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立即抖擞精神饱餐一顿,吸收完这股力量,浑身毛发都蓬勃张开,满意道:“这买卖不错呀,哎,小冥王,明晚判官继续睡我嗷呜……”
硕大的麒麟说消失就消失。
阴天子干脆利落地收起麒麟,还气得差点走火入魔。
“好了好了,大将军刚学会说话,还不太会表达。”崔绝笑着安慰他,作势环顾四周,“让两位无常大人回来吧,守夜辛苦了。”
“他们……”阴天子修为高深,能感知到周围的动静,自然也知道昨夜黑白无常之间发生了什么。
崔绝:“他们怎么了?”
阴天子刚想说,又想到告白这种事终究是隐私,还怕崔绝会因此想起当年自己告白的事情,遂隐下没说,问:“黑无常的前世,跟白无常有关联吗?”
“应该是有的,”崔绝回忆起他们的相遇,“我是在枉死城捡到白无常的,他是生魂,不该在那里,被鬼差驱赶,却怎么都不肯走,事后我琢磨,应该是为了找哪个枉死之人。”
阴天子:“黑无常?”
崔绝点头:“我看他武骨惊人,竟然同时有妖息和鬼炁,于是招徕他做了无常鬼差,后来他又带黑无常入职,虽然没有说,但我想应该就是让他追着去枉死城的人。怎么突然提起黑无常的前世,发生什么事了吗?”
阴天子犹豫了一下:“没事。”
崔绝想了想,突然福至心灵:“是不是黑无常告白了?”
阴天子:“!!!”
这怎么猜出来的?
“他近来对白无常说话的语气变了呀,”崔绝道,“这么明显的变化,陛下没发现吗?”
阴天子真没发现,但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反而是……
“你关注他???”
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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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无常回来的时候, 就看到阴天子挂着一张脸,对崔绝爱答不理,白无常咦了一声:“妖界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
阴天子:“少废话。”
白无常习惯性地回头吐槽:“他这是又怎么……”视线冷不丁撞入一双沉静而深情的眼眸, 昨夜的尴尬回忆蓦地闪回, 话语戛然而止。
黑无常按下心中酸涩, 弯了弯唇角,淡淡道:“他们有自己独特的相处模式。”
“哎, ”白无常尬笑起来,“哈哈,是啊。”
“真的很独特呢, ”崔绝慢悠悠地应和, “我们的相处模式就是陛下对我不屑一顾。”
“谁不屑一顾?!”阴天子恼了。
崔绝:“谁答应是谁哦。”
“……”阴天子噎住, 很想大声谴责他, 都到这种时候了,还费精力去关注黑无常,但又不想当着黑白无常的面直接说出口, 显得自己不大度,两厢权衡,化作一句三分严厉七分委屈的:“你放肆!”
崔绝拉着阴天子的衣袖摇了摇, 软声赔笑道:“我知错啦,以后我的注意力全放在陛下身上, 一个眼神也不给别人,好不好?”
“哼。”阴天子冷笑一声, 矜持道, “不必。”
“这可是你说的哦。”崔绝立即顺杆爬。
阴天子一顿, 几乎气炸:“你还在放肆!!!”
崔绝:“开玩笑的啦。”
阴天子:“不许开玩笑。”
“是是是。”崔绝控制住上扬的唇角, 免得笑太夸张, 转移话题,“都休息好了吧,可以动身去烈山了,烈山是黑渊氏的聚居地,人多眼杂,我们就不要乘飞机了,目标太大。”
黑无常:“陛下召唤出麒麟大将军带判官,我带白骨笑。”
崔绝“看”向白无常:“可以吗?”
“我……”白无常下意识想拒绝,又心知这是最好的方法,磕巴了一下,咬牙点头:“可以。”
崔绝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既然这样,那就动身吧。”
“不,”阴天子道,“他们两个先走,我和你再等等。”
“这里还有事情?”
崔绝想了想,心里有了数——他的小陛下担心他在太阳下赶路,会被日光灼伤魂体,而黑白无常修为高深,可以无惧阳光。
想明白这一点,他不由得笑了起来,故意问他:“什么事?”
“我还没休息好。”阴天子理直气壮。
白无常跳起来:“你这么虚弱的吗?以你的修为,抱着判官驰骋一夜都不会累,要什么休息……”
话没说完,阴天子已经沉下脸:“住口!”
“什么?”白无常错愕,半秒钟后陡然反应过来,登时炸毛,“我说你抱着判官跑步,你想哪儿去了?你你你……你低俗!”
阴天子:“……”
崔绝怎么都没想到话题会是这个走向,咳了一声,淡淡道:“白掌司。”
白无常听出他声音里的警示,立即噤声。
崔绝转向阴天子,笑道:“既然陛下没休息好,那我就陪陛下再休息一个白天,等入夜之后再动身,黑无常,你带着你家掌司先走,路上注意安全。”
“是。”黑无常抱起白无常,张开双翼,腾空而起。
阴天子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天际,手指捏诀,施术布置下一个法阵,方圆十里晴朗的白昼顿时变得晦暗,如同半昏半明的凌晨,让崔绝可以待得舒服。
又召唤出麒麟,令他趴伏在地给崔绝当靠垫。
“放肆!”麒麟怒不可遏,“老夫是上古神兽!!!”
阴天子漫不经心地抬了下手,掌心鬼炁流动,渐渐凝聚成一个黑而剔透的球形。
感受到最精纯冥王之力的诱人味道,麒麟喜笑颜开,亲昵地蹭蹭崔绝:“神兽牌靠垫,判官尊享版,天底下只有你有这待遇了。”
崔绝笑着寒暄:“感谢大将军垂青。”
麒麟:“害,谁让你嫁了个好老公呢。”
“不要胡言乱语。”阴天子冷声。
崔绝靠着麒麟茂盛而柔软的皮毛坐下,往上伸出手。
阴天子握住他的手蹲跪下来:“怎么了?”
“你昨晚为我守夜,一定很累,”崔绝拉着他的手,温柔道,“一起躺一会儿吧。”
阴天子眼眸中浮现出挣扎的神色,漠然道:“不必。”
崔绝知道他是顾忌浊炁,不敢跟自己亲近,沉默了片刻,含笑道:“等赶到烈山,找到破执君,便可以给我治疗,胜利在望,现在没必要这么谨慎了吧。”
阴天子:“不到你真正痊愈,任何谨慎都是必要的,那妖医不一定就是破执君,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崔绝:“万一……他真不是破执君,或者直到最后我们也没找到破执君,或者连破执君也不能救我……”
“不许胡说!”阴天子厉声打断他。
崔绝却弯了弯唇角,继续说了下去:“我时日无多,你却连一点点亲近都不肯给我。”
“住口!”阴天子几乎要气疯,强压着怒气,沉声道,“我能救你,子珏,不许你胡思乱想。”
崔绝:“我没有胡思乱想,我只是想跟你亲近亲近,你如果不想抱我睡觉,那你亲我一下,给我点念想。”
阴天子气急,脑子倒是清醒了,觉得崔绝这股粘人劲儿来得莫名,沉下来琢磨了一下,想起黑白无常,蓦地一怔——黑无常告白了,白无常没接受他,他不是矫情之人,看着对黑无常也不是没有情,之所以拒绝,一定是有不能接受的理由。
有情却拒绝……
跟一千年前的自己如出一辙的选择。
物伤其类,是这件事情,刺痛子珏的伤口了?
“你在想什么?”崔绝听他突然沉默,不由得出声询问。
“没什么。”阴天子扯了扯唇角,竭力让声线平稳冷漠,坐下来,跟他一起靠在麒麟身上,“我只是想到,黑白无常如果结婚,我们要送几份贺礼?”
“只送一份,白无常会要废话,送两份,你肯定又不乐意。”
崔绝失笑:“原来我这么小气。”
“你不是小气,是勤俭持家,”阴天子道,“冥府有你,才得以欣欣向荣。”
“陛下过誉了。”崔绝笑着说,“以白无常的小心眼,我们送两份,估计他仍会废话,想要四份的。”
“他想得美。”阴天子斩钉截铁地表示。
“那我就放心了。”崔绝心满意足地点头。
两人靠在一起絮絮叨叨地说着无聊的话,期间阴天子不知不觉地睡着,等醒来时发现自己枕在了崔绝的腿上,而那人正温柔地为自己按揉着头皮。
阴天子:“我居然睡着了。”
“你太累了。”崔绝轻声道,“这段时间内忧外患,真是辛苦你了。”
“都是我的责任。”
崔绝低笑:“陛下长大了呢。”
“注意你的语气,”阴天子哼了一声,“警告你,崔子珏,别拿我当小孩子看,真以为我两岁?!”
一直安静趴在地上的麒麟突然插嘴:“过了年就三岁啦。”
“放肆!”阴天子大怒。
他刚要训斥这大不敬的坐骑,突然停住,眼眸微微移动,偏向不远处,他选这一处位置来休息是有讲究的——此处地势高,树林又茂密,是一个视野十分开阔,却又能巧妙避开别人视野的绝佳之地。
此时在法阵外侧,有一队妖兵降落下来,收起羽翼,在岛上搜查起来。
崔绝听他声音突然消失,麒麟也半晌没出声,便猜出该是有什么意外发生,遂也噤声。
阴天子想到他的视力被封,突然没有声音会引起他不安,轻松地笑了一声:“几只路过的小妖,没事,我布置了法阵,他们进不来,也听不见我们说话。”
麒麟:“哇哦,才两岁就这么厉害。”
阴天子:“放肆!闭嘴!保持安静!”
崔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什么小妖?是本来就在这里修行的妖物,还是从别处过来的?”
阴天子:“妖兵,有羽翼。”
“有羽翼?看来是羽族,”崔绝猜测,“火移星群岛属于云阳氏的领地,或许是云阳氏私兵的日常巡逻。”
阴天子:“嗯。”
他们确实是云阳氏的巡逻队,服装上绣着云阳氏家纹,在岛上搜查了一圈,没看出有什么异常。
一个妖兵打着哈欠,抱怨道:“最近可是够累的,我都没时间护理羽翼,都炸毛了。”
“谁不是呢,”另一个妖兵附和,“刚才我一张开羽翼,好家伙,那静电噼里啪啦的,差点给我烤成鸡翅。”
“哈哈哈……”几个人大笑,末了,自嘲地表示:“妈的,太辛酸了,领导一拍脑袋,我们就得忙到头掉,家主究竟为什么突然风格大变,励精图治起来了?”
“脑子抽了吧。”
几个人一边巡逻一边抱怨,相当敷衍地绕岛一周就整队离开了。
阴天子将感知到的对话复述给崔绝:“之前派往丹顶云城的007也传回类似消息,云阳氏一改往日清冷淡泊的风格,锐意进取,激进得很。”
“或许真是脑子抽了?”崔绝坏笑,“那魔主可要开香槟了。”
——云阳氏现任家主云阳寒,是魔后云烈的弟弟,天资一般,从小在云烈的阴影下长大,一直视云烈入魔为奇耻大辱,恨不得亲手把魔主沉塘。
阴天子:“或许不是脑子抽了,而是真的励精图治,准备厉兵秣马、直捣魔城。”
崔绝:“还有这等好事?那我可要开香槟了。”
阴天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天色渐晚,耀眼的阳光隐入晚霞之中,渐渐暗淡,等阳光完全消失,夜幕降临,两人动身赶往烈山。
麒麟腾云踏雾、一跃千里,浑身毛发茂盛地飞扬,大步踏过夜空,在皎洁的月轮下张扬地疾驰而过。
在他们离开之后,一尾五彩斑斓的小蛇从树干上探出头来,三角脑袋竖起,望向他们的方向,片刻之后,摇曳着细细的蛇尾,消失在繁茂的枝叶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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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此时处于春末夏初, 暖风熏醉、满山芳菲, 然而在这座山上,一道巨大的深渊裂山而出, 渊底涌出滚滚地火,烈焰千年,焦土百里。
从顶峰望去, 裂渊如同一把烧红的尖刀, 悍然劈开雄阔的山脉。
“好重的硫磺味。”崔绝无意识地往阴天子怀里靠了靠, 地火灼热, 这里离火渊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热浪已经炙得人浑身难受,幸而阴天子身上有森寒的冥王之力, 让他感觉十分舒服。
阴天子立即令麒麟撤离,张开双臂将他笼在怀里:“很难受?”
“不,”崔绝却笑道, “我要感谢地火,让陛下主动抱紧我。”
“……”阴天子顿了顿, 冷哼:“胡扯。”
黑渊氏的族地在旁边一座相对比较低矮的山峰,离火渊有十里之地, 再往前就不适合生存了, 千万年来的演化使他们能有效抵抗这种炽热, 甚至能靠近火渊, 利用火焰来修行。
山上生长着稀疏的耐热植物, 露出大片险峻的山石,麒麟轻巧而平稳地在巨石上腾跃,靠近族地,空气中弥漫着冶金的味道。
“别再前进了,”崔绝道,“小心有法阵。”
黑渊氏是妖界古族,底蕴深厚,族中有千古流传的铸造术,为了保密,也为了方便管理,一直闭境自守,族地外围想必不会少了法阵的护持。
崔绝视力被封又没有修为,看不见周围的环境,而在阴天子的冥王之目下,可见到空气中成缕漂浮的轻烟,正是黑渊氏用以布置法阵的妖气。
阴天子冷眼环顾,心中有了数:“法阵等级不高,轻松可破。”
“别闹。”崔绝失笑,“我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挑衅的,黑渊氏在族地外围布置法阵,也只是为了自保,你破它做什么?”
麒麟:“他就是想在你面前表现一下。”
阴天子:“闭嘴。”
身边的空气微微浮动了一下,白无常无声无息出现在他们眼前。
崔绝:“白掌司?”
“哟,挺敏感,我都没出声也能感应到。”白无常习惯性调戏了一句。
阴天子沉下脸。
“咳,”白无常清了下嗓子,正色道:“我和老黑先打听了一下,确实有一位妖医来过烈山,订购了一个炼药炉。”
阴天子:“破执君?”
“订单是保密的,”白无常道,“老黑已经潜入进去,看看订购合同上是不是那倒霉催的。”
高级铸造术不但对材料、技艺、火性精益求精,还会根据买主的自身修为,对产品进行设计,修行之人大多不希望被他人知道自己的功法,因而会让铸造师保密。
正在说着,阴天子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打开一看,是黑无常发来了十几张照片,把订购炼药炉的合同拍了个底朝天。
“话说,这是违法的吧。”麒麟在旁边幽幽地说。
白无常惊奇地看向他:“狗在说话?!”
“……你是不是想死???”麒麟浑身毛发怒张、根根竖立,四蹄和尾巴噌地蹿起火来。
阴天子单手抱着崔绝翻跃下来,另一只手按住麒麟额头,鬼炁灌注,将他的怒火压制下去,转头,对白无常怒道:“你找什么事?”
“我……我……”白无常没想到麒麟火气这么大,愣了愣,立即90度鞠躬,大声道:“对不起!”
阴天子:“小点声!唯恐我们不暴露吗?”
“啊,对……对不起。”白无常放低声音。
麒麟的火没撒完就被掐灭,张了张口,喷出一口浓烟,被自己呛哑了嗓子:“艹你爷爷的混账傻鸟……”
阴天子:“你也闭嘴。”
他平常的声音就很冷漠无情,刻意沉下声音时就更加冷酷阴森。
麒麟郁闷地闭了嘴,但仍不甘心——老夫上古神兽,被训得跟只狗一样——闭上嘴又小幅度地噘了噘上唇,吐出一缕余烟。
阴天子:“……”
麒麟见他没说什么,不禁得寸进尺,觉得自己可以多说一句,于是尖酸刻薄地表示:“你们这可是偷拍商业机密,有业罪的……”
“闭嘴。”阴天子打断他,看向手机里的合同照片,顿了两秒,突然转头看向崔绝,问:“业罪?”
“没事,生死簿上我给一笔勾了,”崔绝温声道,“我是判官。”
麒麟:“卧槽,渎职还这么嚣张?!”
“不是哦,”崔绝笑盈盈地解释,“黑无常活着是黑渊氏主脉嫡子,现在是他们的老祖宗,看一眼合同而已,属于领导视察,是出于对子孙后代业务能力的关心,不但不加业罪,还加功德呢。”
麒麟没想到世间竟有人能如此从容自然地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借口。
“嗯,对。”阴天子点头,表示赞同。
麒麟:“……”
麒麟:“???”
麒麟:“!!!”
麒麟惊呆了。
阴天子重新低头看回黑无常发来的合同照片,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他们身在烈山顶峰的山林之中,夜正浓,阴风乍起。
崔绝立即察觉到阴天子异状,一把抓住他的手肘,笑盈盈地唤了一声:“陛下。”
他的声音温柔软糯,阴天子倏地回过神,控制住情绪,乍起的阴风转瞬消散。
崔绝:“合同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破执君。”
“来订购炼药炉的妖医,不是破执君。”阴天子艰难地说,目光死死盯着照片上的姓名——巫祝空。
没有一个字相同。
崔绝啊了一声,倒没太惊讶:“破执君喜欢游历,神龙见首不见尾,想来不是那么好找的吧。”
阴天子脸色阴沉,嘴唇紧抿,感觉到一种茫然无力的愤慨。
——又一次失去了线索,寄希望于罗绫,罗绫炸了,寄希望于破执君,破执君的踪迹无法找寻,眼看着三月之期将至,自己还能怎么挽救他?
“会不会是别名?”白无常突然出声,“类似与黑无常叫黑渊雪寄,又叫老黑。”
崔绝笑起来:“人家什么时候叫老黑了?只有你这么喊。”
阴天子却无心玩笑,听到白无常的话后蓦地反应过来,暗想自己真是关心则乱,“破执君”这样的称呼显然是号而不是姓名,妖界哪有姓“破”的?
而“巫祝氏”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氏族,妖界隐族,灵山十巫之一,妖医脱胎于巫术,有资格姓“巫祝”的,说明这个妖医必然医术高超且出身高贵。
阴天子:“巫祝空,可能是破执君的真名?”
“那确实是‘破执君’比较好听一点。”崔绝点评。
“没有‘崔子珏’好听。”
“嘶……”麒麟发出一声仿佛牙疼的抽气声。
崔绝哈地笑了起来,掩唇做娇羞状,嗲声:“陛下惯会调戏人。”
阴天子吃惊地看着他,自己那话根本不是调戏,是真心那么认为的,再说,都什么时候了,哪儿还有心情调戏他?!
“你根本是在调戏我!”阴天子没好气。
他真想狠狠训斥这个冤家一顿,让他不许一天到晚调戏自己,看似恭顺,实则大不敬,哼!
夜空中一个飞鸟的黑影飞快地滑翔而过,落地化作人形。
黑无常躬身行礼:“判官,陛下。”
“哎呀,出门在外不要那么多虚礼啦。”白无常摆着手说,待对方用一种受宠若惊的眼神看向自己时,才猛地意识到两人如今分外微妙的关系,尴尬地咳了一声,正色问:“那个……还顺利吧?”
黑无常:“顺利,我出身黑渊氏,族地外围的护持法阵不会阻拦我。”
白无常:“咳,那就好。”
黑无常转头看向阴天子:“陛下看过合同的照片了吗?”
阴天子:“上面写的是巫祝空。”
黑无常:“最近只有这一个妖医来过,他修为似乎挺高,族内负责这个订单的是主脉。”
妖界的大家族,主脉和支脉有着严格划分,一些高阶功法是只有主脉子孙才能修习的,千百年传承下来,支脉的实力会远逊于主脉。
黑渊氏以铸造术名扬天下,最高深的那些工艺,支脉子孙是无法碰触的,而那才是铸造术的厉害之处——根据买主的修为,锻造最契合的武器。
巫祝空的订单由主脉来负责,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这个妖医的修为相当高深,高到黑渊氏支脉的技艺无法测控。
阴天子:“他现在人在哪里?”
来到烈山之后,他试图循着火移星群岛残余的火种气息探查他的踪迹,但烈山深渊的地火太过猛烈,完全遮盖住了其他火种的气息。
黑无常:“巫祝空下完订单就离开了,甚至连修为都没有测定。”
“缺材料,”黑无常说,“他的炼药炉需要炎硝钢,但锻造炎硝钢的净火岩目前短缺。”
崔绝咦了一声:“黑渊氏家大业大,还能材料短缺?这可是主脉啊,他们都短缺了,那支脉岂不是连开张都不能够了?”
黑无常:“没错。”
崔绝:“是什么原因?”
“别管这个了。”阴天子打断他们,对崔绝不合时宜的好奇心感到很不满意——对炼钢材料的关心都胜过对他自己,他就不能多关心自己一些吗?
他对黑无常道:“联系负责这片区的鬼差,问清楚巫祝空的去向。”
“是。”黑无常点头,懒得挨个联系,直接双手捏诀,黑色的鬼炁肉眼可见地从他身上游逸而出,散入空气中。
片刻之后,附近的阴气渐浓,随着一阵阵黑雾飘舞,一个又一个鬼差从四周赶来,有的身后还勾着一群死鬼。
“副司召唤我们……啊,判官!掌司!和……”鬼差们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群大佬。
白无常沉下脸骂道:“蠢货,连陛下都不认识。”
“呃,陛下?”这几个鬼差常年外派在妖界,不知道幽都的近况,阴天子亲政又没多久,故而只认识判官而不认识阴天子。
“行了,不用在意细枝末节,”阴天子转向鬼差,“朕问你们,谁知道巫祝空的下落。”
几个鬼差面面相觑:“巫祝空?那是谁?”
黑无常:“一个妖医。”
“哦哦哦!”一个小鬼差突然叫起来,“我知道他,他要找黑渊氏锻造一个炼药炉。”
阴天子立即道:“详细说来。”
小鬼差从没跟陛下离这么近过,现在不但面对面,还对上话了,不禁握紧了手里的勾魂索,一股光荣的使命感油然而生:“五天前,黑渊氏族地有个老妖快要挂了……咳,去世,我来勾他魂,正巧碰到他问路。”
阴天子:“他能看见鬼差?”
“啊?……啊,是啊,他修为很高的说,”小鬼差道,“我顺路带他进了族地——我们鬼差有特别通行证的说——他路上跟我聊天,说他修为太高了,撑爆了炼药炉,要来黑渊氏维权,后来我勾到魂离开的时候,又遇到他,说铸材不足,但他知道哪里有,要去买点回来,这样的话,他自带材料,就算半包,不是全包了……”
“注意语言简洁。”黑无常提醒他,心道这小鬼比白无常还话痨。
阴天子:“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小鬼差摇头,问,“你们要找他的话,就在这里等好了,他说上一个炼药炉就是黑渊氏铸造的,为了补偿他,这次黑渊氏接受他自带材料,不收备料费,但只给他一周的时间,今天都已经是第六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