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小心保护着左手当中的小宝贝胖虫子们，锲而不舍地爬起来，朝着楼西尘继续靠近想要同他推销：
“大人，您怎么能不识货啊！多么神奇的生命，在腐肉当中诞生出来！所有被人废弃的、没有任何作用的垃圾，竟然能够孕育出这样白玉一样漂亮的生命，这是自然何等神奇的造物啊！”
楼西尘：“……呕！！”
他生平唯一一次有了畏惧的东西，几乎是要跳着逃走：
“你别再过来了！否则的话，我会杀了你的！”
男人脚步一顿，严重划过一摸奇怪的光芒，“自由城当中，禁止杀人。”
不过还不等楼西尘因为对方的止步而松一口气，男人便恢复了方才的表情，再次朝着他走近过来，殷殷说道：
“真的，您看看它柔软的身躯，看看它白嫩的皮肤，这样白玉的质地，您难道不想要购买一只，放在身上当做宠物供养起来吗？”
楼西尘此刻心中只想要怒吼。
这就是教育不合格的表现了吧！现实社会所有人都接受到了教育又怎么样，苍蝇没见过吗？蛆也没见过吗？虫卵怎么孵化不知道吗？
还说是什么天赐的神奇生物？
楼西尘从系统面板当中兑换出几本生物有关的书，一股脑扔给男人，把对方砸了个趔趄，冲对方吼道：
“多看点书吧，你个变’态文盲！”
画面伴随着楼西尘迅速逃离了这个令人伤心的便利超市。
云星越从画面的右下角记下了楼西尘所在的坐标。
“我稍后要去第一空间，这里仍然由你关注着。”
一旁的狐狸还沉浸在云星越竟然会关注一个执行者的震惊当中，闻言猛地抬起头，“你才刚回来，就又要走了？”
云星越点点头，虽然脸上并没有笑容，但是狐狸莫名就感觉云星越现在的心情很好。
“对。要去看着我的伴侣不被别人欺负。”
狐狸将这句话咂摸了半晌，才终于明白云星越的意思，震惊道：
“伴侣？！您的伴侣也进入中心城了？”他想到什么，“就是你的那位来自十二等区的匹配者？！”
云星越不悦地瞥了狐狸一眼。
他并不觉得来自十二等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狐狸突然正色了表情。
“能够跨越两个区域进行匹配的公民，一定早就处在最高智能的关注当中了吧？在现实当中已经足够醒目，难道您还要在自由城中继续跟这个人牵扯在一起？”
“现在不是谁牵扯谁的问题。”云星越直视着狐狸的眼睛，“你以为在智能眼里，十二等区、八星区和中央区的人有什么不一样吗？值得智能关注的永远不可能是因为这个人所处的区域。况且，就算是我同他纠缠在一起又怎么样？”云星越说道，“你忘了几天前的事情了吗？现实社会也并不是完全安全的。主系统已经在彻底排查所有进去中央区的人，再不做些什么，两个世界，就彻底乱了。”
“可是就算现实有任何事情，也不代表自由城就……”
“真相就在眼前。”云星越打断他的话，“我不在乎你当初愿意帮我是因为什么，是想要在自由城这个残酷世界当中获得一席之地也好，是想要借助便利获得能力也好，甚至是想要对现实社会做出什么影响——这些我都不会阻挡你。但是无论你究竟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时间都已经不多了。”
狐狸思考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抬起头看向云星越。“那好，你需要什么，我都会尽全力帮你。就像是最初建立‘乐园’一样。”
“只是因为它是‘乐园’。”
逃离了那个把蛆当成心肝宝贝养的变’态男人，楼西尘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是这条街道的市政管理局。
有着道路两边那些昏昏沉沉的路灯的控制系统的地方。
楼西尘看了一眼身后，确定那个变态并没有追过来跟他推销“心肝宝贝”，不由得长长松了一口气。他看向眼前的建筑，突然有了些想法。
仿佛是昨日重现, 当云星越抵达了这个第一空间的街道上的时候，身边的路灯仿佛是在欢迎他似的，突然在黑暗当中亮起来了。
仿佛是久行的旅人突然见到眼前的甘霖, 这一盏明亮的路灯吸引了街道上所有暴徒的目光, 迅速得让云星越想要伪装一下不引人注意都做不到。
然而紧接着, 以他所在的路灯开始, 绵延地朝向两个方向，明亮的光芒渐次升起了。
如同一条长龙, 点燃了整条街道，将所有道路两侧房间内的、道路当中的、建筑间的巷道中的暴徒们全都暴露出来, 明晃晃不留一点秘密。
云星越：“……”
好了, 这个真的很熟悉, 很楼西尘。
他已经知道对方现在在哪里了。
然而正当他就要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的时候, 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突然表情一变。
——他感受到了“通道”要开启的气息。
“通道”要主动降临在这个第一空间当中了！
在楼西尘还没有玩尽兴的时候, 他的系统收到了来自云星越的消息。
【你在街道中心吗？快点离开那里！】
街道很长，而他所在的市政管理局正是位于这条街道的中央。楼西尘没有细想为什么云星越会突然给自己发送了一条消息，这句话看起来没有什么头尾，但是因为是云星越发送来的, 楼西尘想也不想地就跟着做了。
他选择了最快的一条路线, 也就是直接从所在的三楼跳出去。但是楼西尘身后的一个黑色漩涡却比他的动作更快地生成了。
楼西尘若有所感，回过头去。
一瞬间, 他仿佛看到了漫天的属于空旷野外的天上星光，但是再看去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
他被笼罩进一片虚无的荒漠里，等到楼西尘眼前逐渐出现了真切景象, 发现面前的脚边是一条直通向地下的黑黢黢的通道。
云星越最终还是没能来得及找到楼西尘。
他被拦住了。
拦住他的是从变得明亮的街道当中倏地升起的黑色浓雾，雾气仿佛有了具体的形态, 迅速地凝结成了一面灰色的墙，横亘在云星越的面前。
前方的街道被阻断了，云星越尝试硬闯过去，但是他无法突破这个灰色的高墙分毫。
云星越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消失了。
周围的其他暴徒仿佛并未看到突然出现的高墙，这堵墙也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只有云星越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
“您这是在阻拦我吗？”
高墙俨然不动。
云星越道：“为什么要找上楼西尘？您知道，没有人能够从您的内部安全出来，如果您真的在意楼西尘、想要将他确定为您的继任者的话，就不应该让他进入’通道’！”
墙体上的黑雾涌动着，似乎是有生命。一丝黑色的线从高墙上面抽出来，在云星越的手腕上指了一下。
云星越深吸一口气，“我是想要知道真相，因而守护了您这么多年。但是他比真相更重要，如果他不能完好无损地出来，真相我不要也罢。”
黑色的雾气困惑地在空中转了个圈。
云星越趁机将早就在掌心中凝聚起来的异能击向面前的围墙，但是事实是这一团带着惊人的威慑力的异能团就如同石子投入了海中，只让面前的黑雾组成的围墙泛起一点波澜，其余便什么都没有了。
它的态度十分明确，那就是不许云星越去到楼西尘的身边。
云星越心中微微慌乱。
“通道”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在他许多年前懵懵懂懂在图书馆当中窥见了“乐园”几个字眼之后，它主动找上了自己。
在这座庞大的自由城当中，一切引起人们争抢的，所有让暴徒们趋之若鹜的，都是来自于“通道”。分散到每个被拉进来的执行者的“系统”，造成暴徒身体素质增强、异能觉醒的“黑核”，以及能够兑换到任何想要的资源的积分，源头都在于“通道”。
云星越从很早的时候就明白，自己想要的答案，在“通道”当中一定有。
但是“通道”是有意识的，它不愿意谁进入当中，那么那个人便不可能窥见通道当中的真相。不过曾经也有几个人恰巧处在“通道”开启时候的中心，被吞没进了通道当中。
可结果是，进入通道中的所有人都没有再出现过。
于是云星越只能寄希望于“通道”能够主动告诉他一些什么，而没有想过要让楼西尘亲自进去冒险。
他想要的是一个获得通道的青睐，然后能够让通道主动告知些真相的机会。
但是云星越没有想到，通道主动找上了楼西尘，并且将楼西尘吸入了通道内部。
——没有人直到通道之内究竟有什么。
通道之内，出现任何东西都有可能。
如果一定要进入通道当中的话，他可以冒这个险，但是他不能让楼西尘来冒险。尽管云星越相信楼西尘的能力。
云星越不再同这堵高墙继续纠缠，而是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他身后黑色雾气凝成的高墙弯着腰注视着云星越走远了，才终于倏地消散。
而另一边，云星越走到了一家熟悉的店铺之外，毫不客气地踹开了这家店铺的门。
一天之内经历两次这种无妄之灾，店铺的主人心疼地出来到门口。没有看来人，而是心疼地查看店门有没有损坏。
很可惜的是，店铺的门是玻璃的。
所以现在当他掀开贴在门上的纸张查看的时候，映入眼中的是破碎的蛛网一样的纹路。
云星越垂眸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
他先前才看见过这个人，就是拿着虫子去欺负楼西尘的罪魁祸首。对方看起来很瘦，穿着破布伶仃的衣衫，脸上脏兮兮臭烘烘。
云星越看着对方心疼地对着玻璃门哀嚎许久，才终于开口：
“接生意吗？”
男人转头怒目而视：“不接！”
“门会给你换成新的。”
男人瞬间谄媚地直起腰，“哎呀，这不是云先生，好久不见了，有什么需要鄙人帮忙的尽管开口！”
云星越扔给对方一沓纸币，“帮我链接一个人，我需要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男人将那一沓纸币那在手中摇了摇，“云先生，我要这个可没有用啊。虽然从一个月之前，中心城就不知道为什么流行了这样一种用来交换的货币，但是就像是积分一样，可以兑换任何东西，但同时也一文不值——对我来说，它就一文不值。”
云星越不为所动，“你想要什么？”
男人却从身后神秘兮兮拿出什么东西，然后猛然递到云星越面前：
“这样的书，你有没有？”他压低着声音。
是画着童真的图案的书，封面上印着几个字，是《儿童启蒙认识生物大全》。
云星越：“……”
云星越离开这间店铺了。
身后是一个被一堆小山一样多的生物书埋在下面的人。
云星越心里有些了然地想，原来赠送给别人知识是一种很有成就感的开心的事。难怪楼西尘总是问自己书看了多少本了。
云星越用一百元纸币获得了这条街道当中一间安静房间的暂时使用权。
在确保不会有人来打扰自己之后，云星越拿出了方才兑换得到的一团闪着柔和光芒的异能。
方才他去寻找的男人拥有一种特殊的异能，这种异能能够链接心中所想的另一人的感官，能够看到、听到、嗅到对方目前所处的情况。因为这个异能并没有什么切实的攻击力的原因，对方最初来到中心城的一段时间一直处在逃窜当中，是云星越顺手救下了对方，然后告知他可以来到巨坑之下生活。
因为对方的异能，乐园的成员也经常需要对方的异能来探查消息，于是当云星越想要知道楼西尘现在的情况的时候，第一时间所想到的就是这个异能。
云星越深吸一口气，将这一团异能悬在身前，轻轻闭上眼。
他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够成功，但是通道的阻碍他并不能打破，只能尽量试一试了。
云星越在心中想象着想要见到的人的样子，很快他感觉自己的五感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眼前是一片滚动着的黑色，没有任何惊心动魄的画面，也没有任何声音。
他尝试着出声：“楼西尘，你在吗？”
他立即听见了心中所想的人的回答：“是星越吗？你的声音怎么出现在我脑袋里了？是因为我太想你了吗？”
云星越不由得失笑，原本紧绷着的心神也放松下来。
“你怎么样？身边有没有危险？”
“没有啊，”楼西尘说，“我在看电影。”
“电影？”云星越问。
楼西尘回答道：“似乎是……有关于自由城成为空城之前的事。在我被吸进来没多久，面前就出现这些了。”
可是云星越什么都没有看见。
那么就是因为，楼西尘所看见的所谓“电影”，是通道要给他看的。
第九二章 如果有续集
不过能够听见楼西尘的声音就已经够了, 云星越简短地同楼西尘解释了自己的声音为什么能够出现在他的脑中，“我很担心你，因为被吸入通道中的人, 就我所知并没有谁能够成功出来。”
楼西尘的语气中带着傲然的自得, “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是我。放心吧, 让我看看通道把我吸进来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等我看完了这场电影，就出去找你。”
云星越应了一声, 安静下来。
他看着眼前的黑色浓雾，虽然着并非是楼西尘眼中的景象, 但是他们目光的落处是同一个地点, 这就能够让他足够安心了。
他在冰凉的社会当中生活了二十二年, 从来没有谁是不可以割舍下的。中央区的公民,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没有能够密切接触的人，所有人都是孤寂的。
所有人都是如此，因而云星越觉得，整个社会都是冰凉的。
但是, 他比起旁人来说要显得更加幸运的是, 他有了一个能够全力去信任、并且能够亲密交往的伴侣。他因此变得有了温度。
云星越无法忍受自己失去楼西尘。
半晌，楼西尘突然喊了一声云星越：“还在吗？”
“嗯？”云星越回应, “我还在，怎么了吗？”
楼西尘道：“没有什么，只是想你陪我多说一会儿话。”
“……嗯, 好。”
明明并不能看见对方的相貌，也触碰不到对方的身体, 但是此刻两人都十分心安。
不知不觉，整场“电影”竟然已经就要到了尾声。
楼西尘问云星越道：“你觉得，如果是在一切灾难还未开始时候的自由城，这个地方会不会很热闹、很美？”
“当然会。”
“我不知道通道给我看的这个究竟只是故事，还是曾经真切在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的事……这个故事的背景似乎是在自由城……”
在一开始，楼西尘进入通道当中看见的就只是一片浓雾当中包裹着的一条通道。
他没有犹豫，就从自己脚边的通道走了进去。
楼西尘早就对于通道之内究竟有着什么好奇不已，现在似乎终于有了找到答案的机会，他自然不可能放弃。他沿着脚下的一条深黑通道一直往里走，不知道走了多深，可能已经深达地下了，眼前才终于出现了一些光亮。
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楼西尘所想象当中的，像是图书馆中那样排列整齐的记载着真相如何的资料，而是豁然开朗一样的新天地。
他转头看去，来时候的通道已经不见了。而楼西尘所站着的地方时间飞速流动起来，这个像是并未荒芜之前都自由城的地方也开始了它的故事。
最开始是由于不知道从什么方向刮来的风。
从这座城市当中一点点聚集起来的风凝结成了微红的云，而生活在这座城市当中的人们浑然无知。直到云层越来越厚，终于第一颗雨滴落了下来。
红色的雨水腐蚀着人们的身体，这座繁荣的城市当中人们慌忙奔逃。
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城市成为了破败的废墟，倒坍了一半的建筑被留着涎水的阴暗生物霸占，人类不见踪迹，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了一丝的热闹。
人们没有力量，但是变异生物是可怖的。幸存的人们兢兢战战躲藏在地下的黑暗城市中，所有资源都依靠一只破破烂烂的机器人来到地面上搜寻。
人们在地下的城市当中苟延残喘，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甚至就连地面上令人惧怕的异生物都坚持不住岁月的抹杀，一个个消失了。
当有一天再次出来搜寻物资的机器人探查到这座城市当中不再有一只存活的异生物的时候，有人大着胆子从地下重新走了出来。
这是早已经荒芜了的人类家园，所有的一切都腐败和破旧了。危机从这片经历了疮痍的世界上如同潮水一样褪去，就像未曾有过这样一场灾难一样。
但是，幸存的人类只有不足一万人。
他们没有足够的生命能够支撑重新建立被毁坏的家园和倒坍的文明了。
于是，所有人类又重新回到了地下。
地面上的世界也依旧荒芜。
楼西尘正在脑中同云星越讲述着自己看到的“电影”，眼前的画面却在这里突兀地停止住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骂道：“怎么还烂尾！这个结局结束得太突兀了吧！差评！”
楼西尘起哼哼地同云星越说：“还记不记得我们从图书馆中找到的那本叫做《乐园》的小说？现在我看到的这个电影肯定就和《乐园》小说是同一个作者吧！”
云星越轻轻笑了一下，“别生气，也许是通道想要告诉你什么呢？或许——许久之前的自由城，就是你所看见的那样呢？”
楼西尘哼道：“我看到的这样？难道现实社会的这些建造，就是来源于这几千个幸存者吗？要我相信是他们建造了飞船、找到了人类的新家园，然后重建了一个精密又和平的拥有几十亿公民的国度？我看到的分明就是一群失去了家园之后仍然选择回到地下继续若无其事的懦夫而已。就算是回到地下装作看不见又怎么样？没有人生产，资源总会耗尽，他们的结果也不外乎就是在地下长眠而已。”
云星越感觉有什么飞快划过了他的脑海，但是并没能被抓住。
下一刻，他被强行断开了同楼西尘的联系，使得他很快便忘记了这一丝想法。
而在楼西尘那边，他眼前的所有景象已经消失不见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在黑暗的通道当中一扇闭合着的银色的门。
除了这一扇门，其他方向都是昏黑的，楼西尘于是只好将目光投到这一扇门的上面。然后意外地发现，在门上竟然逐渐出现了一行字。
他走近过去，发现那一行字是【如果你是他们，你会选择怎样做？】
楼西尘疑惑，“所以，这是刚才的电影还有续集的意思？”
他只是自言自语，却没想到面前的这扇门像是能够听到他说的话似的，竟然给出了回答。
原本门上面的一行字消失，浮现了另一行字：
【如果有续集，那么一切选择都在你们。】
楼西尘尝试同它继续对话，“如果我选择离开地下、回到地面，重建新的生活呢？”
【幸存者太少了，所有文明也已久倒坍，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事。】
“但是总要有人做不是么？不是这一代，就是下一代。”
【如果放弃这些，会生存得容易的多。】
“但是如果连这些都放弃了，人类的意义又来源于哪里呢？”
楼西尘在末日中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他对于失去原本幸福的家园、无助流亡的幸存者有着一种别样的同理心。
他远离人群，尚且已经孤独得快要坚持不住。
更何况连生养自己的家园都抛弃呢？
如果是他处在影像当中幸存者的境地……纵使是没有异能、手无寸铁、站在荒芜寂寥的土地上，独行直至死亡，也好过躺在暗无天日的地面之下，永远不见阳光，与孤寂沉眠。
半晌，门扉上再次出现了一行字。
【如果你的选择是这样，那么所有被埋藏真相的答案，都将奉送到你眼前。】
楼西尘还没来得及能够读懂这句话，面前的银色的门便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周围的黑色浓雾也慢慢淡去，下一秒，楼西尘重新出现在了这条与中二十三区一模一样的街道上。
他在那片黑雾凝结成的空间当中度过了几句聊天的时间，然而事实上他的系统面板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今夜的自由城，就这样安稳地过去了。
这场排查轰轰烈烈。每一个工作大楼、每一个区域都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楼西尘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公民因为被探查出同自由城的联系而被逮捕，但是能够感受到的是整个人类联盟仿佛都被一种紧张的气氛笼罩了。
下班时间所有人依旧没有被允许立即离开，而是再次去到顶层的大厅当中接受检查。
幸运的是，这一次仍然没有叫到楼西尘的编号。
而他的同事，石头则因为被检测到同自由城的联系而被带走了。
同昨天一样，今天也是小十二来接楼西尘下班。
在等候悬浮车的时候，楼西尘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小豆丁不止一次疑惑地扭头看他，终于在等到悬浮车之后问楼西尘道：
“你不开心吗？”
楼西尘斜看他一眼，“每天都晚下班一个小时，当然不开心喽。”
“你是在担心会被抓走吗？”小豆丁一针见血。
楼西尘轻轻敲了一下小孩儿的额头，“小孩子不要想这么多没用的。”
小豆丁“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问：
“先生们在排查的‘自由城’是一个什么地方？”
楼西尘轻轻哼了哼，“什么地方？我也还没有弄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呢。”
到达庄园的时候，云星越已经等候在客厅里。因为昨天进入通道之后的时间紊乱，导致昨晚竟然都没能同云星越待在一起多少时间，甫一从通道当中出来，便回到了现实当中；早晨又起晚了些，去上班之前亦没能同云星越说上几句话。
所以楼西尘现在看见云星越高兴得不行：
“在等我啊！每次下班都是你在等我, 什么时候我也能等你下班呢。”
云星越给亲亲热热凑过来的楼西尘让了一点位置，笑了笑，关心道：
“今天怎么样？”
“找到规律了, 确实是按照公民编码的顺序来念的, 不出意外我会是最后一个接受探查的。还有时间。”
云星越点点头, 说道：“那就好。中央区虽然没有同另外两个区域一样进行探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太安心的感觉……如果你能够在我们找到答案之前是安全的，那我就可以放下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