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途才是真的一心多用,还能分心看自己。
千途的关注稍稍安抚了迟铮偏执的执念。
恋人在和同学讨论作业,都会分心关注自己的状态。
迟铮有点可怜自己这么容易满足,又忍不住心情好。
迟铮在纸条上写:【我错了,别告诉老师。】
迟铮将纸条递给千途,千途低头笑了下,认真写了又递回给迟铮,【还要讨论半个小时左右。】
迟铮看着千途漂亮的笔体,想了片刻,又忍不住犯病。
迟铮:【我有天如果变成了一条蛇,你会害怕吗?会赶我走吗?】
千途拿着纸条细看,回答了同学的一个问题后,对着迟铮用口型无声问:进化了?上次不还是毛毛虫吗?
千途没写纸条,他安抚的伸了一只手放在迟铮面前的书上。
千途的手很好看,迟铮被敷衍的安静了片刻。
只是片刻而已。
迟铮轻轻描摹千途的手指,顺着攥了一下他的手腕。
迟铮用了很大力气克制住了继续往上摸的欲望。
迟铮不乐意玩这种东西,他不想冒犯千途。
迟铮继续写自己的小纸条,急于想跟千途讨一份保证。
迟铮:【问你呢,如果我变成蛇或者其他什么了,你还喜欢我吗?】
千途看着纸条眼中带着迷茫笑意,他不懂迟铮这是突然怎么了,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早上两人刚刚温存过,怎么突然又追着自己问这个。
没有人会把恋人这种问题当真,千途误以为迟铮是趁自己聊语音故意逗自己,他一边跟同学讨论着一边用手牵住迟铮的手指晃了晃。
迟铮心里最急于被安抚的地方没有被碰触到,没法得到满足,他看着千途,一边勒令自己正常点别犯病一边忍不住的焦躁。
回答个喜欢就行了,为什么不回答呢,为什么不写呢。
敷衍也没关系,给自己一个明确的回答就行了,千途明明已经这么疼自己了,为什么不答应呢?
迟铮死死盯着千途,忍不住拿起笔继续写:【我变成其他的东西,你还喜不喜欢我?】
迟铮的笔尖飞速在纸条上滑动:【千途你说你喜欢行不行?只要你说你喜欢,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迟铮深呼吸了下,又写:【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能做。】
迟铮微微用力挣开千途拉着自己的手,把纸条塞进千途手里。
千途低头看纸条,抬眸蹙眉看着迟铮。
千途就是再迟钝,也看出来迟铮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了。
千途摘了耳机看着迟铮。
千途愣了片刻,他看了一眼窗外,捂着耳机上的麦轻声说:“你去院子里帮我剪几朵花插瓶,可以吗?”
迟铮皱眉看着千途,半晌深呼吸了下,点头起身出门。
自己又吓到千途了。
不怪千途让自己出来罚站冷静,迟铮回想方才看到资料网上自己的死亡信息……自己刚才看着那些东西也觉得遍体生寒。
自己情绪几次起落,脸色一定很难看,又执着的跟千途问那种弱智问题,千途看自己大概就像看个神经病。
迟铮盯着小别墅前郁郁葱葱的花株反省。
其实就是有恃无恐,刚找到千途的时候,明明装的很好。
千途对自己越好,自己越是放肆,不断索取,没有底线。
患得患失的后遗症就是情绪越发不稳定,总想让千途给自己无数肯定的答案。
千途什么都不知道,能给自己什么答案?
自己再这么作死,千途倒是能早早看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迟铮对花卉没了解,也不清楚院子里沿着墙边围栏攀爬的花枝是月季还是玫瑰,捡着艳红开着好的折了几枝,冷着脸将上面的刺掐去,摆弄了下,不甚满意。
并不是很好看,拿回去插瓶大约也不漂亮。
迟铮深呼吸了下,无所谓,反正千途也不是真的想要,他只是受不了自己让自己出来吹吹凉风冷静下而已。
迟铮对着手里的花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努力回想早上千途对自己的亲昵,废了好大力气将心头的不安焦虑压了下去。
迟铮又在门外呆了一回儿,等听到千途在里面说了再见,确定他挂了同学的语音,才开门回去。
迟铮很自觉的当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清了清嗓子,问,“花瓶在哪儿?”
千途摇头,“怎么那么久……你拿来给我吧。”
迟铮走到千途身边,看着千途手边的一张纸,嗓子突然让人堵住一样,说不出话了。
千途手边是他刚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一张纸,最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保证书”三个字。
下面是千途的笔迹:【不管迟铮变成什么,千途永远喜欢迟铮。】
千途抬手握住一朵花用力捏碎,艳红花瓣瞬间染红了千途手指。
千途仔仔细细的在保证书上按了指印,把保证书递给迟铮,纵容的笑了下,“迟铮,白纸黑字红手印,这样够诚意吗?以后我要是因为你变成毛毛虫了不喜欢你了,你拿着这个去报警。”
迟铮接过带着花香的“保证书”,看了好一会儿,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将纸张叠好,揣进了自己衬衣口袋里。
迟铮低声说:“我当真了,以后我会贴身带着,你要是忘了,我就拿给你看。”
迟铮放下花转身去拿毛巾。
千途本是想哄迟铮开心的,见迟铮这么认真,千途到嘴边的情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这会儿说什么,好像都太轻浮。
千途看着迟铮拿了热毛巾仔仔细细给自己擦手,没来由的难过让千途好一会儿都缓不过来。
看来过敏原确实是秋日的花草,不然千途不明白自己眼中快速蓄满的眼泪是怎么回事。
明明只是恋人之间的调情,明明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明明只是自己随手写的保证。
迟铮好像真的拿到了什么赦免文书一般,那么珍重认真的收了起来。
好像真的会有那么一天,他会拿着这张纸找自己对峙,要求自己守诺一般。
千途深呼吸,想趁着迟铮没发现快点压下眼中泪意。
千途觉得自己可能是太喜欢迟铮了,谈个恋爱把自己弄成恋爱脑了。
明明迟铮那么好,明明两人相处的这么融洽,但这身体里就是有一缕魂魄,不受控的撕心裂肺的心疼着他的迟铮。
第62章
不知是月季还是玫瑰的这花染色力居然很强, 艳红色的色素浸染在千途不甚明显的指纹里,一时擦不干净,迟铮舍不得用力, 慢慢地给千途揉搓, 低声说, “家里没印泥也有红色水笔,你非弄这个……”
千途没接话, 他左手撑着下巴一直静静地看着迟铮。
迟铮也不需要千途回答。
他能明白。
千途虽没恋爱过,其实是个很浪漫的男生。
很会说情话,会哄迟铮, 会给他这样带着草木花香天地为证的承诺。
迟铮从昨日就焦躁不安的心域一次次被千途安抚, 稍稍冷静下来又觉得讪讪的。
在千途看来, 自己大概就像是神经病一样。
“我有时候觉得……”
千途突然开口, 迟铮蹙眉抬头看千途,心里漏了一拍。
千途眼眶发红,声音带了点鼻音, 缓了片刻才继续说,“我有时候觉得,要是咱俩哪天分手了……”
迟铮不满的攥了一下千途的手指。
“说说而已, 怎么又急了?”千途嘴唇抖了下,勉强笑了下轻声说, “咱俩哪天要是分手了,我总担心, 你会拿着脖子上的链子和我刚给你写的保证书, 去公安局击鼓鸣冤, 满世界的要求给你个公道。”
千途有点难过的看着迟铮, 语调变了, “我本来不想问的,迟铮,你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啊……为什么我总有种感觉,你的对错秩序和普通人不太一样,我原本觉得你是跟我开玩笑,但真的不像……你好像真的觉得我给你的东西能当永远的保证,如果万一有什么差池……”
千途的眼泪砸在了迟铮握着千途的手上,迟铮心里狠狠的疼了下。
千途已经忍了好一会儿了,话一出口就停不下来了,“万一有什么差池,你会满世界的求个公道……最后求告无门。”
“我就像是见过那一幕一样。”千途不想让迟铮看见他突然失态,深深低头把脸埋在迟铮手上,声音很小,“……一想到我就心疼死了,我这是怎么了,谈个恋爱怎么变这么矫情了。”
迟铮心脏疼的倒抽了一口气。
“我一直觉得,我心里好像知道什么一样,但就是朦朦胧胧的说不清楚……”千途深呼吸了下,“总觉得,好像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身体里好像有一部分是清醒的,知道全部原因,但那一部分就是不告诉我,我就像个没开窍石头一样,怎么费力也想不透那一层,想不透到底做错了什么害你成这样,也想不透该怎么对你好。”
迟铮眸子微动了下,心里有个被他压下去无数次的念头再次浮现。
迟铮闭上眼压下脑中浮想,他心里咬牙切齿的把大乾元和自己咒骂了一圈。
该死的老畜生什么都不肯告诉自己,自己也是怠忽了,找到千途之前没时间没必要,找到了以后一门心思全在千途身上,没分出点心思来追究一些细节。
迟铮有太多需要弄清楚的事情了。
“还能是为什么……太喜欢我了,有什么可奇怪的。”迟铮用手轻轻捏了捏千途耳朵,“我脾气差太难搞,所以让你患得患失的……全怪我。”
再让千途沉溺在这情绪里,指不定他会想起什么来,迟铮这会儿情绪已经稳定了,反过来哄千途,“都是我的错,我性格太差了,但……”
迟铮捏捏千途的下巴,轻声问,“追我的时候,我有没有提前警告过你?”
“怕你之后后悔,几次三番的警告你,最好不要追我,不要跟我恋爱。
“说了我难相处,性格不稳定,没什么经验也不会哄人开心,跟我恋爱会很辛苦,没忘吧?”迟铮手指不太规矩的轻轻碰了碰千途的嘴唇,在他唇缝轻的不能更轻的蹭了下,“副作用早就告诉你了,你还非吃这毒药……当时怎么想的?我一直挺好奇的,你当时真没考虑过跟我相处会被活活气死,或者是欺负死?”
千途忍不住笑了下,他动了下,把脸彻底埋在了迟铮给他擦手的毛巾上。
“问你呢。”迟铮尽力给千途转移注意力,问他,“当时我对你那么差,怎么还要追我?”
千途直起身,擦了擦脸看着迟铮,无奈说,“你也知道你当时对我很差?”
对此迟铮并无负担,也不觉得自己理亏,“总比装好人,把你骗到手再原形毕露的好……先让你知道我有多烂不好吗?我至少比别人坦诚,先亮底牌。”
“不知道。”千途将毛巾叠好,想了想点头,“确实没想那么多,就是中邪了,只想要你,不过……”
千途眼里有点困惑,认真的回想了片刻后说,“我现在说像是在给自己找补,你当时虽然对我很冷漠,但我真的不觉得你会很难相处,可能是鬼迷心窍了吧,看着你对我那么冷漠,我没觉得难过,反倒是担心你这样的脾气,平时会不会总一个人太孤单了……很着急的想追到你,想哄你想对你好,交往以后会不会被欺负那些……真的没考虑过。”
迟铮定定的看着千途,轻声问,“现在呢?觉得我欺负你吗?”
千途摇摇头,他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含糊道,“……我自己主动的,不算你欺负。”
迟铮明明知道千途的意思了,还忍不住问,“那后悔么?”
千途没办法的看了迟铮一眼,轻声问,“我像是后悔的样子吗?因为你把保证书收起来了,丢人现眼的眼泪都出来了。”
迟铮忍不住又问,“发现我这么难搞,还是不后悔,对吧?我再烂也喜欢?对不对?”
千途彻底无法,声音更轻了,“……还想让我主动亲你就直说。”
迟铮拿过千途手里的毛巾,“不辛苦你。”
迟铮用手揽在千途腰上把人往后推,千途吓的本能的攀住迟铮的手臂,迟铮先一步把胳膊垫在千途身后,将人挤在沙发上,流氓的要死,还不忘面上敷衍的装装体贴,“除了亲你,可以稍微碰一碰吗?”
千途彻底没脾气了,谁让他就是追到了这么个难缠的,千途主动亲了亲迟铮的嘴唇,低声呢喃,“可、可以……碰一下吧,别解我腰带吧,再过半小时要去学校了。”
迟铮点头,“清楚。”
当天夜里,迟铮等着千途睡熟后,用灵力驱走千途的梦境,让他彻底昏睡过去,又叫了岑天河来守着。
他自己去了万灵岛。
有许多事,迟铮需要面对面的同大乾元聊聊。
刚踏入万灵岛,迟铮的眸子瞬间化为白色,他不适的皱眉,远远看着万灵岛深处。
才数日没来,万灵岛上的灵力又畸变了许多。
普通的灵师们没迟铮敏感,在他们眼里万灵岛如今只是不太能供养他们快速恢复灵力了,没有更多不适,但迟铮灵力太强,感知能力随之敏锐,他和其他白灵不同,早在他还是十五的时候,他连如毛细血管一般遍布这岛上的细微灵力脉络都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那会儿的万灵岛好似一颗生机勃勃的大树,来自土地深处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自最中心的大乾元散布在万灵岛的每一处,整个万灵岛被重重叠叠的灵力脉络反复缠绕包裹,灵师们随便再哪里都能得到供养。
如今……
迟铮扫了一眼脚下。
不是非要见见这老东西,他根本不想踏足在这片腐尸一般的土地上。
灵力脉络枯竭坏死,在其中流动的灵力因为成分太过复杂,在迟铮眼里这些灵力颜色尽不相同,掺杂了各色肮脏恶灵的灵力在这片腐肉里蠕动爬行,彼此交错时又相互吞噬,拱的岛上原本好好生长的植物们东倒西歪,枯死败落。
迟铮冷漠的看着这岛上的一切,他还是十五的时候,吃了那么多灵力,也没把他的小岛弄得这么恶心过。
大乾元必然是知道迟铮来了,他没有任何反应。
迟铮冷笑了下,喃喃自语,“你已经饥不择食到这种程度了?连我的灵力你也想吃?你不怕消化不动,活活被噎死么。”
迟铮的些微灵力被他脚下踩着的藤蔓缓缓蚕食着,迟铮不甚在意,继续往小岛深处走。
越往里走,万灵岛腐败的气息越浓,这气息,身为白灵的迟铮最清楚了。
是那些恶贯祸盈的恶灵们畸变后会发出的气息。
原来大乾元也不能免俗,到了这一步,也要经历畸变之苦。
“很多年前岑天河劝告我,和其他白灵再如何起冲突,也千万不要起歪心思,千万不要吞噬别的灵师的灵力,不然就会畸变成恶灵。”迟铮对着万灵岛中心,低声问,“原来,你也是灵师……你也不能吞噬其他灵师的灵力。”
“岑天河还告诉我,接到任务要按时完成,不然会逐渐失去灵力,失去记忆,一样变成浑浑噩噩的恶灵,最后畸变消逝。”
迟铮已经要走到万灵岛腹地了,最中心一直沉默的大乾元终于开了口,缓缓道,“岑天河有没有告诉你,如果我没邀请,灵师们是不能踏足万灵岛中心的?”
迟铮点头,“说了,但这些话不早该你告诉我吗?在我化为白灵的时候,为什么你什么都没跟我说,害我因为没完成任务差点畸变,你这么对我,对得起夙辞吗?”
大乾元重新沉默,没回答迟铮的问题。
“你早猜到我化为灵师那一刻就一门心思只想找夙辞,所以什么都没跟我说,盼着我畸变死了,但可惜了……我现在一点事也没有,人也找到了,还能看着你现在烂成这个样子。”迟铮故意释放强大灵力,“你不是喜欢灵力吗?我送你,好不好?”
给濒死之人强行注入不适配的血肉是什么滋味,大乾元现在就是什么滋味。
迟铮脚下的泥泞的土地在颤抖耸动,竭力抵抗迟铮的慷慨,迟铮空洞的白色眸子越发透明,他忍不住的勾起嘴角,索性蹲下身,将手掌按在了土地上。
迟铮淡淡道,“你当年不就想要我吗?我现在送你,好不好?”
这么多年过去了,迟铮对自身灵力的掌控已不亚于当年的夙辞,他的灵力能对千途多温柔,就能对面前的大乾元多粗暴。
哪怕是迟铮心情最差的时候,他也没这样折磨过哪个恶灵,他完成任务干净利索不拖泥带水,时间对迟铮太宝贵,他不多给生灵一分痛苦,也不会给恶灵太多折磨。
但这不代表迟铮不会。
以迟铮手掌为圆心,十丈为半径,迟铮周身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灵力光斑,灵力微光萤火虫一般缓缓在光斑上浮起,映的迟铮整个人都成了不详的白色。
迟铮闭眼,巨大光斑瞬间化为光柱,骇人的灵力顺着巨大光柱刹那间直接将万灵岛打了个对穿,光柱内岛屿原本的灵力尽数被震碎,失去了唯一抵抗能力,不想接受也要接受迟铮恶意注入的灵力。
迟铮身下土地震动,万灵岛中心同时传来大乾元濒死的苍老□□。
迟铮嘴角勾起,他的整个手臂被自己灵力灼烧的褪去了一层皮肉,他自虐一般品味着这疼痛滋味,不由得释放更多灵力,大乾元终于忍耐不住,声音沙哑的呵斥迟铮,“……你到底要如何?!”
迟铮恍若未闻,继续释放着灵力。
白灵们在做任务的时候若是要一次性清理数个恶灵,为了图方便,会随手抓其中一个虐待一番,逼问它们其他恶灵的位置。
迟铮也会这么做,但他和其他白灵不一样。
其他白灵都是边虐待边审问。
迟铮不是。
迟铮很讲究效率,在把恶灵虐至濒死绝不敢撒谎之前,迟铮不会费时间问任何一个问题。
时间对迟铮而言太宝贵了,以前是,现在也是。
总是沉默的大乾元今天话终于多了,迟铮的灵力烧的他宛若身在炼狱,且迟铮这架势实在不像是来问话的,有一瞬间大乾元怀疑迟铮是受了什么刺激要来同归于尽的。
陈旧腐烂的万灵岛是经不起迟铮这样折腾的,大乾元无奈只能搬出了杀手锏,苍老的声音低声诅咒:“迟铮,白灵复仇后会如何,需要我告诉你吗?”
大乾元不说还好,说罢,迟铮手下灵力光斑半径自十丈瞬间暴涨成了三十丈。
迟铮右手和手臂皮肉尽失,强大灵力顺着白骨和经脉更顺利的注入万灵岛内,迟铮空洞眸子里看不出喜悲,他喃喃道:“我要是你,就不提我头上这顶紧箍咒,我脾气这么差,你非要惹我做什么呢?”
说罢,灵力半径自三十丈瞬间成了五十丈,随之整个万灵岛都震动了起来。
迟铮闭着眼抬头,听够了大乾元的痛苦呻吟后,又瞬间收回了灵力。
迟铮用左手轻抚右臂,右臂上的血肉瞬间长出,没多久就修复好了整条右臂。
迟铮深呼吸了下,“咱们能好好聊聊了吗?”
第63章
万灵岛本来已经被大乾元熬成了个摇摇欲坠的朽木架子, 被迟铮这一通折磨后像是刚经历了剧烈地震一般,迟铮脚下土地时不时的颤动几下,好似腐烂的木材在坍塌, 又像是这具溃烂的尸体在痉挛。
迟铮并不是很有耐心等大乾元熬过这疼痛, 他面无表情的问道, “你是还想再来一次吗?”
大乾元的声音比迟铮刚上岛时又虚弱了几分,“我以为你找到了夙辞, 终于……”
“终于怎么?终于有人性了,还是终于做事没这么极端了?”迟铮打断大乾元,忍不住厌恶道, “你有病吧?你该不会觉得我在千途面前装乖卖惨的, 是我突然改了脾性, 对谁都会那样讨好吧?你恶不恶心?”
迟铮一想到大乾元无时不刻的在监控着千途就觉得反胃:“天天看别人卧室里那点事, 你不觉得自己下作吗?还是你有什么癖好,看我每天狗一样的围着千途,你会觉得解气?见我也有这么一天, 你看着痛快?”
大乾元似乎还在忍耐着痛楚,声音仍很虚弱,“我没什么痛快不痛快的, 但也绝不会像你这样主动提起这些,下作不下作, 你自己心里早就有评判了不是么?是谁一再说自己是犬的?你现在仗着千途什么都不知道,委曲求全做那些事……就很体面?”
“当然不体面。”迟铮笑了下, 慢慢说, “但我不在乎啊, 我和你们不一样, 我从来就不在乎在你们眼里我是个什么样子, 而且千万别把我说的这么忍辱负重的,我当这条狗当的甘之如饴,你不用试着践踏我的羞耻心,我没这东西,你这么喜欢看我犯贱,我也无所谓。”
大乾元沉默片刻,“让夙辞看见,也无所谓吗?”
迟铮眸子微微动了下,片刻后问道,“我找不少灵师问过,他们都只告诉我,系铃人在看到自己的赤灵的时候会控制不住眼泪,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没有灵师清楚。”
“原本你该告知给灵师们的事情,被你删繁就简了不少吧,我以前还以为是你只是对我放任不管,后来发现其他灵师们对这些旁枝末节的事知道的也很少。”迟铮眯着眼睛看着万灵岛腹地,“原本以为是你不靠谱,后来想到……很多事你根本没法对灵师们说清楚了,说多错多,你已经没法解释你现在这个畸形的鬼样子。”
大乾元回以沉默。
迟铮也不是真的关心他的身体,“系铃人们看到自己的赤灵会流泪,是为什么?”
“前世的魂魄见到了自己救过的人如今并未受苦,好好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自然会欣慰会感伤……”大乾元静了片刻,缓缓道:“前世的记忆虽然没了,但魂魄还是同一个,就如同动物生来会畏火一样,这是本能……遇到当年重要的人,魂魄里属于前世那部分过于哀恸,身体不自觉的会流泪。”
“千途不是我的系铃人,为什么也会因为我不自控的流泪?”迟铮并不信任大乾元,双手指尖聚起点点白色灵力光斑,“你最好说的清楚明白点,我弄清楚自己想要知道的就会走,不然我们可以慢慢耗。”
大乾元似是痛苦的吁了口气,“夙辞不是普通灵师,和其他人不一样,而且他死前最遗憾的就是没寻到你,再见到你当然心潮难平。”
“心潮难平……”迟铮重复着大乾元的话,他想问但不想听,怔了片刻问道,“所以他才会逐渐记起上一世的事情?是因为我?是被我刺激的?”
大乾元长长叹息,“你何必非要走个过场让我告诉你?千途这么多年记不起以前的事,偏偏最近频频做梦,总不可能是因为岑天河。”
“你对千途来说,也快算是他的系铃人了,你自己早就猜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大乾元因痛苦语调断断续续,“夙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