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答应儿臣的长寿面呢?”
林扈看向余庆,道:“让人去御膳房问问。”
“是,皇上。”
“父皇,方才的歌舞不错,儿臣还想再看几曲。”但凡他在,林玖的小算盘就别想得逞。
“好。”林扈看向广信。
广信领命,扬声说道:“歌舞起!”
“谢父皇,那儿臣便下去了。”
“不必,让他们把桌子搬过来,西儿留下陪朕说说话。”
林西扫了一眼殿中众人,小声道:“父皇,这不合规矩吧。”
“没什么不合规矩的,广信。”
“是,皇上。”
广信吩咐内侍,将林西的桌子搬上了御阶,放在了御案旁。
众人见状心思百转,更加好奇刚刚那幅画到底画了些什么。
“那成,今日儿臣是小寿星,和小寿星坐一起,父皇也能沾沾福气,定能长命百岁。”
“好,好。”林扈长出一口气,直感叹林西终于长大了。
林西一掀衣摆坐了下来,看向殿中众人,林玖不知何时回了位置,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正和身边的内侍说着什么。
今晚的目标已经达成一个,是个不错的开始,只要再搅了林玖和焦战的好事,那便是大功告成。想到这儿,林西看向今晚的另一位主角,发现他的位置空了。回想了一下剧情,林西不禁微微皱眉,剧情中并未说焦战在宴会期间出去过,难道是因为他的到来,以致今日的剧情也发生了改变?
林西思索间,见林玖的内侍走了出去,连忙招来春喜,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春喜应声,悄悄退出了大殿。
没过多大会儿,那名内侍悄悄回到了林玖身边,而春喜也紧跟着回到了林西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主子,刚刚小秋子去了殿外,鬼鬼祟祟地似乎在找什么,后来在看到凉亭中有人后,又回来了。”
“凉亭中可是广宁指挥使焦大人?”
“是。”春喜的眼底闪过惊讶,连忙点了点头。
林西刚要说话,就听林扈说道:“西儿,可是发生了何事?”
林西转头看向林扈,犹豫了一瞬,小声说道:“父皇,儿臣发觉有名宫女的神色不对,似乎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林扈的眉头皱起,道:“哪个宫女,她都做了何事?”
“刚刚她就在殿中侍候着,现在不见了。”
林西的话音刚落,便见焦战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宫女做了何事,引西儿怀疑?”
“她故意打翻了焦大人桌上的酒,给焦大人换了一个杯子。”
“焦大人?”林扈扫了一眼殿中众人,也看到了进来的焦战,道:“西儿可是说广宁指挥室焦战?”
见焦战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林西顾不得多说,连忙招来春喜,指了指桌上的茶壶,道:“你去把焦大人面前的酒杯撤掉,就说我请焦大人喝茶,记得杯中酒不要洒了。”
“是,主子。”
林扈招来广信,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广信随即领命而去。
焦战刚刚端起酒杯,就被人出声阻止,“指挥使且慢!”
焦战一怔,随即转身看去,只见春喜正端着个托盘站在身后,道:“春喜公公叫本官何事?”
“喝酒伤身,太子殿下请指挥使喝茶。”
春喜将托盘放在了桌上,给焦战倒了杯茶,随即放到他手边,又将那杯酒小心地端到托盘上,道:“这杯酒不干净,指挥使就不要喝了。”
焦战闻言眉头微皱,问道:“公公这是何意?”
“这茶可是皇上赏给太子殿下的极品碧螺春,指挥使好好尝尝,奴才还有事,先行告退。”春喜并未回答焦战的问题,他已经提醒的那么明显,焦战不可能听不懂。
林西仔细观察林玖的表情,果然见他变了神色,招来内侍耳语了几句,内侍便悄悄离开了大殿。
与此同时,还有一人变了脸色,那便是坐在下首的长公主林茵,她神色慌张地抬头看向身旁的侍女,侍女见状上前,挡在林茵身前,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随后便急匆匆地出了大殿。
这一切不知林西看在眼里,林扈也看在眼里,好似明白了什么,眉头越皱越紧,招来余庆说了几句,余庆也领命而去。
春喜回到林西身边,小声说道:“主子,酒杯拿来了,一滴未洒。”
“好生看管,别让人毁尸灭迹。”
“是,主子。”
林西见焦战看过来,笑着端起了茶杯,示意敬他一杯。
焦战见状也端起茶杯,无声说道:“多谢殿下。”
林西微微笑了笑,喝了一口茶,便放下了杯子。
一曲歌舞毕,余庆也回来了,躬身说道:“皇上,奴才方才问了,侍候焦大人的宫女叫珍珠,方才突然内急出去如厕,并未碰倒焦大人的酒杯。”
“这般说来是有人鱼目混珠,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林扈看向林西,道:“西儿可还记得那宫女的模样?”
“记得,只要再见到,儿臣一定认得出。”
“余庆,你让杨潇去问问,安宁公主府今日来了多少人,再去将慈安宫的宫女全部看管起来。”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办。”
御膳房的人将做好的长寿面送了过来,春喜接到通传,便退出大殿,将长寿面接了过来,随后又送到了林西桌上。
林西正要吃,却被林扈拦了下来,道:“西儿,这面别吃了,朕待会儿在让人做一碗。”
林西一怔,随即明白了林扈的意思,道:“好,听父皇的。”
林扈扫了一眼殿中众人,道:“太子身子不适,朕放心不下,需送太子回宫,恐不能作陪,这里便交给淑妃,诸位爱卿不必拘束,尽情畅饮便可。”
众人面面相觑,辛苦准备了数月,他们是来喝酒的吗?明显不是!可这宴会开了不到半个时辰,他们还没来得及表现,正主就要走,那这些时日的辛苦准备,岂不是要白费?
只是林扈的决定,众人也不敢质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扈和林西步下御阶,而自己还得跪下恭送他们离开。
“恭送皇上,恭送太子殿下。”
林扈在焦战面前顿住脚步,道:“焦指挥使,朕有事要你去办,随朕走一趟。”
焦战领命道:“是,臣遵旨。”
林扈和林西一前一后走出大殿,焦战起身紧随其后,林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父皇,我们去哪儿?”
“你脸色不好,就回春和殿吧。”
“儿臣脸色不好吗?”林西摸了摸脸,笑着说道:“儿臣今日高兴,倒并未觉得疲累,父皇莫要担心。”
“走吧,回去好生歇着,别又病倒了。”
两人上了车辇,焦战跟在车旁,与春喜.广信等人一起,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来到春和殿前,两父子下了辇车,相继进了正殿。林扈看向广信,道:“你去给太子做碗长寿面。”
“是,奴才遵命。”
广信刚刚出门,就听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听到有人通传,“皇上,臣杨潇觐见。”
“进来吧。”
殿门打开,杨潇大步走了进来,来到殿前行礼道:“臣杨潇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
“起身吧。”
“谢皇上。”
“人都带来了吗?”
“回皇上,除太后带走的侍女外,慈安宫所有侍女均在殿外,等待皇上传唤。”
“太医呢?”
“太医院院使汪大人也候在殿外。”
“传汪桥进来。”
“是,皇上。”
余庆扬声喊道:“宣太医院院使汪桥觐见。”
殿门再次打开,汪桥从外面走了进来,躬身来到殿前,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
“起身吧。”林扈指了指春喜端着的酒杯,道:“去查验一下那杯酒。”
“是,皇上。”
汪桥起身走向春喜,端起酒杯闻了闻,又掏出银针试了试,见银针并未变色,用小拇指沾了点酒水尝尝,随即吐出。
“回禀皇上,这酒里被人放了两种药,一种是迷药,一种是□□。”
林扈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道:“你确定?”
“微臣确定。”
“杨潇,把殿外的人通通带进来。”
“是。”
杨潇刚要出去,却被林西拦了下来。
“杨指挥使稍待。”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外面侯着的有多少人?”
“一共五十八人。”
林西转身看向林扈,道:“父皇,人数过多,若是都进来,殿中太过拥挤,万一人心怀不轨,与我们不利。还是让他们每五人为一组,一组一组地进来,这样更安全些。”
林扈点点头,道:“按西儿说的做。”
“是。”
焦战侯在一旁,目光不自觉地看向林西,眉头微微皱着,似有些不解。
为了方便进出,殿门并未关闭,很快杨潇便带人走了进来。
众人跪倒在地,齐声说道:“奴婢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
林西走上前,道:“所有人抬起头来。”
众人相继抬头,却不敢直视林西,眼睛朝下看着。
林西仔细看了看,道:“下一组。”
杨潇领命,带人走出大殿,随后又带了一组进来。
林西一一看过,却依旧没有那名宫女,直到十组过后,杨潇带着剩余的宫女走进大殿,林西一眼便认出了那名宫女。
林西走到宫女身前,出声问道:“你叫什么?”
宫女的身子一僵,随即说道:“回太子殿下,奴婢叫百合。”
“百合……”林西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为何在焦指挥使酒里下药,是受谁指使?”
宫女的身子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强装镇定道:“奴婢没有,奴婢不明白殿下这是何意?”
“不知何意?”
林西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八人,道:“今日是本太子的生辰,父皇垂怜赐宴群臣,居然有人敢在此时动手脚,简直罪不容诛!杨潇何在?”
杨潇应声道:“臣在。”
“本太子不管你用何种手段,一个时辰内给本太子一个交代,若一个时辰过后,依旧无人招供,全部格杀!”
杨潇一怔,见林扈并未出声阻拦,随即领命道:“是,臣遵命!”
“拖出去!”
“是。”
杨潇应声,招呼殿外的锦衣卫走了进来,拖起地上的宫女就往外走。
“皇上饶命,太子饶命,奴婢们是无辜的……”
被拖起来的宫女像是突然回了神,纷纷出声求饶。
林西瞥了一眼百合,意有所指地说道:“不是本太子不饶你,是有人嘴硬不开口,本太子也很为难。”
“太子殿下,是百合,一定是百合做的!”
“对对对,太子殿下,就是百合做的!”
“是她是她,跟奴婢们没关系,求皇上明察秋毫,饶奴婢们一命!”
林西犹豫了一瞬,道:“你们先等等,让本太子听听她们想说什么。”
“是,殿下。”锦衣卫松开众人,退出了大殿。
“你们说是百合下得药,可有证据?”
“回殿下,今晚百合本要值夜,却突然说身体不适,要和奴婢换班,奴婢不疑有他,也就答应了。可后来奴婢有事回房,却发现百合不在屋里,想来定是出宫做了这等事。”
林西为难地说道:“仅凭这一点,本太子不好定她的罪啊。”
另一名宫女接话道:“殿下,奴婢亲眼看见百合鬼鬼祟祟地出了慈安宫。”
“哦?在何时?她出宫时穿的什么衣服,手里又拿了什么物件?”
“大约申时末,酉时初。她身上穿着一条绿色的衣裙,并未着宫装,手里拿着一个蓝底白花的包袱。”
林西走到百合身边,问道:“她说的可对?”
“奴婢并未出宫,她这般说纯属杜撰,只因平日里管事嬷嬷对奴婢多由关照,她嫉恨奴婢,才故意诬陷奴婢,求殿下明查!”
妙兰闻言立时变了颜色,但:“殿下,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您不信可以问问守门的小六子,她可以为我作证。”
林西转头看向杨潇,杨潇会意,躬身退出殿外。
“你们有谁看到她是何时回宫的?”
众人相互看了看,无人开口回答。
林西见状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你们还真让人为难,来人!”
妙兰一听林西叫人,连忙说道:“殿下,清荷……清荷和百合住在一处,她们两人向来亲密,您审一审她,便会知道百合何时回来的。”
“哦?”林西转身看向春喜,道:“去把清荷带来,顺便告知那些人,他们只有一个时辰,若一个时辰内无人招供,慈安宫上下全部处死,或将累及家人。”
“是,主子。”春喜领命,转身离开大殿。
林扈听得眉头微微一皱,却并未出声阻拦。
听到将会牵累家人,除百合外的所有人都神情激动。
“百合,你就招了吧!”妙兰转头看向百合,道:“你莫要忘了,宫外还有弟妹,难道你想连累他们?”
“你!”百合愤恨地看向妙兰。
“你不必这般看我,你每月都会托人给宫外的弟妹送钱,这个我一清二楚。你自己作死也就罢了,却要连累我们所有人,慈安宫上下近百人,还有我们的亲人,都要陪你去死,你就这么心安理得,这么铁石心肠,死后不怕下地狱吗?”
“百合,我们平日里关系不错,为何你要这般害我们?”
“你就算不想我们,也想想你的弟妹,若他们也受你牵累,你就算死了,又怎么对得起你爹娘?”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让百合的神情松动了些许。
林西出声说道:“你说她外面还有弟妹?可知在何处?”
妙兰摇摇头,道:“回殿下,奴婢不知,但每月安宁公主进宫时,百合都会托公主的侍女灵粹,给她弟妹捎东西。”
“灵粹?”林西重复了一句,说道:“来人。”
一名锦衣卫从外面走了进来,行礼道:“锦衣卫千户肖虎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
林西直截了当地吩咐道:“去寻一下安宁公主的侍女灵粹,将百合的弟妹请去锦衣卫喝茶。”
百合闻言心里一紧,连忙说道:“太子殿下,此事与奴婢无关,更与奴婢的弟妹无关,您怎能不辨黑白,冤枉好人!”
林西的脸色冷了下来,道:“你是慈安宫的宫女,却出现在奉天殿的宴会上,还故意打翻焦指挥使的酒杯,趁机将其调换,这一切都是本太子亲眼目睹。本太子之所以在这里跟你废话,是想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没想到你冥顽不灵,宁愿所有人跟你陪葬,光是欺瞒皇上这一条,便可以诛你九族!”
百合不自觉地抬头,怔怔地看向林西。
“本太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肯招供,我便给你个痛快,保证不累及你的家人,否则……”
百合两眼含泪,看着林西说道:“殿下可说话算数?”
林西点点头,道:“本太子一言九鼎!”
百合僵硬的身子软了下来,道:“好,奴婢说。殿下没看错,那酒杯便是奴婢调换,酒中的药也是奴婢下的。”
“你为何要这么做,同谋还有何人?”
“奴婢自见过焦指挥使后,便心生爱慕,自知身份卑微,指挥使万不可能看上奴婢,便一时糊涂,做出此等事。此事是奴婢一人所为,跟旁人无关,还请殿下明见。”
“呵。”林西冷笑一声,道:“肖虎,照我方才吩咐的做。”
“是,殿下,属下遵命。”
“殿下,您答应过奴婢,只要奴婢招供,便不累及奴婢的家人,您怎能说话不算数!”
“本太子给你机会,你却当本太子是傻子,你一个小小的奴婢,若无帮手,怎能完成这些事。既然你想逞英雄,那本太子便成全你。”林西脸色阴沉地看向肖虎,道:“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殿下息怒,属下这就去。”
肖虎不敢怠慢,躬身退出大殿。
百合见状连忙说道:“太子殿下,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奴婢愿意认罪伏法,求殿下莫要累及奴婢家人!皇上,奴婢认罪,求皇上开恩!”
林西转身看向林扈,道:“父皇,儿臣可曾做错?”
“西儿做的很好。”林扈见他脸色又白了几分,心疼地说道:“你脸色不好,快坐下歇着,之后的事交给父皇。”
林西懊恼地说道:“儿臣这破烂身子,真是让人恼,想替父皇分忧都不成。”
见林西红了眼眶,林扈越发心疼,上前拉着林西坐了下来,道:“若不是你,焦战此时已然中了招,朕也会因此被打乱计划,西儿今日做得很好。”
“可儿臣还是未将此事办好。”
“无碍,既然下药之人已然找到,那之后的事情便容易了。”林扈看向余庆,道:“去看看面可是做好了?”
林扈的话音刚落,广信便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热气腾腾地长寿面。
林西眼睛一亮,道:“嘿嘿,正好饿了,广信公公来得太及时了。”
将面放至林西手边,广信笑着说道:“殿下趁热吃,尝尝奴才的手艺如何。”
“香!”林西拿起一只小碗,夹了些面条进去,又舀了些汤,随后将大碗推到林扈身边,道:“父皇也吃。”
林扈见状扬起嘴角,道:“朕不饿,西儿吃吧。”
“宴会上父皇只喝了两杯酒,饭菜一口没吃,怎能不饿?这可是长寿面,父皇吃了能长命百岁,儿臣身子骨弱,还得父皇护着,父皇可不能偷懒。”
林扈被林西这么一说,烦躁的心情顿时舒缓了许多,道:“好,朕便沾沾西儿的光,也尝尝广信的手艺。”
“这才对嘛。”林西忙将筷子递了过去。
两父子正低头吃面,杨潇从殿外走了进来,来到近前,躬身说道:“启禀皇上,小六子带到。”
“带进来。”
“是,皇上。”
“等等。”林西拦住杨潇,方才在杨潇提及小六子时,百合的神情有些不对,道:“把百合带到殿后,堵上嘴巴。”
“是,殿下。”
杨潇领命,按照林西的吩咐,招呼人不顾百合的挣扎,将其捆绑后,堵住嘴巴,押至后殿。
将百合押至后殿,并安排人看管,杨潇这才将小六子带了进来。
小六子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众人,微微有些错愕,随即跪倒在地,道:“奴才小六子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
林西看看林扈,出声说道:“昨日申时末,百合可曾出过慈安宫?”
“回太子殿下,昨日百合未曾出过慈安宫。”
“妙兰告诉他,百合都做了什么。”
妙兰一怔,随即应声道:“昨日申时末,百合抱着一个包袱,从西角门走了出去,当时守门的就是你。”
“殿下,妙兰是诬陷,百合昨日并未出宫。”小六子矢口否认。
“小六子是吧。”林西将碗里的最后一口面吃掉,拿出帕子擦了擦嘴,道:“你可知欺瞒皇上是重罪?”
小六子低垂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道:“殿下,奴才说的句句属实,没有半句假话。”
“百合已经招了,就在你来之前。”
林西的一句话,让小六子不自觉地抬头,怔在了当场。
“按照你们的计划,你找理由支开另一名值守,方便百合于申时末,从西角门出慈安宫。百合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换了宫装,混入奉天殿侍候的宫女中。因事前给侍候焦指挥使的侍女下了药,趁她如厕时,故意碰倒焦指挥使的酒杯,并悄悄调换,而被调换的酒杯里被下了迷药和□□。随后,在匆匆赶回慈安宫,因为有你的接应,她回来得很顺利。我说的可对?”
小六子的脸色随着林西的讲述变了又变。
“小六子,我给你个机会,接下来的事由你来说,若你如实招来,我可以考虑留你一命,不累及你的家人,否则……欺瞒皇上,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小六子看着林西,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林西等了一会儿,出声说道:“妙兰,你可知小六子家中还有何人?是否也时常托安宁公主的侍女,往宫外送东西?”
小六子闻言瞳孔骤然扩大,转头看向妙兰。
妙兰连忙答道:“小六子和百合是同乡,家中父母兄弟都在。”
“这样啊。”林西看向杨潇,道:“杨潇,你派人去将小六子的家人统统带来,让他们在你们锦衣狱好好逛逛。”
“是,殿下。”
“等等!”小六子见状连忙出声阻拦,道:“奴才说,奴才说,只求太子殿下能放过奴才的家人。”
“这就要看你是否像百合一样识时务。”
“殿下放心,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
林西扫了一眼殿中众人,道:“带他们下去。”
接下来就是还原真相的时刻,越少人知道,死的人越少。
杨潇领命,将慈安宫的宫女全部带了下去。
待他们全部离开,林西接着问道:“构陷焦指挥使的元凶是谁,目的为何,还有谁参与其中,只要你回答这三个问题,我便求父皇免你死罪。”
小六子沉吟了一会儿,道:“此事是太后吩咐,奴才们也是照做,知晓此事的还有太后身边的张嬷嬷和李嬷嬷,安宁公主身边的孙女官,以及经常和我们来往的灵粹。”
听到这儿,林西不打算在掺和,道:“父皇,儿臣有些头疼。”
见林西眉头皱紧,林扈关切地问道:“可用传太医诊治?”
“不用,许是累了,儿臣想先去休息。况且此事事关太后和皇姐,她们一是儿臣之长辈,一是儿臣之手足,儿臣实在不便多说,父皇就容儿臣偷个懒吧。”
林扈点点头,道:“西儿去休息便可,接下来的事交给朕。”
“多谢父皇。”林西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儿臣还想求父皇一件事,今日是儿臣的生辰,实在不易见血,还请父皇开恩,饶他们性命,就当为儿臣积福。”
林扈微微皱眉,随后无奈地点点头,道:“好,快去歇着吧。”
“多谢父皇!那儿臣便退下了,父皇也早点休息。”林西展颜一笑,苍白的脸色似乎多了些色彩。
“若是身体不适,莫要忍着,及时传太医诊治。”
林西连连应声,转身走向内殿,突然想起一旁的焦战,似乎从他被叫来,就一直在当背景板。林西转头看了过去,正巧与他四目相对,他连忙弓下了身子。
林西犹豫了犹豫,脚步一转又走了回来,道:“父皇,还有一件事,儿臣对边疆征战很感兴趣,大学士虽然也时常提起,却从未亲身经历。”
说到这儿,林西放低声音,接着说道:“难免有纸上谈兵之嫌。儿臣想让焦指挥使明日来东宫,指教儿臣一二,求父皇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