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沉思说道:“如果你说的这个牛顿,还有莎士比亚,有这么厉害,那他们定然是泰西的重要人物,一般的利益可打不动他。”
苏辰只是那么想着爽一下,又说道:“人拉不过来,我们可以把他的著作都收录回来。阿玛,你不是也有意提升咱们朝廷臣子的数学计算能力吗?儿子觉得我们在专门研究数学的人才上,和他们相比是有很大欠缺的。多来几本专业书,才能培养出专业的人才。”
康熙对儿子后面的这句话不以为意,却是点头道:“你这个要求不过分,阿玛准了。”
然后笑着跟臣子们说道:“朕这个儿子在这方面像足了朕,喜欢西方的数学物理。不过西方诸国在数学、天文方面的成就,的确强过咱们大清。”
此时陪着皇上说话的一桌子大臣听到皇上对西方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评价如此之高,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是啊,”王鸿绪是个坚定的拍马屁派,“微臣听说过早年间的事,康熙三年杨光先投奔鳌拜,借助鳌拜的手定了南怀仁、李祖白杜如预等传教士的死刑。如果不是皇上您力保,死的绝不止一个李祖白。四年,那杨光先掌握钦天监大权,却直到康熙七年都没有定出一个正确有用的历法。若非皇上让南大人重入钦天监供职,咱们谁能知道杨光先是个水货。连钦天监副监吴明烜都只是个样子货,他推算的历法讹误重重,耽误了多少农时啊。没有南大人他们,咱们红夷大炮还不知道有没有影子呢?”
苏辰嫌弃的看了这人一眼,他怎么也跟着来了。
这个话说的挺好听,跟讲故事似的。
然而,虽然大炮主要是南怀仁造的,咱们国家的人就一点功劳没有吗?而且你都不想想,大炮之所以能够面世,是以咱们自家向全世界贡献的四大发明之一---火药为基础的。
其他人听了也不舒服,怎么听王大人这意思,咱们这些大臣还不如海外来的传教士有本事呢。
当年的旧事,的确是叫传教士压了一头,只能说真正有本事的人没有选到钦天监罢了。皇上重视传教士们的意见,也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派了二十个大臣亲眼验证,到底是南怀仁的算法准还是吴明烜的准,最后吴一个对的都没有,真是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丢脸。
李光地自然也清楚知道这件事,但他还是不觉得南怀仁之人有什么可得意的,不过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罢了。
他摸着他的胡子轻笑着道:“王大人不要一味的鼓吹外国学术,咱们的孔孟之道,那些个传教士可是十几年都没有研究明白呢。”
为了应和康熙的爱好,现在的外国传教士自然也有研究孟子集注的,不过他们注的那个东西,贴到精髓的很少。
康熙看过他们呈上的注本也只是一笑而过,没有再提。
去年有传教士试图用他们的教义干涉朝廷政治大事,被康熙狠狠的训了一通,曾经给予的他们在北京城的很多特权也给收了回来。
传教士们眼看就不成气候了,这时候辰亲王又交好一个南怀仁的徒弟,其实大臣们心里都很担心。
因此,李光地的话得到现场绝大部分人的赞同。
苏辰看他们的神色,尤其是李光地刚才那话,也是在点他呢吧。
苏辰心里冷笑,让你们亲自去战场上感受一下红夷大炮的威力,你们就不在这儿排外了。
只不过跟有些固执己见的人,多余的话没必要说。只要跟说话管用的那个说便好,苏辰向他阿玛道:“阿玛,咱们什么时候也派大臣去西边那些国家一趟,不能他们总有人往咱们这儿跑,咱们的东西都叫他们摸透了,对他们的学术咱们却是一无所知。”
刚在心里念叨辰亲王的大臣们倒吸凉气,王爷不会这么狠要把他们踢到遥远的海外去吧?
看看传教士都往他们这儿跑,就知道海外的日子不好过啊。
沉默静静蔓延,突然有一人开口道:“王爷是爱好西方数学吗?要说这个,江南的确有两个大家。”
不约而同的,好几人的目光都赞赏的看看这个人。
苏辰也看去,见是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人,官帽是七品的,再看补子,想来是翰林院编修。
阿玛挺喜欢诗词文学,出远门的时候连传教士都记着带,更别提翰林院这一帮子了。
不认得对方苏辰也没有询问姓名,只道:“你说说都有谁。”
这人低下头细细想了下,才道:“一个是陈厚耀,一个是梅文鼎,全是江南有名的文人才子,他们钻研那些算学都快成痴了。”
梅文鼎听过,陈厚耀没听过。
苏辰道:“有机会我去找到他们请教请教。”
主要是给他们送书,争取让咱们国家也有在世界上响当当的数学大家。
这人笑道:“王爷传召一声,他们自然就到了,哪还需要劳动您。”
保成看出来他哥不认识这人,便插话道:“徐大人,不知江南有没有声名显赫的名医,你也推荐一两个。”
“太子爷问起来,还真有几个。”徐乾学想了想说出几个人名来。
都是很陌生的名字,苏辰不知道是自己没有关注到过,还是这几人当时名盛却最终湮灭在历史尘埃里。
接下来的谈话苏辰便没有怎么参与了,说起江南,话题就落在江南的稳定上,擅于发表意见的人还是挺多的。
保成作为太子,提供了两句宝贵意见,之后也坐下来老实和他哥一边吃一边听。
“保成,那个徐大人叫什么?”苏辰总是看刚才说话的徐大人有些小人气质,便趁其他人没注意到的时候趴在桌边悄悄问保成。
保成低声道:“哥,我说一个人你肯定知道。”
“说说。”
“顾炎武,”保成说道:“此人叫徐乾学,是顾炎武的外甥。当初阿玛征召顾炎武没来,他这个外甥上京赶考但是处处打着他的名义。听说,他们徐家兄弟,如今在乡里挺横的。”
苏辰皱眉点点头,徐乾学后来举荐的名医他确实没听过,但徐乾学这个名字却是实实在在的听过。
康熙年间比较大的案子,就有徐氏兄弟横行乡里欺男霸女,具体是谁弹劾的徐家兄弟怎么倒的,他却是没有印象了。
苏辰看着保成:“听说,你是听谁说的?”
保成虚了虚,随即道:“我准备在江南置产业,叫人打听的。”
置产业?
苏辰疑惑:“你准备置什么产业?”
粉饼厂现在的发展很好,从遮暇到粉底、眼影、口红、护肤,以及女包、女鞋,都形成了很完整的一个产业链。
虽然因为缺乏一些必要的高速搅拌设备导致遮暇和粉底的质量不是那么好,却是完胜其他的铅粉或是米粉类脂粉,如今基本上能用得起化妆、护肤品的,都只认曦光的牌子。
苏辰现在是完全不插手,都给保成管的,因此保成手里相当于有个无限省钱的银库,根本不用担心钱不够花。
对于他置产业的打算,苏辰表示很不理解。
保成道:“江南是以后治理的重要地区,总要放一些咱们自己的眼线才放心。”
苏辰:“阿玛知道吗?”
“隐约知道吧,”保成说道:“我没有跟阿玛说,但派人去的时候也没有背着阿玛。”
苏辰拍拍他的肩膀。
吃过午饭大部队继续赶路,一部分人继续快速跑前面寻找晚上的扎营地,一部分留在后面收拾中午留下来的烂摊子。
这麻烦劲,让苏辰对未来半个月的行程期待少了一半儿,下午跟在阿玛旁边行了一个时辰,他跟保成打声招呼就又到后面找萨利安聊天。
康熙是一转头的功夫便不见了大儿子,问还跟在旁边的保成:“你大哥呢。”
保成抬手往后指了指:“大哥又去找萨利安了。”
康熙让人传南怀仁到前面来,问道:“你那个学生是什么宝贝,把辰儿给忽悠成这个样子?”
南怀仁笑道:“皇上,其实是萨利安被辰亲王忽悠住了,下臣刚刚过来的时候,萨利安已经同意把他从家乡带来的书籍全部赠给辰亲王抄阅。”
康熙听得大笑,对南怀仁道:“你还怕辰亲王哄你学生的好东西?”
南怀仁说道:“并非,下臣担心再过两天,萨利安都不知道他老师在哪里了。”
马儿走的中速,不影响谈话,康熙和南怀仁聊了一阵,召来曹寅:“你到后面听听,辰亲王和萨利安聊的都是什么。”
夏末暑气将过,路两边树木郁郁葱葱,时不时就有小风吹来,骑在马上还不算太难受。
不到一刻钟,曹寅脸色古怪的打马回来。
康熙忍不住笑道:“怎么,说的什么将你脸色都吓白了。”
曹寅看那些比较喜欢纠正王爷错误的大臣靠后面,才小声道:“萨利安说他有一本解剖的书,王爷听了很是感兴趣,他们便就着解剖聊起来,”肚子、肠子、心肺乱飘,如果他是个没见过血的普通人,早吓哭了。
康熙一听这个话题就不健康,担心萨利安把他儿子影响成残暴之徒,吩咐道:“你去把辰儿叫到前面来。”
曹寅来通知苏辰皇上召见的时候,他正在和萨利安介绍中国的解剖书《洗冤录》。
萨利安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全是感兴趣的迫不及待,“红伞验骨?这简直像是神话传说,王爷,您带着那本洗、洗清冤屈集录吗?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阅读了。”
苏辰不好意思道:“没有。不过你还得先学学汉语,要想看懂洗冤录需要很好的汉语造诣。目前我们国家没有《洗冤录》的英文版本,以后说不定能有哦。”
萨利安的失落依然肉眼可见。
曹寅就是在这时候骑马过来的,苏辰听到阿玛叫他过去,虽然还有很多话没有跟萨利安聊到,他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曹寅往前面去了。
康熙看见儿子回来,没有问他同萨利安的谈话,只是指了指前方掩映在葱绿树叶中的小路,说道:“这条路能并排四骑,辰儿,保成,可敢跟阿玛赛一赛马?”
苏辰点点头,因为看得出来他阿玛兴致不错。
保成也没有意见。
于是康熙居中,苏辰左边保成右边,荣广鸣枪为号,三匹马瞬间如离弦之箭往前冲去。
后面一个梯队的索额图才注意到这一幕,立刻着急的喊着前面的侍卫:“跟上,快跟上,皇上太子王爷,人一个出了事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荣广等人自然要跟着的,对如此着急的索额图很是莫名其妙。
最后,索额图着急了个寂寞,一腔关怀也没有被该看到的人看到。
赛马能加快速度一点儿都不假,一刻钟之后,康熙身子几乎贴在马背上最先追上前面负责各种安排的先遣队。
保成第二,苏辰这个菜鸡第三,等保成也到了他们阿玛停下的地方歇着,他才喘着气追上。
而先遣队已经在前面一二里处停下来扎营。
“喝点水,”康熙把挂在马肚子旁边的一壶水摘下来递给儿子,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模样好笑道:“辰儿,你这马术得加紧练习,以后有机会还要带你们去草原上看看你们太奶奶曾经生长过的地方,大草原最适合赛马,若是跟我们比试,你这一落下去就看不见人了啊。”
苏辰捧着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这是加了长白山上等紫参片和一些些盐的超级能量水,流汗之后喝一大杯特别舒服。
“阿玛,我一开始也是紧追着你们的,”对于他阿玛的说法苏辰不认同,“到最后一段我才勉强跟不上。”
怎么也不会赛马的时候能把自己弄丢了的程度。
他们走到这里就不走了,后面的队伍还很长,按照现在的时间他们倒是还能走几十里,但后面的人要追上大部队是需要赶路到后半夜的。
原地休息了一会儿,康熙看路边是一片林子,问俩儿子:“想不想去打猎。”
保成立刻响应:“想。”
他要打一只兔子,叫他哥做红焖兔头吃。
等到后面的第二梯队跟上来时,康熙已经带着两个儿子在营地附近的水泉边宰兔子,那血呼啦的场景看得好些文臣不适。
索额图素来以武标榜他自己,宰兔子对他来说是小场面,目光找到皇上父子三人就跑过来表示自己对于他们赛马的担心。
最后索额图得到一个差事,给焖在罐里的兔头烧柴。
夕阳橘红色的光芒照射在大地上,马蹄哒哒走过的是从初春开始就修的向吉林的直道,长长一条队伍几乎望不见来处。
水泥路面平整结实,但却是马蹄声无数,等最后面装着吃穿用度之物的车子走过去,有些仓促修起来的路段都把路面碾塌了。
陈挺骑着马跟在最后面的一部分,眼看着天要黑了,前队还没有停下来扎营,后面的一车活鸭需要喂水,否则就都给渴死了。
赶车的士兵着急往前超了一辆车,前面的立刻不愿意,转头就骂:“急什么,赶着投胎啊。”
天气燥热,再加上又都是当兵的,三言两语不合前后两拨人立刻打在一起。
陈挺上前拉架,出来的时候眼角青着一块,嘴角不停的在渗血。
“都是给皇上办事的,大家有话好好说。”有滑溜的和事佬站在骚乱圈外面大声喊着,“闹大了惊动上面,谁也没有好果子吃不是?”
后队吵嚷的声音当然惊动了前面,很快一个内务府的管事骑马而来,见闹事的只是两个小兵丁,缘由都没问,抬起鞭子就给一人一鞭子。
“老实点,从现在起谁再闹事,立刻上报。”说着,他严厉的目光将现场一圈人都扫了过去,吓的人人低头。
陈挺脸上的伤太明显,管事看见了驱马上前:“你也参与斗殴了。”
“没有,我是拉架的。”陈挺忙说道。
管事看到他身上的官服,勉强相信了他的话,问道:“不知是哪位大人,怎么行在最后面?”
陈挺自我介绍道:“本官是农事官,先祖被皇上追封为忠达公的福建陈氏。”
现在的人都很重视世代传承,虽然陈挺现在还不能正式继承爵位,自我介绍的时候却是有了很大底气。
管事点头哦了声,拱拳道:“原来是陈大人啊,失敬失敬。”
此言多少带着调侃的意思。
因为陈家先祖这个追赠的忠达公,在满朝大部分官员看来都有些名不副实。
皇上肯定是想用这个爵位吊着陈挺老实干活儿呢。
这部分如此作想的官员,根本不去想他们其实是嫉妒陈家一步登天。
陈挺到底还是官场小萌新,以往打交道的全是想法简单的农人,但凡懂得弯弯绕的还是商人,他接触到的大商不多,小商人对他一个小官也不敢糊弄。
于是这位内务府管事的打趣,陈挺愣是没听懂,笑着拱拳道:“好说好说。”
看他一脸伤还如此不懂人□□故,管事的立刻兴致缺缺,客气笑道:“我还要去前面看看,这里就让陈大人多担待了。”
陈挺忙道:“没关系。”
他走在最后面原因有一,一是其他通过科举入仕的看不上他不带他玩,一是他要在后面等着追上来的玉米。
其实在山西庄园看到玉米之后,康熙已经派人去四川采购,将玉米的扩种交给陈挺之后,对接随后赶上来的玉米的牌子也交给他了。
陈挺只想着以后能顺利办完皇差,走在大部队的最后面也是干劲十足的。
苏辰直到出发第一天下午才想起陈挺,当即让复康带着一包裹便食的干粮给他送去。
复康往回走了半天找回陈挺,一路上也看到很多争抢道路、食物的乱子,暗暗记在心里,把干粮交给陈挺再回到主子身边,就将后面的事小声说了。
这么多人随行,苏辰猜也能猜到那些远离他阿玛视线的地方会怎么样。
不过这是回老家祭祖,带的人少了也会丢掉皇帝一家的面子。虽然人多了会有尾大不掉的各种弊端,但总不能没有皇帝的排场。
这还是由于他阿玛没有带妃嫔,其他官员也没有捎带女眷的结果。
中午是在承德休息的,是两日来住的最像样的地方,吃过饭那些大臣们就诗兴豪发起来,一个个的呈上不少诗词佳作。
张廷玉一直跟在第一梯队,出发那天康熙见过张英这个儿子就比较喜欢,觉得他完全继承了他父亲的忠厚古直,便让他跟着苏辰。
主要目的就是在之后的一些比较需要彰显文采的环节,比如说现在的观景有感赋诗之时,让他给辰亲王提点提点。
在出发之前,张廷玉的父亲也跟他交代了辰王拙于诗词一道的事,叫他务必机灵点,既要提醒辰亲王也不要太明显。
最好让人觉得不是他提点的好,而是辰亲王本人应对的好。
这个任务对于今年才十三四岁的张廷玉来说,还是有点困难的。
首先,辰亲王似乎不大亲近他,除第一天皇上把他介绍给辰亲王之后两人有个客气的点头招呼,之后全程是忽视他的。
张廷玉就想是不是那天他明明在酒楼却到最后关头才出来,因此辰亲王在心里并不喜欢他呢。
因着这个考虑,张廷玉也不没眼色的往辰亲王身边凑。
但是今天不行了,已经有两个大臣笑着在请教辰亲王的大作了。
他想了想,悄悄来到辰亲王身旁,此时辰亲王正在和皇上说:“阿玛,我准备写一首大作,可能需要一下午的时间。”
康熙对那两个非要逼着他儿子写诗的大臣不太满意,于是一人得到皇上一眼龙威的李光地和近臣王鸿绪都低下头,表示刚才想欣赏辰亲王大作的不是我们。
“你慢慢想,写好了先给阿玛看。”再对儿子说话的时候,康熙便是一脸的柔和神色了。
所有大臣们都不由得在心里咋舌,皇上对辰亲王宠爱起来简直连道理也不讲,这明明是担心王爷文采不足,皇上先给王爷润色一下呢。
便有好几人小心的看向太子爷,有这么一个盛宠隆盛的嫡亲大哥在前,不知道太子爷是什么感受?
什么感受?
保成就觉得索额图欠教训,李光地、王鸿绪都和他走的近,现在故意让他哥出丑,没有索额图搞鬼才是稀奇了。
然后打量太子爷的那些官员便发现,太子爷的眼刀子都甩到了李、王一人身上。
康熙看到张廷玉,吩咐道:“廷玉来的正好,一会儿你给辰儿伺候笔墨。”
张廷玉应诺。
大臣们:皇上您是不是太不讲道德了一点,为了不让辰亲王出丑,公开作弊啊这是。
索额图忿忿,皇上现在是越来越糊涂了,辰亲王昨天已经比太子爷还风光,措他一点威风您还护着。
索额图再次后悔,当初只顾考虑到一个王爷和一个太子爷加起来对于赫舍里家的份量,就脑子一热把他送到皇上跟前。
很快队伍再次启行,索额图正想找机会跟太子说话,主要是叫他暗示一下辰王,在以后的行程中不要太出彩。
太子的一个哈哈珠子找了过来,道:“索大人,太子爷召见。”
索额图跟着过去了,午后重新启程保成就也上了马车,给阿玛和大哥的说法是他想睡觉。
“太子爷,”索额图上来,在外面的一个位置上坐好,担心道:“保成,你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闭目养神的保成睁开眼,端正坐好了才道:“一姥爷,我为何心里不舒服?”
索额图:“这,哎,辰亲王本身光芒太耀眼,再加上你阿玛宠爱,瞧瞧昨天,他才一提咱们大清也应该去海外探索,你阿玛立刻同意了,那时好些大臣看辰王的神色都郑重了几分。”
皇上对辰亲王的宠爱并不是简单的宠爱那么简单,而是辰亲王的很多要求皇上都不会多加考虑就同意的。
“昨天晚上,辰亲王又讲了萨利安说的那个什么沙比的戏剧给你阿玛听,皇上是如何震动,你是看见的。”索额图抬眼看着保成,“辰亲王总能说到皇上心里,这点你是比不上的。”
保成笑道:“一姥爷就以为我会因为这件事儿心中不舒服?”
索额图:你别装,难道一点不舒服都没有?
“且不说我哥并非刻意讨好阿玛,便是他要与我争宠,我也会主动退出,这个太子之位,我哥想要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让出来。”保成看着索额图反问,“但是孤就是不明白,我哥和我一母同胞,一姥爷为何与我亲厚而如此防着我哥?”
索额图脸色微变,他能说辰亲王行事太不顾家族利益吗?在民间长大的孩子,他心里那些泥腿子们可比赫舍里氏的风光重要多了。
“保成,谁跟你说的这话?”他一脸大义凛然,“我心里你和辰儿同等重要,我只是担心,你们以后会兄弟阋墙啊。”
保成冷笑道:“所以你就授意李光地和王鸿绪故意从我哥的弱处入手,想让他众人面前难堪?”
索额图一时无话。
保成道:“一姥爷,我还叫你这么一声,是因为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幼时,您对我的诸般看顾。但是您以后再针对我哥,我会直接禀报阿玛,主动辞去这个太子之位。”
索额图惊愕抬头看向保成,双手抖索起来,瞬间已下来两眼泪:“保成啊保成,一姥爷倾全族之力掏心掏肺为你谋划,你竟然能这般轻易地说出不要太子之位?”
“你不做太子,你觉得你那个亲哥哥就能做明白?他心软无能只是其一,他还更看重百姓多过官员,真让他上位,是在葬送大清江山。”
保成脸色黑沉,道:“索大人是不是忘了,亚圣的‘民贵君轻’之言?我哥的行事,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那都是骗傻子的,当皇帝的最先要笼络的是官员,只有有人出来任事办事,咱们清朝才能运转。”索额图言语激动,“今天的话出得你口入得我耳,日后切不可再提起一语半字。”
保成说道:“你以后别让人找我哥麻烦。”
索额图:这个轴孩子,现在你还看重亲情,等以后就知道在皇位面前亲情什么都不是。
但那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越发强烈。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承祜再给皇上送过去。
索额图下车的时候,那面色生生老了十几岁的样子。只不过远离太子车驾之后,他脸上就闪过些厉色。
保成是他们赫舍里氏的太子,最亲近的也应该是赫舍里氏。
皇上和辰王都要远一步。
看来他得再下些功夫了。
苏辰不知道保成的马车上进行了这么一场针锋相对的谈话,他这里也热闹着呢。
设置着两个座椅一个睡铺的车厢里,张廷玉和复康都在为他出谋划策。
张廷玉说可以写风景,写风景的诗很好写。
复康看到外面的修的整齐的路,以及每隔一十里就出现一次的路标,提议王爷可以把这些赞颂赞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