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师—— by漫漫何其多

作者:漫漫何其多  录入:11-05

“是夙辞一直在看着你,是他看到你受苦就会控制不住的流泪,是夙辞看到你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的做小伏低心疼的在哭。迟铮,你满意了?”
迟铮微微抬头,白色的眸子微微颤动,“夙辞……他看得到?”
大乾元缓缓道,“夙辞就是千途,千途看到就是他看到,你到底是自己想不明白还是不肯承认?飞蛾扑火,难道是飞蛾一心求死?全是本能,千途第一眼看到你就动心了,总不是因为你是什么天仙能让他看一眼就冲动成那个样子……你每天在他面前摇尾乞怜的,不就是给夙辞看的?知道他看得见了,你不该得意吗。”
迟铮空洞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林絮只跟我说,是系铃人自己肉体的反应,没人告诉我那是魂魄在流泪,所以……一直以来是夙辞在流泪。”
那就说得通了。
所以就说得通,为什么自己卖惨千途会难过,装乖千途也会流泪。
千途隐隐约约已经感知到,他在舍不得。
他的神明,看不得自己受一点委屈。
所以自己……自作聪明装疯卖傻的时候,千途会心疼的流泪。
他连这点都舍不得。
迟铮闭上眼,竭力收敛情绪,将方才从大乾元这收集到的情报收拢装箱,在心里贴好不可全信的标签。
迟铮还没天真到觉得自己真的威胁到了大乾元,他会经不住酷刑对自己知无不言。
迟铮压下心口的情绪,漠然道,“第二个问题,要怎么才能知道,自己的记忆是否被替换过?”
大乾元缓缓道,“除了本人主动去寻觅,不然没人会知道。”
迟铮皱眉,“什么叫主动寻觅?”
“你要精确的知道,自己想找的是什么时间节点的记忆,且要目标明确,清楚你到底想寻到同谁有关的记忆。”大乾元似是十分痛苦,他声音哽塞了下,声音沉闷道,“好比那些被抹去记忆的赤灵,本能让他们想要报恩,本能让他们想要知道自己系铃人对自己做过什么,如此时间和目的都有了,他们才会发现自己有段记忆是被修改过的,不然永远也不会发现。”
迟铮沉默片刻,“如果时间没那么精确呢?”
大乾元静了许久,反问:“……夙辞也消去过你的记忆?”
迟铮冷漠的看着万灵岛腹地,“你是记吃不记打,对吧。”
大乾元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痛苦,没多畏惧,缓缓道,“岑天河不是已经告诉过你,那是什么感觉了么,岑天河没有说谎,他的形容也很精确,你会问出这种问题来,说明你确实有记忆被抹去过,不用费事印证了。”
有关十五的记忆,其中有一段,确实比其他记忆模糊。
但那会儿十五已彻底癫狂了,都无法同夙辞正常对话了,没过多久夙辞就用禁术将十五送去投胎,迟铮一直以为那一点记忆模糊,只是因为还是十五的他自己当时已经糊涂了。
直到今天白天岑天河提起,夙辞抹去的记忆就好似一段义肢,格格不入的被安装在身体上,自己每每想要控制这义肢,就像是要让这假肢长神经一般无力徒劳。
这个感觉……太熟悉了。
在作为十五的最后一段时间里,有那么一点记忆片段,就是如此。
但那段记忆太短了,迟铮自己判断大概都不足一天。
夙辞抹去了他不足一天的记忆。
自己还是十五的时候,每时每刻都行事悖乱,有什么事就那么特殊,值得夙辞专门抹去?
还是说夙辞当时做了什么,他不愿意让自己记得?
迟铮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当日已经走到山穷水绝那一步,到底还有什么更过分或是更要紧的事,是夙辞非要自己忘记的。
“这种事,你拷打我也没用……”大乾元似乎能感知到迟铮在想什么,淡淡道,“岑天河那么想找回当初的记忆,费尽心力也只能靠着夙辞的笔记猜测个大概,记忆被抹去就是抹去了,永远回不来的,而且我也并不知道你被抹去的是什么,无从告知。”
“你是害怕了?”迟铮冷漠的看着岛屿腹地,“放心,没想问你,我也没准备彻底把这拆碎了,我不敢让你死……我还等着看你再次见到夙辞那狼狈的样子,我怎么甘心让你死……”
“咱们俩,都要留着一条命见夙辞,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谁也别想逃。”
大乾元低声沉吟:“我早就想偿命了,十五,我如果说我早就后悔了,你信不信?”
“我的记忆夙辞抹的掉,但他自己的清理不了……”迟铮自己同自己说话,“千途早晚有天能梦到,我不信我弄不清楚那天发生了什么。”
“我没心思去想你后不后悔,你算什么东西……”迟铮瞥了万灵岛腹地一眼,“从始至终,有人在意过你?夙辞当年倒是在意过,万灵岛刚刚有一点不对劲的时候,他就很担心你,你珍惜了?”
想到这,迟铮那为数不多的自负又被他拼拼凑凑的捡了起来,“你自己作死,才落的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我和你可不一样,我比你讨人喜欢的多,别管我是不是装的……千途就是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你不稀罕的关心,他全给我了。”
“他疼我,疼的全心全意。”
“知道吗?我早起少吃一口饭,晚上多咳一声,千途都要担心……你呢?从现在到你彻底畸变消逝,受多少苦,也不会有人关心你了。”
迟铮觉得有趣,大乾元擅长诛心,没想到有天也能落得被自己讥讽的境地,迟铮模仿着夙辞的语气,“大乾元,我觉得万灵岛的灵力有些不对劲,您有没有受影响?”
“你当年要是全然信任夙辞,没有故意冷待他,始终如一的慈和待他……他怎么会寂寞到喜欢上我这种恶灵?”感受到大乾元的灵力在痛苦起伏,迟铮笑了下,“是你把他一步步推到我这里来的,你居然还想让我愧疚,我愧疚什么?你说你后悔了,我信啊。”
“不是你一再把他推向我,我今天怎么能站在这里,反过来对你施虐呢?”
“你自作自受,自然后悔。”
迟铮轻抚自己颈间锁链,“我没空听你后悔,千途他现在还没记起前世全部记忆,没那么多负累,就还是个孩子,随心所欲的……黏我黏的很,我真不是很有时间理你。”

对着大乾元发完疯, 将痛苦发泄给最讨厌的人,迟铮连日心里的不安忧虑散去不少。
为了折磨这老东西,烧掉了一条手臂也是值得的。
回到小别墅自己房间里的时候, 迟铮看着洗漱间镜子里的自己, 想起以前听谁说过, 总把愁绪压在心中,脸色会变难看。
迟铮审视的看着镜子里这个他并不喜欢的人, 挑剔的端详,觉得好像确实比白天好看了一点。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刚刚受过伤,眼中的戾气淡了点的缘故。
迟铮的皮相无疑是好看的, 只是因为性格缘故, 眼神阴郁, 不那么像这个年纪的男生一般阳光可亲。
迟铮看着镜子, 想起方才大乾元说的话。
“你现在仗着千途什么都不知道,委曲求全做那些事,就很体面?”
大乾元说他下作, 说他不体面。
迟铮忍不住笑了下。
这才哪儿到哪儿。
他能更下作,更不体面的。
迟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将衬衫扣子从上到下解开, 只剩下两粒扣子,衬衫松松垮垮, 最下面的扣子还扣在腰间,欲盖弥彰的。
迟铮就这么走到千途房门口, 安心的进了千途的房间, 上床同千途盖上了一床被子。
那日仗着情绪不好, 胡搅蛮缠的才同千途同床共枕了一晚。
千途受迟铮灵力影响仍在昏睡, 不那么容易醒来。
迟铮低声说抱歉, 然后将额头轻轻印在千途额头上。
迟铮闭眼,意识在千途的过往记忆中飞速往前翻找。
千途最初的记忆,卡在了他幼年刚有意识的时候,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没有分毫往前推动的可能。
属于夙辞的记忆,全部以梦境的形式存在着。
迟铮想不透这是怎么回事。
千途明明是有属于夙辞的记忆的,他梦境的视角全是以夙辞的角度展开的,许多片段自己都不曾见过,许多事自己都不曾知晓,那没有其他可能了,千途这具身体里就是有那些记忆。
千途到底把那些记忆藏在哪儿了呢……
迟铮想不明白。
他不是想窥探夙辞的记忆,迟铮几乎能确定自己的记忆也被抹去过一些了,他现在很想找到那部分。
在夙辞送他去转世之前,到底抹掉了什么,到底让自己忘记了什么。
方才在万灵岛不是没想过逼问大乾元,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有关彼此的记忆,迟铮不信其他人口述的。
纵使那老东西被自己折磨的看上去不太敢讲假话了。
时隔几世,两人之间误会重重叠叠,迟铮实在不想重蹈覆辙了。
能从千途这里知道最好,如果不能……
那迟铮还是可以忍耐。
只是心里多少还有点不满。
迟铮惩罚似的在千途唇上轻咬了下。
为什么抹去记忆?为什么不给任何线索。
迟铮越想越难过,其他不论,夙辞是真的心狠。
尤其是对他自己。
当年送自己去投胎是,之后在笔记上写不许自己去找他也是。
现在才发现,他还抹去过自己记忆。
所有有关夙辞的记忆于迟铮而言都是珍宝,就这么被夙辞拂去了一角。
“凭什么?”
迟铮轻吻千途的嘴角,下巴,脆弱的脖颈。
自己手中珍宝所剩不多,凭什么还要毁掉一些呢。
千途轻轻动了下。
虽没开灯,迟铮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他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光。
迟铮定定的看着千途的睡颜,怎么看怎么觉得漂亮。
有温度的皮肤漂亮,有脉搏起伏的肢体漂亮,靠近了就能听到的他的心跳声都非常迷人。
中邪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千途只要是活的,只要是自己能抓得住看得着的,就能让迟铮动心。
被叫来看着千途的岑天河方才已经被打发走了,千途受灵力影响也没那么容易醒来。
迟铮深呼吸了下,觉得自己果然是恃宠生娇,胆子越来越大了。
曾经趁着千途睡着亲他的手都不太敢,担心是亵渎了他的神明。
现在……
迟铮看着千途,自我安慰,没事的。
千途数次因为自己莫名流泪,说明不管是他还是夙辞,都是心疼自己的,都会纵容自己的。
迟铮的整个右手臂连同手掌指尖还在隐隐疼痛,那股灼伤感一时半会儿还散不去,不知是不是曾是恶灵的缘故,迟铮十分耐疼,肢体上的伤疼带给他的痛楚要比别人轻许多,别人感知到疼痛会退缩,恶灵们不会。
会兴奋,会嗜血。
方才在万灵岛上的疯狂还在刺激着迟铮的神经,被他层层叠叠隐藏起来的兽性被豁开了一角,这会儿还没来得及重新藏好。
那老东西不能还手,所以就可以随便折磨。
那老东西不是说自己是犬吗,那还讲什么道理。
掉在地上的东西,就是能吃的。
那千途现在这么放心睡在自己面前……就是能碰的。
迟铮的手轻抚千途腰腹,千途微微挺腰,眼睛微微动了下,没等他醒来迟铮在千途唇上亲了下,温柔缠绵的灵力传入千途大脑,让千途继续陷入无梦的睡眠里。
“不怪我,谁让你这段日子都没休息好……”
迟铮觉得自己挺占理,千途是活该的,他但凡不是频频做梦记起前世的事,自己这会儿怎么会这么欺负他?
是千途自己不好,连着快两个月了没睡过几个好觉,总不能因为要应付自己,就坏了今晚的好不容易能有的完整睡眠。
迟铮自己心里清楚,都是理由。
全是借口。
迟铮根本不敢在清醒的千途面前露出自己贪婪无餍的一面。
平时要装活人,装不知世事,装温柔,装无辜。
“还是夙辞的时候,你答应我……不会用读心术探知我的心意,抹去记忆,是不是比探知心意恶劣多了?我的心意都被抹掉了……”
迟铮低声说,“这么对我……这次是你欠我的。”
迟铮褪下了千途全部的衣服。
千途早上醒来时,眼睛动了动,脑子还没清醒,耳朵唰的一下红了。
千途侧躺着,额头抵在迟铮颈间,手臂要死不死的探进迟铮衬衫里搭在迟铮光裸的腰上,手轻拢在迟铮的后背上。
千途自己的衣服一件不少,好好地全在身上。
千途使劲儿回忆也想不起来迟铮何时来自己房间的,更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把人家衣服弄成这幅样子。
千途小心翼翼的往后让了让,手刚从迟铮衣服里抽出来,迟铮就睁开了眼。
迟铮攥住千途想躲的手,低声问:“要装没碰我吗?”
“不是……”
千途满脸茫然,“昨晚你不是睡你自己房间了吗?”
“半夜冷,来找你。”迟铮脸色如常,说谎说的毫无心理负担,“以为我可以分你被子枕头的,没想到你睡着了色心那么重,一直要碰我。”
千途从小就没跟别人同床睡过,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夜里黏人的癖好,他怔了下,“我睡着……就把你衣服弄成这样了?”
迟铮静静地看了千途片刻,反问:“需要我装什么都不知道,当作你没这么做吗?”
“你醒来之前我就该滚,非要在这睡到现在让你尴尬,是我不懂事了。”迟铮体贴且动作很快,起身,“这点眼色我还是会看的,你说没有那就没有,我衣服是夜里它自己散开的。”
迟铮自己系好扣子,往外走,“你没碰我,我也根本没来过这屋,昨晚我是在隔壁睡的。”
千途忍不住想笑,他搂了迟铮一下,牵了他的手,尽力想了下确实什么都记不起来,但当务之急哄恋人最重要,千途轻声问,“我睡相不好,欺负你了?”
迟铮抬眸看着千途,“能说实话吗?说了会被打吗?打完以后还让我进屋吗?”
千途本来已经尽力忍耐了,听了这话没憋住,不小心笑了下。
迟铮瞬间更有理了。
“你醒来之前我就该下楼做饭了,赖在这睡到现在是我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迟铮表情平静,语调自然,“我居然还敢提你昨晚解我衣服摸我的事,是我放肆了,你不会因为这个就要跟我提分手,让我滚吧。”
千途闭了一下眼,努力忍耐。
再敢笑一下,迟铮估计能阴阳怪气整整一天。
“……我睡着了不老实,乱碰你了,醒了还不承认。”千途好脾气的哄他,“我的错。”
“不用道歉,家不是争对错的地方,我知道。”迟铮平静道,“我得学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不用特意给我台阶下,你不愿意哄我,我就可以不用这台阶,以后我下楼不走楼梯,我自己从楼上蹦下去都行。”
千途紧紧皱眉,努力把平生最惨烈的回忆细想一遍。
“以后……”千途清了清嗓子,哄迟铮,“以后无论什么时候,你随时来我房间,想怎么就怎么,可以吗?”
迟铮终于听到了自己真正想听的话,收了神通。
千途仍不忍心,轻声问,“我、我真的不记得,没让你不舒服吧?”
迟铮垂眸,摇摇头,“没有……很好。”
好得很。

周末不用上学, 千途靠在窗口一直看手机,问迟铮,“想出门吗?”
半个月来连着阴雨降温, 好不容易有了个大晴天, 迟铮认真看着外面的天气, 无可无不可:“出门做什么?”
千途把手机递给迟铮,“同学约我, 问我要不要带着你一起去玩桌游。”
迟铮接过手机看聊天记录,迟铮用余光扫了千途一眼,见千途并没盯着, 飞速退出群聊界面, 单独点开了千途和他们班长的聊天界面一目十行的粗略看了下, 确定之前班长想替他报名考试的事没后续后才退回群聊界面。
千途等了好一会儿没见迟铮说话, 以为迟铮朋友少平时没这种娱乐,“你是不是没玩过?和上次那个密室不一样,这种不用去特定场景里, 就在一个房间里围坐在一起,你……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什么是狼人杀吗?”
迟铮将手机递给千途,“知道, 玩过。”
千途哑然,“玩过?”
千途挺开心迟铮以前也有点跟同龄人之间的娱乐, “你玩的好吗?我只玩过一次,看别人玩比较多。”
“不好。”
迟铮原本不想细聊, 他看看千途眸子里尽是好奇, 知道千途对自己的过往感兴趣, 只能在心里叹口气。
迟铮有时候也不懂, 为何别人都是靠肌肉, 靠大脑、再不行也能靠皮相这些来讨好心上人,轮到自己了就总要靠装绿茶和卖惨来获得恋人的怜爱。
好在迟铮对此并没什么心理负担,破罐破摔无所谓,能吸引千途怜爱就可以。
迟铮看着窗外回忆片刻,面无表情,“忘了哪年了,也忘了对方都是什么人了,总之就是别人想认识我,可我少去人多的地方他没机会,所以那人莫名其妙的组局拉我玩,我当时根本就不知道游戏规则是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都默认我知道规则,还非说这局是给我凑的,弄那么多人过去是为了让我放松。”
“好像是默认大家都会玩的,就算不会一般看一次也会了。”千途莞尔,“所以呢,你放松了吗?”
“放松个屁……看一次是能会,但这之前看都没让我看过。”迟铮顿了下,隐去他们那会这游戏在年轻人中并不流行的关键信息,转口道,“我没朋友,平时也不看娱乐相关的东西,我怎么会知道游戏规则,我那都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游戏。”
千途想了下,担心触碰到迟铮的不开心过往,轻声问:“不会像是篮球一样,也……”
“那倒没,没有长辈,全是同龄人,说不上丢人不丢人的,我自己不觉得有什么。”迟铮回想了下,到现在也很难以理解这其中的乐趣,“你能理解我当时多懵么,一群人,围了个圈抽牌,然后坏人一边编谎话一边杀好人……我不懂这有什么意思。”
迟铮表情麻木,“我当时根本不知道怎么玩,没人提前教我,抽完牌我发现我是个好人,我就遵循规则老老实实当个好人,但没人告诉我……玩这个需要闭眼。”
千途嘴角要挑不敢挑,沉默了几秒,“你没看别人都闭眼吗?”
“没有。”迟铮摇头,“总有人时不时的睁眼,我第一次玩没懂什么意思,而且是拉我去的人告诉我的,多看就会了,多看自然要睁着眼。”
千途点点头,又长了见识,“你们有钱人玩狼人杀都可以不闭眼的……”
“想笑就笑。”迟铮本来就是在逗千途,“我全程睁着眼,坏人们睁眼要杀人的时候看到我都惊了,他们不懂,又不敢问,也不敢杀我,我就全程干坐着。”
“就玩了两三局,我抽到好人的时候没人敢杀我,抽到坏人卡的时候他们都看出来我有问题了,也不敢指认我,这游戏就是很没……”迟铮将没意思吞回肚里,看着千途的脸色,“你想去玩?你想去我就陪你去。”
“别人把你当少爷,有求于你,怎么敢真的跟你玩?”千途忍笑,摇摇头,“不想去,我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更愿意跟你单独呆着,问你只是怕你闷,那我告诉我同学你不去了?”
“我不闷,我今天有正事,没空跟你逗闷子了。”迟铮看看外面天气,“难得天晴,迟少爷得在家洗衣服床单,没时间出门玩。”
不听千途的拒绝,也不许千途插手,迟铮很珍惜深秋这难得大晴天,在家做家务。
千途无法只能跟在迟铮身后捡点活做,迟铮袖子挽在手肘,给两张床换四件套,见千途在身后碍事,催促他自己去刷题。
“能应付考试就行了。”千途眼中有点困意,“不太有精神看东西,昨晚明明睡得够多的,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困……”
迟铮顿了下,慢慢地将干净被罩换上去,尽力让自己语气正常点,“睡足了为什么还困?昨晚又做梦了?”
千途认真想了下,“没有,一晚上都睡得挺好,怪了。”
迟铮的心稍稍放下,灵力催眠的办法对目前的千途还是有用的。
迟铮把两个套好的被角递给千途,千途很听话的帮迟铮紧紧捏住被角,一脸认真。
今天阳光确实很好,迟铮看着浅金色的光拢在千途身后。
像菩萨,像显灵的神仙。
神明身后才会有这样的光。
迟铮眸子微微动了下。
千途是神仙,自己是专门渎神的恶灵。
迟铮几辈子也学不会的就是见好就收。
一鱼不两吃,在迟铮这里就算是亏。
迟铮抖了下被子,“累是正常的,我昨晚去你房间,折腾了你半个多小时。”
千途抬头,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迟铮抚平被单下揉皱的被子,平静问,“你不觉得腿根酸疼吗?”
千途怔了几秒钟才明白过来迟铮在说什么,耳廓瞬间红了。
“我原本以为你会醒的,亲了你好一会儿,你睡得沉,没醒……”迟铮早就想好了理由,“最近你都没睡足过,亏了太多,昨天晚上你喝了安神的药粥,所以睡得尤其沉。”
迟铮一改早上胡搅蛮缠的样子,认罪伏法非常迅速坦然,“早上我故意倒打一耙,是怕你察觉到什么。”
千途最近睡眠确实不好,昨晚迟铮给他煮的粥里面放了比平时更多的百合和菜籽,睡沉了他不太意外,千途只是没想到迟铮会这么疯。
千途结巴,“你、你怎么能……”
“我是畜生。”迟铮绕过床揽过千途紧紧搂着,把脸埋在千途脖颈间,明明昨夜作孽犯错的是他,这会儿语气动作倒像迟铮自己才是受害者,“你罚我吧,打骂随便……你打死我都不会吭一声。”
“你……”千途对这个一时间还消化不下去,“我有拒绝过你么?你为什么专门大晚上的……”
迟铮声音发闷,“昨晚说了那么多好话你才肯把药粥喝了,好不容易睡个好觉,不想吵醒你,也不敢真的把你怎么样,就……对着你乱蹭,是我下流。”
千途早上并不是完全没察觉,是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适的,腿根皮肤发麻发疼,但迟铮耍赖的那么明显,千途也就没纠结,但这会儿——
千途实在是弄不懂迟铮脑子里是什么,“我没有追究了,你做什么突然坦白?你……”
“良心不安,瞒着你我自己心虚,一上午都在心里骂自己怎么能对你做这种事。”迟铮交代的很利索,可这会儿搂着千途,感受着千途温热的皮肤,迟铮仍不老实,他用嘴唇蹭了一下千途发热的耳朵,认错态度十分乖觉,话说出来仍是无赖,“你打一顿,然后就原谅我了,这事算掀篇了,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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