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语气,苏辰侧头看他:“保成,你是不是提前进入叛逆期了?”
“什么叛逆期?”
“就是特别反感长辈安排的年龄,什么都想自己做主。”
保成想了会儿,摇摇头:“我没有想自己做主,我只是一定要坐稳这个太子之位。”
小时候还说过不想干的,现在怎么又这么坚定了?
苏辰问道:“是不是我不在宫里的时候,发生什么事刺激你了。”
保成本来不想说的,但他哥就是习惯什么话都掏心掏肺,弄得他也不好敷衍。
“哥,你没觉得咱们的弟弟越来越多,阿玛分出去的关心和疼爱都越来越多吗?二姥爷是咱们母族,但这两年阿玛对他的不满却越来越大。”
苏辰好笑,却能理解保成的敏感和忐忑,虽然后来有他的陪伴,幼时有没有母亲的生活在他心中造成的阴影恐怕很难消除。
如果没有他回来,保成的孤寂实难想象。
阿玛对保成的疼爱的确是不能否认的,但作为一代大帝康熙,他又真的能分出来多少时间给某一个特定的人?
“你别瞎想,弟弟多了也有好处,以后都可以给咱们打工不是?”
他们总不能跟阿玛要求不能让其他妃子再生孩子吧。
“再说了你有我,还有如今留在四川的小舅,图海将军一去,那些兵基本上都是小舅在带,”如今已经和历史上有很大的不同了,以后就算还会出个大将军十四爷,小舅的资历却是可以吊打他。
而且据苏辰对阿玛的了解,他培养继承人是以知人用人为最高标准的,就和现在教保成的差不多,想要通过军事成就来得到阿玛肯定的阿哥,基本上没戏。
保成听完他哥的话,心里是开朗了的,但他还是不喜欢阿玛对其他弟弟的看重。
这样的保成是不是有些傲娇?
苏辰觉得自己可能对弟弟有滤镜,听他这么说没有觉得他小心眼,反而是想把更多的爱给他:“反正那么多弟弟,我只是你亲哥。一母同胞。”
保成眼里带上笑意,一母同胞这个词是他所知道的最温暖的一个词了。
“哥,我之前听到宫里的人议论,说阿玛给小六取名胤祚,是有意让他当太子。”
苏辰:果然保成的敏感不是没有缘由的。
“这谁说的啊,不带脑子吧,”苏辰拍拍他的肩膀,“你的太子之位稳到不能再稳,阿玛是想让朝廷动荡了才会对德妃的孩子寄予那么高期望。肯定就是随便取的,你看看那示依旁的字还剩几个?现在常见的字都被圈完,恐怕以后的弟弟们都要用生僻字了。”
“谁让阿玛觉得儿子永远不嫌多呢。”
听着他哥这操心的语气,保成忍不住想笑。
苏辰其实挺叹息,以前宫里孩子少,环境还算安逸的时候还有处处暗涌暗箭,现在真是到处都是坑人不偿命的巨坑。
宫里的人想要治别人,从来都不会用真刀真枪,在这里言语就是刀就是枪。
“其实说这话的人,应该也看德妃和小六不顺眼,想让你和他们对上呢。”
保成倒是明白这点,只是他不敢肯定阿玛的心思,才会生出那样的疑虑罢了,对付德妃和小六?他却不会做那样的傻事。
“哥你放心,我不傻。”
苏辰笑看他一眼:“不傻?我看你有时候挺傻的。”
保成:你才傻呢,别人都把利益和性命等同,你却从没有放在心上过。
“哥,你说这样的闲话,是不是翊坤宫那边放出来的?”
苏辰手枕在颈后:“管谁说的,我们只要好好对弟弟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不过保成啊,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你这个太子之位可能要做很长的时间。”
保成小时候也听到过他哥这样的暗示,但那时候他只点头听话,现在心智更成熟,却明白他哥这样完全没有其他心思的话会被别人用怎样的恶意解读。
他嘘了声,坐起来掀开床帐子看了看外面,而后才开着帐子低声道:“哥,这样的话你以后别再说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以后被人煽动不能安心当太子,别人却可能从另一个方面解说。”
比如就说你跟我抱怨嫌阿玛命长。
苏辰也察觉这后面的歧义,后怕的拍拍嘴巴,不过:“阿玛应该不会往那方面想的。”
保成摇摇头,他哥对阿玛,还有对他,从来都是不参杂一丝一毫的利益考虑,可他不知道这片土地上许多王朝中当皇帝当太子的,从来把手中的无上权力看得高于一切。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以后在权力和亲情之间,是选择权力还是选择亲情。
保成很担心自家哥,再次认真且郑重道:“哥,你以后,对谁都要留三分,我和阿玛也不能例外。”
苏辰伸手摸摸光亮的脑门儿,点了点头,心里却道:“有你这样的话,我便不需要留那三分。”
哎,保成还以为他是真傻,他到现在都保留着师父真正身份的秘密,如果说出师父是修仙者,帝王对长生的渴望总有一天会造成他和阿玛之间的巨大鸿沟。
在还没有明确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苏辰就隐隐在惧怕了,更别提现在完全把康熙当称父亲、把保成当成是弟弟的他。
保成安慰道:“哥,你别愁,我不会跟阿玛对着干的。”
苏辰翻过身给他拍了拍肩膀:“早点睡。”
孩子也是可怜,才小学二年级的年龄,却要学像是高中生那么多的东西。
第二天一觉醒来的时候,保成已经起床跟着太傅们学习去了。
苏辰坐在床上揉了揉脖子,一个小宫女捧着衣服上前,道:“王爷,太子爷叫奴婢伺候您穿衣洗漱。”
苏辰哦了声,“把衣服放这儿我自己穿。”
小宫女听话的放了衣服,转身去端洗脸水。
苏辰才穿好衣服,一转身吓一跳,小宫女跪在不远处双手端着盆,这是人肉洗脸架啊,以前他才进宫的时候,跟阿玛一起吃饭的时候如此奉水的太监宫女倒是见过几次,后来就没见了。
保成都是这么洗脸的?
苏辰说道:“你站起来吧。”
小宫女疑惑,一直带她的有橘姑姑,不是说辰亲王最喜欢有规矩的人吗?
但她还是听话的站了起来。
苏辰洗了洗脸,交代道:“以后别跪着伺候保成洗脸,他要是因此责罚你,你就说我说的。”
见面行跪礼就算了,洗个脸也让人跪着,这是心眼不好。
小宫女愣了下,眼看着辰亲王都走出了,忙追到门口说道:“王爷,太子爷从来不让奴婢们跪着伺候洗漱。”
是有橘姑姑说---
小宫女察觉到了什么,及时咽下后面的话,改为:“奴婢不知道王爷喜好,才自作主张的。”
苏辰笑道:“你很好,”是个能把话说清楚的人,虽然他并不会因为这点事就误会保成,但他还是更喜欢有话说清楚的人。
因为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因为没说清楚什么话,就引起一连串后续事件的情节真的很让人窒息。
小宫女听闻这话也不由得一笑,笑起来露出颗小虎牙,一张脸都明媚起来,与现代学校里那种这个年纪的女生并无二致。
可以看得出来是个没心眼的人,保成身边就需要多几个这样心思纯净的人伺候。
苏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小宫女开心了一天,只觉有橘姑姑说的一点都不对,辰亲王是宫里最好伺候的主子才对,她以前在家的时候,她自己的哥也没有夸过她好。
城郊的庄园依山而建,周围开辟着百亩良田,收了麦子之后,田中栽种的是谷子、大豆、高粱等物。
快到地方的时候,索额图就建议苏辰下来走走,指着前面道:“那里种的都是红薯,现在能吃了,待会儿让人给你烤两个。”
另一个陪同的是格尔芬的庶长子留喜,他笑着提醒道:“玛法,前面的村子里就有人专门卖烤红薯,是隔着铁板用热气烤熟的,干净又好吃。辰亲王,我去买些给您尝尝?”
这是苏辰第一次听到烤红薯,当然不是他没有吃过,而是第一次知道清朝人自己就把烤红薯整出来了。
“那好吧,辛苦你了。”
留喜忙摆手:“给您跑腿儿是我的荣幸。”
说着留喜就跑远了,索额图看着孙儿的背影,对苏辰叹息道:“留喜是个可怜的孩子,他生母早早去世了,你大舅母看管他却总有照顾不到的,要不是我看顾着,这孩子还跟个小猴儿似的。”
苏辰:老狐狸,卖惨啊,那你觉得我信不信?
索额图看他无动于衷,在心里嘿了声,接下来的话也就没有说出口。
本来的打算是,辰儿这孩子一听就心软了,他再趁机提出叫留喜跟在辰儿身边学习的话,没想到这小子根本不相信。
索额图不禁怀疑,自己也没做什么让这孩子忌讳的事吧,对了,就是他小时候提醒过他两句嘛。
这孩子这么记仇的?
话题又回到田里的庄稼上,偶尔有扛着锄头的人从旁经过,这些人都很自然的跟索额图打着招呼。
这个道:“老爷又过来查看田地啊,水够呢,不旱。”
那个道:“老爷好啊,待会儿叫我家小子抓两条泥鳅给您送去。”
苏辰想笑,二姥爷这导演了一出关心农事亲厚佃农的戏给他看呢。
他们都到庄园的客厅坐下来了,还时不时有听到老爷过来的佃农过来送一篮子菜一筐鸡蛋什么的。
索额图谦虚笑道:“这些人依附着咱家的田地生活,总是这么客气。”
“是啊,”苏辰举起一颗鸡蛋,“他们还有空把鸡蛋上的鸡屎都擦干净呢。”
索额图笑脸一僵。
苏辰道:“二姥爷,你这里的佃农生活水准都很高吗?”
索额图尴尬笑笑:“高着呢。辰儿啊,一起去后院看看,二姥爷去拿个东西。”
来到后院,后院是一片很宽敞的厂地,一捆一捆打包好的青叶子在地上平放着,苏辰竟然没看出来是什么东西。
难道索额图发现了什么好作物?
索额图招招手,只穿着汗衫在解捆翻晒草叶的人中就走出来一个。
“有现炒好的烟草没有?”
那人笑道:“上午才炒出来一锅,香味淳正的嘞,奴才这就给老爷装一袋子来。”
烟草啊。
怪不得闻着这里味道很是熟悉。
索额图从袖子里变出来一个金嘴的烟锅,问苏辰:“见过这个没有?”
苏辰点头:“见过,这不就是烟袋锅子吗?”
索额图笑了,那人拿着一袋颜色极正的烟草走过来,索额图从里面捏出来一撮,按在烟袋锅子里。
那人极为有眼色,手里还拿着一个火折子,抽出来给索额图点上了,看向苏辰道:“这是府里的少爷吧,您抽不抽?”
苏辰一抖,他对梳着一根辫子的人说抽这个字,有民族历时留下来的心里阴影。
回去得找荣广,让他查查,大清境内现在有没有出现烟土。
对了,那东西在清朝名为□□吧。
“我不喜欢抽烟。”苏辰说道。
索额图摆摆手叫人下去了,烟袋锅往前指了指,闲步中和苏辰说话:“你阿玛年轻的时候也抽烟,十一年他陪着太皇太后去汤泉养病,你在宫里得了重病,竟然没了,当时可把你阿玛痛毁了。”
说着他的声音都哽咽起来:“你额娘,哭的两天没吃饭,大病一场,而等你阿玛从汤泉回来,他便召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去乾清宫问你的病啊。”
“有个太医说,可能是你阿玛抽烟,你胎里便带着弱症才一场病就没了的,你阿玛就信了,自那时起再没摸过烟。”
苏辰没怎么听人说起过他小时候以及他没了之后那段时间的事,听得心中恻然,追问道:“我阿玛额娘,在那两年是不是非常难过。”
索额图点点头:“别说他们,咱们家的人也几年没有走出伤痛,好在你回来了。”
苏辰想起没再见一面的额娘便难受,对于他来说这就是命运捉弄了,如果一直不恢复前世的记忆,当初他被师父救起,一睁眼肯定哭着找额娘。
师父也就不会把他带走。
索额图拍了拍辰儿的肩膀:“别难受,你好好的,咱们家都好好的,你额娘也就好好的。”
苏辰:差点就被你这个老东西的煽情牌打下来了。
“二姥爷,我都不知道我额娘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你多跟我说说我额娘的事。”他说道。
索额图能知道什么?就是他自家的宝贝女儿乌云珠,她喜爱什么自己这个阿玛都不清楚呢,更遑论是一个侄女。
索额图用力吸了两口烟,不煽情了,笑道:“你阿玛和你额娘相处的挺好的,你回去了问你阿玛。”
苏辰:“那您是不了解我额娘了?”
索额图暗骂,这个小崽子怎的软硬都不吃?
“辰儿啊,你看这一片烟草,都是从南洋运来的,一船也就万把两银子,制成烟丝,能赚一番。”
索额图看着满满一后院的烟草,展望蓝图道:“若是能在南洋就地建一个作坊,那可更有赚头。”
这是自然,现代都知道老烟枪的肺都是黑的,但一天一包烟的人还是那么多。
苏辰说道:“不过太医说得对,吸烟对后代真的不好,不仅如此,吸的时间长了,人这个肺啊,都被烟熏成黑色的了。”
正惬意吸烟的索额图手一抖,看向这个侄外孙,二姥爷到底哪儿让你不顺眼啊,这么吓唬人?
看他神情,苏辰笑笑补充:“你不相信算了,我师父你听说过吧,他是道士,专门研究过这个,黑肺都是最轻的,还有这个咽喉啊,每天过过烟,会长瘤子的。”
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说法的索额图连手中烟杆都拿不稳了,说道:“辰儿,二姥爷胆子小,你可别吓我啊。”
苏辰:“我吓您这个做什么?”
目光在他手指头上溜一圈,没有熏黄,对,现在没有卷烟,都是烟锅子,手指头当然不可能熏黄。
他就看索额图脸色。
索额图跟着这小子的目光,只觉自己先是手不舒服继而是脸不舒服。
索额图:“快了。”
“等您一上五十感觉就会很明显,齁喽齁喽的,根本不会有个平缓气儿,”他说着还学一学老烟枪咳嗽呼吸的声音,摆摆手:“您这个烟,尽早也戒了吧。”
留喜抱着一油纸包烤红薯回来的时候,就见他玛法坐在座位上,脸色不太好看,不是心情不好的不好看,就是有点像吓着了的那种。
“辰亲王,吃烤红薯。”留喜的步子缓了缓,把烤红薯放在两张椅子之间的小桌上。
苏辰正在这屋里看墙上挂的字画,见烤红薯来了,过去拿一个就吃,转头对索额图道:“二姥爷,这里还有什么好玩的没有?”
索额图调整一下心情,虽然他现在很想回去叫太医给把脉看看他的肺,但还是得忍着,站起来说道:“多着呢,你不是喜欢工匠吗?那边一个排房住的都是,他们还尽做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看看去。”
苏辰跟着去了,发现好几个不错的工匠,然后转头就跟索额图要,索额图从刚才便觉得自己肺部隐隐不太舒服,但看苏辰兴致高,只得强忍着,笑道:“别说几个工匠,这个庄园你要也是一句话的事儿。以后啊,你和保成在宫里待的烦了,就来这边玩。”
“我也有庄子,不让二姥爷太破费了。”苏辰说道。
索额图没多少心情,把这小子看重的工匠身契都给他,中午随便让几个系的厨子一人做两道拿手菜,陪着吃过饭便赶忙打发苏辰回了宫去。
苏辰没有直接回宫,中途去了趟科技发展馆,他对后面跟着的工匠们道:“在科技馆干活儿,两年后自动给你们消契。”
因着朝廷之前的政令,会给某家签卖身契的工匠基本上很少了,好些还都奔着脱离匠籍供自家孩子读书科举去的。
听闻此言,本来神情平平的几个匠人一下子都提起了精神头。
科技馆从一开始只有五个人发展到现在的一百余人,雷西武已经成为馆长,剩下的四个是副馆长,分管农、工、教、纺织类方面的新工具研究。
苏辰过来的时候,已经扩出一半面积的发展馆没一个是闲着的。
雷西武主管一切对外事务,大致相当于跑业务的,但他的权力比跑业务的更广泛,苏辰找到他工作的房间,里面正有几个商人在谈事。
雷西武本想说有事待会再说,抬头却看见是王爷,已经两年多没见着王爷的他倏一下站起来,跑到门口就忍不住笑道:“爷回来了,有什么吩咐怎么派人来说一声?”
苏辰道:“我过来看看,给你送几个人。顺便问问,那打印机改进的如何了?”
说起这个雷西武就有话要说,他转头看了看,先把那几个商人送进去,才道:“咱们还是找不到如何把热能转化成其他动能的方法,您让人送来的那个能打着出字的那东西,便没有提升多少速度。前几天过来一个人,拿着您的牌子说是来科技馆做事的,一来就要那打印机,已经关在屋里到现在都没出来了,每天咱们送进去的饭,动的也不多。”
他就怕把人饿坏了,没办法跟王爷交代。
让雷西武很头疼的这个人就是水生,苏辰回皇宫的那天把他们分别安排在了粉饼厂和发展馆。
水生有点自闭的倾向,被苏辰救起来之后,除了苏辰问话,埋头忙苏辰叫他做的东西,其余都不在他心上过。
苏辰将带来的几个匠人交给雷西武安排,问了水生现在什么地方就走了过去。
不算大的一个屋子里,水生埋头在一堆木料、铁板之间忙碌,苏辰敲了敲门他跟没听见似的。
“水生。”
听见声音,水生才抬头,看见苏辰,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就要过来的时候又想起主子的身份,跪在地上磕头道:“参见王爷。”
苏辰笑着过去把人扶起来,看他后半边头发都成了鸟窝,问道:“几天没出门了?”
“他们改进了好几个地方,”水生指着放在一堆纸中间的打印机,“我大受启发,想尽快做出来给爷省了写字的辛苦。”
水生的确是有发明创造的几分天赋,但是他好像跟着苏辰后就把全部的心思放在了这上面,对其他事情完全不关心了,以至于有点像个生活白痴。
“好,不过你慢慢做,”苏辰道:“我不着急。你还没吃饭吧,走,我带你去吃顿好的。”
水生高兴的点头,苏辰看看他穿的衣服,还行,不用换衣服,直接走。
内城里的馆子都是上等馆子,那种简单的能来一碗面就让人吃饱的馆子根本不存在,于是苏辰带着水生进了一家豫菜馆。
一楼大堂内,大碗的炖菜上来,苏辰把筷子递给水生,水生接过来就吃。
苏辰不饿,坐对面一边看着他吃一边问道:“这些天你见过阎山他们几个没有?”
水生点头道:“他们来科技馆看过我,倚云姐姐还说,想申请去江南的口红厂坊,就是不知道怎么跟您说。”
苏辰笑道:“那我知道了,回去让人给她送个信儿。以后你想见我了,跟雷西武说一声便可以,他能进宫的。倚云他们想见我,就告诉察岱,那是我表哥。”
水生一边吃一边点头。
“吹什么牛呢。”
隔壁桌上的一个拿扇子,正逗着桌角笼子里小雀儿的公子哥儿嗤笑出声。
苏辰没搭理,那人还不甘寂寞,又道:“穿的穷不拉几的,能认识察岱那样的?叫人表哥,你配吗?”
“哥们儿,你心情不好别找旁人的不自在。”苏辰转头看过去。
“你跟谁厉害呢。”
此时外面又走进来一个人,此人少年模样,长长的脸,一眼撇过来的时候带着狠厉之色。
苏辰:“你又谁啊?”
这人笑着看向大堂内的几个人:“问我谁?他竟然问我是谁?”
大堂小二站在几步外,陪着笑脸劝道:“爷,您别气,这定然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土包子才不识您老人家大驾。”
又向苏辰道:“这位爷,您低低头,出门在外和气生财嘛。”
“现在的京城,是什么阿狗阿猫都能进来了?”这位爷说着大马金刀的在椅子上一坐,上下打量苏辰和他对面的水生,“他们这样子,伤了爷的眼睛,给我赶出去。”
掌柜不得不出面,走到苏辰身边道:“这位爷,您的饭钱免了,你们二位快走吧。”
苏辰没害怕,倒还有点激动,这是要上演电视剧里常演的打脸情节了啊,反问:“我不走能怎么样?”
怎么样,找打呗。
逗小雀儿那人把鸟笼子放到爷坐的那桌子上,在对面坐下来看着苏辰笑道:“现在不走,那就只能学学狗叫再爬出啊。”
他的手指在做出两条腿滑动的动作,引起周围几人的哄笑声。
一群整日无所事事的子弟,好容易碰见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少得了起哄。
苏辰很是谦虚问道:“难道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被问到的逗鸟公子笑道:“你吹牛影响爷心情了,哎哥,这小子是胆子大呢还是脑子有问题。”
水生一下子摔了手里的筷子:“不许侮辱我家爷。”
此举在那些人看来就是十足的挑衅,逗鸟公子直接把手里的鸟笼子砸过来,口里骂道:“满京城敢跟爷呛声的还没有几个呢。”
苏辰快速起身抓住水生,把他往后面一拉。
说话间逗鸟公子的脚踹来,苏辰抓一把筷子直戳他肚子,力道足够让这人疼了便松手,免得给人家肚子戳出来一个窟窿。
其实苏辰和他们动起手心里是怀着愧疚的,因为他如果先表明身份,这些人肯定就不敢打他了。
但他实在看这些人不顺眼,尤其是后来这个人嚣张的模样,应该没少这么欺负人,今天便也该让他们尝尝踢到铁板的滋味了。
苏辰不能动右手,对两个人还是有些吃力的,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位被称为爷的被他打到两下竟然就抽出腰间的刀砍来。
这也太猖狂了吧。
其他起哄的人脸色都变了。
楼上响起一道呵斥声:“隆科多,光天化日在内城动刀砍人,你不怕被治罪吗?”
隆科多动作暂缓,看了眼从楼上匆忙下来的年轻人,笑道:“原来是张二公子,管我的事你就不怕你自己也倒霉啊。”
原来这就是隆科多,未来佟半朝的儿子。
小时候就如此是法律为无物,怪不得以后能那么猖狂。
张二公子,应该是张英说起过他最聪慧二儿子的张廷玉了。
张廷玉站在中间,示意苏辰他先带着人出去,同时跟隆科多道:“这是天子脚下,你无缘无故伤人的事,只怕明天就能传到皇上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