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觉得自己是在做正经事,反而没有一点心虚的,还把自己的纸拿起来些给张大人看:拼音,咱们以后就用这个标注汉字。
还有国际音标呢,正巧咱当年有个孤儿院时期就比较好的朋友是文学院的,跟着他去听过两节课,那两节正巧讲的就是国际音标,苏辰被朋友拉着一起背过,还相互提问,记的很牢。
张英没有理解辰王的意思,只是见他纸上画的都是那泰西国家的符号,脸板的更正:“辰亲王,君子进德修业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该如何句读?”
苏辰现在才是启蒙阶段,主要学的就是认字和句读。
他站起来,找到课本上这句话,点着读了一边,把自己的句读表示出来,抬头看向张英:“先生,如何?”
您还挺有自信。
张英哼道:“只通一点,坐下,认真听讲。”
苏辰晃了晃手里的纸,张英大人根本不理会。
那我回去了跟阿玛说,保成咻咻的发着声音提醒他哥,快坐下听讲,不然张英要告状的。
对于张英的喜欢向阿玛打小报告这个特点,保成已经体会过一次了。
苏辰:想要显摆一次还没有成功。
他们下课之后,保清才来了,手里还牵着只哈哈哈巴狗,喊他们:“咱们去御花园,我的小狗会抓鱼。”
苏辰蹲下来,伸手在小哈巴的头上摸了摸,这是西藏那边开年的时候进贡的,初三王爷们进宫,他们几个带着皇家的同龄小朋友去狗房看狗。
这一只份外活泼的小哈巴,便被熊孩子保清挑中了。
短短两个月不到,小哈巴被迫练出来很多技能,比如:下水游泳,再比如:和保成的那只小锦一树上一地下对吵。
三个小孩就去御花园看小哈巴抓鱼,午饭都是在延禧宫吃的。
康熙下午要在懋勤殿听日讲官讲授《孟子爱人不亲章》,早叫人通知了孩子们跟他一起听,但是,怎么到现在都不见人?
也是他今天和几个臣子一同用餐,没有回去吃,并不知道他两个儿子今天都没“回家”吃饭。
梁九功上前回禀了,苦着脸道:“后宫妃嫔们常去那莲花池赏鱼的,现在是一池子的狗毛,刚马道胜还来问,怎么把莲花池清一清呢。”
马道胜是专管御花园的总管,他有一手好调理花草的技艺,也会养鱼儿,太皇太后都知道他,对他份外提拔这才接管了御花园的肥差。
只不过几位小爷开始熊起来的时候,他这御花园的差事成了最不好做的。
今儿个这娘娘爱看的花儿苗秃了,上面留着几只爪子印,众人都说肯定是太子爷那只无法无天的小锦干的,明儿个那娘娘养的猫儿后背少了一撮毛,不用说肯定是大阿哥的小哈巴干的,还很可能是大阿哥带着小哈巴捕猎造成的。
后儿个,才开出来的迎春花消失了,更不用怀疑,辰亲王前几天还和他要什么天然染色剂,肯定是辰亲王摘的。
马道胜是一个状都没地儿告去,但今天那花池里有太后很喜欢的两条锦鲤,他没法交代。
不过苏辰冤枉,他没有把花摘完,还剩了两枝儿呢。
康熙得知这些原委之后,真的是气也气不起来,要说不气呢,心里却憋着火儿呢。
“梁九功,把他们三个都给朕叫来。”
梁九功一溜烟儿亲自去了。
长生抱着暖炉跟小太监进来懋勤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挨着墙根儿站着的三个哥哥。
苏辰:好丢人啊,这么大年纪竟然和俩小孩子一起受罚,而且基本上的错误都是他们俩犯的,自己顶多是监管不利。
日讲官叶方蔼在门口求见,康熙让他们三个就站着听,他则起身去了早已备好的桌椅后坐下。
叶方蔼进来之后见礼,对于罚站的三位小爷,瞅了一眼便有些忍不住笑。为什么受罚的他们在翰林院都有听说,只能说小孩子不分皇子农家子,小时候都一样捣蛋。
太监们点好炉香,一一退了下去,叶方蔼打开准备好的日讲内容,开始了又一天的日讲。
长生跟着坐在阿玛后面的小位置上,一忽儿瞅瞅三个哥哥,趁着阿玛听讲认真,摸过去给他们一人塞了一个小板凳。
这么明显的动作,康熙自然不可能不注意到,但只装没看见。
半个时辰后,日讲结束,康熙向叶方蔼问了许多问题,然后才叫三个儿子过来,问道:“今日的内容,你们明白了几分。”
兼顾着小皇子们,叶方蔼的讲述是很明白晓畅的。
多少都听出点意思的苏辰三人分别说了说,最后才问的长生,长生脸红着磕磕巴巴道:“对别人要好。”
康熙笑道:“说的对。以后有什么话,要大大方方说出来。”
长生点头,因为生病,他身边围绕的都是保姆宫里的嬷嬷,真没什么多少跟外人交流的经验。
孩子们一带出来,康熙才发现长生身上的缺点有多大,只是也不敢着急,想着等他大一些再教导。
听完了孩子们的说法,康熙把自己写了半张的本子拿起来,对叶方蔼道:“这是朕的理解,你先看看。明日,待你讲完朕想试讲这一章。”
叶方蔼吓一跳,你们父子们别总这么出人意料好不好?
“臣,做不了主,待臣回去和掌院同僚们商议过,再给皇上答复。”
康熙点头,并不以为忤:“你们好好商议。”
苏辰:我阿玛不就是想当一会儿老师吗?这还需要商议,总比他说想要玩泥巴好接受吧。
在乾清宫这边玩了半下午,要回去的时候,长生走到康熙跟前,喊了声:“阿玛。”
康熙看他这样子,直接问道:“有什么事想和阿玛说?”
长生看了看不远处正玩闹着说晚上要吃什么的苏辰和保成,犹豫一会儿说道:“额娘就要生小弟弟了,很想见阿玛。”
自从上次去了钟粹宫,康熙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去了,算算日子,马佳氏的确也是时候生产,还有这么小的长生。
康熙放下思绪,点头道:“行,阿玛知道了,明日便去看你额娘。”
长生的小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来,行了个大人一样的告退礼,转身跑着离开了。
苏辰没听见长生的话,一转头见长生跑开,好奇:“长生不在这里吃吗?”
康熙走过来道:“他不能吃的东西有些多,回去吃最好。”
苏辰便也没放在心上了,不太了解康熙早期皇子们具体信息的他,一直都把这个三阿哥当作是后来在九龙夺嫡中有出场的三阿哥胤祉。
长生多病苏辰并没有放在心上,宫里的太医那么多,难道一个小孩子还能看不好吗?
再者,他和长生其实是近期才熟悉一些的,苏辰便真是个圣母,也不会因为担心一个多病的小孩儿天天给他喂空间水喝。
就是自家保成,苏辰也只在他到昭仁殿吃吃喝喝的时候,自己动手给他煮空间水奶茶。
所以一切发生的都有些毫无防备。
二月二十日,马佳氏生了一个小皇子出来,苏辰和保成没机会去看,他也不想看。
只是有些不太明白,四阿哥他有个哥哥吗?
还是自己的到来扇动蝴蝶翅膀将宫里的人事关系改动了?
就是在苏辰怎么都没有想明白的时候,小阿哥出生后半个月长生就开始生病,从一开始吃药到后来躺在床上起不来,也不过是短短几天的时间。
这时苏辰想去探望长生,阿玛就不让他去了。
现在是三月初,万物复苏,一切都经历过寒冬要迎来勃勃生机的时候,御花园绿起来的叶子一天多于一天,小鸟儿们时长飞到宫门口叽叽喳喳的。
钟粹宫的药味却一日重似一日,还在月子里的马佳氏哭的眼睛都肿了,即便以前对这个多病的儿子有诸多不满意,当他真的病重到这般时候,马佳氏还是心里一阵阵发疼。
“娘娘,您别哭了,还有小阿哥需要您照顾呢。”嬷嬷端着一碗汤进来,劝说马佳氏:“您多少吃点东西。”
马佳氏擦了擦生疼的眼睛,问道:“长生怎么样了?”
嬷嬷的眼眶也红起来,哽咽道:“徐太医说,就在这一两日。”
马佳氏捂着嘴哭嚎出声,宫里的宫女们同时低下头,个个面色沉重。
康熙如今是忙完了就往钟粹宫来,今天刚一进门便听到马佳氏的哭声,心里马上就是一沉,快步走进宫内。
“长生如何?”
他直接去的是东边偏殿长生住的房间,一声喝问把时刻守在这里的徐太医吓的立刻清醒,转身跪下道:“回皇上的话,三阿哥,还好。”
“阿玛,”长生被惊醒了,虚弱惨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丝强撑的笑容,手臂像一根枯枝往外伸着。
康熙上前在床边坐下,双手握住儿子无力的小手,勉强笑道:“阿玛在,长生想吃点什么?”
长生想了会儿,道:“儿子想吃包着鲜果和奶油的,那个白胖子。”
孩子的小脸儿已经是近于灰白了,康熙点头,声音哽咽:“阿玛就让人做了给你送来。”
“谢阿玛,”说完这一句,长生便垂下眼皮,“阿玛,儿子想睡会儿。”
康熙在他胸前的丝被上轻轻拍抚,道:“睡吧。”
待长生睡着,康熙伸手往外指了下,示意徐太医到外面说话。
“长生,还有几天。”春暖浮动的傍晚,黄昏依依,康熙一扫在室内时面对即将早夭的儿子的沉痛,对徐太医直截了当询问。
徐太医迟疑片刻,低头诚实道:“依微臣的判断,三阿哥便是这两天的时间。”
康熙点点头,道:“这两天朕那里你不必去,安心服侍三阿哥,叫他离开时,别有太多的痛苦。”
徐太医一下子跪下来,双手撑地脑袋垂着:“微臣遵旨。”
苏辰做的旋转口红今天是头一次往外批发,连江南的大商都有听到他的粉饼、眼影名声过来的,因此这一天他都在外面忙这个事儿。
首先给自家的化妆品设计了个logo,取了一个比较好听的品牌名字:曦光。其次嘛,就是从江南过来的大商中找两个代理,让他们负责江南地区的推广。
眼影和口红都会用到蜂蜡,纯植物的色素,耗费比较多,经过再三考虑,前几年只会把这两样划在高奢行列。
至于给饼盒上装小镜子的想法,之前还因为玻璃问题没有突破,而处在被卡阶段。
但现在苏辰手底下也不是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当初封王的时候好些人给他送礼,工部尚书送就有七八个匠人。
而苏辰一开始和阿玛在懋勤殿划出来的庄子,有将近一半都是从已建好的皇庄内划出的,是可以直接使用的皇庄。
在靠近京城的河北承德,便有两个温泉庄子,工部尚书给的那几个匠人都是拖家带口的,苏辰当时是问过阿玛的意见才接收的,不可能把他们安排在宫内,便着人将他们带到了两个温泉庄子上安排了。
后来苏辰跟阿玛要来这一个景山的庄子,粉饼、眼影造起来之后,他想起这几个人才把他们接来了安排在景山。
然后这些匠人有擅于掐丝的,有擅于琢玉的,有擅于瓷器上作画的,总之这些手艺,在苏辰看来全是非遗文化的精湛高潮技艺,他目前的生意上用到的不多,却也愿意好好养着他们。
便在他做玻璃而不得,被小镜子卡住的时候,擅于制造打磨铜器的一个姓孙的匠人,在今天找到他,说他可以打磨一些很小的铜镜,给镶嵌到首饰盒上。
孙匠还带着两面他打磨的手把铜镜给苏辰看了,其清晰程度完全不亚于海船运回来的西洋玻璃镜。
成本么,在现在这个背景下,铜镜是远远低于玻璃镜的。
苏辰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和孙匠以件记工,还约定只要他能干满三年,便还他一家的卖身契。
进入康熙年间以来,律法上对于匠人的束缚是越来越低的,很多匠人只要想都能够独立在外面开铺子,但是脱离主家的庇护日子就不一定比在主家的时候好。
因此在苏辰许下这个承诺之后,孙匠并没有表现出来多大的欣喜,直到跟他确定了即便自由以后也可以继续在皇庄的厂坊做工,这孙匠才欣喜不已告退而去。
回来的路上,坐在蹄子哒哒敲在路面上的小马驹儿背上,苏辰就在想,以后不能靠着自己前世看史书看电视剧,得到的那点古代生活经验来生活。
他还需要好好听先生们的课,去实地翻看康熙朝的律法才行。
尤其是典书阁内收藏的之前皇祖父、皇阿玛的旧年奏折,那更是了解这个时代的最快捷最准确的东西。
想着这些回到乾清宫,因为以前的奏折也属于皇家机密,苏辰想要查看,还得先跟阿玛要个“通行证”。
他没去换衣服先来了西暖阁。
此时天都快黑了,但西暖阁却从内到外都黑乎乎静悄悄的,梁九功在外面的廊下站着,面色有些焦急。
看到苏辰过来,梁九功赶紧快步走下台阶,低声道:“辰亲王,您去里面看看皇上。”
苏辰知道这两天宫里都因为长生生病的事而有些压抑,闻言忙问:“是不是长生不好了?”
梁九功叹息道:“三阿哥不好的事,万岁爷在几天前就心里有数,但也不知为什么,今天中午去看了三阿哥一趟,回来只见两个候见的臣子,万岁爷便回来歇着了。”
以他跟着万岁爷这么多年的经验,准是看见三阿哥这弥留之际,想到了当初的辰亲王身上了。
辰亲王没的时候,便是连下葬,万岁爷都没在身边。
苏辰不知道这个缘故,只以为阿玛是经受不了又一次幼子夭折的悲哀,据说在他之前还有过一个皇子,同样是没养大的。
“那我进去看看。”苏辰说道,实在不行把自己空间里的泉水取出来一些,如果能缓住长生的病情,他以后想办法每天都给他一杯泉水喝就是了。
内室完全是昏暗的,苏辰走进去,可以看见一道黑乎乎的人影就坐在设于窗边的书案后。
“阿玛。”
轻轻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安静,靠着椅子发呆的康熙猛然回神,看到几步外的承祜,他心里涌出一股热流,甚至要直通过鼻头冲到眼眶。
“承祜,过来,阿玛抱。”康熙伸出双手说道。
苏辰疑惑,怎么又叫他承祜了?不过现在对于承祜这个名字,他是有认同感的,可能跟保成经常问他额娘的事,每次他都要用力回忆往昔有关。
“阿玛,别伤心。”苏辰走近两步,伸手从康熙腋下穿过,给他后背拍了拍。
康熙眼中的温热终究是再也控制不住,滑落一串下来,承祜当日病重,是否也和长生这般,躺在床上期盼着阿玛的到来?
久不听见回声,苏辰说道:“阿玛,我来京城之前,我师父给过我一瓶可以强身健体的水,我放在城外,今日取了来,您拿给长生喝吧。”
苏辰现在是非常相信康熙对他的父爱的,但仍然不知道怎么把芥子空间的秘密说出,或许以后还会有更合适的机会。
只不过,他编的这个理由,其实一点都经不起推敲。
但康熙这么聪明的人,竟然也没有怀疑,只道:“不必了,辰儿的东西辰儿放着。”
再好的水也不能治病,除非是大罗金仙的神水。
因此康熙根本不想儿子和注定夭折的长生,在长生就要夭折的这几天里有什么联系。
说他小心也好,偏心也罢,两个儿子比较起来,康熙只希望辰儿好好的无忧无虑的走向以后的生活。
马佳氏本就对辰儿心存敌意,如果让她知道长生夭折之前喝过辰儿给的东西,她必定是要把所有恨意都倾泻在辰儿身上。
苏辰这时从阿玛的怀抱里退出来,才注意到他阿玛这个九五至尊,天底下的困难对于他来说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都能用帝王权势解决的阿玛,竟然红了眼眶。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芯子里是个男儿的苏辰非常能理解阿玛这时候的无奈无助无可奈何了,如果师父还在的话,应该能将长生救活吧。
可是他自己遇到生死大难,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找师父呢。
“阿玛,我的水您可以给长生试一试,”最后苏辰只能这么说:“如果实在治不好长生,您就好好陪陪他。”
康熙勾了勾唇角,对自家份外懂事的儿子道:“行,阿玛知道了。对了,你的粉饼生意做的怎么样?”
苏辰道:“好极了,阿玛,您知道吗?江南的商人都来跟儿子进货呢。这是我们厂子的账本,您看看。”
说着把塞在靴子里的薄薄的一本账拿出来,交给康熙。
康熙接过来一瞧,横列竖总,这个用阿拉伯数字记数法做出来的账本,竟然份外的清晰。
最先看见的便是后面方格里的总利润,从年前开张到年后这三个月,已有了二十三万两,银子在这粉饼厂竟然真的只是个数字一般。
康熙拿这个利润和江南的盐商利润对比,却也丝毫不逊色,不仅不逊色,还有些超过。
他儿子,其实是天上的财神星转世吧。康熙拍膝盖笑道:“好,太好了。”
苏辰说道:“这里面还有手提包的一部分盈利,阿玛您可听过一句话,天底下最好赚的银子便是女人的。因为女人可以为了美丽豁出性命去,小小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康熙笑道:“你还真是小小年纪一肚子生意经,说不准以后阿玛真要向你打借条呢。”
苏辰紧接着道:“那儿子便把这话当真了,等时机成熟,我还要求阿玛一件事。”
“都允都允,”此时还年轻对天下一切乱局都拥有着必定解决之信心的康熙,却像是个年老昏庸的皇帝一样,笑着允许他的儿子:“辰儿想要做什么,直接做便是,都有阿玛兜底。”
苏辰道:“那阿玛,咱们去吃饭吧。”
“走,”康熙一手牵着儿子,声音有力。
站在外面的梁九功见万岁爷终于出来,面上已不见了悲伤,紧忙手势指挥着宫人们点灯传膳。
这时候,被太傅拘在宫里读了一下午书的保成才得以出来,看见他哥和他阿玛,好像刚从三十年的牢狱里放出来似的。
康熙调侃:“以前保成小小年纪便勤于读书,现在怎么反而怠惰了?”
保成:以前没有哥陪着他啊,而且老大在没有他哥来的时候也很讨厌,读书能让阿玛夸奖他,当然更重要。
“此一时彼一时。”小小的太子背手在后,神色郑重的如此说道。
苏辰上前捏了捏他的脸颊,弟弟的包子脸非常可爱,非常好捏。
保成乖乖的,丝毫不反抗,还趁机提要求:“哥,我今天晚上想和你睡。”
苏辰道:“可以。”
保成接着道:“明天我想和哥去皇庄。”
苏辰的“可以”两字差点脱口而出,匆忙改口道:“那我先问问王太傅。”
太子也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过年后保成明显的学业更重了。
保成无奈低头:“那好吧。”
不过晚上可以和大哥一起睡,又能听到很多神奇的小故事。
保成心里很开心的,胃口大好,晚饭吃饭了不少,苏辰带着他绕乾清宫走两圈才回去睡。
兄弟俩一人一个软枕头,睡在一头儿,苏辰连一个拇指姑娘都没有讲完,俩人便抵着脑袋睡熟过去。
今晚当值的连山悄悄走过来看一眼,给二位爷将被子往上提提,又小心的退到外面,躺在王爷叫他们在隔断处打的地铺上,不一会儿眼皮也沉沉的粘在一起。
子时的钟声从乾清门右下的自鸣钟处隐隐约约的传来时,苏辰一下子从睡梦中醒来,头边靠着他的保成还睡的呼呼的。
苏辰小心坐起来,将被子给他盖好,便从床尾爬出来,穿上鞋来到外边。
连山睡的很轻,听到里面的脚步声就醒来了,赶紧将桌子上的一盏昏暗蜡烛灯挑亮,此时苏辰已经来到外面。
“爷,要去出恭吗?”连山如此问道,因为他家王爷出大恭都要直接去茅房,为此他们这里还新建了一个专门给王爷用的茅房。
苏辰摇头,问连山:“我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你有听到吗?”
连山道:“是自鸣钟声吧。”
“不是”,苏辰十分肯定,他好像听到了很多人疾速走路的脚步声,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大事。
看王爷要往外面走,连山赶紧拿一件外披追上,“春日夜里凉的很,爷快披上。”
苏辰自己系了带子,看着沉沉的夜空,吩咐连山:“你去前面问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连山疑惑,但还是点头,招来一个小宫女:“你先陪着王爷,我去去就来。”
小宫女名叫小苹,小苹果的小苹,和小柿一样的取名风格。
小苹说道:“王爷,咱们先去房里等着吧。”
苏辰对宫里的这些宫女们一向都很随和,闻言便点点头。
黑暗的宫墙夹道里,两排灯笼在前面,后面是八人抬的坐轿,康熙坐在上面,神情沉凝,梁九功在旁边跟着,不停小声催促:“再快些。”
否则赶不上见三阿哥最后一面了。
轿子最后停在钟粹宫大门外,未等停稳,康熙已经从轿子上迈步下来,大步奔向东偏殿。
此时的殿内,已经响起小声的啜泣声,马佳氏突兀尖锐的哭喊声夹杂在其中,一声又一声的“长生”,叫康熙的额头一阵又一阵突突。
虎步龙行的走进门,康熙忍不住呵斥:“住口。”
马佳氏像是被猛然扼住脖颈的鸭,泪水涟涟惊愕的看着康熙,然后一转头扑在床上呜呜闷声痛哭。
康熙在床边蹲身,伸手握住长生的小手,只是此时孩子眼里仅剩下一点亮光了,在看到他一直等着的阿玛来到身边之后,那点亮光终于一点点消散。
小手无力的往下垂去,康熙紧紧抓住儿子的小手,低声道:“你是阿玛的儿子,是龙子,到地下,有你祖父曾祖父护着,不会受欺不会孤单。”
连山脚步匆匆的跑回来,苏辰听到他的脚步声快步来到廊下,问道:“什么事?”
连山面上犹有几分惊慌说道:“王爷,是,是钟粹宫三阿哥殁了。”
苏辰听到这消息,饶是有心里准备,心头也是闷闷的,问道:“我能去看看吗?”
连山根本不想让自家王爷去,但他一个奴才也做不了主,正想着怎么劝的时候,复康推荐的那个叫刘青的从后面走来,说道:“王爷不如明天去请示了万岁爷,再过去尽一尽兄弟情谊。”
康熙没在钟粹宫多待,马佳氏哭得晕了过去,他也只是叫徐太医继续照顾钟粹宫这边两天,但是回到乾清宫,想起马佳氏生一个死一个的儿子,他心里同样很不是滋味。
就这么一直在暖阁里批折子批到天现曙光,梁九功过来小心请示:“万岁爷,是御门听政的时辰了,今日是否停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