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瞧瞧康熙的脸色,问道:“不知皇上,可还满意?”
康熙看到南怀仁五官都想往两边飞的表情,笑的很开心:“满意,朕很满意。你说的这个吉拉尔吉尼,朕有印象,哪天有空,叫他过来给朕和皇子们再画一幅。”
南怀仁没有大臣们那么多礼,弓腰道:“臣替他谢谢皇上赏识。”
康熙满意的很,叫梁九功去送一份丰厚的赏赐:“他们都喜欢绸缎,赏赐他两匹内造的,剩下的你看着安排。”
梁九功心道,这又一位要起来的新星啊。南怀仁这个家伙,从来都跟湖心里的老莲花似的,除了皇上关心的那些火炮他什么都不关心,今儿怎么也学会拉帮结派这一套了?
南怀仁也跟着告退了,两人一起来到涵元殿外,站在廊下说话。
梁九功笑道:“南大人,您怎么和画师有话说了。这样吧,皇上叫奴才看着安排赏赐,奴才也不知道那位画师喜欢什么,您和奴才一起去库房看看?”
南怀仁没有多少心眼,不太会客气的弯弯绕,听见这话直接点头道:“好。梁公公,吉尼最喜欢中国的矿石颜料。”
廊下当值的侍卫看着梁总管被南怀仁裹挟而去,憋笑憋的嘴角抽抽。
接触过西洋传教士的人都知道,这帮子人都不知道谦虚委婉为何物的。
康熙把一尺左右的小小卷轴放在袖带里,趁着会儿闲暇,去后面的绮思楼看孩子们读书读的如何。
顺便叫辰儿看看,那个西洋画师画的牙窟窿。
绮思楼比涵元殿二楼更通透,也就更凉爽,一个多月来苏辰三人基本上都在这里读书。
现在给他们上课的不止有张英,还有给后世留下一部《池北偶谈》而在文学史上比较有名的王士禛。
王士禛是位文学素养极高并极有文采的人,他的课主要讲对韵,有时候还讲讲诗文家的逸事,苏辰听着比较有意思。
正对这位王先生印象良好呢,今天上午一开课,王先生给保清保成两个小的布置了描红的任务,转头便对他道:“辰王殿下,臣也讲了几日诗文格律,今日便以二冬为韵,请您拟一首五言绝句来。”
苏辰俩眼珠子都瞪直了,眼前几乎出现一道虚拟循环弹幕:我没听错吧!
“先生,您的意思是,我要作诗并且,可以作诗了?”他不敢置信的问道。
眼前的王士禛先生,微笑点头道:“辰王可以试试,有错的地方,咱们共同修改。”
苏辰想哭,写诗?他写作文都费劲。
听到有上楼梯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苏辰还是分辨出来那是他阿玛的脚步声,一溜烟跑到楼梯边。
正放轻脚步往上来准备偷瞧瞧儿子读书如何的康熙,还没落在上一阶楼梯上的脚重也不是轻也不是。
“阿玛。”
儿子这一声喊的,好像迷路的小兽似的,如果不是眼瞧着辰儿的正脸,还以为他眼泪汪汪的呢。
“怎么了辰儿?”康熙一步两个台阶上来。
王士禛见到皇上,放下手里的书上前叩拜:“微臣参见皇上。”
“起吧,”康熙说道,抬手揉揉儿子的后脑勺,问道:“是课业完成的不好?”
被先生训了?
先生很无辜,对辰王别说训,语气重一点都不敢,况且现在三位阿哥并不是正式读书,就是开个蒙,对蒙童嘛,能怎么严厉?
苏辰摇头,无形的泪珠甩出来一大串:“我不要读书了。”
康熙耐心道:“不读书怎么明理?”
蹲下来拍着儿子的小肩膀,“否则,以后人家会说你,是咱大清国唯一一个白丁皇子。”
苏辰有些不好意思,边上还有俩弟弟看着呢,自己怎么这么幼稚起来?
不过被阿玛如此耐心宽慰,心里那么受用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每一个成年人的心里也都住着个不成熟的儿童!
苏辰的理智告诉自己你该成熟点,拒绝做幼稚鬼。但是那个诗,打死他也不会做啊。
打不死的话,就不知道能不能扯两句出来了。
然而苏辰的阿玛非常有耐心,开始从各个方面给他说读书的好处、必要性,还用晚上带他一起做几何题当作诱惑项。
一点没有熊孩子不听话竟敢说不读书,要巴掌伺候的意思。
苏辰终于哭唧唧说出实话:“儿子不会作诗。”
王士禛心里道:“要遭。”
不想皇上并没有先问他的事,而是依然耐心问辰王:“难道辰儿作过诗了?”
苏辰摇摇头。
康熙笑道:“没有作过怎么知道不会做,阿玛和你这般大的时候,也戏作过一首,咱们先只讲押韵不讲平仄、”
话没说完眼前一阵风,下楼梯的脚步声消失,远处传来小孩子崩溃的喊声。
说实话,王士禛心里现在有些颤颤的,孩子还小么,是他着急了。
不过自家的孩子,五岁都教着作诗了。
做好了被皇上训斥的准备,却不想又出王士禛意料之外的是,皇上堪称和颜悦色的对他说:“辰儿这样,以后要叫爱卿费心了。”
王士禛比挨训还惶恐,匆忙道:“皇上言重,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想到辰儿对作诗的反感模样,再看王爱卿这么郑重,康熙隐约觉得,自己好像给儿子挖了个坑。
第62章 大猪蹄子
“你们两个好好写字。”对一会儿就扭过头往这边看的保成保清说道,康熙叫王士禛继续带他俩读书,转身下楼去找大儿子。
外面都是侍卫,康熙很快根据一个个人形导航找到坐在凉亭里的儿子。
复康和小宫女在后面站着,看到万岁爷过来便退到一边。
苏辰听到脚步声,转头看一眼,继续趴在栏杆上。
康熙走过来在一旁坐下,也看向这烟波景色,一会儿都不听辰儿说话,他开口说道:“辰儿,你觉得这瀛台景色美不美?”
苏辰知道大人的套路,如果一点头,他阿玛肯定说看到美景不会作诗多遗憾这类的话。
“嘿,”康熙伸手挠挠他光光的小脑袋,“嘴巴缝上了?”
苏辰认真严肃道:“阿玛,我真的不想学作诗。”
康熙:“读书都要学的,阿玛再给你请两个作诗讲究章法的大儒。”
苏辰明白现在作诗就和现代的家长都期望孩子学生理化一样,不学他阿玛肯定不同意,搞的他都有些想叛逆辍学了。
“阿玛,会作诗又不能当饭吃,为什么读书人们这么热衷?”
康熙说道:“因为这是官员之间的交流方式,想想看,你以后代替皇阿玛去办差,连一句诗文都留不下来,岂不叫人面服心不服?”
“那我就不和读书人打交道,”苏辰抠抠手指,眼睛有些酸,前世他高中阶段选文理科的时候,都没有人这么耐心的为他打算,“那些事叫弟弟们做就可以了,阿玛以后叫我办差,我就负责工匠们的事。”
康熙没奈何,说道:“这样吧,阿玛叫王士禛先教你对子。”
对联吗?
苏辰虽然一点没有觉得对子比作诗好多少,但也懂的见好就收,耍个小聪明道:“那我先学学看。”
父子俩其乐融融的时候,康熙把袖口里的画卷拿了出来。
展开,画面上是柔和的暖色调,露着一角垂柳的窗边,脸颊鼓鼓的小孩子朝外侧着跪坐在铺着翠色凉席的炕上,左手扶着炕桌,嘴巴朝着亮光处张的大大的。
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皇帝站在炕边,弯着腰看向小孩张开的嘴巴里,在炕桌的对面,一个小孩子跪在炕桌上,一个小孩子双手撑着炕桌,好奇的眼睛圆瞪着,同样瞅着那张嘴小孩的嘴巴。
他们的脸上有新奇,还有明亮的笑容。
把嘴巴朝亮光处张开的小孩,仰着头,似乎是朝天翻着一个白眼。
然后认真一点看的话,能看到小孩一排玉白色小米牙中间,赫然是一块黑乎乎的窟窿。
画的右角题着作品名:《皇子换牙图》,更下面一点是作者,吉拉尔吉尼。
这么直白的画作名,是来黑我的吗?
苏辰卷卷把画卷起来,康熙故作惊讶道:“怎么收起来了,你弟弟们还没有看呢。”
“阿玛,您竟然叫人画我掉牙,”苏辰把卷轴塞到后面腰带里贴着后背,道:“这以后就是我的珍藏。”
康熙笑着摇摇头,儿子说的都咬牙切齿了,还以为是要放什么狠话呢。
“这么喜欢的话,日后你再换别的牙,阿玛都叫那画师过来给你画一画。”
苏辰想了想,说道:“等保清保成换牙的时候,阿玛再叫画师来。”
每个人都保存一副,人人有个黑历史。
苏辰在两个弟弟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把自己的黑历史画轴藏了起来,还和阿玛商量好了,到时悄悄喊画师去给他们换牙像。
八月二十是帝后大婚日期,于是在太皇太后亲自来过一趟之后,八月十八,康熙便带着三个孩子回到了紫禁城。
乾清宫很久不住人,虽然并不显得萧条,但当康熙和苏辰、保成分别住进来之后,整个宫殿还是热闹起来。
苏辰以为这两天阿玛会放松一下他们的学习,在昭仁殿睡觉醒来的第二天早晨,霜痕就过来跟他说:“刚才去前面给您取茶水的时候,梁公公叫奴婢别忘了提醒您,卯时四课的晨读。”
苏辰心里哀嚎,洗漱洗漱就赶紧过去了,然后从已经在上书房等着的沈荃那里得知,从回宫的这第二天正式开始他们需要恢复以前的上课时间。
“我阿玛说的?”苏辰不相信,阿玛要第二次结婚了,不给他们放两天假?
辰王的懒散性子,沈荃作为教他们最久的先生,还是比较了解的,打开书本道:“万岁爷亲自吩咐的,王爷请坐吧,先把论语乡党篇背一下。”
苏辰再三看了看沈先生的脸,确定了,沈先生也没有开玩笑,他现在是叫自己这个才七岁大的孩子,背足足有一千多个字的乡党篇。
沈荃说道:“王爷还没有记熟?不然,臣再给您讲半个月。”
您也知道当初这一个篇章讲完用了半个月啊,竟然叫我一次性背完。
但是苏辰不想再听半个月的重复内容了,说道:“先生,那您给我提一提。”
沈荃便提了头一句,苏辰有些印象,就接着往下背,不过他背的速度很有些感人,时不时坐在旁边的保成还会给他哥提一句。
沈荃听见了,也装作没有听见。
苏辰就这么磕磕巴巴背到他阿玛准备去御门听政时,顺道过来看他们,沈荃起身行礼,康熙道:“免”,跟着问道:“辰儿的课程如何。”
沈荃听王子真说过叫王爷作诗差点教出岔子的那事儿,此时便说道:“王爷基本上是掌握了,不熟悉的地方,臣会提着些。”
自个儿子什么样,康熙是非常清楚的,但他又舍不得严管,只能跟沈荃说道:“辛苦你们了,待会儿不用回去,赐爱卿一席早膳。”
早膳安排在了西边的懋勤殿一个隔间,康熙平日经常在这里召集臣子议事,便专门有一个隔间是给臣子赐宴时用的。
也有廊下食,但那是议大朝臣子们多的没有足够房间安排的时候。
康熙在上书房待了一会儿就回去了,还提醒沈先生:“别误了他们吃早点的时辰。”
现在御门听政的时间推迟,康熙更没有机会和儿子俩一起吃早餐,他刚吃过,但孩子们晨起只吃了一些茶点,早膳基本上要到巳时左右了。
到中午,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军国大事,父子三人一般都午时初刻左右,在乾清宫西暖阁围着一个桌子吃中饭。
因着后天就是迎立继后的日子,朝廷文武大臣非常有眼色,不是急到不行的时候,都不过来烦万岁爷。
几天前还有御史在上折子说辰王经营粉饼厂的事情,这两天那样的折子也不见了,虽然康熙都留中不发,此时却依然欣慰的觉得他和大臣们的关系处的不错。
事情少,康熙回来的也早,今天的中午饭就是他安排的,当然不是他做的,却亲自去御膳房看了看。
顶头主子爷亲自过来,御膳房的人在本来的谨慎之上又多了十分的谨慎。
中午放课,苏辰和保成一前一后跑着回乾清宫,发现一桌子他们喜欢吃的菜,高兴的就扑了过去。
康熙没有提前吃,坐在里面批折子,听到俩孩子回来就出来,已看到他们一人抓一个炸酥虾放到了嘴里。
“洗手。”康熙说着走过去。
宫女们赶紧把洗手盆送到两位小爷跟前。
为了他们洗手方便,宫女都是要跪着的,苏辰一直以来不习惯,忙说道:“放在架子上,我自己去洗。”
康熙也不说什么,坐在饭桌旁的凳子上,就着宫女端来的铜盆净了手拿帕子前后贴贴手,然后开饭。
午饭吃的很愉快,因为几乎都是苏辰和保成爱吃的菜,连以前不许多吃的酸酸甜甜的糖醋鱼都有。
苏辰吃了两碗米饭。
康熙担心他撑着,饭后就叫人送消食茶过来。
看他们俩吃的嘻嘻笑笑,明显是很开心,康熙才说道:“后日皇后进宫,阿玛得有一晚上不能在乾清宫陪你们。”
苏辰和保成一齐点头。
准备了一肚子话的康熙:……
“若是有事,随时叫人去请阿玛。”康熙说道。
苏辰道:“阿玛放心,我能照顾好弟弟。”
“那好吧,”康熙笑道,“今天晚上咱们就不看西洋的天文书了,阿玛去后宫走走。”
苏辰:“???”
说好的今天晚上要和他们一起观察天文的,还要用实际观测对比西方天文书呢。
“阿玛,去过观星台,你再去后宫。”苏辰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要和后宫的娘娘们争宠,不过他阿玛只有一个,不管是什么人分走关注,做儿子们的得到的关心和爱护会减少是肯定的。
想明白这点,苏辰决定如果阿玛不同意,他就拉着保成一起,使出熊孩子大招,躺地上打滚。
康熙对上儿子既认真又毅然决然的小脸儿,直接就笑着点头:“既然你们不舍得阿玛,咱们先去观星台。”
晃了苏辰一下子。
苏辰:阿玛这个大人,也有小孩子一样的调皮时刻吗?
康熙只顾陪着儿子玩,晚上出门去观星台之前,连绿头牌都没有翻,害的后宫的几个盼望着休息一晚上的万岁爷,能过来找她们唠唠的娘娘们,一直等到亥初。
佟佳氏前几日已经带着好几个小格格搬到重新修整过一边的翊坤宫,主殿内明亮的灯光下,她正懒懒的绣着帕子,哈欠都打了好几个。
大宫女秀芽走进来,在娘娘抬眼看过来的时候,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
佟佳氏问道:“皇上去了哪个宫?”
秀芽看着自家娘娘的脸色,低声道:“储秀宫。”
储秀宫?
现在住的可都是这一次才选进来的秀女,之前那些人手,都在她这里呢,可没想到表哥又去找更新的人去了。
“谁?”佟佳氏拿针一下下扎着绣布,声音却轻轻柔柔的问道。
“是郭络罗氏,现在咱们这儿的那郭格格的妹妹。”秀芽小声说道,“娘娘,不过一个小小秀女罢了,您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
佟佳氏问道:“是这波秀女里,长的最好的那个?”
秀芽不敢答话,只小心的点点头,道:“娘娘,奴婢们服侍您歇息吧。”
佟佳氏扔下鸳鸯刺绣,站起身一言不发的朝寝室走去。
康熙没在储秀宫过夜,其实如果不是带着两个儿子一起住,他不会亲自跑这一趟。
不过想随意找一个秀女抬举抬举叫宫里的女人们也别分出派别来,竟然还选了个容貌性子都比较合他胃口的。
明黄色的轿子里,康熙的心情还算不错,只不过现在已经是后半夜,回去西暖阁眯一个多时辰天色就大亮起来。
虽还不到御门听政的时间,康熙醒来后也没有再睡,把批本处送来的折子批了几本。
皇后进宫之前的头一天,宫里浮动的气氛才终于紧张起来,一上午时间又是在上书房过去的,苏辰和保成慢悠悠走回乾清宫的时候,就发现好些礼官从西凤彩门和东龙光门进进出出。
这两门夹道的树上,各系着一朵盛大的红色绸布扎花,给威严肃穆的乾清宫也增添了几分喜庆色彩。
“到底还是皇后娘娘,便是继后,这皇后该有的风光,都有呢。”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苏辰回过头,看到是穿着鲜艳的水粉色宫装的佟佳娘娘,拉着保成一起躬身见了礼。
佟佳氏回礼,训斥刚才说话的那女子,“嚼什么舌根子,滚下去。”
那是早年进宫的连皇上面都没见过几次的一个秀女,和乌雅氏一波被佟佳氏带出来的,挨了训斥了她脸上露出忿忿的神色,用力甩甩手上的帕子转身就走。
佟佳氏说苏辰和保成:“回去了就责罚她,至于那些话,你们别放在心上。”
苏辰点头,大眼睛眨了眨:“我们听佟娘娘的,您要找阿玛吗?我们先走了。”
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人就牵着小他半个头的保成跑开了。
佟佳氏站在那儿,一阵风打着旋吹来,让人看着只觉萧瑟无比。
和乌雅氏站在一起的万琉哈氏低头抿嘴。
佟佳氏掐掐手心,迈步向西暖阁朝西开的专门给妃子们或者自家人走的一道侧门而去。
听说佟佳氏带着宫妃们来求见请安,康熙放下手上的笔,亲自到门口迎了。
这个表妹对他的心思,康熙完全清楚,虽然不能回应给完完整整的心意,但对她是真的比别人多着几分怜惜。
“正说今晚上去翊坤宫看看你呢,”康熙握了握她的手,“天气转凉,要及时添衣。”
佟佳氏立刻笑容满面,说道:“如果知道皇上要去,臣妾就不来给您请安了。只是想着好些日子姐姐妹妹们都没有见过您,才一起来的。”
康熙笑着点点头,拉着佟佳氏坐下,受了其余这些秀女的礼,才叫她们起来。
佟佳氏带着五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过来的,比乌雅氏还漂亮些的她安排了两个,但见皇上只是问一问乌雅氏的情况,她心里便也有数了。
苏辰就知道这些娘娘们是来找她们老公的,根本没有带保成去西暖阁或是正殿,他们回的是弘德殿。
弘德殿外添了一棵高大的枫树,是为了给小锦一个比较高的家。八月末了都,这树上的大多数枫叶都有被染红的趋势,站在下面望着颇有番云蒸霞蔚的气象,能让人心旷神怡。
小锦在树干中心的枝杈上搭了一个窝,听到底下有人经过就跳出来蹲在树枝上往下看,只要是苏辰和保成经过,它都飞下来绕着他们转。
偶尔还会跟着他们到院子里,吃两颗小太监放在外面的鸟食儿。
今天这小锦就嘎嘎的跟着他们到院子里,不过保成根本没有心情和他玩,到了没有外人的地方,他才忍不住跟大哥道:“哥,刚才那些话,是佟佳氏故意叫人说给我们听的。”
苏辰:“听出来了。”
保成在廊下的一张躺椅上坐下来,小短腿搁在半空里,哼道:“一有皇后,这些女人都急了。”
苏辰记得保成以后的女人也不少,儿女生了一大堆,便坐在旁边另一张躺椅上,提点道:“这其实就是女人太多的坏处。”
保成不理解的看着他哥:“难道只有一两个女人?那岂不是很容易形成外戚专权?天下还不要和一两个女人家分了?”
很好,你很有夫妻共同财产的意识。
跟古人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根本不会震惊到他们,因为天底下多的是只能守着一个女人过一辈子的男人。
是如今皇权治理国家的特性,让当权者不得不利用婚姻考虑各方面的平衡。
若改成依法治国,你是皇帝也别想说什么就是什么,看看还有多少女人愿意进这后宫来?
只不过苏辰也明白,自己根本没有推动这各种大变的能力,真是被保成一句反问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保成看看他哥,又道:“哥,你别怕,我是太子,你是辰王,以后的皇后贵妃什么的,看见我们依然要行半礼。咱们额娘是阿玛的嫡妻,这是谁都不能超过的尊贵。”
苏辰瞅他:“不是告诉你,小小年纪不准想太多吗?怎么又在心里琢磨这些事儿?”
保成嗖一下从躺椅上站起来,道:“哥,我藏了两颗花生酥给你吃。”
“保成---”
苏辰假装吓唬他,只见小孩儿一溜烟便钻到了屋里,那速度跟被汤姆追的杰瑞似的。
晚上,康熙早早的去了翊坤宫,虽然同样没有留宿却是到天快亮才离开,于是佟佳氏的体面仍旧是后宫头一份儿。
至于早年的两大头,各已有子的钟粹宫和延禧宫,似乎都成了昨日黄花。
八月二十,钮祜禄氏进宫,内务府、宗人府、礼部的三方官员共同去遏必隆府上恭迎皇后。
这一天勋贵们进宫参加婚礼,宫里便也多了很多小孩子。
都是那些进宫来的八旗大姓,以及各位王爷、郡王家的孩子,把往常只有三个孩子的冷清后宫,给装点的如同闹市一般。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看到这么多孩子,却只有高兴的,对于打了这个盏折了那个花的孩子们,一律宽容对待。
今天应该是所有熊孩子的天堂吧,一个多罗郡王家才三岁的儿子在坤宁宫撒了一泡尿,都没有挨打。
苏辰是很喜欢小孩子的,比如自家保成这样,或者保清那样虎头虎脑的,今天却不想当个孩子王,一会儿又有人打起来找辰哥哥做主,他二话没说找到混在旁边看笑话的保成,两人偷偷溜去御膳房。
今天的御膳房倒不太忙,承办帝后大宴的全是光禄寺的活儿,他们只需要负责皇上的吃喝,因此今天十分清净。
郑春喜给好些打杂的都放了假,叫他们或是去光禄寺帮忙拿外快,或是去前朝热闹去。
苏辰和保成来了,御膳房就只有守着几个汤盅的郑春喜。
看到他俩,郑春喜吓一跳,到外面一看两位爷身边的太监都跟着,才放心的叫他们进来。
大红色的八人台轿子到了坤宁宫,只临时将黄色玉腰带换成一条红绸的康熙仍旧是龙袍在身。到此时他才露面,走到近前掀开轿帘伸手把里面盖着红盖头的女人牵出来。
按照礼部的仪程,他们行的是最简便的帝后合卺礼。
热闹好像只有一瞬间,坤宁宫里就剩剩下了皇帝和皇后。
闹洞房?
谁敢顶着掉脑袋的风险闹皇上的洞房。
康熙拿系着大红花的秤竿挑开盖头,看见的就是低垂着眼眸的钮祜禄氏,她的脸没有赫舍里氏圆一些,似乎因为此,周身也少了婉容身上那种如水般温柔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