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铮一心分作几份用,半分不敢沉溺。
千途这个最经不起风波的当事人就不是了。
迟铮感觉自己唇缝被试探的蹭了下。
迟铮闭上眼,有时候他是真的想训千途……
两人都周折了几世,不知道是不是千途出生的年份最新鲜的缘故,千途很多时候开放的让迟铮都招架不住。
千途听不见,迟铮是能听见的。
千途靠近迟铮的那一瞬,迟铮就将自己听力放大了数倍,警惕一切可能撞见这一幕毁了千途的可能。
二十米外有保洁在拖地,三十七米外两个人正说着话经过教学楼走廊不知道要去哪儿,楼上老师起身在接水、隔壁教室学生在给笔记本电脑充电……
迟铮磨牙,前程似锦的奖学金学生千途,在这里非常不老实。
千途没得到回应,又非常好脾气的,试探询问似的,蹭了一下迟铮的唇缝。
迟铮难得的予取予求让千途觉得新奇,纵容的千途进一步越线。
迟铮忍无可忍的按住千途探到他T恤里的手。
迟铮深呼吸,稍稍用力握住千途的手腕将他的手抽了出来,低声说,“……疯了?”
千途眼中带着潮气,后知后觉的耳畔红了些许,“午休从来不会有人来。”
“万一呢?”迟铮安抚的在千途嘴角亲了下,胡乱哄他,“要不要吃水果?中午三个菜就一份素菜你还没怎么吃,今天维生素摄入不够……你自己看会儿书,我去给你买份鲜切水果,凤梨行不行?有想要的吗?”
千途飞速抹了一下眼睛,闻言嘴角挑了下,低声说,“……你说我想要什么?”
千途就差把想要迟铮直接说出来了。
迟铮沉默片刻,握着千途的手轻轻晃了下,放缓声音哄他,“回家,回家随便你。”
千途不只是窝里横,还很欺软怕硬。
迟铮玩真的了,千途其实完全招架不住,早上刚被迟铮逼到叫哥,偏偏还记吃不记打。
不过这点也不怪千途,迟铮自己清楚,自己那个程度……一般情况也没人招架得住。
很多事千途可能连听说都没听说过,自己也不可能真的随着性子那样对待千途。
迟铮那一套千途不行,但若只是少年恋人之间的亲吻这个程度,但凡迟铮表现得克制,千途就总会有些错觉,产生错觉以为到他擅长的领域了,觉得他比迟铮更有经验,更会谈恋爱。
这会儿千途终于想起来自己些许年长于迟铮,觉得自己又行了。
泄愤一般亲吻过迟铮后,千途心头堵着的那股说不清的闷痛稍稍散去,心情终于好了不少,有兴趣同迟铮玩笑了。
千途侧头看着迟铮的眼睛,轻声问,“你是不是害怕了?”
迟铮:“……”
千途仔细回忆了下,迟铮确实在外面都很克制,安慰迟铮,“你别怕,我把窗帘拉上了才亲你的。”
迟铮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千途,刚才有两个学生,就在教室外的走廊里。
千途还觉得他挺体贴,低声问,“……你是不是很担心被看见?不会的,我不舍得。”
迟铮被千途撩的不上不下的,为了千途拼命克制着还要听他这种鬼话。
迟铮看着千途。
千途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右手边是墙,左手边是迟铮。
迟铮扫了一眼被千途吃干净的大份酸奶,“不算上午的果茶,中午一碗例汤,这会儿一份酸奶……”
迟铮拿起笔,继续描绘着手里的画,“午饭前你说下午不换教室,就在这里上课是吧?还二十几分钟就上课了,我们就不动位置了,千途你猜……今天下午我给不给你让位,放你出去。”
迟铮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暗示了许多,千途想起早上的事,瞬间清醒。
迟铮怎么可能会怕被人看见。
千途来不及回味迟铮其实是为了保护自己才这么谨慎的,他担心迟铮不是在开玩笑,不自然的抿了下嘴唇,“肯定……肯定让我出去的。”
“当然。”迟铮点头,一边画画一边低声说,“叫一次哥哥,出去一次。”
喝了那么多饮品, 千途自然要去洗手间的。
所以当天下午,迟铮两次听到了千途在他耳边叫哥哥。
还是在迟铮耳畔叫的。
都叫了不止一次了,可千途对这个称呼似乎很难脱敏, 不是被迟铮逼急了绝对叫不出口, 迟铮不清楚千途在坚持什么。
迟铮每次得偿所愿后脾气会更好些, 对千途愈发耐心体贴,下午课间千途的班长再次来问迟铮要不要参加他们的篮球赛, 看来班长也不信迟铮长了这么高的个子能真的不会玩篮球,迟铮不但很有礼貌的拒绝了,还非常耐心的解释了, 自己很忙, 每天要陪千途上课, 下了课要给千途做饭打理家务, 别说是真的不会打,就是会也匀不出时间同别人训练。
班长诧异的看着迟铮,没太明白, “你给千途做家务?”
迟铮表情自然,“对,虽然家里就他一个人, 但一日三餐加上家事,并不轻松, 确实没时间。”
千途一直看着窗外,这会儿头皮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他打断迟铮, “你……你可以不做, 真的, 你别管我, 你去练习一下挺好的。”
班长希冀的看着迟铮,迟铮平静摇头,“不行,家里一堆活儿等着我做呢。”
迟铮故意逗千途,转头对千途轻声说,“你放心,家里的事情不收拾好,我不敢出门。”
班长:“……”
班长看不明白两人关系,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贤良淑德的帅哥,讪笑了下走了。
面无表情的目送班长走了,迟铮看着千途,轻声问,“我够不够听话?你喜欢吗?”
见千途不说话,迟铮又问,“我连篮球都不会打,是不是丢你的脸了?不会因为这个不要我了吧,可不可以别对我失望?需不需要我请个教练好好练习一下,我……”
“闭嘴!”千途磨牙,“……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
千途怎么都好看,平时好看,憋气的样子也漂亮,迟铮眼睛根本移不开,顺着他问,“像什么?”
“像那种在人前表现得体贴关切细致入微,但一背着人……”上课了,虽然在最后一排,千途还是尽量压了下嗓子,从牙缝里说,“没有人了,就马上换了一副面孔的恐怖家暴男。”
迟铮仔细回忆了下,问,“我什么时候家暴过?”
“刚才。”千途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散去,他看着窗外,低声说,“上个洗手间都要先叫……先经你同意。”
迟铮不同千途分辩这算不算家暴,前前世的种种教会了迟铮一点,家不是讲理的地方。
迟铮点头,“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想污蔑我是杀人犯也可以,我不跟你争。”
千途被气的深呼吸了下,“闭嘴,上课。”
迟铮笑了下,低头画图。
无所谓,反正他调节好了千途的情绪,没让他被梦境影响沉湎于过去。
自嘲几句拿自己开个玩笑而已,迟铮不在乎。
不过可惜,这天迟铮没能真的回家好好料理家务,不等千途放学,迟铮就接到了新的任务。
不过这次迟铮有心理预期。
万灵岛如果已经很难疗愈灵师们了,那能出任务的灵师必然会减少,白灵们做任务受伤的概率很大,其他白灵们受伤一时间无法快速恢复,分到自己这边的必然就多了。
迟铮心里咒骂那个老废物碍事,趁着千途没注意,在下课前用手机给岑天河发了个消息,让岑天河给自己打电话把自己约出来。
“他没起疑心吧?”晚上,岑天河看着迟铮,不太忍心,“遇到不难的任务,你给我就好,你还是多陪他……”
迟铮木着一张脸,“你能做什么?”
“我替你看着他,还是跟你一起?”岑天河自动忽略迟铮的冷言冷语,“任务离这里不远,咱俩利索点,后半夜你就能回来,我劝你让我跟你,我今天又去小岛上了,有新发现想跟你聊聊。”
迟铮沉默片刻,“跟我走。”
二人化为灵师,在夜色里穿行于街道之中,寻找任务里交代的恶灵。
“跟你分开后,我就又去小岛了。”岑天河一心二用,还能跟迟铮聊天,“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对方不是千途,迟铮不可能接这种话茬。
好在岑天河早习惯了自问自答的同迟铮聊天了,岑天河紧皱着眉,牙关发紧,“我远远看着,那小岛上站着一个人。”
迟铮脚步一顿。
迟铮冷冷的看向岑天河,“你发什么疯?”
“是真的!”岑天河脸色也很差,“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想跟你来?可惜我没法上岛,太远了,只能看到个模糊的人影,连脸都看不清,完成这个任务以后你能不能去趟岛上看看?我也上不去,从看到那个人影就开始心里发毛。”
迟铮嘴唇动了动,两人寻了三条街,迟铮才终于愿意承认,“我也上不去。”
岑天河愣了足有半分钟,终于想明白了缘故,他勉强笑了下,“……抱歉,我不清楚。”
“用不着你替我伤心。”迟铮神色如常,“我比你清楚,我早就不是十五了。”
迟铮怔了下突然想到了什么,有点无语的看向岑天河,“你看的那个人影,是不是足有三米高?”
“太远了,我分不清啊,但要严格按照镜像透视的话……”岑天河眯着眼回忆了下,点头,“还真的差不多,太奇怪了,那人可真高!”
迟铮:“……”
迟铮面无表情的问,“身形特别高大,还一动不动,仔细看他的动作,像是在低着头用双手撑着一柄长刃。”
岑天河哑然,“你也看到他了?!”
迟铮深呼吸了下,不说话了。
“你早说啊!我还以为只有我看到了,我差点就被吓死了你知道吗?”岑天河抓了抓双臂,一脸心悸,“我第一眼看见那人的时候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怎么想怎么不明白那是谁,你说那会不会是……”
“那是夙辞送我的石头玩偶变得。”迟铮受够了岑天河的一惊一乍,“我变成白灵后强行登岛,激发了夙辞给那玩偶的指令,玩偶变成了那东西……当年我差点被它砍死。”
迟钝如岑天河,这会儿才全弄明白前因后果。
岑天河不忍想象当年迟铮面对那玩偶的心境,心虚的闭了嘴,安安静静的跟在迟铮身后没再多言。
岑天河料理恶灵不太行,但多他一个找恶灵就快多了,还没到后半夜两人就寻到了恶灵踪迹,迟铮干净利索的将恶灵料理了,终于肯说话了,“别摆出这幅面孔来,我不用你可怜。”
“不是可怜,我是……”岑天河讷讷,“我只是自责。”
迟铮看着消散在自己指尖的点点灵力光晕,“关你屁事……那会儿根本就还没你。”
岑天河想了片刻,又找到了点理不顺的,“夙辞当年为了保护你,又是封岛又是放了那个玩偶当最后的保险栓……大乾元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吗?就放任夙辞跟他对着干?他管不了吗?”
“以前就听说大乾元是离不开万灵岛的,我觉得也是,不然当年他也不用费那么多事找别的灵师,他那么想杀你,肯定自己去了,他不但没法杀你,连夙辞保护你这件事都束手无策,如果这是真的……”岑天河不太聪明的脑子头一次灵光了一回,“那就是,他的灵力范围也只是万灵岛,没法去操控万灵岛之外的事?”
“他没法自己杀你,没法操控小岛上的一切。”岑天河看向迟铮,想不明白,“如果这是真的,那我之前的推论就又错了啊!小岛这些年一直在向万灵岛移动,不会是大乾元为了灵力把小岛吸引过去的啊,他做不到!可不是他还有谁?”
一晚上,迟铮终于正眼看了岑天河一次。
迟铮点头,“继续说。”
岑天河茫然,“没继续了,我的推论全错了,我原本以为小岛这些年一直在移动,是大乾元想要小岛上夙辞的灵力,但这已经被证明是错的了,除非……”
“除非是你们俩在控制?那也不对。”岑天河一脸纠结,头疼不已,“夙辞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死前最想保护的就是你,说他想让小岛远离万灵岛倒靠谱,没理由啊,至于你……”
岑天河看了迟铮一眼,见迟铮并没有要宰自己的好兴致,才低声说:“你连岛都上不去,那肯定也不是你,我全猜错了。”
“看在你今晚替我找恶灵的份上……”迟铮难得同情岑天河一次,“跟你共享一份情报,小岛移动的原因,确实是我。”
迟铮纠正了岑天河的说辞,“顺便再送你一个情报,那个小岛从来就没移动过,你别费劲往这个方向调查了。”
“没移动?”岑天河今晚接收的信息量有点大,他茫然的看着迟铮,“我难道瞎了?我两只眼睛明明看着它动了!事实摆在那,你说它没动?难道是万灵岛动了?也不对,万灵岛要是动了所有灵师都会知道,可它俩距离明明就是靠近了,它不动那只能是……”
岑天河脸上茫然散去,后背一点点发凉,失声,“所以是……”
“我的岛一直在往外延伸,距我出生已经扩大了几十倍。”迟铮淡淡道,“夙辞拼死把我送出来以后,那座岛的速度已经减慢了,但我一直没彻底死干净,所以它停不下来,也永远不会停下来。”
突如其来的角色调换让岑天河有点难以适应,他看着眼前的迟铮只觉得毛骨悚然,“其、其实……其实一直以来是你的岛在吞噬?是你的岛……要吞了万灵岛……”
迟铮嗤笑了声。
白灵形态的迟铮眸子是近乎透明的银色,夜色朦胧中他双眼不存在一样,从岑天河的角度看过去,迟铮好似被挖去眼睛的一张脸看向岑天河同他对视。
岑天河浑身密密麻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56章
最近一段日子, 岑天河看到了迟铮对夙辞的遗憾和情深,看见了迟铮对千途的小意体贴,看着迟铮为了千途竭力克制他的本性, 几乎是贴合着千途的脾气同他恋爱。
这段日子迟铮对千途的言行让岑天河产生了错觉。
然他几乎真的以为眼前这个白灵是好人了。
岑天河看着目光空洞的迟铮, 心中畏惧的同时第一次质疑十五。
当年, 十五到底做了什么。
岑天河没来由的想起林絮很久之前跟他说过的话。
能化为白灵,生前积攒的怨气会比你能想象的多千百倍, 那根本不是你能理解的范畴了,为了复仇他们做出什么事都不用奇怪,同时也别对他们有太多期待, 白灵在生前也未必是什么好人。
岑天河已经很久没这么害怕迟铮了。
岑天河嘴几乎难以闭合, 他几次开口, 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心惊胆战的找回自己的舌头,“所以……那个小岛现在比万灵岛都大了很多倍?所以才说它根本不是小岛了,我就说怎么和夙辞笔记里相差那么多, 所以它现在……”
迟铮淡淡道,“至少是万灵岛的两倍大,迎向万灵岛的方向, 还缓缓长出了一个缺口,那个缺口是准备要做什么, 你应该能猜到。”
“为、为了给吞噬做准备……”岑天河一时难以消化,他想了半天, “不对, 你都没在那个岛上了!你也说了那个岛已经不认你了, 你为什么说那是你的岛?你既然控制不了它, 那它做什么也跟你无关了对吧?它是不是……”
迟铮白色的眸子微微动了下, 上下看看岑天河,面无表情的问:“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在找理由替我开脱?你是生怕查着查着,查出了我的错处,是吗?”
岑天河无言以对,迟疑片刻说了实话,“我确实……我确实以为当年你是单纯的受害者,当然不是说这样就是你的错,还是十五的时候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你知道了,你也只是为了自保,错不在你。”
“我不懂你们这些正常人的思路。”迟铮看着岑天河眼中的惊愕慌乱,麻木问道,“我需要你帮我开脱吗?你为什么比我更担心我有什么罪行?”
“你问我为什么担心?”岑天河也完全没法理解迟铮,“夙辞是我的系铃人!他早晚会恢复记忆,他现在一心都在你身上,我当然……当然……希望你没有对他做过什么错事。”
迟铮想了片刻才明白,“你是担心千途想起一切来以后,跟我翻旧账?”
“不会对不对?”岑天河完全不想迟铮和千途之间再起一点波澜,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死了来换千途以后命途无任何坎坷,“夙辞死后,你没做什么违背他意愿的事是不是?千途就是什么都知道了,也完全不会责怪你,对不对?”
迟铮摇头,嘲讽一笑,“我不知道,毕竟我没你这么强的道德感,很多事我做了也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
岑天河头疼,突如其来的角色调换让他很多事都想不通了,“这和我之前的推论不一样……”
夙辞是岑天河的系铃人,对夙辞回护的冲动是刻在岑天河骨子里的,他忍不住问迟铮,“其实我一直就想问,你当时在岛上好好的,即使寂寞,那你至少是活着的,你们也总能相见,至少还是在一起的,他就单纯为了让你投胎去做人,就活活献祭了他自己?好,夙辞如果真的那么洒脱,不在乎自己性命,不在意还能不能和你想见,就只一门心思想让你去投胎……那当时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啊,那又为什么费了那么大周折找了你二十年?最后弥留之际又被我害了个彻彻底底。”
“我想不明白夙辞闹那么大动静往返徒劳是为了什么,我没你了解他,但仅凭上一世残存的一点记忆,凭着从他笔记上看到的……迟铮,也许你不爱听,但我不觉得夙辞是这么单纯的一个恋爱脑,他当时肯定有其他的不得已,有必须要做的事。”岑天河踌躇不决的看着迟铮,想说又不敢,“迟铮,小岛如果吞噬万灵岛,是只吃掉万灵岛上的灵力吗?还是……”
“不如现在实施你的计划,你当着千途的面把我宰了,让他快点化成白灵你找他问问清楚?”迟铮打断岑天河,冷冷道,“夙辞做的事,你问我做什么?”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想替我脱罪,你就是想知道,小岛要吞并万灵岛,是不是我主动要做的,真的成功了会不会害死那个老东西,会不会害死其他灵师,是不是?”迟铮目光空洞,白色的眸子让他的表情比往常更冷漠,“我不知道,到现在也不知道,而且从始至终我就控制不了那个小岛,这样说你心里会好过一点吗?”
岑天河欲言又止。
“我控制不了,不过这也不是我无罪的证明,也没影响我当年作恶……只要我的灵力增加,小岛就会跟着扩大,还是十五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后来我有意吞噬夙辞的灵力,我想让那座岛更大一点,越大越好。”
“我当日和夙辞和替他灵师都不一样,虽然相距甚远,虽然从来没见过,但我就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万灵岛在哪儿,也能感知到上面发生的一切。”
“只要我的岛变得足够大,早晚有一天岛屿就能吃掉万灵岛,我就能自己过去看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离不开小岛,我太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的了……”迟铮抬眸看着岑天河,“所以别费事了,这都是我做的,夙辞就是为了阻拦我吞噬掉万灵岛才用他自己命换我投胎的……别多想了,我早就洗不干净了。”
“我没想洗清什么,我也是杀死夙辞的罪犯之一,我有什么资格替别人洗清什么?”岑天河难过的看着迟铮,“我只是不想你总是一两句话就给你自己判罪,为什么说不清呢?真就没什么误会吗?你当时连字都不识几个,为什么你就认定全是你做的?就算你当年说不清,现在也说不清吗?”
迟铮明白岑天河是想找到一个证据。
找到十五无意作恶,无意害死夙辞的证据。
岑天河这些日子心已经偏了,他在心里已经给大乾元定了罪,觉得都是大乾元棒打鸳鸯又觊觎小岛上的灵力才酿成了当年夙辞活活被几方分食的惨案。
岑天河拿着答案找问题,现在不利于迟铮的证据桩桩件件浮现出来,他便难以接受了。
但事实就是,有罪无罪,罪大罪小,迟铮早就说不清了,更遑论自证了。
十五本来在小岛上过着混沌又无序的生活,偏偏小岛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恶灵,吞噬恶灵的同时十五的灵力在不断增强,没过几年又吞噬了不少灵师的灵力,好死不死,岛上又多来了一个夙辞。
原本同野兽无异的十五,在夙辞日复一日的教养下点通了最后一窍。
若说无辜,好像到此为止还是无辜的,但后面的事就失控了。
已有灵智的十五,怎么可能甘心一直被困于岛上。
灵力越强,十五性情越狂乱,性情越狂乱,越想要吞噬更多的灵力。
当日大乾元也察觉到了这点,在发现十五在吞噬夙辞的灵力后,大乾元亡羊补牢,加倍的给夙辞分派任务,用尽办法阻挡夙辞登岛见十五。
可这完全是火上浇油。
十五当日情愫已生,如果能多见见夙辞,他也许还能甘心在枯岛上多困几年。
望眼欲穿,目断鳞鸿,夙辞总也不来。
明明能感觉到夙辞,明明总察觉到夙辞灵力的气息,频频给迟铮迟铮希望,那股灵力又一次次消失在远处的另一座岛上。
哪怕是现在的迟铮,他也不确定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会不会发疯。
十五想要看看外面,想看看夙辞。
日复一日积攒的怨气不单让他的灵力倍增,也让十五性情变得更阴晴不定。
偏偏十五根本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那会儿十五被自己体内逐日暴涨的灵力折磨的痛苦不堪,性格暴躁也影响了他的判断力,他所知太少,面对的又只有夙辞一个人,体内那发育不成熟的兽性让他本能的将一切自己的痛苦归咎于夙辞。
十五当时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了,他的灵力无时不刻在增加,过分充盈的不祥力量充盈在他血脉中,让他从头到尾,从里到外没一处是舒服的,总觉得有无数看不见的细针扎在他全身的经脉里,疼痛让他烦躁不已。
现在想来让迟铮更不想面对的是,十五当日,拒绝把身体的变化告诉夙辞。
迟铮也不懂,自己当日为什么就那么犟,为什么那么拧巴。
也许是不想在夙辞面前承认自己的无助,也许是不想让夙辞担心自己,也许……
迟铮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解释洗白,事实就是,在还能瞒得住的那几个月里,这一切的变化,十五一个字都没同夙辞提起。
明明眼前的神明只有一位,但十五拒绝祈祷。
十五有着莫名其妙的自尊,咬碎了牙也不愿在夙辞面前露出一丝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