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能深入敌营周旋?
苏辰持怀疑态度。
不过也可能是几年过去人老了面相也发生了变化。
见李光地讲课言之有物,苏辰决定抛弃对他的偏见。
正开着小差在纸上画来画去的,前面的李先生拿着一根棍子走过来,苏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啪啪的棍子抽在手心里声音响起来。
挨打的是胤祉的一个哈哈珠子,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被李先生五个手心抽的眼中噙泪。
抽完了,李光地还严肃着一张脸问道:“你可知错了?”
那孩子点头:“知道,三阿哥不专心,应该及时提醒。”
苏辰掏掏耳朵:什么,你们在说的什么?
“李大人,”苏辰站起来:“胤祉不专心听讲,为什么要打伴读?”
而且胤祉这么小的孩子不专心,不是很正常吗?用得着挨打。
李光地是第一次见这位辰亲王,但对这位王爷却是早已听闻满耳,闻言换上了温和的神色道:“三阿哥金枝玉叶,打坏了不好。”
又是这句话。
那次他在瀛台挨打之后,便跟阿玛反应了主子犯错奴才挨打的不合理性。
本人犯的错别人挨打,能起到什么教育意义。
还不如谁都不打呢。
没想到上书房也是这样的,伴读不是来读书的,是来替挨打的吧。
李光地见辰亲王脸色不好看,说道:“如此也能帮助阿哥爷们养出一副慈悲之心,若是不忍自己人受罚,便不会再犯错。”
苏辰差点呕一声,推开桌子就走了。他很理解个人力量的渺小,一个人心中有个理想世界是永远都不能在现实打造出来的,于是他也没有很强求。
很多很多看不惯的东西,苏辰都尽量要求自己跟这个时代和解,因为他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在前世那个文明已然很发达的时代,不照样有各种各样的不足吗?
所以他只要能让自己影响一点,微不足道的一点就好了。
但是到现在,苏辰已不知道自己多少次这样在心里劝说自己,可是挑战他三观的事情还是层出不穷。
也可能他前世就是个小人物,现在还是特别能共情到小人物身上吧。
不知不觉走到御膳房大门外,门里走出来的一个小太监看见他就笑:“王爷,您来了,这不,师父让我去挑鸭子呢,说是您喜欢吃烤鸭,中午给您来一个挂炉烤鸭。”
“鸭子都去哪儿挑?”苏辰还真不知道这个。
小太监道:“西北角的鸭舍,挺远的。”
所以你别说跟我去看看啊。
这时候复康才追过来,苏辰见他跟来了,说道:“走,咱们捉鸭子去。”
小太监:想哭。
“王爷,鸭舍的气味儿也很是不好闻。”他说着。
苏辰道:“没问题,本王不怕那个。”
上书房,辰亲王刚才反感厌恶的表情让李光地很是尴尬,站在当地好一会儿没动作。
保成笑道:“李大人,继续吧。”
李光地便继续上课了,等到中午特地去找索相请教。
内阁大堂,其他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索额图坐在太师椅上,听了李光地讲述的原委,忍不住哈哈笑道:“晋卿啊,你不用委屈,更不用担心,你或许知道,辰亲王小时候有两年是跟着个道士长大的。你知道那些道士,也讲究个仁慈之心,辰亲王被教歪了,都不知道亲疏远近起来。”
“难道说他不让打伴读还盼着亲弟弟挨打不成?”索额图摇摇头,“你可以跟皇上说说,皇上会管教的。只不过有一句话得说在前头,皇上一直觉得亏欠辰亲王,所有的皇子阿哥中最疼爱的就是他。”
李光地:明白了,可以去告状但不能一直指责辰亲王。
索额图道:“我先请你一顿,给你赔个不是。天地君亲师,哪能这么对待传道授业的先生呢?”
第100章 虎父犬子
下午,康熙正沉浸在批改奏折的快乐中,梁九功悄声走来,禀报道:“万岁爷,李光地李大人求见。”
康熙看了看侧后方的一个座钟,把批好的折子扔到即将下发的一堆中,笑道:“这是上午辰儿的任性给招来的,行,叫他进来吧。”
起身离开御案到外面的房间,李光地进来就见礼,康熙在主位上坐下来,点头道:“你来的正好,朕刚看到施琅上的折子,关于台湾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一路上都在酝酿如何把上午的辰亲王无故退课,不尊师长不友兄弟的事情说出来。乍听闻这话,李光地没能从告状的频道中调换回来。
“郑经之子郑克塽,如今已三献降书,卿以为是否应该接纳郑克塽?”
李光地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样,用调换姿势的时间来思考皇上这个决定的利弊,康熙也不急,端起茶杯慢慢的吹着上面其实也没多少的热气。
李光地终于考虑好了,抬头回道:“皇上,臣以为郑氏后代可以接纳,但他们必须世代居住京城,以免再生反心。”
康熙笑道:“爱卿说的对,朕也是这么考虑的。此前你们建议与荷兰兵联合攻郑,未行,荷兰眼见台湾克复在即,竟然又向朝廷上了国书,想要分一杯羹。爱卿觉得这个徘徊在我国土上的野狼,该怎么处置?”
李光地眉头微皱,听皇上这意思,对荷兰人并没有多好的印象,但皇上一直以来对外国来的传教士不都是很友好的吗?
如果驱逐荷兰人,对福建不利,福建是他故乡,他不能让故乡失利。但如果说任其自流,皇上定然不能满意。
可两方总是要取舍的。
李光地说道:“微臣以为,那些荷兰人远离故土,势力极难扩大,并不用着意驱逐。”
康熙点点头,道:“爱卿的意见朕会考虑,”这才想起什么事的样子问:“你过来求见所为何事?”
李光地闻言只觉额头有热气蒸腾,似有汗意蒸腾而出。
“辰亲王的课业耽误太久,微臣想来问问皇上意见,是否需要给辰亲王再增添一个时段的课程?”
李光地说得真心实意,康熙却有些忍笑不住,李光地不会是知道辰儿最是厌学,不敢告状了就故意这么说吧。
好在他是个非常疼爱自家孩子的阿玛,辰儿的确不喜欢那些之乎者也,学一些够用便是,真没必要逼着他学精学通。
“这倒不必了,”康熙忍着笑,说道:“李爱卿退下吧。”
回到内阁,立刻有一个小官过来通知李光地:“索相有请。”
“来来,晋卿快坐,”索额图严肃的脸上盛满笑容,给李光地倒杯茶推到跟前,问道:“皇上听了辰亲王的做为,有没有发火啊?”
这副打听的模样,让李光地恍惚的以为是看到在老家时隔壁那家的婆子。
李光地咳了咳,说道:“索相,万岁爷应该是早就从辰亲王那里知道了上午之事,我还没开口就被万岁用台湾的问题挡回来了。”
索额图拍腿:“看看,让我说着了吧,万岁爷对辰亲王那是太过的偏爱了,什么都护着,早晚惹出大事。”
李光地忙提醒:“索相慎言。”
挑事不成没让辰亲王挨训也就没有机会去趁虚而入的索额图,心中非常遗憾。他向外看了看,道:“这事你别放在心上,辰儿那孩子,只是心太慈了,等我有空了说说他。”
李光地只有满脸苦笑。
一个时辰后,康熙从暗卫处得到李光地和索额图今天的全部谈话。
他看过,脸色微沉道:“索额图这是嫌辰儿跟他不亲近呢。”
何止辰亲王不主动跟索相亲近,辰亲王还时刻提醒太子爷不要和索相太过亲近呢。
梁九功在心里这么补充。
康熙敲敲桌子,跑神的梁九功忙躬身道:“万岁爷有何吩咐?”
“索额图的行动册子。”
梁九功忙跑到内殿去找寻。
谁都不知道万岁爷居住的殿内,有一个小小的内室,里面陈放的不是什么兵符重宝,而是暗卫定期呈上来的朝中各位大臣的言行。
其中有好些,是他们贪污索贿的行为记录,只皇上国事太过繁忙,根本不会实时查看罢了。
但若有人惹了圣怒,这些折子就要出来,曾经做过什么的,便会被清算。
梁九功捧着两本标了S1的折子出来,小心地放到御案上。
康熙十九年三月初三,索府一老仆撞见索额图长子格尔芬醉酒奸污万花楼歌女,三月初五,索额图为保长子名声完好无损,在府内练习箭术,老仆被射杀。
后面是这老仆的家世,老仆乃旗人,三子一女,有个儿子在御林军做侍卫。
侍卫名鲁一。
因着此子,索额图射杀老仆之后,还让管家给对方送去五百两的丧葬银,并向鲁一致歉。
鲁一有没有发自真心的接受这个道歉谁都不知道,因为索额图在朝中的势力的确不是一个小小侍卫能够抗衡的。
啪一声,康熙猛然把手里的折子拍在桌子上。
这就是他不愿意看暗卫呈上来的这些折子的原因,因为他这满朝文武,竟然找不到一个私德无亏之人。
连朝中众臣一致认为好说话的明珠,私底下收钱收无强占平民良田也都做的不眨眼睛。
连他当初特别敬重的李光地,也是为了前途不顾友朋之辈。
有这样一帮臣子,康熙时常会觉得大清没有未来,甚至他隐隐能理解,首创锦衣卫监视大臣的明□□当年设定的刑罚那般重,并不仅仅是因为乱世刚定需用重典。
而此时此地的康熙,他不能像明□□那般无所顾忌的残杀大臣。
他面临着此前的帝王都不曾面临的一个大问题,那就是满汉之争。
为了让满汉融合,朝廷稳定,他必须对所有汉臣采取拉拢政策,他必须是一个温和宽仁的英明帝王。
康熙把折子扔还给梁九功:“收起来。找到鲁一,叫他来乾清宫为他父亲申冤,朕会给他做主。”
梁九功轻轻“嗻”了一声。
侍卫鲁一到乾清宫为父伸冤的时候,索额图正在和苏辰说话。
他说李光地觉得苏辰不尊重授课师傅,想去跟皇上告状,是他给拦下了。
“二姥爷疼保成,可也更疼你。”索额图语重心长,“辰儿啊,你都不想想当日如果不是二姥爷立刻把你送到宫里,你还得在外面流浪多少时间?你看你现在的模样和小时候是不那么像的,到现在的话皇上未必能一眼就把你认下来。”
苏辰点头:“嗯,我一直记着二姥爷的恩情呢。”
“那你还跟二姥爷不亲近,”索额图笑道:“咱们整个赫舍里氏都是你和保成的后盾,我在郊外置了庄子,种的都是你喜欢的樱桃啊什么的,明天咱们去骑马玩。”
苏辰:“明天又不是休沐,你有空啊。”
索额图肯定道:“有空。”
然后索额图没想到他真的很快就有空了,那鲁一小崽子在万岁爷跟前把他给告了。
被传唤到乾清宫跪在地上的索额图高声喊冤:“皇上,奴才冤枉啊,奴才真实的是不小心,那老仆眼花耳聋的,他没有看见奴才的箭,奴才的箭又偏了才那般巧合。”
康熙不置可否,大殿中一阵沉寂,能为父申冤的鲁一当即上前陈明:“老父刚死的那几天,奴才亲自去索府附近查问过。亲耳听到索府大管家谈论此事,他亲口说我父亲是被索相故意射杀,只因为我父亲看见索府大爷的败行。”
索额图一脸震惊没想到的模样,看着鲁一道:“鲁侍卫,当日收我钱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鲁一瞬间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呈到头顶道:“请皇上明鉴,奴才老父命贱,却也不能用银子就买走的。”
苏辰站在一旁,暗暗称赞道:“说得好。”
有钱人经常会有这样一种悖论,你拿了我的钱,你的命你的尊严,你的健康,更常见的交换是你的孩子都得按照银货两讫的规则给我。
而不想一想,拿钱想要买走别人的尊严不算太过分,但凭什么买命买健康买孩子?
银钱真的能按照商品交换规律买走一切吗?然而,交换规律中最重要的一条是等价,请问多少钱能和别人的生命健康孩子等价?
康熙接过梁九功递上来的银票,问索额图:“你还不知道错在何处吗?”
索额图坚持道:“奴才不知。”
康熙发了火,怒道:“索额图,你现在真是要无法无天啊,朕还活着呢。”
索额图猛的跪趴在地,心里却明镜似的,皇上只怕是早想办他了,今天捞出这么一件事来当切口。
只是为什么是今天?
索额图一点都不怕,因为他和保成绑的太紧了,皇上不会如此就把他弃置在一旁。
打了他不要紧,伤的却是保成。
索额图这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叫康熙心头的气怒一下子窜出老高,当即下旨剥夺索额图内阁大学时之职,其他的兼职也一并卸了,叫他回家去反省。
而鲁一,在这件事之后便成为乾清宫銮仪卫,倒也不必担心索额图会向他家报复了。
苏辰看他阿玛那么生气,下午便去御膳房做奶酪棒,忙碌半下午收获一大框。
他拿着这些甜食到乾清宫安慰阿玛,然后发现阿玛竟然一点都不生气了,还看书在哈哈大笑。
他看向梁九功:阿玛不会是气过头了吧?
梁九功走上前小声道:“辰亲王过去陪皇上说会儿话也好。”
那,也好。
自己终究不如梁九功这个贴身伺候人了解阿玛的心情。
苏辰把奶酪棒搁在阿玛手边的书桌上,康熙抬头,看见了一个个圆溜溜胖乎乎的奶酪棒,拿起一个问道:“这又做了什么?”
“奶酪棒,”苏辰拿一个塞到嘴里,一口闷,“阿玛也吃,可好吃了。”
“阿玛也不是小孩子,”康熙说着,却和儿子一样一口闷了个奶酪棒,浓郁的奶香味和并不夸张的甜味能让人拥有很不错的心情。
“阿玛,您看的什么啊,”苏辰把目光落在康熙手里的书上。
康熙:---
能告诉儿子他看的是笑林么?
他反着盖在桌子上,问道:“你这是没事了?跑过来和阿玛闲话。”
苏辰笑道:“我还不是看您气的不轻,过来逗您的。”
看看桌子上一盘奶酪棒,康熙无声一笑,“阿玛没有生气,一个索额图还没有那么大的份量。”
苏辰观察阿玛神情,果然不像是多生气的样子。
“阿玛,我以前看过一个笑话,”他却依然这么说,“特别特别好笑的那种,儿子给您讲讲?”
康熙被自家孩子这么细心的哄着,心情已经非常不错了,笑道:“讲来听听。”
“有个人在外打工,打工就是赚钱的意思,”苏辰想到的就是前世最喜欢看的那个宋小宝主演的小品,担心他阿玛听不明白,尽量不用现代的化的词汇,“这一天过年放假他赶路回家,在路上看见一个挂着海参炒面的小面馆,恰觉饥饿,此人犹豫一番便走进面馆---”
苏辰在那儿跟个说相声的似的,讲一个小品把包袱抖了一层又一层,也成功把康熙逗笑一遍又一遍。
梁九功一开始还听着,到后来却担心自己忍不住御前失仪,小心的跑到了外面,只不过听到里面辰亲王讲的内容,他那肩膀还是一抖一抖的。
保成这边,结束了下午的课业往毓庆宫走着的时候,便听见两个躲在树后的宫女在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海参炒面这些话。
平澜站出来呵斥道:“干什么呢这么没规没矩的。”
树后的两个宫女出来,未到跟前就屈膝跪下来,一个宫女已经吓的肩膀直抖,另一个却还算平静。
“讲的什么,孤也来听听。”保成如此说道。
平静的宫女抬起头,用小鹿般湿漉漉的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的在太子爷脸上看了一瞬,就立刻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垂下眼眸。
“奴婢们听到一个笑话,”她的声音又脆脆嫩嫩,如同刚刚长成的黄鹂鸟。
保成勾唇,意味不明的笑了下:“什么笑话?”
又是哪儿的人?现在他哥都在宫里呢,还敢跑出来到他跟前献媚。
小宫女再次小心的抬眸看保成一眼,道:“是,是辰亲王下午给皇上讲的,都传遍了。”
保成听到是自家哥说的笑话,立刻没心思逗这小宫女玩,背手在后便如一阵风走了过去。
哥哥会讲那就听哥哥讲好了,谁还要听你一个满肚子心眼的宫女儿讲。
小宫女:——
保成脚步才跨过乾清宫的门槛,声音就已喊了出来:“哥,我要听海参炒面。”
什么海参炒面?
苏辰哭笑不得,宋小宝那个小品的名字好像不叫海参炒面,不过里面出现频率最高的却的确是海参和炒面。
“来来来,”苏辰向弟弟招手,“保成,你跟我说说,怎么人还没回来就知道这个?”
他才给阿玛讲完了不到一刻钟呢。
保成说道:“在路上就听到了,听说都传遍了。”
的确都传遍了,苏辰正跟保成讲第二遍的时候,慈仁宫的皇太后给送来一串子珍贵器玩。
皇太后收藏的器玩颇具草原风味,镶嵌着金珠的小手鼓,还有狼骨磨的质感如同上等羊脂玉的骨串,来送礼物的人还笑着转述了皇太后的话:“叫王爷拿着把玩,只有了好笑话教一教慈仁宫的奴才,叫她也乐一乐。”
这还是苏辰回到皇宫之后,皇太后第一次给他送小玩意,虽然是为了一个笑话,但这个亲近的好意他收到了。
“你转告皇玛嬷,等我再有好笑话,我过去自己讲给她听。”
打发人走了,保成就又等不急的催促:“接下来呢哥,那个面馆的老板不会真的没有搞明白为什么有一碗面钱找不到了吧。”
苏辰:“不要着急,且等大哥我细细说来---”
突然觉得若当初没能一进城就被送到宫里回归皇子身份,他靠着去茶楼讲以前看的那些小品也能谋生。
这一天皇宫里都是充满着欢笑声的。
索额图府上却气氛低沉了一整天,格尔芬的差事也被卸了,他回府之后就回房间躺着,大奶奶担心他想安慰,却被格尔芬从床上翻坐起来照脸甩一巴掌。
大奶奶愣住了,满屋子本就十分小心的丫鬟们更愣住不敢大喘一声。
片刻之后,房间里才传出来大奶奶的哭声:“格尔芬,你竟然打我。我要去找阿玛额娘做主。”
索额图本来是一点不在意这么点惩罚的,这才哪儿到哪儿,沉不了多久他就能重新起来,只是没想到自己一向看好的长子这么没出息。
他被过来告状的大奶奶哭得满脑袋都是满的,沉着脸呵斥一声世界才安静,让下人带着大奶奶出去,索额图这才走过去踹了长子一脚。
“我还指着你以后给咱们家赚个世袭罔替的爵位呢,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格尔芬气恼道:“儿子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奚落。”
“奚落,”索额图抬手用力在长子头上打了一巴掌,“奚落算个屁,古往今来成大事的人,哪个不是咽了很多苦才有大成就的,你这算个屁你就回来打媳妇。”
“帮不上忙还烦人,儿子受不了。”格尔芬强硬说道,然后果不其然又迎来阿玛的一巴掌。
索额图气的脸红脖子粗,“打小我没少教导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现在就不得不羡慕康三的长子,虽然辰儿不喜欢和他亲近,但他的能耐索额图却是不得不承认的。
再看看自己这个儿子,他真是想呕血。
说起来辰儿也有一半血脉来自赫舍里氏,怎么他就比自家的儿子还老成聪明那么多呢。
格尔芬被打的头顶红一片,只好低头认错。
索额图这才坐下来,指着他道:“这段时间你在家里好好修生养性,再让我知道打媳妇添通房,我揍不死你。”
阿尔吉善在外面探头探脑,见阿玛消气了才笑着进来,道:“阿玛,我置办好了一个大庄子,里面都是按照辰儿喜好准备的。”
为防再出现几年前二儿子办的那不靠谱之事,索额图问道:“辰儿喜欢什么?”
“他不就是喜欢那些工匠吗?他还喜欢吃。儿子找了很多工匠,打铁的、做柜子的、烧陶的、烧瓷的,还有那做琴的弹棉花的,”阿尔吉善数着手指头,道:“反正是能找到的工匠都找了,厨子也请了几大菜系的。”
说着用得意的眼神小小瞟了还跪着的格尔芬一眼,你不是打小就能吗?跟我比显得多厉害一样,现在还不是给阿玛惹了大祸。
晚膳,苏辰边吃饭边和阿玛保成说着话,复康小心的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洒金帖。
保成看见了问道:“谁送来的帖子?”
复康递上去,回道:“是索相爷送来的。”
苏辰打开看了就笑:“二姥爷还有心情约我去庄子上玩呢。”
康熙的目光扫过洒金帖,道:“你们这位二姥爷,除非抄家才能吓到他。”
保成说道:“二姥爷办事多年,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
他的声音僵硬,似乎有所不喜。
苏辰是第一次感觉到阿玛和保成之间剑拔弩张的苗头,这是在之前半点苗头都没有的,尽管之前离宫两年,但他跟宫里通信频繁,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阿玛和弟弟不和的话。
苏辰笑道:“不至于的,咱们自己个不至于生气。”
康熙看了眼保成,什么都没再说。
保成也低下头继续吃饭。
苏辰说道:“那我明天就去赴约了,看看二姥爷准备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给我。”
“嗯,去吧。”康熙说道。
第101章 厚道吗
夜色沉沉,毓庆宫主殿熄了灯,各处便也安静下来,一队侍卫走过,前面的人发现了不对劲,猛然停住喝问道:“谁,快出来。”
一个人摸过来的苏辰从阴影中站出来。
“辰亲王,”侍卫惊讶不已,却很快反应过来半跪见礼:“奴才参见辰亲王。”
苏辰摆摆手,道:“走吧,忙你们的。”
等这一队侍卫走了,苏辰才小心翼翼往主殿行去。
保成还没有睡,听到窗口有动静,他立刻警惕:“谁?”
想要扒窗户进来的苏辰:“---”
他叫已经被惊动的小太监开了门,走进去道:“我明明很小心,你怎么听到的?”
内室里添了一盏温暖的灯,保成坐在挂起的帐子里,说道:“我耳朵灵敏。”
苏辰走过去在他额头上敲了敲:“给我腾个地儿。”
保成往里面躺了躺,给他哥让出位置来。
苏辰躺下来也没有以聊家常过度,而是直接问道:“我不是说过不让你和二姥爷太过亲近吗?”
保成道:“二姥爷是我的后备势力,阿玛要动二姥爷,还不是看我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