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见他站在门外有些意外,道:“二皇兄免礼。”
林耀看了看林西绑着夹板的脚,道:“太子怎会来此?”
“父皇召见。二皇兄怎么不进去?”
林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道:“父皇让我在外面候着。”
林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余庆打断两人的对话,道:“殿下,皇上还在等着,您看……”
“皇兄见谅,父皇还在等着,我得先进去,有事过后再聊。”
林耀想说什么,可林西身边站着余庆,又不好多说,只能点了点头,道:“好。”
林西拄着拐进殿时,广信已经回来,殿中除了孙茹等人外,还有一名男子,身上穿着太医院的常服,看着有些面生,想来应该是给孙茹看过诊的太医。
林扈见林西进来,忙说道:“西儿来了,不必行礼了,赶紧坐下。”
“谢父皇。”林西也没矫情,他这种情况确实站不了。
在他来之前,就已备好了椅子,广信和余庆搀扶着他坐下。
孙茹转头看了看林西受伤的脚,随即便移开了目光。
“父皇,您召儿臣过来,有何吩咐?”
林扈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众人,道:“是为德妃小产一事。广信,你将之前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于太子听。”
“是,皇上。”广信将殿中孙茹四人的争执详细地说了一遍。
林西听得一怔,看向一旁跪着的孙茹,看来是他小瞧了这些被困在宫中的女子。他沉吟了一会儿,看向殿中跪着的太医,道:“这位是……”
胡连均连忙答道:“回殿下,臣胡连均,现在太医院当值。”
“原来是胡太医。”林西顿了顿,接着说道:“胡太医,德妃娘娘的胎像如何?”
“回殿下,德妃娘娘的胎像很好,臣每次看诊都有记录。”胡连均从袖中掏出册子呈于头顶,道:“这是脉案,请殿下过目。”
余庆将册子接了过来,呈给林西。
林西打开册子,仔细看了看,上面确实记录得很详细。林西看完后合上册子,转头看向余庆,示意他附耳过来。
余庆会意,连忙弯下腰,方便林西说话。林西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余庆听后点点头,随即躬身退出殿外。
林扈看在眼里,却并未出声阻止,也未因此询问林西,足见他对林西是绝对的信任。
林西抬头看向林扈,道:“父皇,德妃娘娘小产后,是谁给娘娘看的诊?”
“是汪桥,可要召他过来?”
林西点点头,道“儿臣确有几个问题要问他。”
林扈看向关心,吩咐道:“去把汪桥叫来。”
“是,皇上。”
广信躬身退出殿外,派人去传召汪桥,随后便又回到殿内。
林西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柳莹儿身上,问道:“柳嫔小产是在何时,是哪位太医给你看的诊?”
柳莹儿抬头看了一眼林西,道:“回太子,嫔妾是前年七月小产,给嫔妾看诊的正是胡太医。”
林西又看向徐敏书和张明丽,道:“徐嫔和张贵人小产又是在何时,给两位看诊的又是哪位太医?”
徐敏书率先答道:“回殿下,嫔妾是去年十月小产,看诊的太医也是胡太医”
张明丽随后答道:“嫔妾是今年五月小产,看诊的太医……是胡太医。”
“都是胡太医。”林西意味深长地看着胡连均,道:“怎么胡太医看诊的嫔妃都小产了,这未免太巧合了一些。”
胡连均低垂着头,林西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从他慢慢握紧的拳头,看出他的紧张。
“殿下,臣入驻太医院以来,一直勤勤恳恳,从不敢有半分懈怠,臣……”胡连均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林西,道:“殿下,是有人暗中陷害微臣,想置微臣于死地!”
林西挑挑眉,道:“哦?那胡太医可知这个陷害你的人是谁?”
“微臣在宫中谨小慎微,唯恐得罪哪位贵人……唯一得罪过的便是淑妃娘娘。”
见胡连均停了下来,林西配合地问道:“你是如何得罪淑妃娘娘的,说来听听。”
胡连均沉吟了一会儿,似是在整理思绪,道:“有一次淑妃娘娘派侍女来取药,却未拿娘娘的身份牌,微臣便未给药,那侍女仗着是淑妃娘娘的近侍,说话做事十分跋扈,还指着微臣怒骂,甚至威胁,微臣虽然气愤,却碍于淑妃娘娘的权势便忍了下来。定是那侍女怀恨在心,故意在淑妃娘娘面前搬弄是非,才让淑妃娘娘心中生怒,故而选择微臣侍候的娘娘下手,想致微臣于死地。”
不得不说胡连均的说辞,乍听之下确有几分可信,林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你的意思是淑妃娘娘在谋害皇嗣的同时,顺便置你于死地,本宫这样理解可对?”
胡连均犹豫了一瞬,点头说道:“目前看来,正如殿下所言。”
林西点点头,抬头看向林扈,道:“父皇,既然此事事关淑妃娘娘,她不在场略显不公,不如请淑妃娘娘也一并过来。”
“好,宣淑妃觐见。”
广信连忙应声,来到殿门前,吩咐内侍去传召吴淑珍。
林西再次看向胡连均,问道:“柳嫔.徐嫔.张贵人的胎像如何,为何会小产?”
胡连均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三人一眼,道:“三位娘娘的胎像很稳,养得十分好。小产是因为三位娘娘误食了藏红花。”
“能致使小产的药物很多,胡太医如何肯定是藏红花?”
“娘娘胎像稳定,却无故小产,心中起疑,便将剩下的饭菜封存,让微臣查验,微臣在食物中发现了藏红花。”胡连均似是平静了下来,回答得有条不紊。
“三位娘娘皆是如此?”
“回殿下,正是。”
林西看向柳莹儿,道:“柳嫔,胡太医说的可属实?”
柳莹儿摇头说道:“不是,嫔妾小产时正值深夜,晚膳早就处理掉了,去哪儿查验,胡太医在说谎,这都是德妃娘娘收买嫔妾时,教给嫔妾的说辞。”
“此事事关重大,柳嫔身边的侍女和内侍应该也清楚吧。”
“自然。”柳莹儿的眼睛亮了起来,道:“嫔妾说的句句属实,殿下若是不信,可以随意查问。”
林西看向广信,道:“公公应该查问过吧。”
“是,奴才查问过柳嫔的贴身侍女桃红和柳绿,她们皆说是德妃娘娘收买了柳嫔,吩咐她们说柳嫔的小产是因藏红花所致。”
“柳嫔小产既不是藏红花所致,又是为何,可曾查明原因?”
柳莹儿的手不自觉地揪着手中的帕子,羞愧地说道:“是因嫔妾贪食,吃了相克的食物,才导致小产。”
林西闻言颇有些意外,道:“那柳嫔都吃了什么?”
柳莹儿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林扈一眼,道:“嫔妾喜食螃蟹,那日又送来了葡萄,嫔妾在食用螃蟹后,又吃了葡萄,故而导致小产。”
“‘又送来了葡萄’,葡萄是谁送的?”林西抓住了她话里地重点。
“回殿下,是徐嫔。”柳莹儿看向徐敏书。
林西也跟着看了过去,道:“徐嫔,柳嫔说的可是事实?”
徐敏书低垂着头,平静地答道:“回殿下,嫔妾与柳嫔同住庆安宫,平日里关系和睦,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分食,但嫔妾并不记得那日给柳嫔送过葡萄。”
柳莹儿闻言眉头皱紧,道:“徐敏书,你为何撒谎,那日分明是你让秋萍送来的葡萄……”
徐敏书抬头看了过去,质问道:“柳莹儿,我自觉平日里待你不错,你为何要冤枉我?你说是我给你送的葡萄,那不就是再说我害你小产吗?淑妃娘娘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陷害了德妃娘娘,又来陷害我?”
柳莹儿焦急地解释道:“我没有,若我认为是你害我小产,又怎会到现在才说?”
“那是因为我从未给你送过葡萄,你根本就没机会冤枉我。现在你被淑妃娘娘收买,陷害德妃娘娘,自然要编造一套谎言,所以便将我也拉下水。柳嫔,你真是好狠的心肠!”徐敏书憎恶地看着她。
“徐敏书,明明是德妃娘娘收买的我们,昨日广信公公来调查,你怕查出真相,我们也逃脱不掉,便决定将事情和盘托出,为何皇上今日问起,你又反悔?你到底想做什么?”柳莹儿急得眼眶都红了。
“昨日分明是你被淑妃收买,威胁我陷害德妃娘娘,我假意顺从,只为今日在皇上面前揭露你的真面目,广信公公也只是被你蒙蔽而已。”徐敏书面色平静,说话有条有理。
“你颠倒是非!”柳莹儿说不过徐敏书,转而看向林扈,道:“皇上,嫔妾之前确实被金钱蒙蔽了双眼,但今日嫔妾所说句句属实,还请皇上明鉴!”
两人对话时,林西一直在观察她们的表情,柳莹儿一直处于急切想要别人信任的状态,而徐敏书则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很明显两人并非一个段位。
林西出声问道:“既然那葡萄是徐嫔所送,而你又是因食用相克食物而导致小产,就没怀疑过这事是徐嫔刻意为之吗?”
柳莹儿怔了怔,随即说道:“没有,嫔妾一直把徐嫔当成亲姐妹,从未想过她会害嫔妾。”
“据你所知,徐嫔小产是怎么导致?”
“嫔妾问过,可她不愿说。”柳莹儿想了想,接着说道:“不过她小产前一日,嫔妾曾与她在一起在御花园赏花,一只猫儿突然从花丛窜了出来,她受到惊吓,摔在了地上,嫔妾猜想应该与此事有关。”
“猫儿?”林西脑海中闪现小狸的影子,道:“可是一只狸花猫?”
柳莹儿微微一怔,随即说道:“殿下如何得知?”
听柳莹儿这么一说,林西就明白了,徐敏书小产是因为小狸,而小狸是林路的宠物,林路又是吴淑珍的儿子,这样算起来徐敏书与吴淑珍之间便有了恩怨。
林西看向徐敏书,道:“柳嫔所说可属实?”
“这都是柳嫔胡编乱造,根本没发生过这种事。”
“你确定?”
“嫔妾确定。”
林西看向胡连均,道:“据本宫所知,太医院是隔日当值,对吗?”
隔日当值就是上二十四小时,休二十四小时。
胡连均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一瞬间的停顿,这才答道:“回殿下,正是如此。”
林西笑了笑,道:“既然徐嫔小产那日是胡太医当值,那前一日便是旁人当值,那日徐嫔可曾找过太医?”
听林西这么问,柳莹儿终于反映了过来,忙说道:“找过,那日看诊的太医是周钰周太医。”
林西点点头,道:“那就宣周太医过来问问。”
“是,殿下。”广信看了徐敏书一眼,转身走出大殿。
一直冷静自持的徐敏书终于变了神色,眼底闪过不安。
就在这时,汪桥来到了殿外,正巧碰到了广信。广信让他稍候,通秉后走进了大殿,行礼道:“臣汪桥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林扈挥挥手,坐到了御座上,看样子是一时半会完不了事,他索性拿起奏折看了起来。
众人见状皆是一愣,林西则是一阵哭笑不得,这些女人争来争去,无非是争夺林扈的宠爱,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如今正主当起了甩手掌柜,把这个烂摊子扔给自己儿子,让儿子审小妈,这像什么话?
汪桥起身,站到一旁等候问话。
林西刚要开口,门前又有内侍进来,被宣召的吴淑珍也到了。
吴淑珍走进大殿,扫了一眼殿中众人,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林扈没搭理她,道:“西儿该怎么审,就怎么审,想召见谁,就召见谁,朕只旁听便可。”
林西无奈应声,道:“是,父皇。”
林扈没让起,吴淑珍也不敢起来,索性有那么多人陪着,她也不觉得尴尬。
众人面色复杂,让太子插手后宫的事,这是绝无仅有,他们深刻体会到林扈对林西的信赖。尤其是德妃孙茹,脸色变得很难看。
不说别人,林西也很无奈,本想置身事外,却不得不参与其中。不过既然已经来了,那就索性把事办好,也为林扈分担一些。
林西看向汪桥,问道:“汪院使,德妃娘娘小产可是你看的诊?”
汪桥微微躬身,答道:“回殿下,正是微臣。”
“德妃娘娘小产是因何缘由?”
“回殿下,德妃娘娘小产是因其饭菜中皆被放了藏红花,藏红花与常人有益无害,但身怀有孕者不能使用,易造成流产滑胎。”
汪桥是太医院院正,平日里侍候的不是林扈,就是林西,这些嫔妃连他的面都极少见,更别提拉拢,所以林扈对他很是放心。
“那汪院使是否确定,导致德妃娘娘小产的原因,便是那些饭菜中的藏红花?”
汪桥被问得一怔,随即明白了林西的意思,沉吟了一会儿,道:“经殿下这么一问,臣突然有些不确定。”
林西满意地勾起嘴角,道:“哦,汪院使详细说说。”
汪桥整理了一些思绪,道:“殿下,臣为德妃娘娘诊脉时,发现娘娘的身体极度虚弱,有损及根本之相,不似单单小产所致。微臣并不能确定娘娘小产便是服用藏红花所致,之所以得出之前的结论,也是因为在娘娘所食用的饭菜中找到了藏红花。”
“这般说来,德妃娘娘小产一事存疑。”
孙茹接话道:“太子殿下,本宫知晓你与七皇子交好,但此事事关皇嗣,太子可不能徇私。皇上,太子这般问,有诱供的嫌疑。”
众人纷纷看向林扈,可林扈压根就不理会,甚至连头都没抬。
林西见状转头看向孙茹,笑着说道:“德妃娘娘不知本宫与二皇兄也素来交好。”
林扈的无视让孙茹脸上火辣辣的,心中羞愤,道:“明明事实摆在眼前,太子却视而不见,处处针对本宫,怀疑本宫,甚至是诱供,何来公正可言?”
孙茹虽跪在地上,脸色也苍白如纸,却腰背挺直,一副桀骜之色,这是孙家的权势带给她的底气。
林西看着她笑了笑,道:“看来德妃娘娘对本宫多有不满。”
孙茹神色一滞,随即说道:“太子这番问话有徇私之嫌,不得不让本宫多想。”
“有一事本宫一直想不通,还请德妃娘娘解答。”
“太子聪明绝顶,人人称颂,太子想不通的事,本宫一介女流,又怎能解答。”孙茹这话说得阴阳怪气,明显是明捧暗嘲。
林西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德妃娘娘太过谦虚了,您可是孙阁老的女儿,素有才名,又岂是一般女流可比。”
孙茹不接招,林西就想办法让她接招,以孙章之名来压她,堂堂大学士之女,怎能与一般女子相提并论。若她还不接,那传出去便有损孙家的名誉。
孙茹看着林西,明白了他的意图,道:“太子聪慧,非常人能比。”
“德妃娘娘过誉。”林西顿了顿,接着说道:“本宫想知道淑妃娘娘谋害皇嗣的目的为何,还请德妃娘娘不吝赐教。”
“此事太子该问淑妃,而非本宫。”孙茹说着转头看了看吴淑珍。
“本宫若问淑妃娘娘,她定会说她是冤枉的,从未做过此事。既然明知如此,又何必浪费唇舌。”
“怕是要让太子失望了,本宫也不知她为何如此丧心病狂。”
林西看着孙茹,这是他穿书以来遇到的最难缠的对手,林玖都不如她,这是他不曾想到的。
就在此时,殿外的内侍又走了进来,言之被宣召的周钰已在殿外等候。
“让他进来。”
广信扬声说道:“宣太医周钰觐见!”
周钰整了整衣冠,迈过门槛走了进来,来到近前行礼道:“臣周钰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
见林扈没有搭理他的打算,林西出声说道:“周太医免礼。”
周钰偷偷瞧了瞧林扈,道:“多谢殿下。”
林西并未急着询问周钰,而是抬头看向林扈,善解人意地说道:“父皇,德妃娘娘刚刚小产,身子虚弱,实在经不住久跪,还是让娘娘先行回宫吧。”
林扈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了看林西,随即点头说道:“那就让她退下吧。”
众人皆是一怔,不明白林西此举是何意,刚刚明明处处针对孙茹,怎么这会儿又心疼起她了,这明显不对劲儿。
孙茹眉头微皱,道:“皇上,臣妾实在冤枉,今日便是跪死在这里,也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林扈冷眼看去,道:“你想抗旨?”
孙茹心里一紧,道:“臣妾不敢,只是臣妾痛失皇儿,又被人冤枉,实在悲愤,只望皇上能给臣妾一个公道。”
“来人,送德妃回宫。”林扈没打算跟她啰嗦,直接下令。
“是,皇上。”
广信躬身领命,来到孙茹跟前,道:“娘娘,奴才送您回宫。”
孙茹看看林扈,不敢再多说,手掌撑地,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朝林扈行礼道:“臣妾告退。”
孙茹临走前,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徐敏书和张明丽,三人六目相对,很快便转开视线。
门口的林耀见孙茹脸色苍白地走了出来,连忙上前扶住了她,关切地问道:“母妃,您怎么样?可有哪里不适?”
“母妃好得很,在没为你皇弟报仇之前,母妃不会让自己有事。”孙茹紧紧握住林耀的手,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林耀的手被握得生疼,明白孙茹这是不想让他多说,道:“母妃,您的身体虚弱,儿臣扶您回宫。”
“好。”孙茹松了口气,在林耀的搀扶下上了外面的软轿,径直回了宁安宫。
林西扫了一眼众人,道:“这里人太多,本宫看得头疼,张贵人去偏殿侯着,本宫待会儿再问你。”
张明丽下意识地看向徐敏书,眼底有不安闪过。
林西见状沉下了脸色,道:“怎么,听不懂本宫的话?”
张明丽身子一僵,随即说到:“嫔妾不敢,嫔妾遵命。”
张明丽连忙起身,却因为跪的时间太长,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在地上。
“殿下恕罪,嫔妾这就离开。”
张明丽强撑着身子,躬身退出殿外。
林西这才看向周钰,问道:“周太医,徐嫔小产一事,你可曾听说?”
周钰听林西点名,连忙绷紧神经,道:“回殿下,微臣略有耳闻。”
“周太医可还记得在徐嫔小产之前曾摔伤过?”
周钰抬头看了徐敏书一眼,道:“回殿下,确有此事。”
“周太医可确定?”
“微臣确定,有当年的脉案为证。”
“当时徐嫔的身体状况如何?”
“有滑胎之相。”
“所以徐嫔小产与此事有关?”
“这个微臣不敢妄言。”
林西点点头,看向徐敏书,道:“徐嫔还有何话要讲?”
“时间太久,嫔妾一时忘了,还请太子恕罪。”
“一时忘了?”林西面色冷了下来,道:“你当本宫是傻子?”
“嫔妾不敢。嫔妾自从小产后,便忘性极大,时常是刚刚做的事,转眼就完了,实在不是有意欺瞒。”
林西冷冷地看着她,道:“广信公公,徐嫔忘性大,许多事都不记得,但她的身边的奴才不同,公公不妨好好问上一问。”
“是,殿下。”
第73章
广信跟随林扈二十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办过林林种种的事,却还从未被人这般戏耍过。徐敏书这次是真正在广信这里挂了号,即便现在不能把她如何,以后有了机会,也不会让她好过。
有了林西的命令,广信便可以放开手脚,他就不信撬不开那些侍女的嘴。
待广信离开,林西看向徐敏书,道:“徐嫔,本宫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你实话实说,本宫便求父皇对你从轻发落,不然……欺瞒皇上,那可是重罪,你应该也不想连累家人吧。”
林西的话在徐敏书听来就是威胁,她抬头看了过去,嘲讽道:“都说太子断案如神,从不用刑,没想到传闻只是传闻。”
“放肆!”林扈一巴掌拍在了御案上,脸色阴沉地看着徐敏书,道:“居然敢顶撞太子,朕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徐敏书被吓了一跳,林扈的不声不响让她忽视了他的存在,再加上林西的步步紧逼让她失了分寸,竟不自觉地说出这番话。
徐敏书连忙匍匐在地,道:“嫔妾一时失言,还请皇上恕罪。”
“一时失言?”林扈冷哼一声,道:“朕想知道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欺瞒朕,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来人!”
林扈话音一落,门口的侍卫走了进来,行礼道:“属下在。”
“去把徐光寿夫妇给朕抓来,朕要问问他们,是如何教养的女儿,敢把朕玩弄于股掌之间。”
“是,皇上。”
林扈这番话说得相当重,若真地就此定了罪,那就是大不敬,满门抄斩的罪过。
徐敏书顿时慌了神,道:“皇上,嫔妾知错,嫔妾不是有心冒犯太子。皇上若要治罪,嫔妾甘愿受罚,嫔妾的父亲母亲身体不好,求皇上饶了他们吧。”
“父皇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林扈挥挥手打断林西的话,道:“此事朕来处理,西儿就不要管了,朕就不信大刑之下,他们还不招供。若还不招,便通通治罪,敢戏耍朕,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林扈越说越气,脸色也越来难看,道:“不必召他们过来了,直接送去诏狱,告诉杨潇,朕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也不管死多少人,朕只要真相。”
“是,皇上。”
徐敏书没想到林扈会如此震怒,慌忙求饶道:“皇上恕罪,嫔妾知错,您要责罚便责罚嫔妾,嫔妾的家人是无辜的,求皇上开恩,不要牵连无辜。”
侍卫见林扈没有收回成命的打算,躬身退出大殿。
徐敏书见状心中惶恐更甚,转身去求林西,“太子殿下,嫔妾心中是有怨,但这怨气并非冲着太子,而是淑妃,她害死嫔妾的皇儿,让嫔妾不能再当母亲,嫔妾恨她,所以一时口不择言……嫔妾错了,求太子宽宏大量,饶了嫔妾的家人。”
林西平静地看着她,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徐嫔不觉得你的孩子没了,是报应吗?”
徐敏书闻言一怔,直直地看着林西。
林西与她对视,继续说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害了别人的孩子,报应在自己孩子身上,这到底是谁的错?”
徐敏书的眼泪落了下来,她的情绪处在崩溃边缘,本能地躲闪着林西的眼睛,“我……嫔妾不知道太子在说什么。”
“你与柳嫔同住庆安宫,关系亲密情同姐妹,一起过着平静的日子。可突然有一日,柳嫔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喜滋滋地告诉你,想和你分享她的激动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