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好消息,你清楚一旦这个孩子生下来,庆安宫的平衡就会被打破。果然如你所料,宫中的奴才因柳嫔有孕而处处巴结,你却逐渐被冷落,地位更是一落千丈,因此你心生嫉妒,产生了邪恶的念想。
你清楚柳嫔的所有喜好,知道她贪食,还喜食螃蟹,于是便给她送去了葡萄。她照单全收,她的孩子没了,你们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徐敏书脸上的表情随着他的讲述而发生变化,很明显是代入了进去。
“是你杀了她的孩子,而后报应在自己身上,你才是那个凶手。”
林西的声音就像有魔力一般,在徐敏书耳边回荡,她的神情变得有些呆滞,呢喃道:“我是……凶手……”
徐敏书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
先是林西用周钰打破了徐敏书的冷静,然后林扈用其家人作为威胁,让她方寸大乱,最后林西利用她心里的痛,将她彻底击溃。
徐敏书无意识地看着周围的人,当她的视线落到吴淑珍时,她再次激动起来,道:“不是的,不是我,是淑妃,是她害死了我的皇儿,是她,不是我!”
徐敏书越说越激动,最后大吼了起来。
林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用极其笃定的语气,“不是她,是你。”
“不是,是她!”徐敏书再次摇摇头,激动地说道:“不是她,是林路,是林路,若不是那只该死的猫,我怎会受到惊吓,又怎会摔倒,我的皇儿也不会就这么没了。”
“不是林路,是你。”林西再次用极其笃定的语气说道。
徐敏书拼命地摇头,“不是我,是林路,是他害死了我的皇儿,就是他指使那只猫惊吓与我,是他害死我的皇儿!”
此言一出,胡连均顿时变了脸色,结合周钰的证词,足以证明他在说谎。
林西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淡淡地说道:“事已至此,胡太医如何说?”
方才林扈的举动已告诉众人,他信太子,无论他们如何狡辩,他都不信,这已让胡连均心生无力,加之徐敏书被击溃说出了实情,他若再不实话实说,不仅要受皮肉之苦,还要连累家人。
挣扎了一瞬,他终究是开了口,道:“皇上,太子殿下,臣有罪。”
林西闻言悄悄松了口气,道:“说来听听。”
胡连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忐忑,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实话实说,只期望林扈能从轻发落。
“德妃娘娘自怀有身孕以来,胎像便不稳定,时有滑胎之相,臣已尽力保胎,却也无济于事。娘娘便想借此做些文章,让臣从药房偷偷拿了些藏红花,放置在饭菜之中,以制造娘娘因误食藏红花才导致小产的假象。”
事实不出林西所料,听到胡连均的讲述,并不觉得惊讶。
“柳嫔小产是徐嫔所为,徐嫔小产是受惊吓所致,那张贵人呢?”
胡连均一怔,似是没想到林西会这般问,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臣不明白为何殿下会如此问。”
林西淡淡地笑了笑,道:“张贵人小产时,德妃娘娘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早就知晓胎像不稳,故而这个计划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筹谋许久。柳嫔的小产与淑妃无关,她只是因为一时贪财才被收买,对淑妃并无怨恨,在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会被降罪后,她可以轻易翻供。而徐嫔不同,她小产是因七皇弟养的那只猫,她怨恨七皇子,怨恨淑妃,所以她不会翻供。张贵人与徐嫔的态度相同,让本宫不得不怀疑她小产并非意外,而确是被人谋害,而且谋害的手段便是食物中掺入了藏红花。这应该是德妃娘娘指使的吧。”
听完林西的讲述,胡连均心里一阵苦笑,道:“殿下聪明绝顶,微臣佩服。张贵人小产,确是德妃娘娘所为。”
林西点点头,道:“所以在广信公公查问时,柳嫔轻易翻供,而徐嫔和张贵人则是假意顺从,在广信公公向父皇禀告后,父皇定会召集众人讯问,徐嫔和张贵人便指认柳嫔受淑妃收买,这样便让原本笃定的父皇产生怀疑,你们也就多了几分胜算,定死淑妃谋害皇嗣一事,可对?”
“正如殿下所言。”
胡连均不禁暗暗后悔,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这般轻易便被识破,究其原因是他们都小瞧了林西。
林西接着问道:“太医院被收买的,除了你,还有谁?”
胡连均只是一个普通太医,他一个人万不能这些事,其身后定还有其他人。
事已至此,胡连均也没了隐瞒的必要,“还有主事王钊和钱杨。”
林西点点头,道:“所以那支领藏红花的记录便是他们篡改。”
胡连均深吸一口气,道:“是。”
林西没有再问,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在场都是聪明人,没有再往下问的必要。
柳莹儿回过神来,眼眶通红地看向徐敏书,质问道:“我将你视作亲姐妹,你却害我孩儿,不仅如此,还想置我于死地。徐敏书,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此时的徐敏书已经冷静下来,可为时已晚,再如何狡辩也没用了,索性说说心里话,“被选做嫔妃那天,我满心欢喜,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以后荣华富贵过一辈子。进宫以后才知,别说荣华富贵,想要见到皇上一面都难。明明是青春正好,却日日独守空房,不被宠幸的嫔妃,甚至连宫女太监都不如。
明明你比我晚进宫两年,可皇上宠幸了你,却对我不理不睬。更让我愤怒的是皇上宠幸我那日,竟是因你怀孕不易行房,这才勉为其难进入我房里。哈哈,多么可笑,你以为你是在帮我,却不知我的自尊被你踩在脚下狠狠踩踏。”
柳莹儿本能地摇头,不敢置信地说道:“你……你怎会如此想!”
“不如此想,那要如何想,对你感恩戴德吗?”徐敏书的眼泪如雨般落下,看向柳莹儿的眼神复杂难辨,道:“柳莹儿,我恨你!我知道那日小厨房给你做了螃蟹,所以给你送去了葡萄,我就是见不得你比我好。你可知道,那日在殿外听着你的惨叫,我心里有多畅快?”
柳莹儿也落了泪,眼底满是失望和愤恨,道:“徐敏书,我真是看错了你!殿下说的没错,你小产是因果报应,是你害死的他,是你!”
徐敏书哭着点头,“没错,是我,就是我,是我害死了皇儿,是我!”
徐敏书看向林扈,求情道:“皇上,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杀要剐,我都认,请皇上开恩,不要牵累我的家人,他们对此事一无所知,求皇上开恩!”
“谋害皇嗣,陷害宫妃,将朕玩弄于鼓掌,你竟还想让朕宽恕?”林扈脸色异常难看,扬声说道:“来人。”
门外有侍卫进来,行礼道:“属下在。”
“将徐嫔打入冷宫,听候发落”
“是,皇上。”
徐敏书见状看向林西,乞求道:“太子殿下,求您帮我求求情,父母年老体衰,身为女儿未能尽孝,不能再牵累他们,求殿下开恩!”
林西淡淡地看着她,道:“你可曾想过,若此事真如你们所愿,淑妃和柳嫔的家人该如何?难道她的父母亲人就该死?”
徐敏书下意识地看向柳莹儿,哭着说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愿俯首认罪,殿下想如何惩罚都成,只求不要牵累父母亲人。”
“愣着作甚,把她给朕拖下去!”林扈冷漠地命令道。
“是,皇上。”侍卫连忙架起徐敏书,拖着就往殿外走。
“皇上,皇上,您开恩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开恩!”
徐敏书的叫声渐行渐远,很快便消失不见。
林扈冷冷地扫视众人,道:“废去柳莹儿嫔妃之位,发配浣衣局。”
相较于徐敏书,柳莹儿不仅能保住性命,还不牵累家人,她已经很满意,扣头谢恩道:“谢皇上恩典,谢太子恩典。”
“胡连均押入死牢,听候发落。”
胡连均闻听旨意,顿时瘫倒在地,却并未喊冤,安静的任那些侍卫褪去其常服,拖出大殿。
林西见状出声说道:“父皇,儿臣有些累,就先退下了。”
林扈看向林西,神色缓和了下来,道:“西儿回去吧,好生养伤,待朕有空,陪西儿用膳。”
林西随之求情道:“父皇,徐嫔等人有罪,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至于他们的家人,罢官流放皆可,留他们一条性命吧,也算为儿臣积福,求父皇恩准。”
林扈沉吟良久,终是叹了口气,道:“好,便依西儿所言。”
林西闻言松了口气,道:“谢父皇,儿臣告退。”
林西在汪桥和周钰的搀扶下,出了御书房,看到了候在殿外的林路。他远远地看着林西,一副想要上前又不敢的模样。林西本想让他过来,又看见林清正急匆匆地过来,便打消了这个注意。
林西看向春喜,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便由杨潇扶上了车辇。
林清也看到了林西,见他上了车辇,不顾林路的反对,上前一步拦在了宫道上,大声说道:“太子皇兄,母妃是被冤枉的,皇兄去和父皇说一说,千万不能让德妃他们奸计得逞。”
林西没有说话,春喜上前挡住了林清,道:“公主殿下,主子身体不适,需回宫好生修养,不宜打扰,还请公主殿下见谅。”
林清无视春喜,依旧大声喊道:“太子皇兄,您就算不喜清儿,难道也不喜路儿了吗?若母妃出了事,我们姐弟该如何自处,皇兄就忍心看着路儿伤心难过吗?”
“回宫。”林西眉头皱紧,不耐烦地下了命令,“春喜跟上。”
本想让春喜给林路带个话,只是这个林清实在不招人待见,若不是林路和他关系不错,吴淑珍又确实冤枉,他才不来趟这趟浑水。也不知这林清是怎么了,以前看着挺好的,如今却越发的蠢。
杨潇坐上车辇,一甩马鞭,车子缓缓启动,无视林清朝前驶去。
眼看着马车要走,林清便又想去拦,再次被春喜挡在身前。
莫说林西,就是春喜也对他相当不喜,“公主殿下请自重。”
马车走远,林清追赶不上,心中生怒,道:“放肆!你一个小小的奴才也敢挡本公主的路,真是胆大包天!”
“何事竟惹得公主殿下如此生气?”
刚才的事被余庆看在眼底,对林清的娇蛮任性心生不满,眼看着她将怒火转移到春喜身上,便出声制止。
林清的身子一僵,讪讪地收回了扬起的巴掌,转头看向余庆,愤怒的神色缓了下来,笑着说道:“原来是余庆公公,您这是出宫了?”
林清边说,边打量着余庆身后的花海棠。
“咱家奉命出宫了一趟,刚回来就见三公主在御书房外大发神威。敢问公主,春喜是犯了什么错,也让咱家这个当师的听听,待以后好好教他。”余庆的话里夹枪带棒,丝毫没将林清放在眼里。
林清的神情一滞,心中气闷却不敢发作,道:“余庆公公说笑了,我还有事,便不打扰公公复命了。”
余庆见林清灰溜溜地走向一遍,不禁冷哼了一声。
春喜上前,笑着说道:“多谢师父解围。”
余庆应了一声,道:“殿下怎么走了?”
“事情已查清,之后的事主子不想掺和,便和皇上告退了。”
“查清了?”余庆愣了愣,转头看了一眼花海棠,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春喜摇摇头,道:“奴才没在御书房内,具体发生何事,奴才也不清楚,但方才主子让奴才给七殿下传话,说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让七殿下无需担忧。”
花海棠听后,笑着说道:“殿下这破案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三娘都还没派上用场。”
余庆也是一脸笑意,道:“既如此,三娘便直接去东宫吧,咱家还得回去复命。”
“正好三娘也想看看殿下的脚伤,那三娘便告退了。”
花海棠没再多话,跟着春喜一起回了东宫。
余庆刚来到御书房门前,就见吴淑珍从里面出来,神色平静,形容不见丝毫狼狈。
余庆躬身行礼道:“奴才参见淑妃娘娘。”
“公公免礼。”吴淑珍温和地笑了笑,道:“给公公添麻烦了。”
“为皇上办事是奴才分内之事。”
对于宫妃的示好,余庆向来油盐不进,一视同仁,这是他一直跟在林扈身边颇受信任的原因。
吴淑珍再次笑了笑,越过余庆走了出去,
余庆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中,这才走进御书房,此时书房内只剩下林扈,来到殿前行礼道:“奴才参见皇上。”
林扈抬眼看了看他,直接问道:“西儿吩咐你去做什么?”
余庆如实答道:“回皇上,殿下让奴才去请了花海棠。”
“花海棠?”林扈怔了怔,随即点点头,道:“花海棠懂医术,又对药物多有研究,还是女子,确实比太医院那些人强得多。人呢?”
“听闻事实已经查清,便随殿下回了东宫。”
“也好,西儿受了伤,有她照看,朕也放心些。”
“皇上,方才奴才回来,正赶上殿下上马车……”
余庆将方才看到的一幕,详细地讲给林扈听。
林扈皱起眉头,“林清拦了西儿的马车?”
“是,若不是奴才及时赶到,春喜怕是要挨打。”
不说余庆对林西的爱护之情,就单说春喜是他的徒弟,他也得护着。方才林清的胡搅蛮缠,让余庆对她极其不满,直接在林扈面前打起了小报告,争取让她离林西远远的,省的还要为她费神。
林扈的眉头越皱越紧,道:“林清何时变得如此跋扈?”
余庆似乎还嫌不够,接着说道:“奴才还听闻三日前的夜间,三公主便去了东宫,殿下不想掺和这件事,便没有见三公主,三公主因此在东宫门口大闹了一番。”
“以往她在诸多公主中是最娴静的一个,没想到如今却像是换了副性情。”林扈眼中多了几分厌恶。
余庆犹豫了一瞬,回想方才吴淑珍平静的脸,鬼使神差地说道:“大抵是淑妃娘娘忙于后宫诸事,无暇顾及三公主吧。”
林扈抬头看向余庆,道:“今日你的话有些多。”
余庆慌忙跪倒在地,道:“皇上恕罪,奴才别无他意。”
林扈沉默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说道:“起吧,朕从未怀疑过你的忠心。”
余庆松了口气,道:“多谢皇上信任。”
林扈沉吟了一会儿,道:“传旨下去,德妃谋害皇嗣,打入冷宫,听候发落。淑妃虽被冤枉,却有疏忽管理之嫌,后宫暂由孔太妃代为管理。”
“是,皇上。”余庆应声,对这样的结果十分满意。
若林清知晓不是孙茹扳倒吴淑珍,而是她自己,不知该作何感想,这就是太监在皇上面前的影响力,绝对不容小觑。
宁安宫,孙茹在林耀的搀扶下,重新躺回了床上。
嬷嬷将一个暖炉放在她脚边,又将另一个暖炉递了过去,叮嘱道:“娘娘,这暖炉您抱在怀里,您刚刚小产,身子不能受凉,否则会留下病根。”
孙茹打断嬷嬷的絮叨,道:“你退下吧,我有话要与耀儿说。”
“是,老奴告退。”
待嬷嬷走出寝殿,孙茹直截了当地问道:“耀儿,你实话与母妃说,你去御书房打算做什么?”
孙茹问得直接,林耀也不拐弯抹角,道:“母妃,还是那句话,及时收手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孙茹皱起眉头,“为何要收手,你知道方才殿中是什么情景吗?母妃的计划天衣无缝,即便太子到了又怎么样,还不是无法破局。”
“母妃,您太小瞧太子了……”
孙茹打断林耀的话,道:“耀儿,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再聪明也不过十几岁的小儿,母妃可比他多了十几二十年的阅历,怎能和我比?”
见孙茹信誓旦旦,林耀忍不住出声问道:“母妃,殿中到底发生何事,可否与儿臣详细说说。”
孙茹听林耀这般问,眼底浮现得意,将殿中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林耀却听得一阵心惊胆战,道:“母妃,儿臣马上陪您去御书房请罪,希望此时还来得及。”
孙茹拂开林耀的手,道:“耀儿,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母妃,您糊涂啊!您可知太子为何让母妃回宫休息?”
孙茹眼底浮现轻蔑之色,“他自知斗不过我,认怂罢了。”
林耀焦急地说道:“母妃,太子不是斗不过您,是想把您支开,您是徐嫔她们的主心骨,只有您离开,他才能逐个击破,这才是太子的真正意图。”
孙茹闻言一怔,心中突然有些慌,却又自我安慰道:“不会的,徐嫔和张贵人对淑妃恨之入骨,他们不可能背叛我。”
“母妃,你太小看太子!”林耀急得来回在房间里踱步,分析道:“徐嫔小产前曾在御花园摔倒过,这事就是太子的突破口!”
孙茹虽然自知林耀说得有理,却还是存着几分侥幸心理,自我安慰道:“不会的,耀儿你太高估他了,即便徐嫔在小产之前摔倒过,也不能说明她小产就是因为此事,只要徐嫔咬死是淑妃所为,太子也无可奈何。”
林耀急切地劝道:“母妃,您想想我和琳儿,再想想孙家,就听儿臣一次,去跟皇上请罪,不然……不然恐悔之晚矣!”
“耀儿……”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孙茹的话,只听门外传来嬷嬷急切地声音,“娘娘,余庆公公来了,带了好些人,说是让娘娘接旨。”
林耀眼皮急跳,脸色顿时大变……
余庆拿着圣旨带着人,脚步匆匆地来到了宁安宫,却被孙茹的贴身嬷嬷拦了下来。
嬷嬷看着余庆身后的小太监,心中有些不安,脸上带着笑,道:“老奴当是谁,原来是余庆公公,您这般劳师动众所为何事?”
余庆淡淡地看着她,道:“咱家身负皇命,过来宣旨,请德妃娘娘出来接旨吧。”
嬷嬷一看余庆的态度,便知不是什么好消息,配笑着说道:“余庆公公见谅,娘娘刚刚小产,现在寝殿歇息,老奴这就去请娘娘,公公稍候。”
“不必了,咱家随你一起过去。”
“公公这话说的,娘娘的寝宫岂能随意进出。公公稍候,老奴这就去请娘娘。翠心给公公奉茶。”
不等余庆回话,嬷嬷转身就走。
余庆见状眼底闪过冷笑,紧接着跟了上去。翠心想要阻拦,却被余庆一个眼神吓退。
嬷嬷脚步飞快地来到寝殿外,抬手敲了敲门,道:“娘娘,余庆来了,带了好些人,说是让娘娘接旨。”
嬷嬷的话音刚落,就听余庆扬声道:“圣旨到,德妃接旨!”
孙茹见林耀变了脸色,心中的不安极速扩大,却强作镇定道:“耀儿别慌,我们刚刚回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即便太子再聪明,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真相,皇上这时候下旨,恰恰说明是我们成功了,这圣旨定然是让我掌权后宫的圣旨。”
圣旨已到,多说无益,是福是祸,出去便知。
林耀深吸一口气,来到床前道:“母妃,儿臣扶您起来。”
“好,好……”孙茹握紧林耀的手,微微颤抖的身子,暴露她心里的不安。
林耀心中无奈苦笑,安抚道:“母妃,无论是福是祸,儿臣都与您共同承担。”
孙茹闻言鼻头一酸,压下心底的不安,道:“耀儿,若……若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不要管母妃,想方设法保住自己,只要你在,琳儿才有依靠,母妃活了这把年纪,该享的福享了,该做的事做了,纵死也无憾了。听明白了吗?”
林耀握紧孙茹的手,道:“母妃,耀儿怎能不管您,您……”
“圣旨到,德妃接旨!”
殿外余庆略显尖利的声音,打断了林耀的话。
“母妃,有话我们待会儿再说。”
余庆的语气不对,孙茹心里的不安达到顶点,激动地说道:“不,耀儿,你要谨记,一旦我失败了,不要试图救我,你要明哲保身,只要你的皇子身份还在,我就还有一线生机,琳儿今后才能有保障,你可别犯糊涂!”
“你们想干什么?娘娘的寝宫岂是你们能进的,你们眼底可还有皇上?”殿外传来嬷嬷气愤的声音。
‘砰’的一声,殿门被推开,挡门的嬷嬷随之摔在了地上。
孙茹见状面色一寒,厉声喝道:“放肆!竟敢私闯本宫寝宫,简直胆大包天!”
余庆微微躬了躬身子,道:“奴才奉命来宣旨,娘娘却迟迟不肯出门,这不免有推脱之嫌,难道娘娘想抗旨不成。”
孙茹骄傲地瞥了余庆一眼,一扫刚刚的慌张,道:“本宫刚刚小产,又在御书房跪了许久,身体虚弱,起身慢了些,绝无抗旨不尊的意思。可公公却带人私闯本宫寝宫,真真是好大的威风!本宫现在就去向皇上讨个说法。”
余庆也不和她多费口舌,拿出圣旨扬声说道:“圣旨到,德妃接旨!”
自余庆不顾身份闯宫,孙茹便知大势已去,她仔细整理了一下衣服,笔直地跪在了地上。无论如何她是林国的皇妃,是孙大学士的女儿,就算处境再艰难,也不能丢了尊严。
余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德妃勾结太医,谋害皇嗣,陷害宫妃,罪不可恕,即日起废其妃位,打入冷宫,听候发落,钦此!”
明明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孙茹听完圣旨时,心里还是一阵阵发寒,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即便她强装镇定也没用。
余庆见状心中一阵冷笑,道:“孙氏,接旨吧。”
孙茹抬头看向余庆,狡辩道:“本宫从未谋害皇嗣,也没有陷害宫妃,本宫是被冤枉的,如何接旨?”
“太医胡连均,徐嫔.张贵人都已经招了,你便是再喊冤也没用。”
“不可能!本宫从未做过这些事,本宫便是死,也不会认。”
孙茹依旧抱着侥幸心理,她不相信林西会在短短时间内,便让她这么久的部署土崩瓦解。
余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柳嫔小产是徐嫔所害,徐嫔小产是因受到惊吓摔倒所致,张贵人小产是你命人在她的吃食里投放藏红花所致,而你小产是因胎像不稳,与他人无关。太医院的两名主事钱杨与王钊.太医胡连均.淑妃身边的春雨,以及徐嫔.柳嫔.张贵人皆被你收买,还要奴才接着说下去吗?”
孙茹怔怔地看着余庆,脑海里却浮现林西的脸,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这般可怕,明明自己占据了上风,短短时间局势扭转,让她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带孙氏去冷宫。”
余庆一声令下,便有内侍走了过来。
林耀上前拦在了孙茹身前,道:“余庆公公,母妃刚刚小产,如今又正值秋凉,那冷宫阴冷潮湿,母妃的身体怎么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