蚂蝗还不一定祸害了多少百姓的安稳生活。”
康熙怎么能不知道?
可是这样的事情牵连到整个八旗的利益,他虽是皇帝,也不能完全遏制。
尤其是鳌拜擅权的时候,为了让旗人得利,对圈地可是一再从律法上加以肯定,康熙八年鳌拜被处置,他曾下过一道谕旨到户部,令永停旗人圈换土地,当年被圈被占的,悉令返还原主。
从八年起,圈地活动已经得到很大的限制。
但这种往外扩庄子的行为,却是想杜绝也杜绝不了。
现在一个奴才的庄子,不让他扩也就是。康熙并不准备对康亲王做任何训斥,当初平鳌拜逆党,出力最多的即是杰书和明珠。
他们是功臣,不犯天大的错误便都要给他们留几分脸面。
康熙对苏辰道:“阿玛跟你太奶奶说,提点一下康亲王妃就是。”
那就这样呗,苏辰不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他看见的问题能解决,就可以。
说点高兴的事:“阿玛,你知道我之前做出来的粉饼卖了多少钱?”
康熙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多少?”
“三万,七千七百两。”苏辰伸出来好几根手指,又放下来,“只不过我买了一块地,花进去四万六千两。”
康熙被惊讶到了:“你送给你太奶奶的那个粉饼?多少卖那么多?”
“几百盒,”苏·资本家·辰笑得眉眼弯弯,“我现在有搅拌桶,便可以做出来拌料桶,打碎桶,七八熟练工一天差不多能做出来五十盒。”
一旁的保成算了算,感觉自己的手指头快不够用了。
“赚这么多钱,我们怎么花啊?”
小时候的保成用钱的地方少,真的想不到这么多钱怎么花。
康熙都想薅儿子一把了,河道上需要钱,这些天真是没少扯皮,每天的听政时刻都跟吵架似的。
跟儿子出去卖一趟红薯叫康熙知道,朝臣们议事的很多时候和市井上争一点小利的百姓也差不多。
看儿子一个小小的生意都能赚这么多,说明不是天下没钱,而是钱都被一小部分人搂在怀里呢。
工部不是说水泥窑利润也颇丰,他可以掏私库在山西、陕西那边多建几个,收上来的钱便专用在修堤上。
如此也可以加强工部和河道上的联合,康熙年间就不信不能把黄河治理好。
干劲十足的父子三人直接盘腿上炕,在这儿吃了晚饭,饭桌撤下去之后,梁九功送过来两盏明灯。
明亮的灯光下,父子三个埋头各写各的,梁九功就在外间候着,院子里偶尔有雪压塌树枝的动静,冬天的夜被这点声音点缀的更加安宁。
直到钟粹宫的李公公顶着一身雪站在廊下求见,梁九功不敢怠慢,迈着密集的小碎步走进内室,安静宁谧的氛围让他不想打扰。
但荣格格那边,也不敢就故意拖延着不说。
“万岁爷,钟粹宫那边来人,说荣小主儿突然腹痛不止,想叫您去看看。”
苏辰和保成都抬起头,看向弯着腰的梁九功。
翻动纸张的窸窣声响起,康熙问道:“太医去看过了没有?”
梁九功回道:“看过了,说是动了胎气,有可能会早产。”
“去看看吧,”康熙将最后一行字看完,“辰儿,给阿玛做个标记,明天接着看。”
“好嘞,”苏辰把书本拿过来,发现是一篇满文翻译的汉文,还有满汉双文的批注,然后苏辰发现了一个秘密,他阿玛现在的汉语水平不太高。
怪不得阿玛如今有空了也要听张大人他们讲课呢。
苏辰笑着把当前页夹上书签,提醒不专心的保成:“看书。”
保成说道:“那个钟粹宫的女人,以前也常搞这把戏,好几次阿玛正给我讲故事,都被她的人叫走了。”
苏辰伸出手臂叫他过来,搂住他拍了拍:“以后都有哥陪着你。”
这样争宠的手段其实在后宫妃子很常见,谁有本事争走皇上谁的儿子、女儿也受益。
只不过苏辰来到皇宫之后,康熙对他像父亲更多过像帝王,他对自己父亲的私生活也是理解的。
保成的心情,可能他一辈子都没办法体会到吧。
“哥,你再和我说说额娘呗,”保成仰头看了看自家大哥,说道。
打从那天晚上,这家伙就特别喜欢问额娘的事,苏辰就得用力想,他自己前世又没有爸妈,母亲对孩子怎么样的他编不出来,于是可不得想自己曾经被额娘抱在怀里时的一些事。
康熙到了钟粹宫,马佳氏已经没有什么大碍,正靠在躺椅上哭泣,旁边桌子上摆着一盘子成色不那么好看的桔子,马佳氏哽哽咽咽直说奴才们都欺负她不受宠了云云。
又哭诉对长生的思念。
康熙自己幼年的时候就没在皇阿玛身边长大,深解孩子不能跟着父母的痛苦,因此他一度因为担心天花而把胤褆送到宫外养过,但还是每隔几日就把孩子接到宫里来相聚。
马佳氏的孩子,康熙无意交给纳喇氏,只不过马佳氏找的这个借口,叫他好像吞了一颗苍蝇。
“既然桔子不好,以后就别吃桔子了,”康熙看着柔弱的女人,眸色莫测,“梁九功,明日跟延禧宫说一声,把长生抱回来。”
梁九功轻轻的喳了一声,跟着万岁爷快步离开。走着,悄悄回头看了失神愣在那里的马佳氏一眼,心想这位娘娘只怕是真的彻底的失宠了。
惠福晋得到消息,看看照顾了一段时间的长生,还有些舍不得呢,她蹲下来抱了抱乖巧的孩子:“想惠额娘了便来惠额娘这边玩。”
长生慢慢的“嗯”了声,道:“惠额娘,长生会想你的。”
惠福晋抚了抚孩子的脸颊,笑道:“你爱吃的松瓤糕,惠额娘也给你装起来一些,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打发奴才过来。”
中午,雪终于停了,黄家居住的这片村庄的附近,就有了人过来量地打地基,黄义从学堂回来便跑过去帮忙。
黄大嫂正要去叫家里的男人回来吃饭,出门帮自家解决掉打麻烦的小辰来了,她赶紧过去把车上的小孩儿抱下来,热情道:“小辰来的正好,大娘做了贴菜饼,过来吃。”
赶车的察岱去把马儿拴在门口的柳树上,转身回来先拉住自家小表弟。
苏辰因为个子太小经常被抱着上车下马,到现在还不太习惯,伺候便紧紧抓着表哥的手。
黄大嫂一看这少年同样是周身贵气,笑问道:“小辰,这个也是你家的亲戚?”
“嗯,我表哥,”苏辰说道:“以后这边的厂坊的修建,我表哥会一直跟进,你们家有什么事,随时可以跟我表哥说。”
黄大嫂连声道:“好。”
黄义等人回来之后,苏辰又重新给他们介绍了察岱,知道黄家人不太喜欢满人,苏辰来的路上还和表哥给他商量一个汉名,叫郝岱。
苏辰说的时候觉着好笑,黄家人却都没有疑惑,热情的接待了察岱。
饭还没吃完,当初和黄家人一通在这个村庄安家的几户流民得到消息,都跑过来跟苏辰道谢。
这些人还没空手,拿来的有包的好好的点心,还有咯咯哒叫唤的母鸡,看见苏辰不由分说就往他怀里塞。
要不是察岱挡着,苏辰非的当场被塞一块柿饼到嘴里不可。
这几户人家有姓方的还有姓蓝的,两家是河南人,还有两家是扬州人,有一家曾经是烧瓦的,还有一家的老爷子有精巧的编筐手艺。
苏辰想不到这一趟还有意外收获,当场就把这两个技术性人才吸收了,亲自考察他们的手艺熟练度后(烧瓦的就看他和泥),给定了一月一两银子的工钱。
于是比任何招工广告都好使,之后的几天里黄家小院儿尤其的热闹,才刚上任的察岱几乎应付不过来。
一直到快过年的时候,这边的粉饼厂坊才建好,只不过厂坊还在招人,这次就以女人为主了。
这一次黄家小院儿跟个集市中心似的,每天好多听到消息的人过来。察岱就叫家里的两个经年的嬷嬷过来看人,然后再把记录着人员信息的本子送到宫里给表弟看,叫他最后做决定。
不知不觉就到了年关,皇庄那边稳定生产,新的工厂扩建也没有让苏辰的荷包扁下来,他和保成分账,刨除各种成本后一人竟然能有五万两银子。
这利润,太大了吧。
苏辰抱着银票们,乐得跟跳进米仓里的小老鼠似的。
便是大年三十这天,他也在宫里的实验室中研究口红的做法,口红其实比粉饼还要简单,现在的各种胭脂作成管状的就是口红。
只不过苏辰觉得现在胭脂颜色比较少,想多做出几种来罢了。
旋转的口红管还难不到他,一个上午便做了出来,但是漂亮的颜色很不好调。
梁九功找到这里来的时候,就看见辰亲王袖子上跟打翻的颜料盘似的,笑道:“王爷,都巳时了,皇上还等着您去贴福字儿呢。”
苏辰才想起来,赶紧放下手里的两瓶植物颜料,洗洗脸跑回去换衣服。
昭仁殿已经布置的非常喜庆,路两边的树都系上了几朵假花,好看也不过分,苏辰住的那个房间外两边的柱子上,贴着一对长长的大红色金字春联。
苏辰挺满意,夸了夸守着宫里的几个下人,叫连山记得发压岁钱就带上复康,跑着往前面而来。
乾清宫正殿,大门敞开着,中午的阳光洒进来,将正在宽大的书案上书写福字的康熙,和排排站在前面的三个小豆丁笼罩在光芒里。
苏辰放慢了脚步,轻轻的走进去,只见从高到低依次站着的保清、保成、长生三个人,全都双手端着一个大红纸写的福字。
“这是你的。”苏辰刚站定,手里就被阿玛塞上一张最大的。
康熙满意的看看最高也只不过比书案高出两指儿,最矮只能看到一个头顶的四个儿子,满意的点点头,伸手,温热的茶递到手上,他喝了一口,问道:“阿玛写的福字,有力度有风骨吗?”
四个孩子中懂得最多的就是苏辰,不过他低头端详了端详阿玛的字,的确是很好,便答:“有。”
“有!”右手边的三个小家伙儿比他还喊得大声,三双眼睛里都冒星星,捧着阿玛写的福字满眼佩服。
康熙心头畅快,将茶杯放在一角,提笔蘸墨,一个福字挥洒而出。
接连写五张他才放下毛笔,对后面侍候笔墨的太监道:“送出去吧,纳兰府上一张,索府一张,噶府一张,张英府上一张,沈荃府上一张。顺带问一问沈大人,朕的字可有进益?”
得到一幅福字赏赐的沈荃捧着大红色的纸张,不想说谎话,对等着回答的小太监道:“皇上的字,气势充足,但却欠几分火候。”
小太监脸上的笑容消失,白他一眼转身就走,大年下跟谁找不痛快呢。
到宫里了跟皇上说起来全换了说辞:“沈大人说万岁爷的字气势充足、炉火纯青。”
康熙听了就笑,“他肯定不是这个说辞,到底说的什么?”
小太监心里骂着沈荃,硬着头皮把原话说了,康熙再次笑:“这才是沈贞蕤会说的话,得,下去领赏吧。”
打发了小太监下去,康熙跟四个儿子做了个比赛的约定:到来年夏日,看看谁背下来的消暑诗最多。
康熙十六年伊始,康熙的几道谕旨都是和提拔翰林大学士到南书房有关的,南书房也正式成为朝廷增设的部门。
三藩之乱还在进行,但此时的康熙对于战事的胜利,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他开始腾出更多的时间来研究儒家文学。
除夕,宫里在保和殿设宴,朝廷官员正四品以上都可以携带家眷进宫参宴,埋头卖粉饼眼影的苏辰就在保和殿大宴上见证了堪称壮观的一幕。
所有王公大臣携带的女眷们都带着一个粉盒,这样的宴席是不可带婢女的,夫人们都自己装着,宴席正酣的时候,便会有人趁着上面的不注意,悄悄拿出粉盒在脸上扑一扑。
苏辰和保成坐在上面,看得很清楚,这样做的夫人们还不少呢。
看来高奢的粉盒还可以再加一个小镜子功能,同时他的工厂里召的女工不少,分流出来一些,做化妆包。
他宫里的小宫女叫小柿的,之前给他做的那个钱夹子就很好,要版型有版型,要模样有模样。
等会儿回去了,给她画几款女士手提包的样子,叫她做个样板出来。
正想着自己的生意经,苏麻喇姑走到跟前,对苏辰说:“王爷,主子请您过去说话。”
太皇太后在龙椅侧后方的位置上,没有垂帘隔着,单独设席的长桌上有康亲王妃简亲王妃和一些郡王妃陪着。
整个宴席上没有小姑娘参加,各家的当家主母跟着各家的男人,都知道太皇太后不怎么喜欢汉人的繁文缛节,便是汉官女眷也表现得大大方方的。
苏辰跟着苏麻喇姑走过去,这一见礼便好像落进羊窝里的一条幼崽小狼。
太皇太后伸手把苏辰揽到身边,避免了他被各位王妃们稀罕个遍的命运,太皇太后跟这些人介绍:“想改了那个命格,才叫辰儿这个名字的。他那师父,是个当世奇人,他学会不少东西,你们问的御花园里的坐椅凳子,便是他有次看我这个老太太去赏花没地方坐,叫保成管着人花费好些天给安装起来的。”
康亲王妃夸个不停,又是奉承太皇太后又是奉承皇上,将现场的气氛调动的极为热闹。
突然她话音一转,道:“粉饼这样好用的东西,辰王都能做出来,真真是了不得。”
她们的粉饼都是太皇太后赏的,自然知道内幕,只是看着外面粉饼卖的价格那么高,都会有些眼热罢了。
然而再眼热,这个生意没人敢抢,甚至连一些贬低商人的话都不能说。
“我瞧着,王爷有些眼熟,”一个穿着三品诰命服的妇人从苏辰走过来,那目光就一直看着他,此时终于插话进来。
皇家都说早年的那位大阿哥是被高人带走的,怎么和她那日与女儿进香回来,女儿吵着非要买回去给她养马的小乞丐有几分像?
但当时没看仔细,不太敢确定。
一个年轻的郡王妃不怎么会看脸色,见一时没人说话,就问道:“马佳夫人曾见过辰王?”
简亲王妃笑道:“辰王好几年不在京城,马佳夫人都在京城安家几年了,怎么可能见过。”
马佳夫人也说道:“许是看错了,七八月份的时候,有一群难民进京,看见里面有个小孩子就和辰王仿佛。”
太皇太后瞧她一眼,道:“黄淮的这一次决堤,伤害百姓无算,哀家倒是希望所有民间的孩子,都能和我这孙儿一样逢凶化吉。”
马佳夫人笑了笑,后退了一些。
太后这不还是挺护着呢吗?
康亲王妃道:“王爷,下次再有了好粉饼,可遣人送到王府几盒,到时我拿做的弹弓跟你换。”
苏辰:“我喜欢玩火铳,用那个换可以。”
上次围猎他终归是没能从阿玛那儿要来一支火铳,阿玛说火铳危险,不让他拿,害的他到现在都要每天挤时间研究火铳图纸。
康亲王妃哭笑不得,说道:“行,等我偷出来一支跟你换。”
康亲王也有火铳,只不过他现在在陕西,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呢。
“去和保成玩吧,”太皇太后笑着斥了康亲王妃一声,叫苏辰回去。
一回来保成就问:“太奶奶叫你干什么?”
苏辰低声道:“那些夫人想要看看是谁做出来粉饼的。”
过于早熟的保成一下子就意识到,太奶奶这般介绍“不怀好意”,她是想让别人都知道,他哥是一个只会做女人玩意耽于经商的人吗?
保成有些不高兴,苏辰捏了捏他的脸颊,道:“大年三十辞旧迎新,别皱眉。”
保成看看下面客气谈晓的官员们,小声问苏辰:“哥,你想当太子吗?”
“咳咳,”苏辰被刚喝到嘴里的苹果醋呛住,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低声道:“别瞎说,谁想当太子,以后岂不是注定了要和皇阿玛一样,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不过自家小保成,这太子之位在康熙后十年做的也不安稳,最后还啥也没捞着。
可怜的孩子,苏辰又捏捏他的脸颊:“你看你才多大点,身边好几个嬷嬷看着,好几个太傅管着,一点儿自由都没有,哥还想解救你呢。”
就坐在左边吃酒看远处台上杂耍的康熙其实,有在听两个小家伙说话,辰儿所形容的帝位至尊,差点让他一口酒喷出来。
什么解救?
当太子不好吗?
这个臭小子,这一次必须少不了一顿揍。
除夕宴到亥初结束,康熙一点儿都不想和他的臣子们一起迎接新的一年到来,只想带着四个儿子就在乾清宫静待自鸣钟声的响起。
苏辰:干等着多没意思。
从前面保和殿噔噔跑到乾清宫,苏辰叫人搬几张长长的桌子在屋里屋外,然后开始吩咐:“什么炒花生炒瓜子炒栗子,都来些。”
“对了,还有我下午时候让周御厨煮的卤肉,切个三四盘过来。”
“果汁,鲜榨的果汁来两壶。”
后一步进来的康熙,就听见满乾清宫都是他儿子欢快的声音。
保成还起哄:“哥,你说的守岁是这样啊?我都没有听过。”
他的守岁就是别人别人给他磕磕头然后说几句吉祥话。
苏辰道道:“民间都是这样。”
保清听说他们结束宴席回来,也跑着进来了,怀里还抱着堆叶子牌,“我见过,还要打牌,吃着玩着才叫守岁。”
长生最后过来的,他身体不好,直接是保母抱着过来的,苏辰叫他下来,多走走。
然后端了一杯热奶茶给他捧着。
四个孩子闹腾起来,完全就没有康熙什么事儿了,他摇摇头,在孩子们给他让出来的主位上坐下来。
梁九功在旁边请示,康熙抬手压了压:“都入席,听辰王的安排,大家一起守岁。”
万岁爷的话一放,奴才们先开始还小心翼翼的,不一会儿便嗨起来,乾清宫顿时有了过年的气象。
苏辰给阿玛敬了一杯果汁,祝他新的一年暴富富。
听的康熙忍不住大笑,暴富,是啊,当了皇帝才知道想要把国库充实有多难,天底下最缺钱永远都缺钱的是就是皇帝。
保清跟上,不愧是心心念念习武的家伙,开口就祝三藩尽快平复。
康熙同样大乐。
到保成,他说:“祝阿玛来年国朝顺遂,风调雨顺。”
康熙点头,笑道:“保成说得好。这一年你们都长大了,懂事了很多,阿玛很开心。”
长生这才怯怯弱弱的站起来,想起来之前额娘说的那些话,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开口便是:“长生身体不好,希望能够多陪阿玛几年。”
康熙脸上的笑意微敛,伸手让长生过来,看到儿子这么羸弱,也不忍责怪:“皇家有天下最厉害的大夫,长生的身体能养好。”
长生眼眶里有晶莹的泪珠闪烁,点头道:“阿玛,儿子一定听话好好养身体。”
除夕夜过后,康熙亲自送了长生回去,初五的时候徐太医回来当值,又被派去给三阿哥调养身体。
马佳氏搂着儿子开心的不行,直说:“以后额娘和弟弟,都要长生庇护着呢,长生要乖乖的。”
额娘开心,长生也开心,点头答应,而后道:“儿子想去找保清大哥玩。”
马佳氏面色微冷,但还是叫他去了。
总之新年新气象,整个皇宫都在一种喜悦的氛围之中,且喜上添喜的是,储秀宫的佟佳氏在某一日早晨传出喜信。
佟佳氏的有孕像是给皇宫投下了一颗巨雷,流水似的赏赐被送到储秀宫。
康熙明确通知工部,叫开春后将翊坤宫修整起来。好些早就承宠的小格格们,比如乌雅氏,心里都不由不得羡慕嫉妒。
只有一直无宠的万琉哈氏份外淡定,跟乌雅氏一起散心的时候常劝她:“欣韵,你心里可别急,储秀宫那位是第一人,不让她先怀上咱们谁敢怀呢。她这一有孕,反而是咱们的机会呢。”
乌雅氏笑了笑,机会?
后宫又要进新人了,她们且得淡一段时间呢。
果然,刚进二月,礼部提请册立继后的折子,然后圣旨就到了钮祜禄府上,选秀大典便也在新的继后人选确定下来之后开始了。
新年的气氛还在,宫里又接二连三的都是喜事,苏辰就觉得每天都像是在过节,他还以为阿玛即将再有一个孩子,会把对他们的课业松一松,没想到竟然比去年的时候安排的还要紧张。
保成开了蒙文课,苏辰在满蒙双文课之外又添一门藏文课,小小的身体快背不住大大的书包了。
早晨,苏辰坐在书桌旁,看着上面的符文一样的笔画直打哈欠。
普通话的推行实在是,太明智太有必要了。
五十六个民族,总要有统一交流的一种语言吧。
苏辰伸出手指掰着算,嗯,差不多现在已经集齐五十六个民族了。
关于普通话的推行真的可以开始呢,想着这些,苏辰拿起笔在面前的纸上开始写写画画,张英把眼晴从书本上抬起来,看看埋头写什么的辰王,再看看托着小下巴一脸认真的小太子。
忍不住在心里摇头,辰王年纪大,反而比小太子更爱玩,他走过去在桌子的角上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