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直接分配舒文扬的股权,宋浮云计算了一下,估计最后阮雁和舒游意能拿到的是差不多的,但这也意味着两个人谁也不能对公司进行控制。
而且舒游意还没成年,股东权利按道理要由监护人代理,舒文扬如果不在了,阮雁作为有法律上抚养关系的继母理应是舒游意的监护人,那么舒游意的股权事实上也就被阮雁掌控了。
宋浮云实话实说:“你没有成年,很不占优势。”
舒游意“嗯”了一声,说:“谁让我妈已经不在了。”
宋浮云陪着他又在电梯旁坐了一天,到了下午,舒文扬的状况突然恶化,专家团队赶来进行了抢救,但舒文扬已经没办法自主呼吸,就算抢救过来也只是靠机器维持生命。
当天夜里十一点,医院宣布舒文扬心脏停止跳动,且已无法抢救,经与家属确认后,开具了死亡证明。
像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舒游意比宋浮云想象中镇定,只流了两滴眼泪,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阮雁就更淡定了,仿佛死的不是她的丈夫,倒是舒昀芮哭得很真情实感。
律师团队还等在医院,阮雁领着所有家属一起进了一个小会议室,宋浮云经过同意也跟着舒游意一起进去了。
“舒文扬先生目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有配偶阮雁女士及二人之子舒昀芮,另有其与前妻秦书柔女士之子舒游意,暂不考虑第二顺位继承人的继承份额。”律师取出一叠材料,与他们公事公办地说,“舒先生未留下遗嘱,生前共签订过三份协议与一份赠与合同可具备法律效力。今天我们主要进行天盛集团股权的分配,其他遗产将在之后按照法定程序分配。”
众人没有意见,律师接着说拿出其中一份材料:“第一份协议内容为舒先生与前妻秦书柔女士生前签订,秦书柔女士曾取得12%的天盛集团股权,二人约定,秦书柔女士去世后,6%的股权由其子舒游意继承,6%归还舒先生,但舒游意的股权在成年前由舒先生代持。该份协议已公证。”
第一份协议的原件与复印件在众人手中依次传阅,确认无误后,律师又说:“一年后,舒先生写了一份有条件的赠与合同,在其子舒游意成年后,将秦书柔归还的6%股权赠送舒游意,并追加赠送3%的股权。该份协议已公证。”
这份赠与合同与舒游意说得一样,宋浮云却还是紧皱眉头,剩下还有两份协议,一份应当是舒文扬和阮雁结婚时签订的,但还有一份是什么?
“第二份协议为舒先生与阮雁女士结婚时签订,舒先生赠送天盛集团12%的股权给阮雁女士,若阮雁女士发生意外,12%的股权由其子舒昀芮继承一半,剩下一半归还舒先生,在舒昀芮成年后,再赠送舒昀芮5%的股权。该份协议已公证。”
舒文扬给两任妻子都是12%的股权,且都在妻子去世后收回一半,但目前看来,舒文扬对舒游意还是相对偏爱一点,应该也是考虑到他没有母亲,势单力薄。
舒游意看完了这份协议,抬头问道:“还有一份协议是什么?”
律师取出最后一份协议,说:“第三份协议为舒文扬先生在昨天早上意识清醒时与阮雁女士签订,约定将汀兰苑别墅列为阮雁女士可优先继承的财产范围内,与结婚时签订的协议中阮雁女士可继承的财产范围相互补充适用,并约定若舒先生发生意外情况,手中剩余其他股权都由阮雁女士取得,属于舒游意与舒昀芮的股权暂由阮雁女士代持,阮雁女士作为二人法定监护人,在二人成年前对二人的财产有管理权,二人成年后可视情况在适当时间归还二人相应股权。该份协议已提交公证处申请公证。”
话音一落,舒游意推开椅子就站了起来,冷冷盯着阮雁,咬牙道:“昨天早上你就在家里,你怎么可能去海市跟我爸签协议?这份协议你从哪里来的?”
宋浮云也变了脸色,舒文扬和阮家闹得这么凶,怎么可能签一份如此有利于阮家的协议?又是把房子送给阮雁,又是把股权交出去,还变相地把两个儿子的股权也送给了阮雁,成年后视情况在适当时间归还?这个适当时间还不是阮雁说了算?
这份协议一出,前面两份协议和一份赠与合同简直成了三张废纸,且某种程度上都能当作遗嘱使用了。
阮雁露出一个微笑,说:“协议是真是假你可以自己看。”
舒游意拿过协议看了一眼,上面确实签了舒文扬的大名,还按了指印,阮雁也有签名并按指印,提交公证的申请书也一应俱全。
“不可能!”舒游意把协议扔在桌上,看着律师说,“我不信这份协议是舒文扬本人签的。”
律师说:“这份协议确为舒文扬先生本人签订,当时还有两位无利害关系的见证人在场,为天盛集团CFO曹永先生以及经纬集团法务总监陈志健先生,二位见证人也有签名,并出具了相应说明。”
舒游意像是气得狠了,喘着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宋浮云在此时站起来,轻轻拍了下舒游意的手臂以作安抚,一字一句道:“舒游意方申请交由第三方鉴定机构鉴定协议中舒文扬先生的签名的真实性。”
律师看了眼阮雁,只这一眼舒游意和宋浮云就知道阮雁早就和律师团是一伙的了。
阮雁又笑了一下,说:“可以,我同意鉴定。”
“鉴定机构我们来选。”宋浮云冷声道,“我们现在马上就打电话给鉴定机构,在此之前协议交给医院保管,谁都别动。”
阮雁端坐在椅子上没什么意见,律师团也点了头,几人请了医院的院长出面暂时保管协议,这位院长德高望重,人品大家都信得过。
宋浮云拽了下舒游意,把人拉出了小会议室,走到一个没人的窗前,说:“你是打电话问问原哥认不认识海市的什么鉴定机构,还是我帮你问问我认识的律师?”
舒游意现在脑子很乱,宋浮云看出来了,说道:“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先把鉴定的事做好。”
“嗯。”舒游意从没经历过这么大又这么复杂的事,都还没完全从父亲去世的悲伤中回过神来,就要面对继母可能用了一些手段来拿到公司的控制权,他真的没办法保持清醒的头脑,仍然有点迷糊道,“你……你帮我找吧,原哥在国外也不方便。”
“好。”宋浮云马上拿出手机,“但既然阮雁这么自信,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舒游意点头,宋浮云替他联系了之前加的那个家事业务律师,对方介绍了一个鉴定机构,看他们着急,直接帮他们联系到了鉴定机构的主任,对方听了他们的陈述后让他们现在就来鉴定机构办理申请。
宋浮云跟阮雁等人说了情况,院长带着协议,几人一起去了鉴定机构,将协议交给了机构,说是15天后可出具结果。
随后,阮雁联系了专门车辆送舒文扬的遗体回澜城,此前舒文扬已经自己购买过墓地,与秦书柔在同一个陵园。
阮仲坤也赶来了,让阮雁通知天盛内部在官网上发布舒文扬逝世的消息,但消息一出天盛股价必跌,目前阮雁已是天盛最大股东,必须联系其他大股东一起稳定住股价。
阮雁很听她父亲的话,立马照做,舒游意冷眼旁观,坐了另一辆车回澜城。
这辆车除了司机,只有舒游意和宋浮云两个人,路上宋浮云问了律师存不存在假冒协议但又鉴定不出来的情况。
律师说如果有签名和指印,且具有真实性,这种情况伪造很难,除非是在对方意识不够清醒或者被胁迫的情况下让对方签的,如果能确认有这种情况,那就有机会宣告协议无效。
意识不够清醒或者被胁迫……
宋浮云开始有点怀疑舒文扬到底是什么时候犯病昏迷的了,如果昨天早上就已经意识不清了呢?这种情况下被人强迫签了协议的可能性是不是就很大了?
作者有话说:
我国《民法典》继承编和以前的《继承法》相差不太大,第一顺位继承人是:配偶、父母、子女,没有第一顺位继承人才会让第二顺位继承人:兄弟姐妹、(外)祖父母继承。继承的方式在分类上主要分为遗嘱继承和法定继承,有遗嘱全部按遗嘱,是民法尊重意思自治的体现,生前有效的财产分配协议也可以继续有效。法定继承就是按照法律规定来走,一般配偶当然地取得一半遗产,剩下一半其他继承人平分。
笔迹鉴定的话,只要是仿写一般都能鉴定出来,本人写的就不好说了,除非明显可以看出写的过程中状态不对,看不出来没辙,比如被胁迫啥的就很难看出来,民法里如果被胁迫签订合同,合同可以撤销。
当然,文中情节都是我编的,不用太对照现实,小说就是有艺术加工,对标现实就输了哈哈哈哈,小说里就是狗血的剧情……不过现实中有更狗血的,以为只发生在电视剧和小说里的什么强迫写遗嘱、强行篡改遗嘱、为了遗产杀人啥的现实中都有不少案例,感兴趣可以去裁判文书网搜各种继承案件,说真的案情五花八门,啥狗血剧情都有,有时候也真觉得小说没那么狗血……
第42章 第四十二乐章
舒文扬逝世的消息一传出,无疑是当月的最大新闻,而天盛的股价也在预料之中大跌了一把。
舒家内部的争斗被捂得严严实实,并未公之于众,舒家人心里都有数,舒文扬走得突然,此时CEO空置,很多项目也受了影响,天盛本就在危险的时刻,要是还把继承纠纷搬到公众视野之中,天盛的股价会跌得更惨。
天盛毕竟是爷爷和父亲的心血,舒游意出于大局考虑也忍了,一直低调地在家等鉴定机构的消息,连圈子里一些人来跟他打探消息他都没多说什么。
舒文扬的葬礼有各界人士前来,舒游意作为长子自然还是要露面出席,但有心之人都看得出来他和阮雁肯定不合,而天盛的董事会几天了也还没动静,恐怕也是有股份问题没处理好。
豪门里这种儿子和继母抢遗产的事并不少见,就连跟自己亲生母亲也能争得头破血流,这很正常,大家都屡见不鲜。
等处理完了一应丧葬事宜,离鉴定结果出来已经不剩几天了。
舒游意和宋浮云这段时间也从各方了解过情况,心里其实对结果有了最坏的预想。
宋浮云这段时间一直没去京市,舒家出了这么大事,舒游意又被这么多人盯着,他没法一走了之,况且这些年不管怎么说舒文扬确实也对他很好,没有舒文扬的帮助,他不会有这么好的学习和生活环境,也不会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胡秋梅也不能得到最好的医疗条件,从心底里,他是感激舒文扬的,把这些都视作是以后要还的恩情,只是他没想到,舒文扬这么突然地就去世了。
“三天后结果就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宋浮云这两天已经在整理自己的东西,无论之后结果如何,他是决计不可能再在舒家住下去了,他已经收拾出了几个箱子,打算先寄到医院旁边的酒店,到时再过去看看租个房子,他低头整理自己要带走的书,问舒游意,“你想好了没?”
舒游意坐在他房间里,几天工夫,他瘦了一些,下颌的线条显得更锋利了,眼中有散不去的沉郁,说:“我爸应该是那天早上就意识不明了,但没有去医院,后来可能也有耽误了治疗的原因。”
宋浮云停下手里的动作,说:“医生说发现得确实晚了,但没办法证明是有人故意拖延送医时间,很多心肌梗死的患者在之前有症状但不明显也不在意,拖个几小时才发现不对也是有的,这种病突发性强,不好判断。那天早上庄蔚收到通知先行去一个合作企业那边验收项目成果,等他回来已经是下午了,进办公室发现舒总已经不省人事。舒总的办公室一般要提前说明约好时间才被允许进去,但庄蔚不在,按道理也会有别的助理在身边,这点不太合理。”
“庄蔚有可能是被故意支走的。”舒游意说,“助理团中应该有阮仲坤的人。”
他们已经基本确定这件事是阮仲坤的布局,且以他们目前了解到的信息来看,不得不心惊地承认一件事,阮仲坤布局这件事应该很久了,而阮雁也知道一些计划。
舒文扬前一天去参加的那个会议包括晚上的宴会阮仲坤都在其中,很可能他发现了舒文扬身体的不对劲,再加上阮雁一直有跟他说过舒文扬的身体问题,他完全可以利用这点布局,而舒文扬身边的人还能给他汇报情况,一旦舒文扬身体出现问题就开始实行他的计划。
宋浮云也坐到了椅子上,想了想,结合这几天了解到的情况说道:“竞争对手之间互派商业间谍,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被威逼利诱而倒戈都有可能,你爸平时那么忙,而且说真的,他身边除了庄蔚和几个跟了他蛮多年的高管,真正信任的人应该很少,被人乘虚而入也是防不胜防。”
一般如天盛这样规模庞大的家族企业,内部很多股东和高管都是一家人,这样方便对公司进行控制,掌权人身边也能多些自己人,但天盛到舒文扬手上时,舒家几个兄弟已经关系不怎么好了,舒文扬两个兄弟都没在总部担任重要职务,其他亲戚关系也不太近,而舒文扬两个儿子又远没到能进入公司的年纪,身边其实非常缺乏心腹亲信。
舒文扬能力是很强,但人只有一双眼睛,能看见的必然有限,有些事发现不了也在所难免。
阮仲坤的野心在与天盛联姻时就显现出来了,那时的经纬还略逊一筹,但有了天盛的助力就可谓如虎添翼,之后野心日益膨胀,逐渐与天盛展开激烈竞争,两家的合作关系也岌岌可危,面对天盛这块诱人的蛋糕,阮仲坤当然心动,只要天盛不再是威胁,甚至被收入囊中,经纬就将难以匹敌。
“好巧不巧的是,那天早上公司顶层的监控还出问题了,谁也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舒游意眼眸黑沉沉的,“至于律师说的签协议的见证人,肯定都是阮仲坤的人,公司内部有问题的人还真不少。”
把协议送去鉴定机构后没多久,宋浮云经律师提醒,提出要看当天早上舒文扬办公室所在那一层楼的监控,然而被天盛技术部的人告知那天早上系统突然出了问题,顶层监控存在缺失。
这下他们更确信这是一场阴谋,否则这也太巧了,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只要能夺走属于你的股权让阮雁拿到手,那阮雁就能拿到天盛的控制权,而间接地就是阮仲坤拿到了控制权。”宋浮云叹道,“你的两个叔伯估计也和阮仲坤有了合作,看他们的意思,到时想推你叔叔做CEO,阮雁则可以轻易拿到董事长的位置,控制董事会。”
舒游意当然已经都明白了现在的处境,苦笑道:“我们所有的猜测都只是猜测,什么证据都没有。”
“人只要做一件事,总会留下痕迹,只是……”宋浮云顿了顿,说,“只是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和处境,我们没办法搜集到相应的证据。”
而没有证据就无法扭转乾坤,只能眼睁睁看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舒游意这几天的心理压力应该很大,既要强撑着在葬礼上露面,又要想尽办法去了解那天发生的事,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这一切都太累了,他已经努力学着去自我排解,就像当年妈妈去世时那样,可现在的事情更复杂了,他真的觉得自己要被压垮,无法将所有的负面情绪排出去。
他倾身过去抱住宋浮云,闭上眼涩声道:“哥,我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经历过那么多事的宋浮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但在精密的布局和相差悬殊的实力之下,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太过渺小,他和舒游意注定是失败的,而胜利者可能根本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宋浮云没少安慰舒游意,但现在舒游意抱着他,头轻轻搭在他的肩上,像无助的雏鸟,他也有些颓唐,觉得所有的安慰都很苍白,根本没有用。
别墅的所有权都被阮雁拿走了,而本应该属于舒游意的东西也被抢走了,等尘埃落定,这个家还有舒游意的容身之处吗?
宋浮云握了握拳,似是有话卡在嗓子里但又没说出来,最后只是拍了下舒游意的背,轻声说:“再等等,三天后再做决定。”
这三天像是大战爆发前最后的平静,舒游意和阮雁在家里如从前一样互不干扰,吃饭也错开时间各吃各的,三天时间一到,所有人先后去了鉴定机构听最终的结果。
宋浮云依然陪着舒游意一起,他在此时才意识到,在这个家里,舒游意还真的只有他这个外人可以依靠,要是没有他,舒游意怕是早就被这些人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鉴定机构的人把他们带去了一个会议室,拿出所有鉴定材料,向他们宣布经过鉴定,那份协议上的笔迹确实为舒文扬本人所写,且无法看出遭受胁迫或身体不适,这份协议应具备真实性和有效性。
两人早已对结果有了猜测,说没有失望那肯定是假的,但也没有什么惊讶之色,舒游意平静地接过了鉴定结果,看了眼阮雁,冷笑一声,直接走了。
阮雁到了晚上才回家,今天的她看起来容光焕发,一扫平时那副心情郁结的怨妇模样,姿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看向刚好吃完饭打算上楼的舒游意和宋浮云。
她笑起来更显年轻,也更美了,当真有一笑惹人倾心的感觉,她淡淡笑着,说:“你那张卡是舒文扬用自己的名字办的,我已经以他的合法继承人的名义去银行办理了账户注销,里面的钱也已全部转出。”
舒游意面色一变,点开手机查看了手机银行,那张卡果然已经不能用了,他咬咬牙,却又觉得跟这女人已经没什么好说的,扭头要走,阮雁又说:“你爸和你妈都不在了,现在我是你的法定监护人,而舒家现在也是我在做主了,我也不想在外人那里落个苛待继子的名声,这个家我还让你住着,不会让你无家可归。”
看舒游意眼中怒火中烧,死死盯着她,她笑意更深,说:“不过以后别在我面前摆大少爷的架子,我不是你爸,不会惯着你,想要钱自己跟我说,我心情好了该给的自然会给你。”
别说舒游意了,宋浮云听得都想说一句“你真不要脸”,平时跟舒游意互相骂得你死我活,现在自己拿到了主动权就志得意满的,言下之意是觉得还让舒游意住家里是做慈善,至于以后,舒游意做什么都得看她脸色,在这个家就是仰人鼻息,寄人篱下,凡事都得听她的。
舒游意自然不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嘲讽地嗤了一声,说:“怎么,是想让我谢谢你没把我赶走,然后再让我求求你给我钱?”他踢了一脚身旁的椅子,说:“你他妈做梦!”
“大少爷,别这么激动。”阮雁面色如常,没和往常一样跟他吵架,“日子还得过,跟我翻脸没必要。”
“谁他妈要跟你在这个家过日子?”舒游意跟听了笑话一样笑了一下,隔得远远地,他冷傲地看着阮雁,“我爸被你们算计,我现在也斗不过你们,这一局你们赢了。”
舒游意从衣兜里掏出这个别墅里他拥有的所有钥匙,扔在地上,声音满是冷意:“不用你们可怜我分我地方住,我明天就走,以后你也不用履行你的监护人职责抚养我,你的钱我一分不要,我他妈的不稀罕。”
宋浮云愣了一下,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舒游意,确认他不是在说气话,舒游意眼中没有纠结犹豫,也没有一点留恋不舍,都没再多看一眼地上的钥匙,转身就往楼梯走去。
就连阮雁都怔住了,过了会儿才说:“你疯了?你都没成年,离开舒家你能去哪儿?”
“关你屁事。”舒游意回头瞥她一眼,站在楼梯上有居高临下的俯视意味,“放心,我饿不死,不用担心我活不下去,我肯定会活得比你们好,亲眼看着你们下场凄凉。”
说完他再也不回头,径直上楼去了。
宋浮云看了看阮雁,走过去把自己身上的钥匙也放在了茶几上,说:“明天我也会走,不会再来找舒家要什么钱,之前我和舒总说过,教育费用之外的钱我以后会还,麻烦您到时给我个账号,我会慢慢还。”
舒昀芮坐在地毯上已经呆了,望着二楼的方向,又转向他,张着嘴说不出话。
宋浮云见阮雁没什么要说的,也转身上楼去了,直接打开舒游意的房间门,看到他开着衣柜正往纸箱里塞衣服。
“你……”宋浮云把门关上,止住他的动作,“你真想好了?要离开舒家?”
舒游意看他一眼,点头道:“嗯,出结果的那一刻就想好了,让我继续待在这个家里不如让我去死。”
宋浮云想象一下舒游意继续在舒家的日子也觉得……早晚要疯。
从前就够窒息了,现在没了舒文扬,只会更窒息,而且她不会善待舒游意的,偏偏她还担着监护人的名头,做什么都行,舒游意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细想一下,宋浮云背后都生出一层冷汗,舒游意跟阮家没有血缘关系,谁能知道他们会为了利益做出什么?
很多事一劳永逸是最好的方法。
他定了定神,也下了决心,看着舒游意,说:“跟我一起去京市,去吗?”
舒游意前面对着阮雁狠话一句接着一句,此时眼中却腾起了一片水雾,嗓音微哑地问:“哥,你还要我吗?”
如几年前在医院的长椅上被雨淋透,像一只无处可去的流浪小狗,现在的舒游意也睁着那双清澈的眼睛,抓着宋浮云的衣服,靠在他身上声音轻颤着说:“你还愿意当我的哥哥吗?”
作者有话说:
终于到了我最爱的情节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像不该这么高兴……)
小舒他要变了他要变了!
第43章 第四十三乐章
在结果出来之前,宋浮云就有想过让舒游意跟着自己离开舒家,但他那时终究没说出口。
一来是在想舒游意可能不会同意,这里毕竟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他又当惯了养尊处优的少爷,若是离开舒家恐怕生活就很不一样了。二来宋浮云理智地想着,他和舒游意的交集不应该有这么深,他们的交集甚至只是因为舒文扬的一句话而起,事到如今,或许也该结束了,他有什么立场再管舒游意要做什么?
可是当舒游意抱住他问“你还要我吗”,他一刹那间心上就软下去一块,好像对着舒游意认真看着他的样子,他永远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明明是一个非常不爱管闲事的人,只想做好自己的事,读书,考上好大学,其他的他都不关心,但自从遇见舒游意以来,他就一直在管闲事,管舒游意的闲事。
初遇时他就是多管了一下闲事,之后就把自己跟舒游意绑在了一起,交集越来越深,闲事也越管越多,管到后面他都已觉得是理所当然,他把舒游意当作了朋友,视作了亲人,他心甘情愿地管舒游意的所有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