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被打得脑袋歪向一边,满是泪痕的脸上瞬间多了五个清晰的指印,想要说话,却被布堵住了嘴巴,只发出‘呜呜’的声音。
见男人扼住了女子的喉咙,林西转头看了一眼杨潇,杨潇会意,三两步上前,攥住男子的手腕甩向一边。
男子踉跄了两步,才算稳住身形,愤怒地看向杨潇,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多管闲事?”
“锦衣卫。”杨潇将令牌置于男子面前,冷声说道:“国有国法,怎容你滥用私刑。”
男子的眼底闪过慌张之色,道:“大人,这贱人不仅与人私通,还杀了我大哥,草民实在气愤,所以才动了手,还请大人恕罪。”
杨潇淡淡地扫了一眼女子,道:“你怎知是她杀了你大哥,有何证据?”
“昨日大哥与草民说好,晚上会去我的住处对账,顺便喝几杯。可草民等到半夜也没等到大哥,以为是大哥临时有事,也就没放在心上。可晚上草民做了个噩梦,梦中大哥满身是血,说他死得冤。草民被吓醒了,怎么想都觉得不对,便急匆匆赶到到大哥府上,然后就发现这个贱人竟然和男人私通。定是大哥发现了他们的奸情,被他们杀人灭口。”
林西出声说道:“也就是说你并未亲眼看到他们杀人,是吗?”
“这位是……”男子打量着林西。
杨潇微微皱眉,道:“回答他的问题。”
“是,大人。”男子连忙应声,看向林西道:“草民虽未亲眼看到,但一想便知定是他们所为。”
“一想便知?”林西脸色冷了下来,道:“若人人都像你这般,那置林国律法于何地?”
男子见状慌忙跪倒在地,道:“大人,草民是激愤之下一时妄言,还请大人恕罪。”
焦战看着林西,和三年前的他相比,依旧冷静睿智,只是多了几分威严,这是久居上位的人,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气息,便是他的容貌被脂粉遮盖,也能轻易成为焦点。
“谁啊,在大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林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中年大叔出现在眼帘,他穿着常服,一看便知是刑部官员,不过具体是哪一个,林西还真认不得。
林西不认得,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杨潇认得,靠近林西低声说道:“这是刑部右侍郎阎良。”
林西转头看向霍刚,目光正巧与他对上。他淡淡地与他对视,眼底平静如水,不带丝毫情绪。
霍刚却很快移开了目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阎良来到大堂门口,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道:“何人击鼓鸣冤?”
男子调转方向,朝着阎良跪拜,道:“回大人,是小民击鼓鸣冤。”
阎良看向霍刚,道:“这院中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清早下官接到报案,说五华山上有人被害,下官便带着人前往查看,发现了这具尸体,便将其带回衙门。不曾想这死者,竟是他的兄长。”霍刚边说边朝报案的男子看了看。
“这么巧?”阎良看似有些惊讶。
“这只能说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阎良点点头,道:“既如此,那便将人一并带进来吧。”
“是,大人。”
阎良转身进了大堂,霍刚挥挥手,让人将尸体抬了进去,那跪在地上的男女,也在差役的推搡下进了大堂。
林西看了看杨潇,笑着说道:“看模样这位阎大人是刚刚下朝,有一点我十分不解,刑部衙门那么多官员,为何偏偏等阎大人下朝后审理?”
能上朝的都是朝廷高级官员,至少是五品以上,而刑部侍郎是三品大员,之下还有许多官员,可听围观人说这男女被抓来好一会儿,却无人问津,只等到阎良下朝才审理,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杨潇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主子的意思是这案子有不妥。”
林西笑了笑,道:“是否不妥,进去瞧瞧便知。”
杨潇点点头,跟着林西一起进了大堂。
阎良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道:“你们两个是……”
杨潇掏出令牌,道:“阎大人不认得我?”
阎良愣了愣,仔细打量着杨潇,随即说道:“你……”
杨潇打断阎良的话,道:“正是肖虎,阎大人记性真好。”
阎良眉头微微皱了皱,仔细瞧着杨潇,确定他的身份后,慌忙看向林西,在仔细辨认后,不禁变了脸色,刚要说话,就听林西说道:“阎大人好久不见。今日得闲,我与肖大人去五华山游玩,没想到竟遇到了命案,便跟着回来瞧瞧,阎大人不介意吧。”
“不介意,自然不介意。”阎良明白林西是不想暴露身份,慌忙说道:“来人,给两位大人搬把椅子来。”
“是。”
由两名差役搬来了两把椅子,分别放在了杨潇和林西身边。林西坐在了上首,杨潇坐在了下首。
霍刚看出其中关窍,低垂的眼神晦暗不明。
焦战从角落里走了过来,躲在了大堂外的人群中,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以免林西发现他。
待林西坐下,阎良摸了摸惊堂木,拿起来轻轻拍了下,底下这位身子孱弱,万一惊吓到有个好歹,他可承担不起。
“堂下何人,因何击鼓?”
男子答道:“草民张大贵,是城东富贵绸缎庄的二掌柜。击鼓是为状告张李氏与人通奸,谋害草民大哥。”
“张李氏何在?”
张李氏‘呜呜’叫了两声。
“来人,松绑。”
阎良话音落下,便有差役上前,解开了两人身上的绳索。
张李氏一得自由,连忙喊冤道:“大人,民妇冤枉,冤枉啊!”
张大贵打断张李氏的话,道:“你哪里冤枉,那么多人看着,你和这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真是不知廉耻!”
张李氏哭着说道:“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做对不起老爷的事,更没有杀害老爷!”
见林西微微蹙眉,阎良连忙拍了拍惊堂木,道:“肃静!”
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阎良看向张大贵,道:“你说张李氏杀害你兄长,可有证据?”
“回大人,草民捉奸时,并不知兄长遇害,故而并未搜查房屋,大人不妨派人到张府查一查,一定会有发现。”张大贵说的信誓旦旦。
阎良看向霍刚,道:“你带人去瞧瞧。”
“是,大人。”霍刚领命,叫了两个人,转身离开了大堂。
林西看向杨潇,无声地说了句‘跟着’。
杨潇点点头,看向门口的锦衣卫,锦衣卫会意,转身跟了上去。
两人的默契被焦战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曾几何时他们也有这样的默契。
同样关注他们的,还有公堂上坐着的阎良,有些不明白林西为何对这起案子这么感兴趣。
“若阎大人不介意,不妨让我来问一问。”
林西突然发了话,阎良连忙应声,道:“自然,公子请问。”
林西看向张李氏,道:“张李氏,堂上的尸体你可认得?”
张李氏看了过去,哭着点点头,道:“回公子,民妇认得,他就是民妇的相公张大富。”
林西接着问道:“你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何时?”
“是在昨日下午,老爷回家了一趟,拿了五百两银子,匆匆忙忙出了门。”
“大约什么时辰,他可有说拿银子作甚?”
“约莫申时中吧,民妇问过,可老爷走得急,什么没有说。”
“那他离开以后,可有再回府?”
“民妇每日戌时便已歇息,老爷常有应酬,每每很晚才回来,我们又不在一个院子里,所以民妇不清楚老爷之后的行踪。”
“昨晚你戌时回房歇息后,可有发现不妥?”
“民妇少觉多梦,每晚歇息前,都会喝一碗安神茶,昨晚也不例外,喝完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等民妇醒来,房间里站了许多人,小叔疾言厉色,说民妇与人通奸,可民妇对此一无所知。大人,民妇说的句句属实,民妇愿对天发誓,若有半句谎言,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见林西一直问张李氏,张大贵顿时有些心急,厉声说道:“贱人,你巧言令色,蒙蔽大人,黄六都招了,你竟还想抵赖!”
“小叔,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诬陷我,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老爷的事。倒是你,私自挪用绸缎庄的货款,达五千两之多,老爷勒令你在一月内还上,否则就将你赶出富贵绸缎庄。这眼看着就要到一月之期,你还不上钱,所以杀了老爷,然后栽赃嫁祸给我,这样张家的财产就都是你的了。”事关身家性命和名誉,张李氏不得不据理力争。
张大贵闻言怒目而视,道:“胡说!你个贱人!做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居然还倒打一耙。就算你再抵赖也没用,你和黄六通奸是那多人亲眼所见,你……”
“我问你话了?”林西打断张大贵。
张大贵身子一僵,连忙赔罪道:“公子息怒,草民知罪。”
“张嘴二十。”林西淡淡地看着他,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见堂上差役没人动弹,阎良脸色一变,忙说道:“愣着作甚,还不照做!”
差役们这才上前,牢牢地按住张大贵,左右开弓,‘啪啪啪’就是二十个耳光。打得张大贵耳朵嗡嗡作响,脸很快便肿成了猪头。
差役退下,林西淡淡地开口,“若再有下次,把你舌头□□。”
明明是柔柔弱弱的模样,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张大贵就好似被人泼了一桶凉水,从头凉到脚,慌忙摇摇头,不好再吭声。
这招‘下马威’用的好。焦战在心里想着,忍不住勾起嘴角。
林西看向一直跪在旁边不曾吭声的黄六,道:“你叫什么,做什么营生,家住何处?”
黄六垂着头,道:“草民黄六,是张家的奴才,住在西城胡刘巷。”
“你和张李氏是什么关系?”
黄六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道:“草民一时鬼迷心窍,还请大人恕罪。”
“你所谓的鬼迷心窍是指何事?”
黄六本能地抬头看了一眼张李氏,随即又慌张地垂下了头,道:“是……是与夫人通奸。”
“你撒谎!”张李氏激动地看着黄六,道:“黄六,我平时待你不薄,去年你孩子生病差点死了,是我给了你十两银子看病,你儿子才能活到现在,如今你竟然恩将仇报!”
“夫人,您对奴才的好,奴才铭记在心,但事已至此……夫人你放心,黄泉路上有奴才陪你,绝不让您孤单一人。”
“你无耻!”张李氏哭着说道:“公子,他撒谎,民妇从未做过苟且之事,这一切都是他们在冤枉民妇,请大人明鉴!”
林西看向杨潇,低声说了两句。杨潇随即起身,朝着门口走了过来。焦战见状连忙闪身离开,直到杨潇将门口的花海棠叫了进去,才重新站了回去。
花海棠来到近前,笑着说道:“主子,您叫三娘?”
林西看了看堂中的黄六,道:“三娘,劳烦你给他把把脉。”
林西的命令让门口围观的百姓不明所以,小声议论起来。
“哎你说,这不是在审案么,怎么开始看诊了?”
“是啊,看了这么多年的案子,还从未见过在大堂上诊脉的。”
“还是让女子看诊,简直是有辱斯文!”
焦战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林西这么做的原因。
同样一头雾水的还有花海棠,只是她也没有多问,而是走到黄六身边,道:“手伸出来,我给你瞧瞧。”
黄六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道:“草……草民没病,为何要把脉?”
“号脉而已,又不痛不痒,与你身体无害,你为何这般排斥?”见黄六这副反应,花海棠也起了疑心。
黄六慌忙否认,“草……草民没有……”
阎良自然也看出了不妥,手中的惊堂木狠狠拍下,怒斥道:“少废话!公子如何说,你便如何做,再这般推诿,大刑侍候!”
突然的巨响吓了林西一跳,不过对黄六很是管用,乖乖伸出了手。花海棠见状跪坐在地上,认真地为其把脉。
同样变了脸色的还有堂中的张大贵,慌张之色一闪而过。
林西再次靠近杨潇,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杨潇点点头,招手让门外的锦衣卫过来,随后小声说了几句,锦衣卫便领命而去。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花海棠方才收回了手,有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他的面色以及舌苔,甚至按了按他的肚子。
待确定心中的想法后,她站起了身,道:“主子,他患有恶疾,恐命不久矣,且无法人事,所说通奸更是无稽之谈。”
花海棠的话音一落,众人一片哗然,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若真如这女子所说,那张李氏岂不是被人陷害?”
“我就说张夫人为人和善,怎会做出这种事,原来是被人所害!”
“哎哎哎,你们说这小公子为何会知道黄六得了恶疾?难道他能未卜先知?”
“是啊是啊,是小公子让人给他看诊的,难道小公子早就看出张夫人是被冤枉的?”
焦战恍然回神,看向林西的眼神充满探究,想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何总是这样出人意表,却能击中要害。
黄六闻言面色大变,连忙反驳道:“胡说!我没病,你一介女流怎会看诊,你这是胡说八道!”
花海棠一听,顿时不乐意了,道:“瞧不上女子?难道你不是女子所生?不是女子一手养大?”
“我……我……”黄六心虚地说不出话。
林西出声说道:“三娘莫气。若大家不信,那便再请大夫来诊治,正好让大家瞧瞧,女子也可行医,且不吝于男子。”
花海棠闻言心里舒坦了不少,道:“还是主子明理。谁若是怀疑,可请大夫来看诊,便是宫中的太医来了,三娘也不怕。”
“这女子好大的口气,怕是真有几分本事。”
“你们看小公子的装扮,再看阎大人对他的态度,这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能让小公子带在身边的,哪能是凡人。”
“是啊是啊,我看这案子今日便能破。”
林西看向黄六,道:“你身患恶疾,自知时日无多,为了能给家中弄点钱财,便昧着良心干出恩将仇报的事,诬陷张夫人与你通奸,我说的可对?”
“不是,没有,草民……”
“你患有恶疾一事,只要看过大夫便瞒不住。”见黄六还想狡辩,林西打断他的话,道:“还有你的家人,你别忘了,除了通奸以外,你还要背负杀人的罪名,你死了可以一了百了,而他们却要背负杀人犯亲属的罪名,一辈子抬不起头,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这样的日子是你想给他们的吗?”
黄六怔怔地看着林西,好半晌没有说话,突然一阵哭喊声传来。
“六儿,你可不能糊涂啊,娘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当家的,夫人对咱们有恩,咱们就算穷死,也不能做这种让人戳脊梁骨的事啊!”
“爹,呜呜……”
黄六转身看了过去,眼泪顿时涌出眼眶,道:“娘,欢儿……”
第52章
看着眼前的老母和妻儿,黄六不禁泪流满面,回想林西方才的话,他转身面对张李氏,哭着匍匐在地,道:“夫人,奴才对不住您,奴才有罪!”
张李氏跪坐在地上,放声哭了起来,发泄着心中的委屈和悲痛。
看到这儿,焦战已经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很好奇林西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脉络的呢,为何从一开始就好似已成竹在胸?
过了一会儿,突然有锦衣卫走了进来,在杨潇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退到了一旁。杨潇收到信息,又传话给林西。
“安静!”林西听后,扬声说道:“待会儿我不问话,谁都不要开口,否则大刑伺候。还有堂外的众人,不要言语,我请你们看出好戏。”
堂外的众人眼睛一亮,霎时间安静了下来,脸上皆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大堂安静下来,林西再次吩咐道:“黄六的家眷退下。”
锦衣卫带着三人离开大堂。
林西看向张大贵,威胁道:“若没有我的问话,你敢开口,我便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若你配合,兴许能少些皮肉之苦。”
鼻青脸肿的张大贵畏惧地垂下头,不敢瞧林西一眼,那明明文文弱弱的人,眼神却冷得让人心里发寒,尤其他还是锦衣卫的人,锦衣卫的凶残,林国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说的并非夸大其词。
不待张大贵回话,门外便传来呼和声,“让开,让开!”
焦战很好奇那名锦衣卫带来的消息,可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和这些看热闹的人一样,等着接下来的发展,这让他心情复杂。
人群自觉地让出一个通道,让霍刚等人进了大堂。
堂上坐着的阎良一怔,似是猜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下意识地看向林西,正碰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其中的威胁显而易见。阎良心里一惊,勉强地笑了笑,随即移开了目光。
看着他们的眼神交汇,焦战似乎明白了什么,林西所说的这出好戏的主角,应该就是走进来的这几名差役,且和刑部右侍郎阎良有关。
霍刚来到近前,行礼道:“大人,下官回来了。”
阎良瞥了一眼林西,见他始终看着自己,心里不由一阵苦笑,道:“可有发现?”
“回大人,下官在张夫人的卧房内发现血迹,还在其床底找到了带血的刀。”霍刚说着,拿出一把沾血的刀,呈在众人面前。
“呈上来我看看。”林西出声说道。
杨潇起身走了过去,将霍刚手里的刀接了过来,呈到林西面前。
林西仔细看了看,随口说道:“确实与尸体的伤口吻合。”
霍刚见状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道:“除此之外,下官还在现场发现了这块玉佩,这玉佩上也沾有血迹,下官询问过张府的下人,这玉佩是张李氏所有。”
杨潇又将玉佩接了过来,呈给林西。
林西接过玉佩看了看,点头说道:“玉佩上确有血迹,且留下一枚清晰的指印。”
林西看向张李氏,问道:“张夫人,这玉佩可是你的随身之物?”
张李氏抬头看了看,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又想到她通奸罪名不成立,那杀人便没了动机,又缓了神色,实话说道:“是民妇的,但这玉佩前两日弄丢了,民妇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别处。”
“尸体旁边有你的玉佩,家中又出现血迹和凶器,看来是证据确凿啊,你还有何话要说?”
张李氏愣了愣,不明白为何林西一下子变了脸,随即喊冤道:“冤枉!民妇没有杀人,民妇是冤枉的!求公子明鉴!”
“虽然没有人证,但物证确凿,你还在此处喊冤?”
霍刚见状出声说道:“公子,有些犯人就是嘴硬,不用刑,她是不会招的。”
林西闻言看了过去,道:“依你的意思是用刑?万一她是冤枉的,那岂不是屈打成招?”
“公子,现在物证确凿,杀人凶手便是张李氏和黄六,便是打死,任谁也不会说什么。”霍刚说的义正词严。
林西转头看向阎良,道:“阎大人以为呢?”
阎良已经猜到了**分,定是霍刚瞒着他收了张大贵的好处,故意陷害张李氏,谋夺张家的财产。阎良心里直打鼓,不知林西是否怀疑他也参与其中。他现在对霍刚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吃其肉寝其皮,将他碎尸万段。
“我们查案要讲求证据确凿,要让嫌犯心服口服,怎能随意对其用刑。”
现在阎良能做的就是尽量摆脱牵扯,乌纱帽保不保得住另说,先得保住命,这种猪队友早死早好。
霍刚明显一愣,随即说道:“大人,凶器已经找到,也在张李氏房间内发现血迹,还有凶器,证据已然确凿,就算对她用刑,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林西打断霍刚的话,道:“司狱,张李氏为何杀人?”
霍刚微微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道:“张李氏与黄六通奸被张大富发现,故而杀人灭口。”
“这样啊。”林西点点头,道:“若张李氏并未与黄六通奸,那这杀人的动机便不存在,张大富的死是否就不是他们所为?”
“公子,您这话是何意,请恕下官愚钝,没听懂您的意思。”
林西笑了笑,道:“方才我让人给黄六看诊,发现他患有恶疾,且命不久矣,根本不能与张夫人通奸,故司狱方才所说并不成立。”
霍刚神情一变,下意识地看向地上跪着的众人,才发现张大贵被打成了猪头,畏畏缩缩地跪在一旁,而张李氏眼中也少了之前的惶恐,心中不由一惊。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道:“那为何下官会在张夫人房中找到血迹,以及那把带血的刀,还有那块玉佩,也是差役在尸体旁的草丛内找到?”
“这就要问司狱你了。”
林西说话时,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看着这样的林西,焦战怦然心动,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再也移不开视线。
霍刚眼睛闪了闪,道:“公子所言,下官甚是不解,为何问下官?”
林西看向门口的锦衣卫,道:“进来告诉司狱大人。”
锦衣卫领命,来到大堂中,道:“方才你去张府调查时,我们一直跟在身后,亲眼看到你们拿着事先准备好的血,泼洒在张夫人的卧房内,还有那把带血的刀,是你拿出,塞进床下。”
锦衣卫的话犹如一颗炸弹,让围观的人群炸开了锅。
“原来是这样!定然是张大贵收买了司狱,杀了张大富,诬陷张夫人,谋夺张家的财产!”
“没错!这两人真是阴毒,若让他们得逞,那张夫人岂不太冤了!”
“是啊,不仅陷害张夫人通奸,还栽赃她杀人,真是太狠了!”
“司狱可是从九品的官,他这是知法犯法,必须严惩!”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霍刚的脸色顿时变了,大声说道:“你们这是栽赃陷害!本官没做过这等事,你们是因之前在五华山,本官多有冲撞,所以怀恨在心,陷害本官!锦衣卫果然阴毒!”
一听‘锦衣卫’三个字,在场众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锦衣卫?那小公子是锦衣卫吗?”
“隔壁村大牛被锦衣卫抓了,说是乱党,到现在没回来。”
“是啊是啊,狼妖案时,锦衣卫可没少抓人。”
“说不定他说的是真的。”
焦战看着淡定的林西,他期待他接下来的表现。
见风向转移,霍刚的眼底闪过得意,却在接触到林西的眼神时,慢慢消失。
“呵。”林西嘲讽地笑了笑,道:“你可知冲撞我是何罪?”
“放肆!”霍刚不知林西身份,阎良清楚,听林西这么说,不由出了一身冷汗,一拍惊堂木,疾言厉色地说道:“混账东西,还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