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他想许添谊在贺之昭嘴里真是完美得无懈可击,既漂亮得天仙下凡,生起气来又无比可爱。
总之是一切美好集大成者。
期待见到,但也真想象不出个符合标准、合情合理的普通人模样。
然而面前这个中国男人神态严肃冷淡,穿着熨烫好的笔挺衬衫,站姿很直,透着点紧绷。
仿佛和好友故事里那个小男孩无关,也无论如何都联想不到对方生气很可爱的样子。
自然也想象不了贺之昭这家伙能抱着随便亲。
奇怪是尽管和说的想不到一起,Alan却凭借直觉就能了然明白,这个人便是许添谊。
他没恶意的打量目光让许添谊有些不自在。后者勉强扬了下嘴唇表达友善。
经过昨晚,嘴唇过分的红,很饱满。
情场浪子秦艾伦(此处随母姓)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
他本想给贺之昭一个暗示表达“我懂”的暧昧笑容,却猛地想起来昨天好友明明跟着他在一起吃过晚饭,还一本正经地说了自己要追求许添谊的事情。
被人捷足先登了!
Alan惊恐地看向贺之昭,希望对方可以懂自己的眼神。
总裁压根没看他,在看自己秘书。
于是他只得硬着头皮伸手说:“小谊,很高兴认识……”
“Alan。”贺之昭却忽然打断,“你喊许秘书。”
Alan了然,改正了,和许秘书握手:“不好意思,我不能抢他的专属称号。”
许添谊耳朵尴尬地热了热,无言以对。这种醋有什么好吃的,显得他好像多招人喜欢一样。
他问完客人想喝什么,出去准备咖啡,将办公室留给两人交谈。
Alan赶紧拉椅子坐下:“喂,你没看到那个吗!”
贺之昭看着手里的文件,问:“什么?”
Alan心想果然如此,强行按下他的笔记本屏幕:“我就知道,你这种没谈过恋爱的没经验。”他痛心疾首道,“你看许秘书的嘴唇啊!”
“什么意思?”依旧很迟钝的不理解。
“这么说有点失礼。但这……明显很红啊,不是过敏就是被亲过!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些!”
贺之昭抬起头,皱眉道:“很明显?”
“也不算太明显,只是我经验比较丰富,看过很多。”Alan深沉道,“这意味着,你秘书恐怕有自己稳定的对象。”
“他没有稳定的对象。”贺之昭将自己的笔记本屏幕重新抬起来,平和道,“他的嘴是我昨天亲的。”
“什么,你的成绩?”
“嗯。昨天小谊喝醉了,不太清醒,很依赖我。”
“我想我应该只是睡了十个小时而已……”Alan疑惑自己受到的惊吓是否总是过多,“不是昨天还在说要追求的吗?现在已经亲得别人嘴唇肿了?你们这样的?”
“是的。”贺之昭面色凝重说,“不过目前还在追求的阶段,因为小谊还没有认可我。我的印象分已经在十二岁那年被扣完了,现在要从零开始积攒。”
他想了半天,又顺着网络搜了几次才找到合适的成语,认真道:“我为了积攒分数是不择手段的。”
许添谊敲门送进来咖啡,适时提醒十点马上到了。
经过多方的权衡比较,尽管报价最低,高层最终还是放弃了和玮成咨询合作,并在贺之昭的率先表态下促成了最后决议。
品牌部准备了极小的签约仪式。拍完照片,走完所有流程,中午前临时安插进一个会议。
贺之昭赶着去开会,为表重视,许添谊和邱虹负责将魏丞禹送到了门口。
“谢谢,许秘。”顺利赢下维尔集团两年的市场代理权,魏丞禹商务地和他握了握手,“日后再见。”之后更多对接的将是邱虹。
送到大楼门口,魏丞禹示意不必再送,有车等。
还是周到到底,许添谊看着他走到对面马路,走到一辆正在试图侧方停进路边缺口的车旁。
那车的车主似乎并非职业司机,停这样略有难度的位置显得局促,连着调整了两次也没完整停进去。
车彻底不动了。
面对众人,举止总干脆,目光总锋利的魏丞禹敲了敲车窗。胳膊肘撑在车顶,这一瞬间像卸了面具,笑容吊儿郎当,还有点妥协的无奈。他微微低头说了些什么,对方回复完,他就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许添谊决定装自己没看见,不应离合作方的私生活太近。
他又想到了魏丞禹无名指上的戒指,凭借直觉对车上人的身份有了隐约的揣测。
比起当初彷徨无端的羡慕或嫉妒,这次他心境明丽,也拥有明确可以联想的对象。
许添谊很快地折返上楼。
已经过去十多分钟,很久。
想快点再见到贺之昭。
第50章 很好的味道
视频会议没那么快结束。贺之昭不在,作为一名编外人员,Alan闲来无事寻找地方驻扎。
他评价贺之昭的那张人体工学椅最好,舒服,但总不能真篡位把人位置给占了,又嫌总裁办公室接待用的那套沙发高度太低,pantry太吵。七转八转,秦艾伦转到贺之昭办公室外的秘书处,一屁股在先前刘亦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开始满意地拿着笔记本看文档。
许添谊给他把咖啡和点心端过去,让他有需要尽管提,随后颇有些紧张地坐回了自己的工位。
两人共处一室,没人主动开口,唯剩下键盘的打字声。
许添谊不自在就更只知道蒙头干活。等他勾划完两个待办事项,抬头往桌那端随意看了眼,就发现Alan早搁下了笔记本,正出神地望着他。
“……有什么需要吗?”许添谊内心一凛,表面仍微笑。
Alan摇头,用比贺之昭更烂的中文回答:“没有,没有。我就看看你。”他好奇去掉贺之昭神奇的滤镜,许添谊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能让木头开花,自有些独到之处。
总不能说好的,您随意看。许秘书沉默半秒点点头,目光重落回显示器。心里不禁感叹Alan样貌长得真是好。
“真没想到,贺之昭这样的也会开窍。”Alan托着腮懒洋洋看他,讲话没什么顾虑,“我之前还一直以为他对感情没什么追求。”
许添谊敏感地警觉起来:“他很受欢迎吗?”
“那肯定啊。”Alan被问得茫然,答案显然易见,“念书时他一向是系里最优秀的,不然我爸也不会找上他帮忙。这种条件,无论在哪个国家都会很受欢迎吧。”
那次许添谊在健身房出师不利,低血糖被贺之昭送回家,头一回听说有这个人。
同Alan一样,他也对对方好奇。
许添谊仅知道贺之昭刚去加拿大过了段非常艰难的时光,但对贺之昭后来的生活如何,交了什么朋友,每天都干什么,情感生活怎么样一无所知。
贺之昭称Alan是朋友,如今又知晓其少爷身份,再与贺之昭的工作相结合——
推测可得出,两人的关系恐怕比想象中还要紧密。
他们共同相处的时间很漫长,志趣相投,目标相似,对彼此知根知底。
Alan对许添谊想知道的事情全部清楚。
一想至此许添谊无法更嫉妒,甚至产生些许不该有的吃味。他原以为自己会成为Alan这样的人。
“……你们关系很好。”许添谊说。
Alan当他误会,高举双手:“我们可一直都是纯洁的友谊。”
被戳穿心事,许添谊尴尬地笑了笑。因为太想知道,所以顾不上是否僭越,难得坦诚说:“我只是想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他没说过吗?”
根本是想借由旁人视角,得到为什么贺之昭会好像非常喜欢他的原因。
“我知道他喜欢你。”Alan当他白问,比了个请的手势,“当然是喜欢你这样的啊。”
因为接触的环境和个人经历不同,作为前任数量直逼两位数的人,秦艾伦指出,人与人之间发生情感,热恋,感到乏味或不合适再分开,是太正常的一件事。
不合适就做朋友,找下一个。
自然不能理解许添谊好像很慎重又犹豫的样子。
是有什么顾虑不敢相信,还是不愿意相信?
我这样的是什么样的?
许添谊思考,一时冒出太多贬义词,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妥帖。
前车之鉴实在太多,正确的道路也不明了,他控制不住自己去关注评价,试图引导关系往比较理想的方向发展。
被喜欢的许添谊是什么样的许添谊?摸透许添谊真实面目还会喜欢吗?
Alan不确定贺之昭接受过多年心理咨询的事情能否告知,于是暂时隐瞒起来,委婉道:“你知道,这家伙有时候比较……迟钝。很多人追求他,他根本没察觉。但他总是想到你。”
“不过呢。”他眨了眨眼睛,很自信地说,“再怎么样都是我更受欢迎!”
贺之昭风尘仆仆推门走进来,毫无察觉:“我开完了。”
Alan的讲话戛然而止,站起来伸懒腰:“你的秘书还给你。我约了别人吃饭,明天再见。”虽然时间紧任务重,但还是玩乐最重要。
贺之昭将笔记本在自己办公室桌上放好,又处理了两封比较紧急的邮件,这才出来找许添谊一起吃午饭。
瞬息之间,许添谊又变回了别扭的许添谊,吃饭时只把多做给贺之昭的菜夹过去,明明很喜欢但不说话。
贺之昭察觉许添谊的变化有点得天独厚的敏锐,类似所有技能点都点在了一个地方。他吃精光,收拾好问:“怎么了?”
这别扭的成分十分复杂。
许添谊道:“没怎么啊。飞机票帮你订好了。等会下午一点半的车去商场。”本周后两日贺之昭又将出差,为期一周半。
“谢谢。”贺之昭道谢,盯着许添谊的嘴唇思考。真很红吗?
他看个没完没了的,许添谊警觉:“干什么。”
“我好像亲得太重了。”贺之昭道,“你的嘴唇是比平常红。”
许添谊又闹了个大脸红。是他面子薄如蝉翼还是有人太厚颜无耻。
“这里是办公室。”他低声道,“在上班。”
“没关系,据我了解,公司没有禁止办公室恋情的规定。”贺之昭以为许添谊顾忌这个,了然道,“之前还有过员工结婚,大家都很支持的。”
“所以现在还能亲吗?”他期待问。又告诫自己还处于考核期,没有名分,万一分数扣成负的情况就险峻了。不能总逞一时口舌之快。
快不是快速的快,是快乐的快。
所以他又补充一句:“你不同意就算了,但别扣我的分数,我会很困难。”
这么绅士地征求意见,让许添谊无法顺利表态。
可以是可以,但这么爽快答应就不是许添谊了。
何况他们现在又不是情侣,为什么要一直亲来亲去的?
下午要外出,吃完饭贺之昭忙着看早上来不及处理的,堆积如山的邮件,给几个着急的部门回复。
许添谊又协调各方确认了一遍下午的行程,一边在茶水间接好了咖啡,给贺之昭端过去。
进办公室时人正在打字,等许添谊把咖啡放到桌上,贺之昭按了发送键抬头,眼巴巴看着他。
许添谊外表不动如山:“贺总,咖啡放这里了。”
贺之昭有商有量:“亲一下吧,我会轻一点的。”
因为许添谊站在桌沿没有动,所以贺之昭默认他同意,站起来很轻抱了上去。
“你是笨蛋吗?”秘书靠着办公桌,语气冷硬,目光移到别处。
“我不是。”贺总礼貌道,“但如果是可以加分,我就是。”
薛定谔的笨蛋抱着许添谊,爱不释手。他先嗅了嗅许添谊的脖子和衬衫领,发表感想:“小谊,你有股很好的味道。”
许添谊压根没喷香水,听不懂他野兽一样的发言想表达什么,干脆不接话。等贺之昭嘴唇贴上来,才很慢闭上眼,微微抬了脖子,方便对方亲得舒服些。
原本真想轻一点亲,贺之昭很老实地没伸舌头,只亲软的唇瓣。等许添谊手臂勾上他的脖子,终究彻底一发不可收拾。
往前多少年,枯木未逢春,贺之昭都有些清心寡欲、无欲则刚,不知情为何物。现在想通了,亲多了就是彻底破了戒,大有打穿督脉之感。
很好亲,喜欢亲,所以一直亲。
“一点……一刻了!”许添谊半坐在办公桌沿,终于挣脱禁锢,喘口大气,“准备好二十五分下楼,不能迟到。”
贺之昭手撑在他两侧,气息也有点不稳。好在两人并未丧失理智,形象维护还算得体。
许添谊下意识上手帮他理了理领带,又抚了两下衬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摸到胸肌的轮廓,手像被烫到缩了回去。
贺之昭并无察觉,给许添谊拉了拉有起皱苗头的衬衫。好薄的腰,喜欢,摸一下。
外面王磊敲门,大咧咧:“小许啊,是一点半对吧?我先下去打个电话哈。”
许添谊瞪了眼贺之昭,推开他粘在腰上的手走出去:“对的王总,今天是那辆丰田埃尔法……”
贺之昭回味了一下,端起桌上已经冷掉的咖啡喝了两口,许愿自己没有被扣分。
第51章 六分之六
为让商场全面升级,业态重新洗牌,集团的两座商场都正处于不同程度的改造阶段。公司为方便内部区分筹划,统一简称为商场一和商场二。
今天前去考察的商场一改造范围小、进度快,地理位置也相较更好,并且门口拥有一片极为宽阔的绿地,是一期改造工程的重头戏。
绿地上已经先行试运营了两天的快闪活动,今天是最后一天。与此同时,引进的日本知名甜品的亚太首店也已经装修完毕。
这家甜品店的日本首店开在六本木,富人区,因为生意太好变成了连锁店,又先后在银座、表参道有了分店,生意越来越好,知名度越来越高。这是他们第一次将店面开至海外。
为了顺利引进品牌,享受首店政策福利,贺之昭和王磊多次和招商公司的人交涉沟通,又经过牵线搭桥反复和区投促办协商,把相关的配套手续办理全,终于走完流程,将事情顺利办了下来。
今天邀请各路领导表面是考察,实际前期工作早就完成差不多,主要是为后期活动铺垫造势,希望再博得些区里的支持和重视。对区而言,该案例具有一定的政策示范意义,也是宣传素材,两边可谓双赢。
下午天气极好,绿地上来打卡集市活动的人很多,午休的白领、专门来的游客和KOL混在一起,热热闹闹的。
车子路过时,王磊衷心道:“这次活动宣发做的还是可以的,选题也好,大家都感兴趣,这片草坪真的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人。”
几人先同招商公司的负责人汇合,检查了场地设施,随后一同迎接了投促办的相关领导莅临。
跟随讲解员的脚步,贺之昭为首做陪同,从南门步入商场。他们一同先观看了店面布置装潢,入座后,服务员适时端上提前准备好的甜点。
讲解员仍在介绍品牌历史,摄影师不停拍照,许添谊和邱虹原本站在旁边,在热情招呼下也入了座。
每张小桌子都摆了几样不同的甜品饮料。这家甜品店主打产品是芭菲,每支高约20cm,上面装点着应季水果、松饼和冰激凌球,造型美观,色彩多样。
许添谊看到,第一反应很高兴,因为贺之昭爱吃。
他将一支芭菲推到人面前:“你尝尝。”
芭菲的数量不够,没有一人一份,许添谊拿了杯挑剩下的,上面打了奶油的咖啡喝。
贺之昭很专心看眼前的甜品铁塔,分出一支尾巴雕花的银色长勺子,说:“小谊,我们一起吃吧。”
许添谊没上心,以为吃宝塔形状的甜点很容易,所以从朝向他的侧边入手,随意挖了一口冰激凌。
旋即,他发现贺之昭偷偷将芭菲转了过去,像什么人工智能重新规划路线,将他挖掉的那个缺口的周围吃掉,整个芭菲又保持住了类似完好无损的模样。
“这样就看不出了。”贺之昭发现许添谊在看他,便很高兴地这么解释了一句,然后又从顶上慢悠悠开始吃起来。
许添谊立刻想到以前和贺之昭一起去吃肯德基,对方吃个蛋挞都要遵循些顺序,从角落开始吃的事情。
心里产生了邪恶的想法。
在贺之昭吃上面的奶油和松饼时,许添谊的长柄勺又从横里切入,坏心眼地挖掉了旁边一块草莓。
整个芭菲的美感被破坏了,像精美的外立面被人撬开一块。
贺之昭愣住了,然后说:“让我想一想。”他的勺子像个铲车上下移动,兜兜转,唯独找不到合适的切口进行补救。
最后,他决定先把一圈草莓全部都先吃掉。
明明也不是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看着贺之昭认真嚼草莓,许添谊却忽然憋不住了,一个人低头笑起来:“难受吗?”
贺之昭看着他笑,也笑了:“不影响,一点小习惯而已。”
许添谊收了笑,又感觉自己有点过分。他不合时宜地想到,如果是杜琛宇或者是杨晓栋有这样的习惯,他又这么做,早就要挨骂吵架了。
嘴唇还是有点刺痛,一种很幸福的刺痛,碰到冰激凌的凉又很舒服,让许添谊觉得当下在体会一种很深刻的幸福,可能一辈子也只会有这一次。
看贺之昭和小时候一样还是有点强迫症而安心,像他们从未走散分开。
只是紧紧跟在身后,望着他与人交谈的背影,也感到荣幸和幸福。
不如还是别想太多,把握当下。
外面的集市活动已经临近尾声。等开完会送完客出来,幸运赶上最后一班。天黑了,草地一个个帐子支起露营灯,泡泡机造出的幻境飘在风里,音乐声如水。领到集章卡,摊主给他们倒咖啡品尝:“猜到是哪里的咖啡豆,送一小袋豆子带回家尝尝哈。”
两个人捧迷你纸杯,很虔诚品尝。
贺之昭先认真说:“是苦的。”
许添谊小声:“清咖当然是苦的。”
最后都没有尝出来,只有摊主往集章卡上盖了第一个章。六分之一。
然后去下一个摊位,分到最后两小块原味贝果,六分之二。
再在梅子铺含两片陈皮梅饼,把嘴里咖啡的涩味道冲掉了,六分之三。
下一个摊位,围了一圈小朋友和女学生,许添谊拽不住旁边人,遛狗一样面红耳赤跟着挤了进去。
是家卖手工黏土戒指的,都是猫狗样式,戒圈上还有两个凸出的小角,是小动物的耳朵。
六分之四,许添谊拿回盖好章的卡片,看旁边人很认真在挑选。人高摊位低,贺之昭在一丛小学生中显得格外显眼费劲。
“叔叔你买什么?”旁边那个齐刘海小女孩很大声问,“我帮你找!”
贺之昭说:“我要黑色的狗。”
小姑娘目光往篮子里一扎,手像蹼扒拉两下,举起来:“喏,这两个是黑的!啊,但不是狗,是猫!”
“没关系,猫也可以,非常感谢。”贺之昭用十分便利的手机扫码支付结了账,很满意挤出来,借着微弱的灯光送给眼前人,“没有找到壮壮,我买了黑色的猫。像我妹妹养的一只,叫Pepper,很不爱我。”
“你还有妹妹?”许添谊问。
“是的。”贺之昭说,“是继父的女儿,叫Trista,比我小两岁。”
“金头发?”许添谊试探问。
“对,不过是染的,因为她是模特。”贺之昭点头,“你知道她?”
“不知道。”许添谊心里自说自话为那张照片作了很好的解释,轻快地说抱怨的话,“你又从来没说过。”
“抱歉,我没想到你有兴趣。”贺之昭说,“从Pepper开始,以后一件件知道吧。”
许添谊看他依旧端着黑猫戒指,还以为要给自己直接戴上,惴惴然激动了两下。下次去那个魏总面前比划两下,谁无名指还没个戒指。啊,戒指看上去有点小啊,戴不上可怎么办。
但最后他发现贺之昭没有这意思,就单纯地收了下来,重新举起卡片,像海盗举藏宝图:“还差两个摊位。”
可惜因为到的时间太晚,最后两个摊位已经收摊了。
六分之四,六分之四……
两个人站到街边准备打车,临时反悔,决意直接走回公司加班。
夜风凉爽。沿路灌木丛茂密,许添谊没有口袋,只能手里拿着那张集章卡片来回看,心里满满当当:“完成六分之四。”
许添谊早就过了需要被保护的年纪,独自面对过许多困难、苦涩、无解的事情,从小冲在前面当倒霉的出头鸟也不少,从没真的当过那戏剧里的公主,只做过勇敢坚强的骑士。
虽然表达需求还是很羞耻,不完美好像也不对。但是当下他忽然汲取到很多力量。
他又想到自己年少的梦境,想到和贺之昭非常好的很多年。
想到贺之昭说的、做的那些,想到贺之昭没有犹豫地站在他身前维护他。
“别再到处受伤了。”
一件件想来,每每都想落泪,甚至有愿意付出一切换取的冲动。
之前他常常为自己的一些选择而后悔,以为自己在人生岔路做了很多错的决定。
现在,许添谊想做点什么遵循心意,不再那么容易后悔。
他不是那种享受暧昧,游刃有余的人,他警惕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喜欢的就要不断确认得到。
——尽管不安还是没有完全消除,顾虑还是有很多。
但因为是贺之昭,所以许添谊要全部接受,全部相信。
因为他想得到他。
许添谊还在准备措辞,贺之昭却忽然在后面说:“小谊,我想了想,觉得我们这样不对。”
许添谊停住脚,僵在原地没回头:“……怎么了?”
贺之昭上前两步探身,一同捏住那张卡片:“我认为可以改进一下,我的分数条最好能像这个卡片的集章进度一样,有量化指标可以看得到。”他说,“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努力,什么时候才可以……”
一颗眼泪砸到他手指上。
贺之昭错愕:“小谊?”
他追上去,但被人不断推开。
许添谊快步走出去几米,试图用比较自然的方式把眼泪不动声色擦掉。
他发现自己最近总是出奇软弱,也可能潜意识相信眼泪或可打动人。
第三次靠近,贺之昭终于趁他手不得闲时抱了上去,很紧张:“我说错什么?”河豚总不能是被夜风吹鼓的。
许添谊真想给他一拳:“还以为你后悔了!”
贺之昭终于明白自己造成了怎样惊天的歧义与误会:“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许添谊闷声闷气,“马上好。”
把眼泪擦掉平复好心情,两人一时都有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