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孟齐和叶菲芸对此没有意见,那里存着过去很多年的回忆,有艰难也有美好,值得反复回味,谁也舍不得彻底抛下,所以一切都还维持着原先的模样。
两人让周行砚和他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又说明天要出差,让周行砚和云念多留几天,至少等他们回来,吃一顿只有一家人在场的饭再走。
云念经过这一场“逃命”,对云孟齐和叶菲芸的依恋孺慕之情正值顶峰,一口答应下来,给了两人一个拥抱,这才和周行砚一起离开。
距离不是很远,云念刚打了个瞌睡就到了。
张妈退休回家了,房子也只有定期护理时才会重新有人进入。周行砚拿着钥匙亲自去开门。
今晚,以及之后好几天,不同以往,这座带着很多回忆的房子里毫无疑问只有他和云念两人,彻底成为他们的二人世界。
云念轻车熟路,进屋后就直奔自己的房间,里面一切如同原样,好像时间从未流逝。
“什么气味。”他深吸一口气,“好好闻。”
周行砚拉开窗帘,窗台上摆放的那盆兰花比起从前繁盛数倍,连花朵也开得热烈,云念随之想起来自己带回来的那盆花,两相对比,难分上下。
再望向楼下那片花园,即便夜里,借着路灯,仍能看清那里一片姹紫嫣红,绚烂怒放的各色鲜花绿植争奇斗艳,喜气洋洋。
植物们在夏季疯长,争相显示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云念不由看得呆住,周行砚只好出声哄他去洗澡。
他去浴室后,周行砚将带回的行李箱打开,再次在箱底找到那厚厚一卷画,昨晚亲眼看着他从严惊月那里拿回来的,每一张画上都由一笔一划一点一滴的色彩勾勒出同一张脸,画画的人很厉害,将这张脸的美好还原得淋漓尽致,任谁看都是佳作。
周行砚想过扔了它们,或是烧了它们,撕了它们,随后感到自己这副沉不住气的样子有些好笑。
浴室里水声渐止,他把那些画随手放在一旁,继续整理。
浴室门打开,云念裹着浴袍湿漉漉冲出浴室,要往床上跳,一只健硕有力的手臂伸过来,将他拦腰抱起,阻挡了他的行动。
周行砚来到床边坐下,把人放在腿上,拿毛巾一点点仔细擦干他的头发,又握了握他的手脚,感受到一片冰凉,不由蹙眉:“用凉水洗的澡?”
他用冰凉的手去揉男人脸颊,嘻嘻笑着,不以为意:“你猜。”
周行砚眼神微凝,不回他的话,掀开杯子将人不由分说塞了进去,道:“捂暖之前不可以出来。”
“好哦哥哥。”
被子里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精致的眉眼间满含笑意,看上去乖巧而又狡猾。
周行砚瞧得心痒难耐,俯身想去亲近,手指刚触及发丝,就眼瞧着他重新钻进被窝。
云念连脑袋一起藏到被子下面,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没洗澡的人不能亲我。”
周行砚哑然失笑,隔着被子在他脑袋上拍了拍,道:“好,我这就去把自己洗干净。”
听到浴室的门关上,他从被子下面钻出来,在从小睡到大的床上无比惬意地打了个滚,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最熟悉的存在,从前被关在房子里出不去,觉得熟悉的一切都是无趣而惹人厌烦的,现在回忆萦绕在每一寸空气里,只觉得无比安心。
尽管奔波一天,他毫无睡意,听着浴室隐约传来的水声,有些无聊,想了想,将那瓶酒拿到床上,拆开外面的暗红色丝带,又扔了盒子,一瓶威士忌被他拿在手上仔细端详起来。
嫌拿在手上累,他翻身趴在大床中间,瞪着瓶身上的外文字眼。
周行砚洗完澡出来,看到云念盘着腿坐在床中间,拧着眉头小口地喝酒。
那瓶从云孟齐那里带回来的威士忌被拆了,放在托盘上,而扎在包装外盒上的丝带被他绕在手指上无意识地把玩着。
见他过来,云念调整了一下脸上神情,似是有意要让自己显得从容,而不是被区区一杯酒折磨得面目全非。
只是越想从容,那张小脸越是因难耐而拧作一团。
周行砚强忍着笑,在床边坐下,想替他将托盘连同酒一起收走。
他给周行砚倒了一杯,递过去,强作淡定地邀请:“你陪我一起喝。”
周行砚拗不过他,接过来。
威士忌度数高,味道特殊,最好的威士忌也有人受不了那股味,当然,喜爱它的人也爱之若狂。
云念自然不是前者,他只是对所有的酒都无法生起一丝丝爱意。
看周行砚神态自若的模样,云小少爷一阵唏嘘:“我还是不喜欢喝酒。”
周行砚轻轻摇头,道:“没关系,确实很难喝。”
“可是你喝的时候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难喝。”云念挪了挪位置,向他靠近一些,“让我尝尝你这杯的味道是不是有不同。”
周行砚闻言将酒杯放上托盘,想劝他不要多喝,下一秒却被一双修长手臂藤蔓一般缠上脖颈,堵住嘴唇,微微一怔。
云念对于这个成功惊吓到他的结果相当满意,烈酒的辛辣混合着对方身上的清冽气息游走在口腔,莫名也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周行砚只短暂地惊讶了一下,很快变成惊喜,论贪心,周行砚远胜于他,很快反客为主,将他困在怀里,将这场缠绵不断延长,加深。
他被亲得快要仰倒在床,半个身体的力量全部由揽在腰上那只手臂支撑,长久的呼吸不畅使那双澄澈的双眼蒙上一层雾气,眼尾也泛出红。
周行砚艰难地唤回自身理智,与他分开,瞧清楚眼前景象,又被他迷茫可怜的模样勾得心头颤动。
“周行砚,你是不是又喝醉了?”
他被亲得难耐,回了些神,捧着男人的脸,微微仰脸,贴上去,轻声地质问着。
周行砚紧盯着他柔软嫣红的嘴唇,喉结上下滚动,声色喑哑,低声道:“不,我没有醉,非常清醒,我确认自己就是想要吻你。”
不,除了这些,还想要更多。
云念听完,熟练地挤进他怀里,将上半身的重量依靠在他身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缓缓地呼吸着,口中咕哝着:“我就知道。”
周行砚聆听着他在自己耳边的呼吸,似抱怨似撒娇的嗓音,两人心跳隔着胸腔逐渐重叠在一起。
四处静谧,仿佛时光真的在这一刻停滞。
“那天晚上,小月说他喜欢我,想要和我谈恋爱。”
余光瞥见放在角落里的那卷画纸,云念又想起来回来之前那晚发生的事。
周行砚轻抚他的后背,平静问道:“你呢,你是怎么说的。”
“我还能怎么说,当然是说不行。”似乎觉得周行砚这个问题有些多余,他偏过头在他脖子上轻咬一口,然后抬头看向他,认真回想了一下,“不过他那个时候看起来好像有点伤心。”
“你愧疚了?觉得对不起他了?”
周行砚抬头摸摸自己被咬的地方,故意流露出有些委屈的神情。
他想得很清楚,有理有据地反驳道:“可是我明明不想和他在一起,要是我骗他说我也喜欢他,那才应该愧疚,才叫真的对不起他呢。”
见周行砚还在捂着那处脖子,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只好将他的手掌拉开,凑过去,在刚刚咬到的地方亲了亲,当做赔罪,最后问:“你觉得呢?”
“我当然赞同你,你说的十分有道理。”
周行砚仍旧目不转睛紧盯着他的脸,甚至看起来渐渐变得有些可怜。
他想来想去,怀疑自己刚刚真的把人给咬疼了。
周行砚靠近他,深深望进他的眼底,一字一句地问:“只是,那我的喜欢、我的爱呢,你要拿它们怎么办,你要拿我怎么办?”
他微蹙的眉头舒展开,原来是因为这个,这显然是一件不算难办的事情。
他将身子坐直一些,也向对方靠近,刚被亲过的柔软嘴唇一张一合,吐出不容置喙的骄横话语:“我要你一直爱我,只爱我,每天比前一天更爱我。”
周行砚喜欢他这副贪心的样子,即便他的回答同样是“不行”,至少自己被他需要着。
“那你呢?”
问出这句话后,周行砚立刻意识到自己远比想象得要更加不知满足,内心叫嚣着的渴望远远不止“被他需要”。
云念反问道:“我?”
“对,你,你要接受我的爱吗,你爱我吗?”
“当然爱。”
这个回答太果断,太迅速了,迅速到周行砚差点被突如其来的快乐砸晕,然后变得患得患失。
他以更容易理解的方式问云念:“我是说,你喜欢和我在一起吗?如果你点头,我们就谈恋爱。”
云念点头如小鸡啄米。
“看不见我时,会想我吗?”
云念还是点头。
他想过很多次这一刻的场景,但云念如此确切而坚定的姿态还是让他心跳如擂鼓,长年累月练就的镇静淡定心态几近崩毁。
甜蜜的滋味在心头蔓延开来,周行砚深吸了一口气,将问题继续问下去:“那想起我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不用急着回答,先好好地想一想。”
云念眨着眼睛,认真地想了想:“会觉得你很烦,怎么动不动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出现在我的脑子里,一下让我高兴,一下让我生气,真是讨厌,怎么赶都赶不走,真是讨厌。”
周行砚听着他的“抱怨”,浑身的血液都沸腾着,五脏六腑都要激动得错位扭结。
他知道自己这是如愿住进了对方心里,笑意无声地在眼底泛开,埋首在对方肩窝处痴缠地蹭着,闷声道:“对,我怎么这么讨厌。”
云念被蹭得有些痒,心头微微发热,想要挣脱,却又被抱得更紧,气哼哼道:“我要把你绑起来,让你再也不敢不听我的话。”
说着,就动用手上那条丝带,双手并用地往对方身上缠绕上去。
暗红色的丝带在灯光下丝绸特有的柔润光泽,一圈一圈地缠上男人的手腕,脖颈,丝带的另一头被一只细嫩白皙的手随意地牵着。
周行砚感觉自己真的成了一头被锁住的野兽,驯化他的主人却是一只柔弱美味的羔羊,他收起獠牙装作温顺,眼底的浓重欲望不断翻涌。
云念盯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一口咬了上去。
周行砚忍无可忍地抱紧他,想要和他融为一体。
云念被勒得有点难受,凶巴巴地提醒他:“你不要抱得这么紧。”然后继续在他身上一通乱啃。
周行砚将他放倒在床上,俯身压上,深重的呼吸声响在他耳边,带着极度的克制与压抑,炙热的目光像一张网将身下的人拢紧,问他:“宝宝,可以吗?”
云念被他盯得有些慌,但又谈不上是害怕。
过了会儿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见他磨磨蹭蹭,瞪着眼睛问:“周行砚,你是不会吗?”
周行砚闻言微怔,低笑一声,下一秒贪婪地吻上去……
凶巴巴的小主人不知不觉化成一滩春水,微凉的身体早已被点燃,那条“锁链”无力地从手中滑落,不知是有意放手,还是无从抵抗地被挣脱。
第二天的云念在一阵亲吻中悠悠转醒。
外头太阳高照,接近晌午,周行砚破天荒地不肯起床,赖在床上抱着他不肯撒手,细密的吻不断落下,好像怎么都亲不够。
“你再这样,我就要呼吸不过来了……”
云念有气无力地推着这个忽然变得无比缠人的家伙,拒绝被他越缠越紧。
只是他现在浑身绵软,嗓音也软,这些抗议显得毫无威慑力,反倒更像是在撒娇。
周行砚再次将他拉进怀里,埋首在他颈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出满足的喟叹,看向他双眼:“宝宝,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在一起了。”
“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他满脸的理所应当神色,仿佛在嫌弃对方的大惊小怪。
周行砚笑了一声,从昨晚,到现在,仍旧难以掩饰心中的狂喜,这份巨大的礼物从天而降将他砸晕,到现在还晕头转向,只能依照本能将怀里的人抱紧,一再确认这不是梦境。
他又忍不住亲上怀里人的嘴角,顺着对方的话纠正道:“对,从今以后,不止是在一起,我们要开始谈恋爱,我们互相拥有,彼此热爱。”
云念躺在他身下,安静听着,缓慢眨动漆黑清亮的眼睛,目不转睛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拧起了眉:“可是你做的太凶了,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
周行砚顿时如临大敌,尽管昨晚他极力克制,然而面对心头至爱之人,还是抵不过情难自禁,一时不慎,想来还是贪欲和本能占了上风,吓坏了对方。
可好不容易得到手的宝贝,决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得而复失。
他半真半假地流露出恐慌委屈神色,放低姿态祈求道:“宝宝,可以不做,但恋爱还是要接着谈的。你不能对我始乱终弃。”
云小少爷认真思索半天,承认自己这样好像确实算是始乱终弃,不太好,如果只是和周行砚谈恋爱的话,他还是很喜欢的。
确定了是否要继续谈恋爱的问题, 云小少爷话锋一转,开始关心起床后吃什么的问题。
现在已经是中午, 两人还在床上黏黏糊糊地搂搂抱抱着, 云念说他饿了。
周行砚终于依依不舍地放开他,两人一起下了床。
下午云念无所事事,周行砚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和他亲热的好机会, 没说上两句话,又把人抱进了怀里。
云念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心安理得地赖在他怀里,只是很快想起来被遗忘在窗台上的那盆花。
两株植物红白相间地开在窗边,瞧不出丝毫颓败的迹象。
两人一商量, 干脆也不换盆了,把它们从屋子里移到了花园。
在云小少爷的指挥下,周行砚又临时担任起了园丁, 将两棵正值花期的植物小心翼翼栽进土里。
抬眼望去, 一片姹紫嫣红,它们几乎没有任何障碍地完美融入这个绚烂热闹的新乐园。
这片花园并非宽广无垠,但是足够肥沃,足够它们肆意生长。
云念弯下腰,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 专注凝望着它们在风中摇曳花枝的惬意姿态,感慨着:“以后你们想怎么长就怎么长,想怎么开花就怎么开花了, 这下开心了吧。”
周行砚笑看着他和植物说话,等他说完, 一把将人抱起, 扛上肩膀, 回了室内。
他发出惊讶的轻呼声,然后扒着男人的肩膀抗议道:“我还没有说完呢。”
周行砚再次把人抱进怀里,心里很是满足,一脸正经说道:“它们会自己照顾好自己,你的话不如都说给我听。”
云念“噗嗤”笑了一声,“周行砚,你知不知道,其实植物听不懂人讲话的。”
他倒打一耙的本领炉火纯青,反过来笑话周行砚幼稚,周行砚含住他耳尖轻咬,在他耳畔若即若离地亲吻,潮热的气息轻扫过脸侧,惹得他难耐地扭着想要躲开,咯咯地笑出声。
“我不管,”一向稳重冷峻的男人也作胡搅蛮缠状,将他牢牢困在怀里,伏在他耳畔轻声控诉着,“那些花花草草,没有你,它们也会自己好好生长,我比不上它们,因为我不能没有你,我才是最离不开你的,宝宝,你怎么可以笑话我。”
云念明知道他在装可怜,还是扭过头来摸了摸他的脸颊和头发,展现自己的大方:“好吧,我亲你一下,不要难过啦。”
他把柔软的嘴唇凑到对方脸边,正要亲下去,周行砚微微侧过脸来,用同样的亲吻回应他的嘴唇。
唇瓣相贴,又是一场缠绵。
之后两天,他们都在这里相伴彼此,悠然度日,门一关,就将吵闹复杂的世界隔绝在外,安心做彼此的恋人。
周行砚的手机大部分时候都是关机状态,偶尔趁云念睡觉时才会迅速处理完工作,好在公司早已建立起一套高效完善的运转制度,不需要他事事亲力亲为。
即便如此,他还是嫌那些时间拿去处理工作太过浪费,哪怕只是看着心爱的人睡觉,什么也不做,都会给他带来巨大的满足和欢喜。
这天午后,云念一觉睡醒,没什么意外地看到床边守着的周行砚,揉着惺忪的睡眼,朝男人张开手。
周行砚熟练地将人抱起,稳稳当当地走出卧室,沿着走廊,往楼下走去。
这条走过无数遍的走廊,每一步都承载着往日的回忆,从他们第一天相遇,到后来的一次次擦肩和并肩。
直到这一刻,周行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圆满。
他不是被拒绝的,也不是被丢下的,他的爱意汹涌澎湃热烈滚烫,像烧不尽的烈火,但是他深爱的宝贝没有被吓退,毫不犹豫张开脆弱的臂膀,接纳他全部的爱。
云念窝在他怀里,并不知道男人平静的脸色之下暗涌的热烈情感,一点点从午后小憩的慵懒和茫然中清醒过来,无聊地玩着他的领扣,借此打发这段下楼的时间。
下午云念喜欢坐在楼下宽敞的客厅沙发上,玩游戏,看书,看巨大落地窗外花园里的风景,或者纯粹地靠在周行砚身上发呆。
周行砚轻车熟路抱着他来到沙发上坐下,将他放在自己腿上坐下,一时并不舍得立刻放手,大掌贴上他后背摩挲着。
云念今天午休睡得时间有些久,到现在还有些浑身绵软,像一只餍足的猫慵懒放松地趴在周行砚怀里,下巴抵着对方肩膀,随意地翻看着一本漫画书。
偌大的空间里没人说话,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显得一片静谧和谐。
云念剥开第十一颗水果硬糖,吃得空气里都染上甜腻清香,嘴唇不小心擦过周行砚的脸颊,那股清甜气息更为浓郁,勾着人回味起一些亲吻时的味道。
周行砚心头微动,几乎是立刻就追着怀里人偏过脸的动作,封住对方柔软的唇。
云念习惯对方这样的亲近,被热情地拥吻着,不甘落后地想要与之一争高下,唇舌追逐间,却是逐渐落了下风,只能任由采撷。
甜腻的气息在唇齿之间蔓延,不同以往,周行砚抢走了他嘴里的那颗糖,然后结束了这个吻。
他先是感觉异常,发觉嘴里少了点什么,错愕地看向周行砚,不知是该愤怒还是该诧异,周行砚居然从他嘴里抢糖果?
“你怎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周行砚冲他眨眨眼,也不说什么“甜食吃太多对身体不好”一类的话,只是无辜地看着他。
怔愣不过片刻,他迅速仰脸,迎着对方重新亲上去,有样学样,企图重新抢回自己那颗糖。
于是两人围着一颗水果糖,亲得有来有去,既像亲昵,又像打仗。
室内不时传出引人遐想的轻喘。
云孟齐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自家孩子跨坐在周行砚腿上抱着对方亲作一团的场景,一时间僵在原地,死机了一样,半天做不出任何反应。
听到门口动静,两人都有些意外,停下来,扭头望过去。
云孟齐本来想静悄悄离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现在被发现了,就不好再装傻,面容因惊讶而扭曲:“你、你们……我……”
魁梧健硕的中年男人竟是一时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张着嘴,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反复确认自己看到的并非幻觉。
见来人是云孟齐,而不是突然闯入的窃贼,云念早已恢复神态如常,和对方打招呼:“爸爸,你怎么来了?”
云孟齐上下打量他,伸出一只手指着他,又吭吭哧哧起来:“乖宝,你、你……你周哥哥他……我……”
他依旧是淡定地赖在周行砚怀里,即便是打招呼,也没有任何要掩饰的意思。
反倒衬得云孟齐少见多怪起来。
他快要被云孟齐呆滞惊讶的反应逗笑了,问道:“爸爸,你怎么突然不会说话了?”
周行砚设想过很多种在云念父母面前坦白的情景,甚至已经决定好这次离开前就告诉他们自己对云念的心意,只是没想到云孟齐来得如此突然。
这样也好,终究是要说清楚的,而且看云念的反应,显然也没有要对两人的关系藏着掖着的打算。
他在云念背后轻轻拍了两下,示意对方从自己身上下来,低声哄道:“乖,我有些话想要和云叔说。”
云念不肯,扭过头去重新将下巴搁在他肩上,继续玩起了手机:“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不就行了,我不想下来。”
云孟齐瞧着这一幕,当场捂住了心口,一副伤心欲绝模样:“乖宝,你回头看看爸爸啊,你不要爸爸了吗?”
经过刚刚短暂的宕机,他勉强恢复了过来,至少可以说出完整的话了。
“我当然要你啊爸爸。”
那道略显瘦弱的身影背对着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云孟齐急忙道:“那、那你怎么还粘着周哥哥不起来?到爸爸这儿来啊,不是最喜欢爸爸了吗……”
云念再次回头,望向他,微拧眉头,思索半晌,最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像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故作老成地劝慰道:“可是这又怎么能混为一谈,周行砚和你又不一样。”
云孟齐咧了咧嘴,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总归高兴不到哪里去,但也绝对不至于是伤心欲绝或暴跳如雷。
经过最开始的震惊,过往种种所见所闻清晰浮现在眼前,一切变得有迹可循起来。
而其中免不了他的推波助澜,是他亲手将云念交到周行砚手上。
羸弱天真的小白兔身边其实一直守着一头狼,早就计划着将他家善良无辜天真漂亮的小兔子收入囊中,吃干抹净。
可恶,实在是可恶。
他神情复杂,不甘心地想要弄清其中究竟:“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什么时候开始的?”
云念信口胡诌:“我们早就在一起啦!”
云孟齐的心情更为复杂,作为一个无条件宠溺孩子的父亲,除了让对方开心,别无所求。
而现在的云念就算他做梦也想看到的模样,姿态放松,神色愉快,眼中瞧不见一丝一毫的忧虑和畏惧,心安而满足。
周行砚将怀里的人小心抱到沙发上,得到几声抱怨,轻声哄了几句,起身随云孟齐往外走。
两人一路无言,来到花园里。
目光所及之处繁花绚烂,一片欣欣向荣。
云孟齐不由回想起从前,那时候云念年纪小,长得也瘦弱单薄,纸片似的风一吹就能倒,缠绵病榻的模样总让他揪心,好像随时都要和这个世界永别,而花园里的植物也总是隔三差五莫名枯萎死去,凋零的叶片和花瓣陷进泥里很快化作一抔黄土,让他更加多愁善感,唯恐这也是云念的命运。
当然了,后来他发现那些花花草草之所以命运凄然,全是因为在无人留意时遭了云小少爷的毒手。
想到这里,云孟齐眼神逐渐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