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倦说他喜欢刮,就让他多刮点过过瘾。
黎弛还没帮祁倦刮过胡子,也没帮任何男性刮过胡子,刮胡子这种事儿多多少少有点私密,他颤着睫毛,听话的给祁倦打上了泡沫,一时间颇有些无从下手,拿着刀片的手怎么放都不对。
这种刮胡刀很容易划伤人的皮肤。
他其实并不擅长刮胡子。
或许是他犹豫的时间有点太长了,祁倦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手贴近了自己的下巴:“从这儿开始刮。”
他带着他的手,轻轻带下了那处。
黎弛指尖紧绷着:“我知道。”
“刮破一次,今晚堵你一次。”祁倦低声威胁道,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音。
黎弛手差点没拿稳。
祁倦看着他认真又细心的盯着他的下巴看,动作又轻又慢,紧张得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很遗憾,黎弛没有刮破一个口子。
刮完胡子,祁倦洗了把脸,随手把额角碎发往后面一捋,把黎弛抱着坐在了洗漱台上,凑过去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脸颊:“好好检查检查,如果有遗漏的地方没刮干净,我会找你算账的,小师傅。”
他脸上的水珠蹭到了黎弛的脸颊上,黎弛缩了缩肩膀,坐在上面的不安让他攀住了祁倦的肩膀:“干净了,你不要故意找茬!你再这样我就……”
他好像忍无可忍。
“就怎样?”祁倦摁着他的唇,“咬我吗?用你这张嘴,咬我的嘴?还是舌头?舌头的话你刚才已经咬过了,小狗崽子才咬人。”
黎弛涨红着脸,攥着他的肩膀。
祁倦抬眸看着他身后镜子,下巴搭在了他肩头:“这块镜子,照得好像很清晰呢,你想看看吗?”
黎弛回头看了一眼,霎时间通身发麻。
镜子里清晰的映出了他们两人的身影,祁倦像慵懒的猛兽一般,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这么一看,祁倦的肩膀比他要宽上些许。
“嗯……”祁倦说,“想看看自己在那种时候,是什么表情吗?”
“很涩呢。”
“我……不要。”黎弛低低道。
祁倦猩红的舌尖卷过嘴唇,仿佛已经准备开餐了:“你看,你说不要的时候,还是紧紧抱着我不放啊。”
我的小狗啊……
口是心非。
第112章 我不难哄的
按理说,卧室里的床品质还算的上不错,但两个成年男人睡上去时,“嘎吱嘎吱”的声音不免让人怀疑它会不会散架。
等他们都歇下时,窗外乌云都将天空染成了瓦灰色,窗帘严丝合缝的拉着,边缘处皱巴巴的,像被水打湿狠狠的揉搓过一般。
在隔离处的时候,祁倦没好好歇过,在陌生的地方也睡不沉,这会儿放松下来,他陷入了深眠中。
因此他不知道,在他睡着后没多久,房间里的床轻轻一晃,床上另一人翻了个身,在夜里盯着他的脸庞,如同幽灵似的,黑眸有种似某种危险怪物的深邃沉静,悄无声息的看了他大半夜。
哪怕眼睛困得泛起了红丝。
以祁倦的警觉性,被这么注视着多少会惊醒,但也许是他太累了,太放心枕边人,睡得很沉。
翌日,祁倦在家里翻找,翻出了一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柜子里的面粉,他半阖着眼,一脸没太睡醒的懒散,盯着那袋面粉想着该弄点什么,黎弛从卧室里出来了。
他转过头,发现黎弛的眼睛很红,不仅红,还肿,薄薄的眼皮红得像桃花瓣。
黎弛揉着眼睛:“哥。”
“别揉。”祁倦捏住了他的手腕。
昨晚也没怎么欺负他吧……好吧,是欺负了,欺负得还挺狠。
黎弛说眼睛痒。
“我看看。”祁倦抬起他的脸,凑近仔细瞧了瞧。
冰块消肿有用吗?问题是现在这里没有冰块,热敷呢……祁倦盯着黎弛的脸脑子里一一掠过了那些念头,指腹下意识的摩挲着,黎弛被他盯得有些神色飘荡。
“去沙发上待着。”祁倦松开了他,去用毛巾沾了热水给他消肿。
结果并不理想,黎弛眼睛周围的皮肤好像有点烫红了,他眨着眼看着他,祁倦“啧”了声,“算了,先吃点东西吧。”
祁倦这人生活得随便,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人有时候糙,黎弛不喊疼,他也试不出毛巾盖在眼睛上是不是烫得疼。
“吃什么?”黎弛说,“我好饿。”
祁倦:“烙饼。”
“我来吧,我很会烙饼。”他说他以前特意去跟人学过,他脸上流露出几分怀念,“第一次我做的很糟糕,都糊了,但是现在不会了。”
“行啊,哥等着吃你烙的饼。”祁倦倚在厨房门口,又吹了声口哨,“吃个老婆饼。”
黎弛听到这话,想起祁倦以前跟他开的玩笑,“烙饼”这两个字都变味儿了,他背过身去的耳尖有点微微的泛红。
“为什么是老婆饼?”
“你这一手厨艺,不是为了你将来老婆给练出来的?”祁倦想起这茬,哼了声道,“可惜了,没有老婆。”
祁倦又觉着不对,那个年纪的黎弛,刚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要没开窍,怎么会想着给老婆做饭磨练厨艺这种事儿,要开窍了,那黎弛当时……
“当时应该有喜欢的人吧?”祁倦问他。
黎弛沉默的把面粉倒进碗里,不吱声的像个把头埋进沙子里鸵鸟。
祁倦眯了眯眼。
旧事重提挺没意思,而且黎弛喜欢的人还活没活着都不知道,不过——
他还曾经为了他,亲自去学做饭。
“有人像我这么亲过你吗?”祁倦抬脚走近他,垂眸,“你也会勾着别人的脖子,让别人亲亲你吗?他会像我一样,给你揉腰吗?你的腰真的好细,我一只手臂都能圈起来,他也能一只手抱起你吗?你的嘴唇这么软,这么好亲,他也会很喜欢亲你吧?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会想起他吗?会怀念吗?会错把我的温度当成他吗?”
“你说特意学了烙饼,是为了他学的吗?”
他是在问黎弛,心底还藏没藏着人。
在最美好的年纪分开,无论死活,会成为白月光吧。
“祁倦……”一连串的问话砸下来,黎弛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个了。
他身后的男人像一头猛兽,步步侵略,仿佛要叼着他的后颈叼回窝里。
狭小的厨房静谧,站上两个人显得拥挤,让他们只能紧紧的贴在一块儿。
祁倦的呼吸深深浅浅的在他耳畔,他都没办法做事了,面粉倒进碗里,半天都还没有放水和面,他双手乏力的撑在案板的边缘,手腕上还有淡淡的红痕。
祁倦一顿,浅浅的吐出一口气:“是我失态了。”
他松开了黎弛。
这些话不该问的,毕竟末世之后,任何一点回忆都会触及伤心点。
这次有点……太过分了。
“抱歉。”祁倦后退了两步,怕他多想还是解释了一遍,不是介意他喜欢过别人。
他说:“如果早一点在一起的话,我大概会随时随地的在厨房打断你,那样的话,你应该没有一手这样的好厨艺,不过厨房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会是我们的回忆。”
“比如这扇没关上的柜门……”祁倦刚才拿了面粉,还没关上,他伸手抵在黎弛腰侧,另一只手往下面的柜门去,慢慢的合上,“应该会被你的脑袋撞得砰砰响。”
黎弛被他身上的气息包裹,熏红了脸,脑袋还没砰砰响,他现在心脏先砰砰响了。
“我在门口。”祁倦收回手,“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叫我,揉面之类的,我也很擅长。”
跟揉别的东西差不多少吧。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转眼间已经恢复了常态。
放下的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他转过身。
“不……不是!”
手腕上微凉的触感,是另一个人的手拽住了他。
他低下头,看到了那双沾了面粉清瘦的手,祁倦往身后偏过了脑袋。
“我没有……”黎弛呼出的气息发颤,说,“没有喜欢的人。”
第一句话开了口,后面的话好似也顺畅了起来。
“那时是你总是不按时吃饭,差点进了医院,我姐拜托我照顾你,盯着点儿你……”他一开始是给祁倦打包饭菜,但是祁倦常常等饭菜凉了,才想起吃饭这回事。
黎弛那会儿有些烦闷,祁倦不仅是他姐夫,两人也是关系很亲近的兄弟,再加上被他姐叮嘱,他对祁倦这事儿很是上心,在网上搜法子,问家里小孩不肯乖乖吃饭怎么办,后来他就开始学做饭,一开始做得不太好,还得找借口应付祁倦,说是给未来老婆做的。
祁倦愣了愣,陡然间有些啼笑皆非。
什么啊……
绕了个大圈子,为的还是他。
祁倦以前是没那么在意吃方面的,他是打从那时养成了习惯,就挨不得饿了。
“家里小孩儿挑食?”他挑眉道。
黎弛:“……”
“是挑食。”祁倦凑过去嘬了一下他的唇。
那一下,黎弛有点肉的唇还弹了两下。
“喜欢吃这个,还有这儿,这儿这儿——都喜欢。”祁倦一脸正经的耍流氓。
烙饼差点败在了第一步。
热腾腾的饼出锅,一顿凑合的早饭吃完,祁倦要出门了,黎弛跟在他身后,走到门口时,一脑门撞在了他后背上。
“走路看哪儿呢?”祁倦转过身好笑道,拨开他额前碎发看了眼他脑门,受伤的地方已经长出了粉嫩的肉,“今天你在家休息吧。”
黎弛瞳孔紧缩了一瞬,垂下眼帘问:“为什么?我不累。”
“你这样子出去,你姐他们该都知道我欺负你欺负狠了。”祁倦说他嗓子都哑了,脸色也憔悴。
他抿了抿唇:“我会解释清楚的。”
“解释什么?”祁倦说,“解释你昨晚怎么被我欺负得哭红了眼睛吗?哪来这么多水,都快赶得上水系异能者……啊,你会的吧?喷水。”
目前为止,连祁倦都不清楚黎弛会多少的异能,似乎只要他看到别人用过的,都能模仿得出一二。
黎弛:“……”他脸蹭的一下红了。
因为相似的问话,祁倦昨晚也问过他。
黎弛还是跟着祁倦出门了,只是脸上多了副墨镜。
黑色的大镜框下,紧绷的唇有些冷淡。
人们解决了大头的问题,又面临了最基础的生活物资问题,丧尸压倒了不少他们种植的食物,基地内还存有粮食,但他们需要尽快的种下新的粮食了。
在这种时候,人类工业倒退,生产力下滑,搜寻城市残留的食物、物资也是头等大事,基地研发的抑制病毒的药剂让人们窥见了一点儿天光。
那天乌泱泱的丧尸群,印刻在了每一个人的脑海里,声势浩大,哪怕在基地内,都能感觉到震动的地面,正面面临,更能深刻的记住那种压迫感。
经此一遭,基地的氛围都比以往团结了许多。
“嗡嗡嗡”——
风尘飞扬的基地外,大型车降下车板,将地上死去的丧尸拖上车,那些丧尸基本上晶核都已经被挖过了,这项挖晶核的工作很适合战斗能力不强的普通人。
他们穿着防护服,戴着厚厚的橡胶手套,埋头忙活着。
基地大门前清出的路,偶有进出的车辆。
外面一辆车行驶了回来,车上载着一堆土豆,开进了基地,副驾驶上,黎弛偏头看着车窗外的尸体们,他们会被拖到远处统一处理。
他们当中有丧尸,也有基地里的人,而丧尸曾经也是他们的同胞。
窗外的画面一划而过,他们进入了基地。
黎弛想起那天,祁倦差点成为这其中一员的那天。
“到了。”祁倦停下车,挂了档,降下车窗,外面有人来和他对接,还得再跑两趟。
这些土豆是他们接下来的口粮。
一场重大的灾难过去,天气也开始慢慢的回暖了。
基地周围丧尸少了很多,土豆种植在一个棚子里,那棚子偏僻,得以幸免于难,那边有专程挖土豆的人,祁倦负责把一筐又一筐的土豆搬着倒到车上,再运送回来。
最近活多,有活干也是好事儿。
一切都在好转,除了一个人——那场大难过去后的几天,黎弛的眼睛一直都有点红,肿消下去了很多,眼眶总是带着点病态的红红的。
祁倦一开始以为是他那天晚上哭得太狠,但几天都没消下去,脸上还有疲态和犯困,更像是睡得不太好的样子,这两天祁倦都没折腾过他。
从外面回到公寓,身上又是一身的尘土,祁倦去浴室洗了澡,热气缭绕,浴室里弥漫的都是熟悉的香味,洗发水沐浴露之类的洗护用品快用完了,得找时间补充点儿了。
黎弛和祁倦同进同出,共用浴室,身上的味道都是一样的,晚上睡觉的时候,黎弛被祁倦抱着,温热的体温将他环绕,这种感觉很安心。
好像融为一体了。
半夜,祁倦醒了,起身去上了个厕所,冲了水洗了手,打着哈欠打开卫生间的门,然后整个人都清醒了。
“我操——”黎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外,睁着一双涣散的眸子,愣愣的抬起头看向他。
看到他后,他眨了眨眼,打了个哈欠,眼尾沁出一点水意。
祁倦以为他是要上厕所:“大半夜的,吓唬谁呢?”
“你吓到我了。”黎弛反而反咬一口,嘟嘟囔囔道,“还以为你不见了。”
祁倦:“做噩梦了?”
黎弛迟疑了会儿,才点了点头:“是噩梦。”
黎弛做噩梦了,仿佛灾难后留下的创伤,祁倦后知后觉,他好像在黎弛的潜意识里留下了阴影。
黎弛变得害怕和他分开。
丧尸潮结束后,他很黏他,他以前也很黏人,祁倦没有太在意,他习惯了这种黏人程度,等他发觉有异,换个角度再看,他的粘人程度达到了不正常的地步。
他晚上偶尔会盯着他的脸看大半宿,熬成了兔子眼,祁倦对别人的注视很敏感,留意之下,黎弛晚上盯着他看的时候,经常会被抓包,往往那时候,祁倦会亲他,亲得他气喘吁吁。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点呼吸声都很明显,更别提那样的粗喘和舌吻间发出的水渍声。
祁倦把人亲得浑身发烫,伏在他耳边问他:“我是梦,还是真的?”
黎弛张着嘴唇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沁着凉意的呼吸进了他肺部,出来时就是发烫的了:“不是……梦。”
祁倦问什么,他答什么,像个聪明的乖孩子。
“梦里的我是什么样儿的?你分得清吗?”祁倦问他,“会把你亲得喘不过气吗?”
“不……没有……”黎弛说话嗓音都还有点颤。
没有亲过,还是没有分不清?
“抱歉,我好像亲得太过了。”祁倦道,“但是是你先勾引的我,大半夜不睡觉,盯着我的脸看,你忍得住不亲我,我可忍不住不亲你,你听听看……”
他捏着他的耳垂:“你多会喘啊,喘得我都*了。”
黎弛抬起手,手背抵住了唇,呼吸声是半点没小,他偏过头,垂着眼,那点绯红的耳垂颇为我见犹怜:“可是……是你把我弄成这样的。”
怎么能怪他喘成这样。
祁倦低笑了声:“我只是亲了亲你,我还没有脱下你的衣服,也没扒掉你的内裤,但你就喘成了这么一副……勾引人的样子,你是不是天生就这么会勾人?用你这张好看的脸,用你这张漂亮又柔软的嘴唇,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勾引得人想把你拴在裤腰带上,去哪都带着。”
黎弛羞耻得指尖蜷缩,把手往下放了放,露出了大半张脸,角度也是最好看的,从泛红潮湿的眼尾瞥向祁倦,他说,他没有。
“你的皮肤真的很容易红,都还没有欺负你,红起来跟桃子一样了。”祁倦说,“……我很喜欢吃桃子,一口咬下去,又多汁又甜,你也会很甜吗?”
说着,他在黎弛的脸颊上轻咬了一口,黎弛清晰的看见了祁倦的睫毛,瞪大了眼睛,又羞红了脸。
“我……”他吞咽了一下,“我这里更甜。”
祁倦哼笑了声,黎弛的脸红得已经不成样了。
聪明的乖孩子会有奖励。
祁倦晚上经常性的会加点夜宵。
这几天,黎弛晚上醒来,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的状况在减轻,窝在他怀里能睡得沉。
两天后,祁倦和黎弛跟着项鹰他们上了一趟山采药,没想到这山上出现了变异蜘蛛,路上祁倦差点被那麻烦的蜘蛛丝缠上给拽走了。
深山老林里,路上杂草丛生,祁倦脚下绊倒了一根蜘蛛丝,这玩意儿很有粘性,刀还斩不断,有点麻烦。
队伍里乱了一阵,很快又整顿了队形,蜘蛛丝没法用刀砍,他们意外的发现能用火烧,变异蜘蛛在拽着祁倦的走,然而很倒霉的挑了里面最硬的茬。
祁倦的脚死死踩在原地。
黎弛脸色阴沉。
黎弛很生气,生气这破东西跟他抢人。
他们最终在树上发现了那蜘蛛的踪影,几人围攻之下,蜘蛛掉了下来,匕首穿透它的身体,刀尖陷进了泥地中。
是黎弛的匕首。
他杀了蜘蛛后亲手把它削了。
变异的蜘蛛体型也变大了,毛茸茸的脚有点让人背脊发麻,黎弛表情冷得让人寒毛卓竖,削完回过头,对祁倦无害一笑。
“没事了,不用怕。”他说。
别人看他这变脸的功夫,还有他下手狠厉的模样,对他有点儿怕。
却见祁倦勾唇,匪里匪气的硬汉夸道:“挺厉害啊,小帅哥,过来扶我一把,哥哥腿都吓软了。”
黎弛被夸得不好意思的一抹脸,跑上前扶住他。
旁人:“……”
后面的路他们更小心了,祁倦一路牵着黎弛。
回到基地已经是深夜,祁倦进浴室洗澡,水流冲刷着身体,温水让肌肉都得到了放松,他抹了把脸,余光扫到了磨砂浴室门外贴着的一道黑影。
水声蓦地停下了。
浴室里沾着水声的脚步声响起,潮湿的手握住了门把,往外一拉,门开了,门外想跑开的黎弛被他勾着衣领扯了回来。
祁倦黑发搭在眉间,发梢往下滴着水,滴在了黎弛的肩膀上,他道:“搁这儿当守门神呢?偷听有什么意思,要不你弄个椅子来,在外面坐着,我直播给你看?”
黎弛涨红着小脸蛋:“不、不好吧。”
“我就是……想给你拿点药。”他拿出手中的药管,低着头看了眼祁倦的脚。
祁倦的脚踝上被今天那蜘蛛丝给勒出了印子,磨破了皮,水冲过时还有点刺痛,这会儿已经没有感觉了。
“但是我现在伤口碰了水,很疼。”祁倦说,“上不了药。”
黎弛捏着药管:“那……那怎么办?”
祁倦阖着眼,似是认真的思索了后,说:“上点别的止止痛吧。”
“什么……”别的。
后面两个字黎弛没有说出来,被拽进了那会吃人的浴室,里面残留着祁倦洗澡的热气,熏得黎弛小脸通黄。
黎弛在浴室里洗了今天的第二个澡,他包裹着浴巾从里面出来,摸了摸自己日渐明显的腹肌,脸色红润,颇为满意。
干净的衣服被弄湿了,祁倦的浴巾也被黎弛裹走了,他干脆不遮了,直接从卫生间里走了出去——客厅的窗帘没拉。
“哥,你怎么出来了?”黎弛拿着衣服道,他刚想给他送衣服。
“你拿走了我的浴巾。”祁倦拿过裤子说,“再不拉窗帘,你哥要被人看光了。”
他站的这个角度当然是看不到的。
祁倦散漫道:“说不定已经看光了,昨天晚上拉窗帘了吗?你说会不会有人,拿着望远镜,在对面的楼里往这边看,就在这儿……”
他穿上裤子,从黎弛身后扣着他的肩膀,指了指沙发,在他耳边道:“会看到我的汗是怎么滴到你脸上的,你又是怎么乖乖伸出舌头让我亲的。”
“你不要说了。”黎弛道。
祁倦笑了两声:“骗你的,拉好窗帘了,你那种表情,我怎么舍得让人看到。”
祁倦很坏,谈恋爱之后的祁倦更坏了。
而黎弛和他恰恰相反,他很听话,谈恋爱之后更是好欺负得不行。
“对了。”祁倦想起了一件事,去自己脏衣服的外套里拿出了一小包种子,“你姐夫送的,给你种着玩儿吧,阳台上有几个盆栽,明天我弄一下。”
“这是什么种子?”
“凌霄花。”
黎弛手一顿。
祁倦不应该给黎弛这个种子的。
当天夜里,他从睡梦中醒来,是觉得身上好像爬了东西,他蓦地惊醒,满床都长着藤蔓,一朵朵的凌霄花绽放,黎弛在旁边睡得打小呼噜,清俊的面上脸颊绯红。
祁倦:“……”
他看着身上缠着的藤蔓,再看一眼罪魁祸首。
被祁倦叫醒的时候,黎弛还有些没睡醒的惺忪,他梦见自己催生了好多凌霄花的种子,醒来一时还有些分不清梦中和现实。
“祁、祁哥!”
祁倦一扯唇角:“叫哥哥也没用。”
黎弛睫毛抖动:“我……我帮你解开。”
“解什么。”祁倦靠坐在床头,曲着腿,“这样不是更合你心意吗?不用担心我会不见。”
他觉着是今天的事儿又诱发这小鬼的不安了,黎弛呼吸一滞,隔了几秒才开始反驳,说他没有那么想的:“祁哥,你别生气。”
祁倦想说他没有生气,又诡异的停顿了一秒,哼笑道:“你哄人只是嘴上哄哄的吗?”
“如果你愿意主动一点儿的话,我应该会消消气。”
“就算被绑着的话,也没关系。”他说,“我不难哄的,黎弛。”
黎弛:“……”
主动点什么?
那当然是主动点外人不能看的东西。
在祁倦这样的脱敏治疗下,黎弛状态很难不好起来。
这天晚上,辛苦勤劳的黎弛,为自己种下的因,收尾忙活了大半夜。
这晚的夜色,好漫长。
真的好长。
黎弛擒着泪呜咽的想。
祁倦说,我不难哄的,黎弛,是你哄的话,我很容易心软的,你哭一哭,撒撒娇,我就对你说不出重话了。
可是他哄了他好久,哄到第二天都睡过了头。
祁倦是个骗子。
第113章 番外篇
丧尸出现的第一年,那是人类的一场浩劫,丧尸病毒感染传播途径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那一整年的天气都是变幻无常的,人类只顾着慌乱逃窜,闷热的夏天,每天的天都是阴沉沉的,就像今天一样的阴沉,好似随时会降下一场大雨,空气中泛着闷闷的气息。
偌大的训练场角落,摆放着一些单杠、双杠等一些简单的设施,远处还有射击练习用的靶子,“砰、砰、砰”肉体撞击的闷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