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余乘扉凳子倒在了地上。
攀岩俱乐部门口,陆思邈裹得严严实实,跟在警察身后,“你好,我们接到报案,麻烦配合一下。”
“何必呢。”余承彦说,“我跟你没仇,也很喜欢你,何必冒这种险。”
池侑:“被你喜欢上还真倒霉。”
余承彦面庞神色可怖了一瞬,他盯着池侑的脚踝,蓦地伸出去手。
“池侑,你他妈给我下来!”
一声吼从底下响起,是余乘扉的声音,池侑低下头,只见余承彦身体霎时间失控,拽住了他的裤腿,失控的往下坠了下去。
池侑被他拽得腿上一松,单手挂在攀岩石上。
“池侑!”陆思邈急匆匆的跟在警察身后进来。
余承彦摔倒在地,抱着腿蜷缩着,神色痛苦。
有人围住了他,他从缝隙中,看到余乘扉直奔向了池侑。
“扉哥,扉哥……”池侑“嘶”了声,“别,手疼。”
“手怎么了?”余乘扉脸色紧张。
池侑捂着手臂:“应该是脱臼了。”
余乘扉碰都不敢碰他:“哪儿疼?”
“手抬不起来了。”池侑说,“动不了,半边都疼。”
“上来。”余乘扉背过身,“带你去医院。”
池侑趴在了余乘扉背上,一条手臂抱着他,一条手臂垂下:“我很沉的。”
“少废话,你再沉我也背得起来。”余乘扉说。
陆思邈在旁边愣是没能插上一句话。
唉不是,手疼又不是脚瘸了,怎么还走不动道了?
他确信刚才摔在地上的不是池侑。
池侑趴在余乘扉肩头,偏过头,一个隐秘的角度,他勾起唇,抬起手,食指在唇边比了一下。
“嘘。”
陆思邈:“……”
靠,坑人背你呢,你狗不狗?
“石膏固定四周再来复查,等会拿着这个单子去药房那边取药就行,好好养着,这段时间注意着点儿就行,不要剧烈运动。”
医生叮嘱着注意事项,把单子递给了对面的男人。
余乘扉捏着单子,抿着唇问医生:“他这个……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要不要再住院观察一下?还有,有没有什么止痛的法子?痛成这样是正常的吗?就……”
他这一连串的话,别说医生,池侑都没个插嘴的空隙,看他这么紧张的样子,池侑感觉有些好笑,又有些心软。
他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余乘扉停顿了一下。
医生这才道:“好生养着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这位……家属,不用太担心。”
池侑手臂是脱臼了,情况比他想得严重了那么点儿,但也没严重到那个份上,他还没见余乘扉这么紧张严肃过,弄得人家医生连“家属”这称呼都出来了。
池侑谢过医生,没在这儿多耽搁,戴上口罩拉着余乘扉从里面出去了,外面有人在等着他们,他们还得去录个口供。
这一番折腾,折腾到了大半夜,医院都没几个人在外面走动,护士推着小车车,轮子滚过地面的动静变得格外清晰。
警方那边已经把余乘扉的手机还给他了,余承彦腿折了,躺在病房动弹不得,说来不知是不是巧合,折的那条腿还就是当初余乘扉把他弄折的那条腿。
池侑靠在长椅上,偏过头:“你去看他了?”
“听警察说的。”余乘扉岔开腿坐在长椅上,瞥了眼池侑打了石膏的手,眸中划过一丝戾气,“便宜他了。”
这事儿没这么容易了结。
“我说你那个时候脑子里想什么呢?”他开始秋后算账。
池侑:“想你。”
余乘扉:“……”他下面的话被池侑这两个字一下给堵了回去。
池侑这话也没算撒谎,那个时候,确实是在想他,而那会儿,余乘扉就在那俱乐部的休息室,和他相隔不了多远,至于余承彦为什么要这么做,池侑猜想得到,大抵就是遗产这事儿刺激到他了。
他问余乘扉,他有没有对他做什么。
余乘扉:“就他?挨不住我一拳,要不是他带了人,我也不会——”
“你为什么会单独去见他?”池侑听出了不对劲儿。
余乘扉:“……”
余乘扉:“你手……还疼不疼?”
他转了话题。
折腾了这么久,池侑有点困了,声音里都带着点倦意:“心疼我呢?”
余乘扉:“毕竟你也是为了我。”
池侑轻笑了声:“那就好好报答我吧。”
“报答”这两个字听起来没那么正经。
“行啊。”余乘扉说,“想要什么。”
“什么报答?”一道声音横插进来,拐角口,陆思邈从那头过来。
“在说怎么报答你比较好,大恩人。”池侑道,“你那边忙完了?”
陆思邈“嗯”了声,这下才开始心有余悸,道得亏他跟他心有灵犀,“不过你跟他又有什么过节?”
“跟我有过节的人那么多呢。”池侑打着哈欠儿,“我哪记得住。”
这话挺有理,陆思邈扭头对余乘扉道:“他挺欠儿吧。”
“还行。”余乘扉撩起眼皮子,说,“我觉着挺好的。”
池侑左手勾住余乘扉的肩膀,问他哪儿好,余乘扉说不出个所以然,耳朵被他衣服给蹭红了,又不敢用力挣扎,怕碰到他另一只手。
旁边路过的护士看了过来,他莫名觉得有点丢脸,偏过头把脸藏在了池侑肩膀上。
池侑顺势扣住了他后脑勺,帽沿下的眸子弯了弯,对护士小姐道:“辛苦了。”
护士红了脸,一直盯着人看还被发现了,有些不好意思:“不要打闹啊,小心摔跤。”
在他们身后,陆思邈看着前边两人。
嘶……好怪。
一条手臂打了石膏,还是有不方便的地方,当晚,池侑刷牙的牙膏都是余乘扉帮他挤的。
“等会你洗澡……”余乘扉顿了顿。
池侑叼着牙刷说话都含含糊糊:“你不帮我吗?”
余乘扉:“我……帮你?”
池侑:“好哦。”
这会儿余乘扉还没太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等池侑刷了牙,进了浴室,脱光了衣服,勾着浴室的门探头出来:“我准备好了。”
余乘扉喉结一滚。
他还没准备好呢。
余乘扉赶鸭子上架的进了浴室,池侑顺了两下额角碎发,瞥向他:“你不脱吗?”
余乘扉:“不脱。”
“脱了吧。”他说,“只有我一个人脱掉,很奇怪啊。”
余乘扉:“……两个人脱了才奇怪吧!”
那还能洗澡吗?
洗到最后还能是单纯的洗澡吗!
池侑睫毛颤了两下,还没说话,余乘扉让他闭嘴:“弯腰,给你冲头。”
池侑在凳子上坐下,浑身上下就内裤那一点布料了,他弯下腰,背脊弓起一道弧度,余乘扉开始放水试温度,调了一个合适的水温,水流弄湿了他的黑发,恰到好处的冲力冲刷着。
他闭着眼,思维发散。
余乘扉会单独去见余承彦,就凭他那会转移话题,池侑感觉跟他脱不了关系,他想起了上一回还在综艺里的时候。
修长的手穿进了他的发丝,有些生涩地揉捻着,头发打了泡沫,他看见了余乘扉的脚,腿凑过去勾了下,余乘扉动作一顿。
“老实点。”
“你腿上沾了泡沫。”池侑说,“我只是给你擦一下。”
池侑头发短,洗起来很方便,但到了洗澡的时候,家里有浴缸,但浴缸太麻烦,余乘扉打算随便给他搓两下,剩下的他自己解决。
倒不是害羞,就是容易起火。
毕竟摩擦生热。
钻木取火是什么时候学的来着?
池侑站在那儿内裤都脱了,余乘扉还背对着他给自己做着思想教育。
“扉哥。”他喊了声。
“嗯——”余乘扉转过身,尾音变了调。
冷白皮肤在灯光下白得能透光,肌理线条漂亮得似雕塑,余乘扉下意识的摸了下鼻子,是上次滑雪泡温泉给他潜意识里留下的印记。
“快来吧。”池侑笑吟吟道。
没有半点自觉的家伙。
“你最近这阵的工作打算怎么办?”余乘扉打开了花洒。
“只有一个访谈节目了,不碍事。”池侑说。
“哪天?”
“周六,我听你助理说,你打算退圈了?”
余乘扉说是误会:“他还给你打电话了?”
“他联系不上你。”池侑说。
余乘扉:“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
池侑唇边笑开:“这难道不是因为我跟他老板熟得能一起洗澡吗?”
余乘扉满意了,从喉间发出一声笑:“就只是洗澡?”
池侑左手勾着他的腰,一揽,余乘扉胯骨的裤子被水给浸成了深色。
“还有这种关系。”
拼刺刀的关系。
这个澡洗得磨人,半个小时后,池侑从浴室里出来,余乘扉接着在那间充斥着池侑味道的空间里洗澡。少了一只手,不方便是方方面面的,晚上睡觉时都得注意着不能压着。
有天早上醒来,余乘扉手臂压上了他打了石膏的手,池侑没什么感觉,余乘扉直接被自己给弄清醒了,池侑醒来时,一睁开眼,就见他捧着自己手在看。
“要不在上面签个名?”他沙哑着嗓音道。
余乘扉:“什么?”
“就写,余乘扉到此一游。”池侑说。
余乘扉:“我又不是狗,还撒尿占地盘呢。”
池侑被他这形容弄得笑了好半天。
周六,访谈约在了下午两点,小孙来余乘扉这儿接人,楼下一来就来了两个。
“扉哥也去吗?”他等人上了车才反应过来。
池侑“嗯”了声,余乘扉对他颔首了下,跟在池侑身后上了车。
小孙看了两人一眼,心下忐忑,已经不在他面前掩饰了吗!他是跟陈姐说还是不说?
到了录制地点,接待他们的是一位优雅知性的女人,她看到池侑手受了伤,问候了一两句,池侑对外都是说不小心摔的。
她看到池侑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男人身形高大,气场很长,裹得严实也掩盖不住他那身从里面冒出来的帅哥体质,是一眼就让人感觉“这人长得很好看”的类型。
她觉着他身型有点眼熟,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看他和池侑的助理站在一块,以为是新招的助理,便没多看。
录制很快开始了。
这是一档以谈话方式录制的节目,录制这种节目时,池侑和拍综艺或者在片场时的状态完全不同,透着绅士的温和,调侃有度,也不会让对方话落地。
余乘扉在一旁透过镜头看着他,镜头和现实产生了微妙的错乱感,一个是很有距离的没有实质感,一个是触手可及。
这一场录制下来,女主持人显然对池侑很有好感,录制到了尾声,她道:“很多粉丝都对你的感情生活感到好奇,你对另一方都有什么要求呢?谈恋爱会公开吗?”
池侑道顺其自然,他没有特定的喜欢对象:“我会比较看重感觉。”
感觉这种东西挺玄乎。
“不怕粉丝不喜欢你对象,导致掉粉被骂上热搜吗?”
池侑笑了声:“我流量应该没那么大吧。”
他道:“感情里面的事……和他在一起是对还是错,只有他能够审判我。”
余乘扉指尖微动,半阖着眼,眸色幽深,胸膛一股火烧得热。
录制结束,池侑起身和女主持人握手,余乘扉拿着他的外套走过去递给他。
“冷吗?”他顺势握了一把他的手,捏了下。
空调开得挺暖和,他的手是暖的。
“我都有些热了。”池侑扯了扯衣领道,他拎着水喝了口,润润嗓。
余乘扉也热,身上热,口干舌燥的热。
他一近距离开口说话,那女主持人终于知道是哪里来的熟悉感了:“你是……余乘扉老师?”
余乘扉看向她,道了声“你好”。
她拿起刚请池侑签过名的那张照片,想向余乘扉要个签名,余乘扉看着照片上池侑的字迹,这会儿很好说话,接过了笔,紧挨着池侑的笔迹,签下了他的名字。
那上面的字迹藕断丝连似有若无的勾着池侑的笔迹,延续着他的名字。
近年底这段时间余乘扉很忙,有时池侑都见不着他人影,池侑也习惯了一只手的生活了,除夕那天下午,他待在家,门被人敲响时,他正摁着大白不让它上沙发,大白一直在拱他的手臂。
他起身拖着懒懒散散的步伐去开了门,门外,陆思邈提着一堆东西:“你今年又一个人过?”
“不是。”池侑说,“还有狗呢。”
陆思邈嗤笑了声:“你寻思你手不方便,给你带了点吃的。”
“谢了。”池侑去接他手中东西。
他躲开道:“行了,你个老弱病残歇着吧。”
池侑:“我告你人身攻击啊。”
“今晚我留下陪你?”陆思邈说,“主要看你一个人怪凄凉的。”
“谁说我一个人?”
“一人一狗怪凄凉的。”他改口道,“手还瘸了。”
池侑拉长着调子道:“手瘸了也能揍你信不信。”
他带来的东西不少,一个人吃完全吃不完,打包盒里装着饺子和一些菜,还热乎着,他把东西放在桌上,才都拿出来,门口响起了密码锁开了的声音,他们说话声骤然停了。
门口,一人从外面推门进来。
余乘扉外表上本就是具有极强的攻击性,哪怕戴着口罩,不笑时,凌厉的眉眼都似锋芒毕露的剑,目光直直看着人时,给人压力很大。
池侑:“我都说了不是一个人了。”
陆思邈:“……?”
客厅u型沙发,三人各坐一端,空气里弥漫着寂静,这氛围太古怪,陆思邈端着水杯喝了口:“你也不回家?”
池侑瞥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眼神,陆思邈才反应过来前阵子余乘扉家里的事,“那个我……”
“也?你不回去吗?”余乘扉道。
陆思邈愣了愣,“啊”了声:“不是,是他也不回,每回除夕都自个儿过。”
池侑靠在沙发上:“我爸妈都各自成家了,我回哪儿去,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陆思邈:“那我陪你跨年你都不让呢。”
“你太吵。”池侑说。
陆思邈:“……”
三人聊了几句,又静了下来,池侑手机震了下,他掏出看了眼,余光睨向一旁的余乘扉,余乘扉面上无异。
[余乘扉:他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余乘扉:你要说他在,我就晚点来了]
[池侑:又不是偷情,正正经经谈恋爱怕什么]
[余乘扉:……他今晚留这儿?]
[池侑:怎么不直接问他]
[余乘扉:不太方便]
[池侑:他留下不太方便,还是问他不太方便?]
余乘扉避而不答。
[他留下的话,我们是不是就不能睡一屋了?]
[池侑:怎么不能睡?]
[余乘扉:废话,他又不是瞎子]
陆思邈当然不是瞎子。
这两人——
他看看池侑,又看看余乘扉。
两人捧着手机打字,这头手机震完那头震,三人坐在同一间客厅,却仿佛是两个世界,瞎子都能看出不对劲。
[池侑:他不会乱说,还是……你想一直谈地下恋?]
[余乘扉:没,你没关系的话,我也没关系]
池侑看着这条消息,斟酌了下。
[他其实一直想见见你]
余乘扉发了个问号。
池侑换了个说法。
[他想见见我对象]他说,[能见吗?]
[男朋友]
余乘扉心尖儿跟着一颤,看着“男朋友”这三个字,感觉特别的舒坦,有种从心脏传出的酥酥麻麻的感觉,麻得心痒痒,胸膛跳动的心脏都似能听的一清二楚。
他喉结干涩滚动,打出那个字。
池侑手机一振。
[陆思邈:你们过分了啊,搞孤立呢!]
池侑抬头看向陆思邈,陆思邈瞪着他。
三人拿着手机,池侑两头收消息,人明明都坐这儿,但谁也不开口。池侑在手机上滑了几下,余乘扉和陆思邈手机同时一响。
[“池侑”邀请你和“余乘扉”加入群聊]
陆思邈:“?”
池侑@了陆思邈。
[重新跟你介绍一下]
[@鱼 他是我的恋爱对象]
余乘扉不知道该说什么,发了个句号。
陆思邈:“……”
陆思邈不是傻子,那天在医院就有点察觉了,今天余乘扉这么畅通无阻的进池侑家里,他要没感觉,才是白混那么多年了,他只是有点儿不敢确定,也不敢问。
现在不是一人一狗,陆思邈抱着大白,抚顺着它的毛。
现在是两人两狗。
“少来。”陆思邈道,“我真留下来,你们指不定多不自在呢。”
池侑看着这满脸不自在的人,笑了声:“你恐同啊?”
圈子里这类人挺多的,男的女的,同性恋双性恋什么恋都有,藏污纳垢的地方多,陆思邈也见过,他道:“我就是没想到你会是,你和他也不像gay啊。”
“你要看得出来。”池侑说,“那你也有点问题了。”
陆思邈:“……”
“算了,我走了,这顿饭就当我请你们了。”
池侑拿过架子上的大衣:“我送你。”
“不用了,你让我缓缓吧,我还没习惯呢。”陆思邈说。
池侑胳膊吊在胸口,看着他走了,才把门关上,门一关,他一转头,就和悄无声息站在他身后的余乘扉对上脸。
“人走了?”他问。
池侑:“怎么,还舍不得了?”
余乘扉挑眉:“我要舍不得,你还把人给叫回来?”
池侑:“聊得这么投缘呢,人还没走远,我现在给他打个电话,你们彻夜聊聊。”
余乘扉终是没忍住溢出一声笑。
池侑轻哼了声:“这几天忙呢,消息都没空回。”
“事儿多,今天不是来了。”余乘扉指尖勾着他的手说。
池侑攥住了掌心那只作乱的手,余乘扉问他,陆思邈是不是还没能接受他们在一起的事儿,他“嗯”了声,道他那也不算还没接受,只是还有点没太习惯他们身份的转变。
余乘扉若有所思的垂下眼。
和池侑最亲近的朋友都一时间难以接受,那更别提那些只喜欢他某一面的一些网友了,人的喜欢有时很脆弱,脆弱到能一朝覆灭,从喜欢变成厌恶。
晚上,饭后,余乘扉收拾着桌上残羹,池侑一只手端着碗,在边上帮忙。
余乘扉在差点碰着池侑打了石膏的手后,道:“你别弄了,去坐着。”
池侑:“我在这儿很碍事吗?”
余乘扉:“……没说你碍事。”
“别收拾了,放这儿吧。”池侑越过他后腰,在洗手池里冲了下手,“别人谈恋爱见面都恨不得黏一起,你碰我一下都想躲三米远,我身上长刺了呢?”
“别乱冤枉人。”余乘扉说,“你这手能碰吗。”
“能啊。”池侑拿那只打了石膏的手戳了一下他的腰。
余乘扉身体绷紧,险些一蹦三尺高,罪魁祸首笑得一脸愉悦,还问他:“硬不硬?”
余乘扉眯了眯眼,突然回过身,把他困在他双臂间,袖子撸起的手臂上还沾着剔透的水珠:“别动手动脚,免得到时候说我欺负你。”
池侑问:“我不动你,你就不欺负了?”
余乘扉:“……”操。
“你还有受虐侵向呢。”
“我就是好奇,”池侑说,“你想怎么欺负我?”
余乘扉说不出口,池侑轻笑着:“你连说都说不出像样的话来,还怎么欺负?”
余乘扉撑着大理石台面的手揽住了他,低声缓慢道:“你就一只手,我把你按床上,你都翻不过来,你说我想怎么欺负,那不是随我怎么折腾么。”
池侑:“这么凶呢。”
余乘扉:“知道怕就别瞎招惹。”
池侑可有可无的“嗯”了声,看了眼烟花,一双眸子微弯:“扉哥。”
“嗯?”
“要去约会吗?”
“约会”,这么正经的还是头一回,除夕这晚街头人不多,江边人满为患,那边今晚会有烟花晚会,许多的年轻人都在那头跨年。
城市夜幕灯火阑珊,驻唱的歌手弹着吉他,说是约会,池侑和余乘扉裹得严实,晚上大家相互间脸都不一定能看清,两人除了身形修长招摇了点儿,也没太多人注意。
池侑外面披着的外套遮住了打了石膏的手,他手里拿着一枝花,递到了一旁左右张望的余乘扉眼下,余乘扉愣了愣。
“约会是要送花的吧。”池侑说,“不过捧着一束花有点不太方便,所以先提前预习,送你一朵。”
他把那朵花别在了余乘扉胸前的口袋。
黑色外套很衬鲜红的玫瑰,看起来下一秒就能去结婚。
“走吧,我的新郎官。”池侑勾着他肩膀道。
两人一路上干了不少事儿,池侑不清楚别人约会是怎么约会的,只是把想干的都干了一遍,还在路边拍了大头贴。
以前上学的时候,池侑就见过有情侣拍过这些东西。
他们从里面出去,外面正好有一对情侣在等着,女生手里拿着奶茶,男人双手揣兜,看到他们两人出来,男人低低“卧槽”了声。
池侑瞥了他们一眼,和余乘扉还没走远,听到身后男人嘀咕道:“两个男人居然来拍这种东西。”
旁边女生道:“你小声点儿。”
“本来就是嘛,脸都蒙着,你还觉着帅。”男人不以为意道,“两个男人,恶不恶心呢,屁精。”
女生有些恼了:“你放尊重点儿。”
前面两个男人停下了脚步。
池侑其实不太在意这些言论,也没过心,余乘扉停了下来,他也跟着停下,接着,余乘扉头也不回的,竖起中指对后面的男人晃了晃。
“操!”男人骂了一声,想朝他们走来,女生嫌丢脸,大头贴也不拍了,扭头就走了。
余乘扉拽着池侑涌入了人流。
“扉哥,你很嚣张啊。”池侑笑得胸膛震颤,挑衅人方面,余乘扉的确很有一手。
“让他嘴那么欠儿呢。”余乘扉说完,顿了下,“他们回头不会认出我们吧?”
“人呢,都会碰到形形色色的人,转个头的功夫就能忘掉擦肩而过的人。”池侑说,“现在有人去问他们我们穿了什么衣服,他们估计都不会想起来,怕什么。”
他们穿了一身黑,并不起眼,更何况是在这种晚上。
他们兜了一圈,距离跨年最后十分钟,他们到了江边,对面的高楼显示着时间。
有人在今晚求婚。
那边很热闹,围了好些人,池侑和余乘扉路过,围观了两眼,这里人太多,一个不留神,两人就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