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与北戴河—— by耳耳刀 CP

作者:耳耳刀  录入:11-28

十六七岁是人生的春季,交配躁动的季节。罗明向我提了一部电影,《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他向我描述里面的女主角——玛莲娜是如何曼妙迷人。
真有那么漂亮?我觑了他一眼,问。
罗明向后一仰,喉咙上下浮动了一下,他半眯着眼,嘴角攥了抹意味不明的笑,说,何止是漂亮,那叫性感。你知道什么叫性感吗?漂亮的女人大街上就有,性感不同,她是万里无一的,能让你血脉膨胀,你对她有瘾,她会使你沉迷。
然后他邀请我中考后抽空陪他重温一遍影片,我答应了,但之后我们的计划发生了微妙的变故。那位启蒙了无数少男的美丽女士并没有指引我,首先引我遐想的,是具男性的躯干。
后来,他成了我不可说又难解脱的“瘾”。
当时中考已经落下帷幕,小叔资助了一笔资金,让朱丘生带我去省城玩。旅程的起点是哐哧吭哧的绿皮火车,游在一片钢铁的海,海外还有连绵的山,我左顾右盼,看什么都有意思,新鲜地不想上岸。
钱包、行李,我们坐在第三车厢五排二三座,上完厕所赶紧回来,别到处瞎转,他还在我旁边唠叨,朱丘生嘱咐我的样子真像个老妈子,我嫌他吵,捂住他的嘴。
他的眼珠子还在向我示威。
哥啊,我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我的耳朵都要生茧子了,你累不累?
他愣了下,把我的手拿下来,将我整个人摆成个安分守己的姿势。然后自己往车座上一靠,闭目养神。
累,他说。
我的脑袋一歪,打在他肩膀上,力道不小,差点撞出一排火星子。他不耐烦地睁眼,干嘛?
不干嘛,我说,我想靠着你睡。
火车到省城的时候是傍晚,我睁眼,看到朱丘生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抬头的时候,鼻尖在他的颈侧扫了下,他一时间肉眼可见地起了一排鸡皮疙瘩,闷声说,到啦。
你没睡啊?
朱丘生揉着自己被我压酸的肩膀,声音冷淡地回我,没睡,我看包。
省城最出名的是岳山还有山上据说极为灵验的寺庙。朱丘生找了一家小旅馆,他说今天休整一晚,明天爬山。
旅馆是青年旅舍,铁板床上下铺八人间,但那一晚上就住了我们两个,其他的床全是空板。
天气很热,朱丘生先去冲了澡,我洗完出来的时候,他只穿了条内裤,靠在床上看旅游宣传单。我擦着头发出来,走了两步,无声地退了回去,看着他,手搁在淋浴间门把手上。
朱丘生那年十六岁,长到接近一米八,在我们那一片儿是难得的个子。旅社床短,他的两条长腿无处安放,一只半屈,一只搭在床架上,床架上的那只着力点在脚腕,血液下涌,产生了一根细腻的红痕。他在思考的时候,脚趾正无意识地蜷着。
那是一排鹅卵石般饱满整齐的脚趾。
他的头发修得极短,只有一层硬硬的发茬,五官锐利,俊到有种薄命的味道。朱丘生他生得太好,所以老天嫉恨,划伤了他的嘴唇,我是那把暴殄天物的刀。
而这把不知死活的刀,正在用目光亵渎他。我能感受到眼底而来的、那股几乎烫伤我角膜的光。
这时候要是有一滴水落在我脸上,大概会“呲”一声蒸发掉。体内的热度熏蒸着,我感觉自己自内而外开始熟透发烫。
他转了过来。
他目光如炬,刀子一样落下来,一下子就抓住了我这无耻的偷窥狂。一时间做贼心虚占了上乘,我的心尖在颤动,耳膜突突作响,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动。
他说了两遍,我根本没听到,又问,什么?
朱丘生不耐烦地皱眉,重复说,愣着干嘛?明天起早,滚上去睡觉。
我松了口气。哦,睡觉。睡觉好啊,睡觉安生,睡着了就一了百了。
我爬上上铺,翻了几个身,心里默念着,睡觉睡觉。
可是问题来了,我怎么也睡不着。
我躺在上铺,身下响起轻轻的鼾声。月光照进来,圣洁的银光里,我满脑子都是朱丘生的臀部和那截细腰。
挺翘的、圆润的臀部,紧实的、线条严整的细腰。
他就睡在我下铺,酣睡到无意识,像婴儿一样,洁白如纸,对周匝的一切一无所知。我的身体安宁着,思绪却奔跑驰骋,我想到很多,想到井下他扔在我膝盖上的那块石子,想到他背上的山风,然后想到裂唇,菜丸子,葡萄架。
大脑突然出声,问我,语气暧昧,谁是你的玛莲娜?
在意识回归前,我已经探出头,在月光里凝视他。一只毒蛇盘着,绕着禁忌的苹果树,说你吃啊。
我的喉结动了动。
朱丘生如有感知,突然就睁眼了,他好像是皱了皱眉,眼睛挑起一个缝儿,看到我吊在床架上,那一眼把我们俩都吓了一跳,我差点从床上栽下去,我攀住床沿,紧张地看着他。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迷迷糊糊地说,不睡干嘛?
干嘛?我要干什么?我的脑浆飞离大脑,但同时脱口一个心机颇深的结论。我说朱丘生,我恐高。
多可笑,不到一米,恐高。
好在睡眠让他的思维迟钝,朱丘生想了下,没想出所以然来。在意识混沌时,他对我的纵容仍占了上乘,他撩开被子,说,下来。
我压制住如鼓的心跳,缓慢又急迫地钻到了他身旁。
空气又安静了下来,朱丘生很快又睡了过去,他背对着我,整个人均匀地律动。我面前是他赤裸的背,是那一对曾支撑起我胸膛脊柱的蝴蝶骨,以及深深的,吸引我用亲吻填满的脊柱沟。
肌肉线条起落,山川般秀美广博。
他是磁石,我是铁矿,他的背是磁极,吸引着我的唇,我瞪大双眼,唇面挨上一片冰凉,同时心脏颤栗,我不知道何时落下了一个湿漉漉的吻。
脊柱沟,蝴蝶骨。他脊柱的中轴线被我印上一个端端正正的吻。
朱丘生动了动,口里“嘶”了一声。我惊得一下子后仰贴在墙上,不敢出声,更不敢动。
他却没有醒,一翻身转了过来。床铺狭窄,他的一只胳膊恰好搭在了我的腰上,手指漫不经心地一握,拢住了我的腰侧,滚烫的掌心贴着我的皮肉,嘟囔着,好好睡觉,不许动。
不许动。
然后他又睡了过去,手掌却在我腰上无意识地摩挲着,腰肉挨住了带着薄茧的手掌。垒柴点火。
我们的脸靠得很近,他的长睫毛几乎扫在我脸颊上。我与他身高相仿,躺下后正正好好,头挨头,脚对脚。
他唇里的热气,落在我唇瓣儿上。
只消轻轻一扯,被子便从他身上落了下来,变成了无遮掩的。我开始思考铜锣村的山水有何特别之处,是什么样的水土能养出这样的,灵秀的骨头。
这样的脊背。
这样的腰腹。
这样让人一眼看到,就想盘在腰上的腿。
然后,我呆怔了,从内心深处涌上一股恐惧,但恐惧背后又是可耻的欢愉。
……天打雷劈五雷轰顶的,我为什么这么想?
我的肢体颤抖,我的心脏惊悚。我在求我的大脑停下,但我对它束手无策,大脑离开了我的神经体系,它的想法香艳而独立。它一遍遍幻想掐住他的腰肢,摁住他挣扎的腿。
然后拢住他的脚趾,强硬地抓过来,让他勾住我的后腰。
许多意味不明的动作在我脑海成型,可怕的火从体内点起来了,一瞬燎原。大脑操控了我的理智,血液顺着血管烫遍躯干,炽焰深渊里,我在哭喊着,停下!停下!
我的大脑,我的意识笑了,它说,你想停下吗?
我说,求你停下!
它笑得十分轻佻,你可以控制我,但你想停下吗?
我……我想吗?
我的手给出了答案,它倒戈叛变。
它伸了下去,钻进了下衣,生涩的、急迫的、无师自通的。我身前炽热,背后却是冷寂,朦胧虚妄里,我看到朱丘生的唇离我越来越近,他的身影却离我越来越远。
大脑问,是谁啊?
我在濡湿里紧咬着下唇,铁锈的味道崩坏着我的神经。
大脑问,是谁啊?
搁浅的鱼在泥沼上挣扎,淤泥涌进它的腮部,让它窒息变脏。我扭动着身体,说求求你,让我死吧。
求你了,让我死。
他在我脑中看我,用他那双细长的狐狸眼睛看着我,用他那双幽深静谧的眼睛看着肮脏卑贱的我。我在悲痛与极乐之间但求速死,咬破的嘴唇吞噬着欣喜的眼泪,直到电光一闪,白色把黑夜弄脏了。
--------------------
谢谢观阅!(呜呜呜章节给我误删了,这个18其实就是17呀)

第19章 男男交往过密
有一种说法,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人是双性恋。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简直如释重负,我在内心深处渴望时间能带走我对朱丘生病态的迷恋。
但很快我就放弃了。我不出意外地考上了高中,一扇住宿的大铁门让我和技校的朱丘生从此分隔,但繁重的脑力劳动和距离都没能制止春梦的滋生。
我如一片腐朽的土壤,长满了罪恶的孢子,菌丝像手掌一样痴缠着我。我开始期待周末,期待每个周六晚上他来学校接我,最起码那时候的他是真实的,没有被梦境妖魔,不至于让我在迷离真幻中手足无措。真实的朱丘生比梦里的更好,他不仅有滚烫的身体,还守着一盏不会灭的灯,他在家和学校间摆渡着我,可能他就是家本身,他让我觉得安宁,觉得舒服。
周六晚间铃一打,教室里的行尸走肉们突然就诈了尸,争先恐后往“人间”冲,大有百鬼夜行的阵仗。我懒得和魑魅魍魉挤,最后一个出了地府,一眼就看见我家的大妖精在人堆里鹤立鸡群的,我一招手,朱丘生!
他就操着两根长腿过来了,很淡定地把一群小丫头的目光甩在身后,又很自然地把我的行李举起来。
我刚预备走就感觉到手腕上一阵灼热,他扣住了我的腕子,丈量我手腕的维度。我看到朱丘生的眉毛皱了皱,他说,你们学校不给你们吃饭啊?
他的手指在我肌肤上留下一段缱绻的膜。
给吃的,我说,给吃猪食。
这七天的饭菜实在太差了点,学校不知道在哪进了过量的土豆和坏面,我们吃了一个周的土豆炖土豆,土豆炒土豆,外加黏在嗓子眼上下不来的馒头。
我指着操场外一片宣传栏,我说朱丘生看到那展示栏了吗,我们有学生往上扔馒头示威,周一扔的,到现在周六了还没掉下来。
我借由骨传导听到了朱丘生的笑声,沉沉的。他说学校这么摧残你们?不是说祖国的栋梁吗?
我哼了一声,说校领导可能是黑恶反动势力,想让国家烂柱子。
朱丘生没再说什么,兴许是怕嘴里灌风,他闷下头蹬车。但晚饭桌上多了道老母鸡,产妇坐月子喝的那种,特别补。
他一筷子打掉朱草生去掰鸡腿的手,然后给了她两只鸡翅,把鸡腿都给我。
大哥偏心,草生说。
什么时候你也能考上高中大学,再和你帽儿哥一个待遇,朱丘生不客气地道。
草生像她哥,上课和周公下棋,大字不识几个,闻言马上蔫儿了头。
乖草生,别理他,帽儿哥拿鸡腿给你换个翅膀,我说。终于哄好了我们金尊玉贵的小姑娘。
朱丘生打了我一巴掌。
我说,干嘛?你那母鸡那么老,腿儿塞牙,来来来,别吃那鸡头,翅膀分你一个。
朱丘生说不要。
真没骗你,那鸡头重金属,我说。
朱丘生说,我乐意,然后把鸡脑壳嚼得直咔吧。
周末过得很快,只够我睡个懒觉的,没多久我就又被塞进了集中营。结果周一中午的时候罗明来班里叫我,他说你哥找你。
我在学校的大铁门后看到了朱丘生,他穿着蓝色的车间工服,寒风把他的耳朵吹成半透明的红,两个脚在地上不停地得巴,好像特别冷。
哥啊,我和门卫师傅说了一声,得到了短暂的自由。
你怎么来了?
朱丘生转过来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淡淡的神色。他把我拉到路牙子边,从怀里掏出个包得严严实实的铝饭盒。
我一摸,滚热,问,啥啊?
红烧肉,他说。
我愣了一下,你们技校食堂的?
嗯,给你的,他说。
那你吃啥啊?
我吃过了。
他拉开我蓝白校服的拉链,往里面看了一眼,我穿了一件秋衣一件毛衣。朱丘生皱了皱眉,说,明天把你那羽绒背心穿里头,怪冷的。
说完,把饭盒往我怀里一送,不带一片云彩地走了。
后来,他来的次数多了,全班都知道我有个经常给我送饭的“酷哥”。被食堂折磨的狗模狗样的同学们忍不住,回家抱怨了几句,朱丘生成功成了“别人家的家长”。
其实他只比我大一岁零一个月,不算很多。
朱丘生引领了风尚,好多家长中午过来送饭,校门口成了“集中探监地点”。但朱丘生比这些家长厉害得多,他后来居然有了自由出入监狱的门路。
那是个晚自习下课后的夜晚,我们宿舍六个兄弟学习完正头昏脑胀,拖着死狗一样的身子骨在寝室里收拾,突然听见窗户“邦”地一声。
大家吓了一跳。罗明正巧站在窗边,他往下瞅了一眼,说,啥都没有啊。
然后又是嚓得一下,石子几乎挨着他的脑门子过。
擦!所有人都被吓着了,鬼哭狼嚎地叫,闹鬼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惊慌,石头打人这事让我觉得有点熟悉,大脑自动联想了某个弹珠高手。我朝五个兔崽子一挥手,说你们别怕,我下去看看。
别别别,他们说,危险!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我说,你们的爸爸我为了唯物主义和宿舍的幸福,拼了!
我从一楼开窗的打水间翻了出去,顺着校园外侧的围栏往前遛,大概走了十几步就看见了一块儿衣服上的反光条子。
我站定,小声说,您老还不出来,是让我对个暗号?学三声布谷鸟叫?
朱丘生抬起头,好像还挺意外的,问,怎么知道是我?
我说,除了你还有谁,偷鸡摸狗。老实交代,干什么来了?
朱丘生摸出个纸包,说,烧鸡。
送宵夜的?给我?我诧异。
嗯呢,他应道。
没等我们说上两句,就听到保安大叔的怒号,然后手电筒过来了。他说那边谁啊?大半夜不睡觉干嘛?
我猛地想起上周有人在这栏杆儿边私会校外男朋友被通报,吓得赶紧隔着围栏推他。我说孬蛋儿快跑,一会儿学生发展处要来抓男女交往过密了!
他一愣,说我他妈的又不是女的。
保安大叔踩着胶鞋过来了。
我说哎呀,你还管那么多,男男交往过密也不成啊!
说完我用力在他背后招呼了一下,撒丫子就跑。
幸好我俩身手敏捷,才在门卫大叔的聚光灯下逃走。
结果第二天,朱丘生又来了,带起一阵窗户的铛铛声。那五个迷信的小子仍抱成一团颤抖,说怎么还有?
我说放心吧,爸爸一出马,保证邪魔退散。我飞速下楼,颇感意外——朱丘生居然站在围栏里头!
我把他拉进一楼空水房,问你怎么进来的?这铁栏杆可不兴翻啊,上面有电网,一不留神让你领残疾人社会保障。
他笑了一下,说在后门的地方发现了个狗洞。
离了谱了,我家朱丘生居然为了给我送宵夜钻狗洞。
他可能觉得这事也有损形象,轻咳了一声,说快吃,不吃凉了。
我打开,是整整齐齐的四喜丸子,四角齐全,我说,这样,你一个我一个,你一个我一个。
他说不用,我就带了一双筷子。
我说,那你一口我一口,你一口我一口,您老钻狗洞累着了,不能让你光忙活,营养不良将来瘫痪还得我伺候。
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说你啊你啊。
我问,我怎么了?
他说,你啊,说话没一句好听的。
我赶紧赔罪,双手作揖。我说,朱孬蛋,我的好哥哥,你怎么这么好,你是这个世界上感天动地第一好。
他笑了一声,说,我这么好,你怎么报答?
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向上挑了一下,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我心脏突突跳了两下,我调笑道,要不,伦家亲你两口?
去你的吧,朱丘生给了我一巴掌,我嫌埋汰。
然后我朝他笑,解释说我开玩笑
您别嫌弃啊,我用筷子戳起一个丸子,轻声道,来啊,你一口我一口。
他低头咬了下,睫毛蝴蝶一样闪过,我就着他咬过的地方加深。其实我没开玩笑,其实我是真想吻他,躁动的虫蚁啃食着我的脊柱,带来尖酸的痒。
高中三年,我和朱丘生在那间偏僻的水房里分食过无数次宵夜,我曾借着食物的掩护间接吻过他的唇舌,隐晦的,不可察的,以至于我说不清自己的初吻是哪次。
与宿舍闹鬼传说伴生的是我,他们说那个敲窗户的是个香艳女鬼或者千年妖精,要不卢子卯为什么每次回来,都拉不下嘴角呢?
--------------------
谢谢大家的喜欢(好开心好开心)

第20章 长嫂如母
寒假来了,女鬼接我回家,他依然穿着蓝色的工服,背上有股机油的味道。我注意到朱丘生的肩膀又宽了些,倒三角从雏形变成了实际,他好看得越发明显。
他叫我别使劲儿抓他的衣服,说身上脏,我没应,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衣服里。皂角味儿,机油味儿环着我的鼻子,那是种混杂着温柔与强韧的特殊气味,朱丘生独有的,我闻了又闻,像只餍足的猫。
暗暗的,偷偷的,然后我从他背后抬起头,顺着目光打量他的耳垂。朱丘生的耳垂不厚,按照老一辈的话来讲那不是什么有福气的面相,是“劳碌命”,他劳碌的耳垂被冷风一吹,边缘就会变成半透明的红。
我怎么想就怎么做了,伸手替他揉了揉。
吱——呲——!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猛然响起,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俩已经在地上滚了两圈了,碎沙子粘了我满头,我的行李和车子一起倒下来,不结实的暖水瓶盖儿溜出去老远,咕噜咕噜的。
娘的,我疼得在心里直骂。
我一把把倒在我旁边的朱丘生扶起来,他身上没受什么伤,但手掌擦破了油皮,渗出一点儿血。我看了就忍不住恼,骂他,朱孬蛋,你丫多大了还摔跤?!
他瞪了我一眼,说你干嘛闲得没事动我头?
我说,我这不是看你耳朵冻了给你捂捂吗?没良心的!下次冻掉了也别找我!
我俩斗了一阵儿嘴,吵得气鼓鼓,才想起车没扶。我抓着车头帮他扶起来,手碰了下车框里的铺盖卷儿,然后“操”了一声。
朱丘生问我怎么了?
我给朱丘生看我湿了的手,说他娘的暖水瓶漏了。
暖水瓶里面是玻璃胆,本来就是易碎物品,所以我才把它包在铺盖卷儿里。朱丘生过来摸了把,无语地瞪着我,过了会儿,上嘴唇下嘴唇一磕巴,说了句傻叉。
我气得拧他胳膊,你才傻叉呢!你是大傻叉!是我摔的保温瓶吗?干嘛骂我啊?!
他照例脸黑,说你笨不笨,暖水瓶里水都不倒干净?家里少你这一口水啊?
我说要不是你翻车,我暖水瓶能漏吗?
朱丘生从嗓子眼里哼了一声,他说要不是你手贱摸我头,我能翻车吗?
我说谁他妈手贱了?我还不是怕你耳朵冷?
吵来吵去,正正好好绕地球一圈,又他娘的吵回来了。我和他谁也没说过谁,他不等我坐稳就下了狠劲儿一蹬脚踏,载着我向前走。我气得故意不搂他,车轮滚过一阵颠簸的石子路,差点让我又栽个跟头。
朱丘生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了。向后伸出一只手,把我的胳膊抓到他腰上,耐着性子低语道,路不平别摔死,抓好。
认错态度真是相当不良好。
但他给了梯子,我还能不给个面子往下爬嘛?我一把把他的腰又搂紧了,凑在他耳朵边臊他,我说,刚刚不是还不让我抓吗?看你别扭的,死相!
我口腔内的气一喷,朱丘生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闷声闷气说,别吹了,弄得我耳朵痒。然后他从脖根处透出一点儿红霞。
回到家,朱丘生把我打湿了的大红棉被好不招摇地挂在晾衣架上。朱草生经过,探头探脑,果然吐不出什么象牙,她问,帽儿哥,你尿炕了?
我作势要踢她,我说去你的吧,这是水。
朱草生还逗我,手一摸被面,那滚开的水还没凉透,她点点头,说,嗯,还热着,刚尿的。
我把冻得冰凉的手往她脖子里一扎,弄得她呲牙咧嘴的,我反击道,小兔崽子,看我不冻死你。
手被风吹了一路,早跟三九冰的温度不相上下,朱草生被冰得像只乱扭的蚕蛹。她在原地开了旋转、跳跃等大招,还是没能摆脱我冰凉的魔爪。草生举双手双脚投降,扭头说,帽儿哥,你怎么变这么坏呢?
我乐,变坏?我以前很好?
当然好呢,朱草生摆出一副“追忆往昔”的老太太表情,上高中前就是温柔体贴大暖男,又给我扎小辫又陪我玩过家家的,我差点儿就爱上你了。
这可不行啊,我教育她,你个小丫头片子今年几岁啊?就每天情啊爱啊的。
朱草生和二武的“初恋”告吹后,她毫不气馁,又接连把小学里好几个男同学迷得神魂颠倒。她自己这样不算,还整天拉着她的“姐妹团”交流“恋爱技巧”,把铜锣村第一人民小学搞得乌烟瘴气的。
所以说是差点儿嘛,朱草生抄着手道,后来我仔细想了下,我找男朋友不能找你这样的。
我被她煞有介事的样子弄笑了,捏捏她的脸,问她,那你找什么样的?你大哥那样的?
这句话脱口而出,我自己先愣了,一想到朱丘生也是某女的梦中情人,将来还要娶小女娃,我胸口就发胀。
草生没发现我的异样,她张口反驳道,谁要找他那样的,整天管东管西的,我是找老公还是找爸?
那我呢?我问她,我为什么被你排除了?
你啊,草生语重心长地说,你像我妈。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风吹着我的脸,心里是酸的甜的苦的涩的,妈吗?我脑子里突然闪出了四个字。
长嫂如母。
神他妈长嫂如母。
我一下子理解了痴迷占星算命的女孩子们,明白了她们为什么会笃信这种虚无缥缈的勾连。暗恋是一个人的,孤独的、寂静的又热烈无措的,它的魅力全来自于想象。
草生还在滔滔不绝,她说了什么要找个霸总,又帅又霸道又多金的,我没怎么听进去,等她说完了,我突然叫她,我说草生啊。
推书 20234-11-28 :玩票—— by空菊》:[近代现代] 《玩票》全集 作者:空菊【CP完结】长佩VIP2023-11-27完结收藏:53,455评论:28,636海星:28.18万点击:344.59万字数:31.27万人气:1,668.84万文案“我不喜欢有瑕疵的东西。”姬先生一件藏品想出手,各大拍卖行争破了头。乔清许硬着头皮上门自荐,不料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