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歌哼了声，不等严斯羽回话又继续开腔：
“严大明星，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如果你真的公开了那个东西，这属于侵犯他人隐私，要负法律责任的。”
向天歌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甚至同样带上了轻蔑：
“我猜，你没公开不是因为可以威胁我，而是你也很清楚后果吧。”
“所以，你真的觉得你做的这些，就可以促成我和顾立廷离婚吗？”
向天歌的话，让听筒那头沉默了几秒。
严斯羽这样的反应，等同于默认了向天歌的说法。
严斯羽确实不会真的把协议公之于众。
只是原因，只有严斯羽自己知道——
但凡他真的把这些东西公开了，向天歌也会被舆论的浪潮席卷，而向天歌的父母搞不好也会因此责备向天歌。
这一切对严斯羽来说无所谓，可对余骁来说，是绝对不能发生的。
严斯羽在余骁说“绝对不能影响到向天歌”的那刻，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嫉妒。
知道向天歌被顾立廷拿来当工具人的时候，看着向天歌被顾立廷利用了还沾沾自喜的时候，严斯羽还想过：
和顾立廷结婚了又怎么样？
没有感情的基础，向天歌不过是个小丑。
严斯羽此前做很多事，除了想持续跟顾立廷制造联系、吸引顾立廷的注意之外，他还市场抱着一种看小丑的心态在逗弄向天歌。
可是当顾立廷说出“我不爱你”时。
当顾立廷为了向天歌愿意低头时。
乃至于当余骁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向天歌不想他受到伤害时。
严斯羽才开始真真切切的嫉妒向天歌。
反正已经尝试过所有的方法，该做的努力都做了，很多事，严斯羽也明白，不是努力了就会有结果的。
他在尝试让自己看开，可他唯独想不通的，就是这件事——
为什么有人，可以轻轻松松就得到那么多人的保护和爱护？
为什么自己拼尽全力去争取顾立廷，都无法让顾立廷回心转意，可向天歌什么都不用做，就成为了顾立廷在意的人？
比起自己对顾立廷的付出，那个向天歌，又为顾立廷做过些什么？
想到这些，严斯羽几乎是要咬牙切齿地嫉妒向天歌。
可偏偏向天歌，却还要在这种时候，假装善良地问他：
“严斯羽，其实我理解你有你的执念，可是闹得这么难看，最后可能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你觉得值得吗？”
明明也是想好好冲严斯羽发火泄愤的。
可是真的得到了和严斯羽交谈的机会，向天歌有些话实在不吐不快。
从内心里，他还是希望这件事可以尽量圆满地收场。
再说了，严斯羽没了工作就等于没了赚钱的机会。这年代，还有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严斯羽，你难道不觉得，比起爱顾立廷，你更应该先好好爱你自己吗？你难道不在意你自己的人生吗？”
“向总，你当然可以轻飘飘地说这些话。”严斯羽并不认可向天歌的话：
“我既然能做到这步，你觉得我还在乎那些吗？”
答应和余骁合作的那一刻开始，严斯羽就等于是赌上了自己的全部。
他就是死心眼，他觉得自己既然已经努力到这一步了，那最后再奋力一搏也没什么所谓。
“能把你和顾立廷之间搅合得鸡飞狗跳，最后尽快离婚，当然是最好。”
严斯羽仿佛完全不怕向天歌在录音，开始跟向天歌畅所欲言：
“但要是不行，我又有什么损失呢？炒CP这几年，有利有弊，我本身就没有多么高级的人设，全是靠这些来维持话题度的。”
“至少我的坦诚，让我和顾立廷的这段感情有了观众，我也不再是那个被藏起来的人。”
严斯羽一句接一句的真心话，让向天歌很是讶异。
他张着嘴，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你……你难道不怕我录音，然后把你说的话都曝光出来？”
严斯羽对此只是笃定地笑了声：
“你和顾立廷是一类人，你这种天之骄子，不会屑于做这种事的。”
卑鄙的人有卑鄙的活法，光明的人有光明的活法。
像向天歌这样的人，可能一辈子都理解不了自己肆无忌惮的偏执。
严斯羽的这个回答，果然戳中了向天歌。
向天歌心里愤愤的，又不得不承认严斯羽这点拿捏得很准。
“那你这么做，也不怕惹我生气了，我找人封杀你？”
听到这个问题，严斯羽又是轻蔑地笑出声：
“向总，这个世界上有钱有势的人，不止你一个。”
严斯羽的这个回答，恰好验证了向天歌的猜想。
作为大明星敢这么豁得出去，想必也是背后有人撑腰。
这个人，显然就是向天歌一直想找的人。
回想严斯羽刚才的话，想来严斯羽的最终目的，还是希望他和顾立廷离婚。
这让向天歌灵机一动：
“严斯羽，你说你傻不傻？你既然看过那个东西，就应该知道其实你只要再等个一年半载，你希望的事总会发生的。”
“所以你何必跳出来被人当枪使呢？你耐心等等不就好了。”
向天歌尽可能用一种无所谓的口吻，轻轻松松就反客为主：
“而且你们这样一搞，我反而会有逆反心理，搞不好就不照着原来的剧本走了。”
反正都只是权益之计，向天歌觉得用这个来和严斯羽谈判，严斯羽保不准能上钩：
“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只要你告诉我，你背后到底是谁在帮你……”
向天歌尽可能避开离婚、协议这样直白的词，隐晦却又直接地抛出诱饵：
“我就保证那你所希望的事，一定会在原定的时间点会发生。”
严斯羽没想到向天歌会这么说，不由得也是一愣。
所以向天歌话里的意思就是……
只要再等个一年，向天歌和顾立廷，就会正常离婚了？
其实之前刚看到这份协议时，严斯羽也问过余骁：
“既然协议上都写明了不出意外，两年后就离婚的话，是不是我们什么都不用再做，等他们离婚就行？”
毕竟在看到协议之前，严斯羽对协议婚姻的内幕完全不知情。
所以，他才要想方设法地去靠近向天歌，想借此观察和刺探那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当他看过协议之后，他的想法就有些不一样了。
对于他的疑问，余骁的回答却是：
“没那么简单，按目前的情况看，两年后他们很有可能会选择继续这份协议婚姻。”
当严斯羽想追问原因，余骁却没再细说。
不过就算余骁不细说，严斯羽也猜到了个大概：
不肯离婚，要么就是发现维持这种关系，能让彼此利益最大化。在利大于弊的情况下，他俩继续履行协议，没什么坏处。
要么，就是和利益无关，纯粹是顾立廷和向天歌，已经从最初的合作关系，慢慢变质成了对彼此有感情的关系。
哪怕严斯羽不想承认这一点。
但严斯羽，毕竟对顾立廷还是相当了解的。
之前顾立廷说过的许多话，做出的许多事，都在逼迫严斯羽承认这一点：
顾立廷，可能是真的喜欢向天歌了。
只是这份喜欢的程度和深度，严斯羽不敢下定论。
至于向天歌喜不喜欢顾立廷……
从余骁这么急切要实施一连串计划来看，严斯羽觉得大概率也是有些喜欢的。
否则，余骁大可以淡定地以好朋友身份，在向天歌身边等个两年，完全没必要费时费力费钱去搞出这么大动静。
也正是因为有了“顾立廷和向天歌有了真感情”的认知，当严斯羽听到向天歌抛出的条件，自然也是惊讶中有疑虑：
“向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向天歌继续保持着谨慎用词，和严斯羽沟通：
“知道呀，我说的，不就是你所希望的吗。”
敢用这个来谈条件，是因为向天歌算是看出来了。
这个又给他爸妈透露真相，又要搞顾立廷、还撺掇严斯羽的人，最终的目的，就是要他俩离婚。
可是向天歌实在想不通。
这人大费周章，为的居然只是要他和顾立廷离婚？
他和顾立廷离婚，除了严斯羽可以得到一个恢复单身的顾立廷之外……
还有谁能得到好处？总不可能是顾立廷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吧？
向天歌实在想不到可以怀疑的人，于是乎才想要直接从严斯羽这里下手：
“我知道你背后，肯定也有个很厉害的人物，否则你拿不到属于我的那份东西。”
“我们就不绕弯子了，你告诉我他是谁，我除了保证不会动你的事业之外，还保证你的愿望之后一定会实现。”
向天歌说得很是诱人，让严斯羽免不了要心动一秒。
只是他也是个讲诚信的人。
既然和余骁谈妥了，他就绝不可能出卖余骁。
更何况，余骁也保证过他的事业不会受太多影响，有必要的话还会帮他介绍人脉和资源。
所以心动过后，严斯羽还是有恃无恐地打击向天歌：
“向总，你要是说你马上就会实现我的愿望，我还能姑且考虑一下。”
“你我之间本来就没有信任，更何况还要等个一年半载的……你认为我会信你这张空头支票吗？”
听到严斯羽不上钩，向天歌咬了下手指，很快就想出了如何周旋。
他不慌不忙，同样用淡然的口吻回应：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张空头支票的反面，很可能是我无论如何，也要和顾立廷继续维持这个关系呢？”
向天歌想，如果顺着严斯羽的心意不行的话，那干脆就逆着严斯羽，来彻底激怒她。
只是让向天歌意外的是，当他自己说出这句话，他内心里竟然并不觉得这么做有多荒谬。
就好像继续和顾立廷一直这样在一起，已经是个他完全可以接受的选项。
以后一直和顾立廷这么相处下去……感觉也不是没可能嘛……
而向天歌说出的这个可能性，也确实刺痛了严斯羽。
严斯羽顿时用力握紧手机，语气也变得不再那么镇定：
“向总，有些事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就算你想，难道你的家人会同意？难道顾立廷就会同意？”
“你们现在，不过是一种利益关系，等你对顾立廷毫无用处了，你又能如何保证他不会弃你而去？”
向天歌一听就知道，严斯羽这是连自己父母的情况都了解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坏就算了，嘴还那么碎，怎么什么事都能往外捅！
他在心里恨恨地骂了句幕后黑手，嘴上却还要故意嬉笑一声：
“你不知道我的爸妈有多宠我吗？我想做的事，到最后他们总会支持我的。”
“再说了，只要我乐意，就算顾立廷想跑，我也能让他这辈子都跑不了！”
言语之间，向天歌将自己描述成了一个跋扈的少爷，大有那种“我想要的必须搞到手”的嚣张。
向天歌也确实发现，人善果然会被人欺。
这好声好气和严斯羽商量，严斯羽不止不听，还要反过来对他冷嘲热讽。
既然如此，那向天歌就干脆先发疯。
只要他把别人都创死了，那就没有任何人能创到他：
“反正你既然做了这么多，看起来也是想没在意顾立廷的处境，想跟他同归于尽呗。”
“你也真够蠢的，你难道没想过吗？要是顾立廷被你毁了，对我来说反而更好啊！”
向天歌越说越觉得这很符合逻辑，也越说越感觉好笑。
他吐吐舌尖，语气愈发骄横：
“等顾立廷没粉丝没事业没钱了，我刚好可以把他养在家里吃我的软饭，让他离开我就活不下去。”
“再怎么样，我也比你有钱有势，他那么聪明，肯定只会傍我不会傍你呀！”
向天歌这一连串破罐破摔的设想，让严斯羽恼羞成怒：
“向天歌，你别想得太美了，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事事都如你的意！”
向天歌白眼一翻：
“严斯羽，别把我想得太高尚，对于惹到我的人，我一向很乐意用卑鄙的方式作为回应！”
向天歌说完就挂，不给严斯羽回嘴的机会。
既然两人谈不拢，那向天歌觉得，自己就没有和严斯羽浪费时间的必要了。
反正他话放这儿了，也确定严斯羽不敢公开那份协议了，向天歌对严斯羽也就没什么忌惮。
向天歌把手机往旁边座椅一丢，气呼呼地看着窗外。
在驾驶座听了半天的钟叔，这才看向后视镜，小心翼翼地问：
“这是谁惹少爷生这么大的气啊……”
“不就那个搞得大家都不安生的严斯羽。”向天歌跟钟叔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他断定钟叔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于是直接找他打听：
“对了钟叔，我爸妈……是不是很不高兴啊？”
钟叔心疼自家小少爷，自然也只想说能安慰向天歌的话：
“那也没有，老爷和夫人怎么会舍得对你发火呢？”他说完，犹豫地顿了顿：
“只是对于顾先生……”
光这么一个停顿，就足以让向天歌想起爸妈对顾立廷的反感了：
“好吧，我知道他们很接受不了……”
钟叔站在自己的角度实话实说：
“毕竟他欺骗了大家，老爷和夫人那么生气也是正常的。”
向天歌听完，又无奈地抿抿嘴，一脸忧愁：
“但是骗他们这事，我也有份，但现在好像只有顾立廷一个人在做罪人……”
向天歌甚至在想，是不是因为爸妈把所有怒火都集中在顾立廷身上了、因为有个顾立廷可供他们迁怒，所以他们才没对自己生气？
钟叔叹口气，看着向天歌那张满是心事的脸。
遥想几个月前，每次他在向天歌面前提起顾立廷，向天歌不是一脸茫然，就是毫不关心。
时过境迁，如今，向天歌好像是越来越在乎顾立廷了。
三番两次让他去接送和照顾时，其实钟叔就多少看出了端倪：
“少爷，我觉得老爷和夫人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给他们一些时间，你尝试着和他们慢慢沟通，很多问题应该都能解决的。”
钟叔可能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没有要向天歌离婚，而是安慰向天歌的人。
这让向天歌多少得到了一些安慰：
“谢谢钟叔。”
被钟叔安慰过，向天歌的心情也明朗了一些。
他拿过手机，想着要不要跟顾立廷说一下，自己和严斯羽打电话的事。
可一想顾立廷这会儿估计忙得焦头烂额的，未必有时间听自己瞎扯，向天歌还是压下了这个想法。
没多久，钟叔将他送回了父母的住处。
见到爸妈，向天歌特地只字不提顾立廷，只关心爷爷和爸爸的情况。
关心完，他那张小嘴不停，又扯着妈妈聊别的：
“妈我好久没吃你炖的鸡汤了，不知道明天晚上，我有没有这个福气喝到您这位大美女煲的汤呢？”
“哎妈你最近在追什么剧啊？我最近都没剧看了，你给我推荐一下呗。”
总之，向天歌遵循着绝不主动挑起矛盾的原则。
对于可能会引发争吵的问题，向天歌是绝口不提。
爸妈可能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也可能是的确不愿意聊到顾立廷。
总之向天歌在融洽的气氛里陪了会儿爸妈，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关上房门，向天歌就拿出刚刚在口袋里震了半天的手机。
他原本以为是顾立廷找自己求助，可点开微信一看。
居然是朋友们，纷纷来八卦顾立廷和严斯羽到底怎么回事儿——
原来就在十分钟前，顾立廷发微博回应了。
【我和严斯羽先生的恋爱关系，已于四年前正式结束。
之后为严斯羽先生提供的帮助，纯粹出于道义。由此让严斯羽先生误会并产生之后的诸多纠葛，我感到十分抱歉。
一切的矛盾，都是源于我个人过去在处理感情问题上的不成熟。
对于一直支持我的观众朋友和粉丝朋友，特别是我的爱人，我欠你们一句对不起。
由此产生的负面影响，都是我应当和必须承担的。
此后任何和严斯羽先生有关的话题，我将不会再做任何回应，并避免以此占用更多公共资源。】
简简单单的几行字，一分钟就看完了。
明明是那么简洁的话语，却让向天歌倍感震撼——
顾立廷没有爆出严斯羽的种种纠缠，也没有告诉大众那些亲吻照片的真相。
他没有下场手撕前任，没有和前任来来回回互扯头花。
顾立廷，最终还是选择做了个体面人，用最冷酷的方式给了个回应和交代。
这样的回应，也许会让舆论更加众说纷纭，也许会让严斯羽更加不甘心。
也许营销号会开始肆意编排、炒作，也许以后提到顾立廷，就会免不了提起严斯羽这桩“悬案”。
可无论后续会怎样，至少这一刻，顾立廷保全了他那一贯高冷的体面。
向天歌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待顾立廷的回应。
但向天歌理解顾立廷的选择。
出来做明星，本来就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
孰是孰非，就留给别人去评判。
至少在这样的纷纷扰扰里，顾立廷还是做出了遵从于本心的选择。
而这，其实就是顾立廷虽然奇怪但又很特别的人格魅力。
向天歌又倒回去看了一遍顾立廷的微博，他知道这里面的每个字，都是顾立廷自己写的。
这让向天歌顾不上去看那杂七杂八的各种信息，而是不做迟疑的直接点开了和顾立廷的对话框。
也不知这顾立廷怎么做到情绪那么稳定的，这种十万火急的时刻了，顾立廷居然还能一条一条回复他发的语音，跟批奏折似的：
【我很喜欢巧克力，就是平时不敢多吃，那等下我就去偷偷尝两块你的巧克力。】
【今天眼袋有点重，确实需要用眼罩热敷一下眼睛，谢啦。】
【徐姨刚刚给我切了很多水果，太麻烦她了】
向天歌看着这些回复，又想哭又想笑的，他扁扁嘴，顺手拨通了语音电话。
那头顾立廷像早就等着他似的，很快就接起了：
“怎么样？你爸妈没有再说你吧？”
听到顾立廷还是先关心自己，向天歌更难受了：
“没有没有，他俩挺好的，你……”
想了想，向天歌还是决定暂时别问太多。
他觉得这种时候，顾立廷不需要更多的质问或是指点了。
可以的话，他想让顾立廷安安静静的，暂时远离这个世界：
“好啦，反正也回应了，就不用想那么多了。快去好好泡个澡，然后安心睡个好觉。”
感觉到向天歌的欲言又止是在替他着想，顾立廷也接收了这份贴心。
“嗯，正准备去拿个眼罩就洗澡睡觉。”他说着就拐出自己的客房往向天歌的房间走。
走着走着，他还是告诉向天歌：
“说出来你可能会失望，不过有些体面，是做给粉丝看的。”
“啊？什么意思？”向天歌不解。
“我手上关于严斯羽的一些东西，我已经让团队已其他形式慢慢散播出去了。”
向天歌倒也没觉得失望，大家有来有往，谁也别想捞到好也挺不错的“
”“哦——也好，好啦别想这些啦，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再担心，向天歌也不想在这时说丧气话。
他像无事发生一样，跟顾立廷闲扯着：
“对了眼罩就在左边床头柜的抽屉里哦，有好多呢，你多拿点去用。还有巧克力你吃了吗？”
顾立廷维持着笑意进到向天歌的房间，嘴上也和他闲扯着：
“等下就去吃，那个巧克力是不是很贵？”
“是的哦！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品味哦！”
听着向天歌可可爱爱的声音，顾立廷的心绪松快了些，脸上也有了些许笑意。
只是这个笑意，在下一秒便戛然而止——
顾立廷刚拉开抽屉，一眼就瞄到了向天歌之前随手丢在里面的离婚协议。
顾立廷眼神一黯，原本的温柔立刻被阴鸷取代。
他立刻想到了向天歌曾无意间提过数次的“离婚”。
顾立廷之前就猜测过，向天歌能把离婚时常挂在嘴边，不说蓄谋已久，至少也肯定是认真考虑过。
而顾立廷手上的这份协议印证了先前的猜测。
联想到向天歌父母的态度，再想到向天歌对于自己的告白并没有正面回应过……
顾立廷心中那份阴郁的不安，又不可避免地涌上心头。
“……那个巧克力很健康的，你要是尝过觉得喜欢的话，可以把冰箱里的都拿走哦。”
在顾立廷的耳边，仍是向天歌积极活泼的声线。
顾立廷尽力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保持着正常的语调回答向天歌：
“好，你这么大方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嘿嘿嘿，跟我还客气什么。”向天歌听不出顾立廷的心情变化，还在使劲想让顾立廷好受一些：
“我应该会比你晚睡，要是你实在睡不着想聊天可以给我打电话哦！”
“嗯。”顾立廷应了声，他思忖着把协议拿了出来，还是决定仔细看看：
“那我先去洗澡，你也快休息吧。”
等挂了电话，顾立廷坐在床边，一页页地翻看着这份厚厚的离婚协议。
向氏的法务团队拟的协议，自然是完全地保护了向天歌的利益。
顾立廷看着看着，又很是感慨。
最开始，他俩都是把各种利益都明明白白写在纸上的，两人都不觉得这有任何问题。
可现在，再看到向天歌这么做了，顾立廷却只觉得，把各种利益都掰扯得这么清楚，实在很没有人情味。
也难怪现在网络上常有人说，婚姻是婚姻，爱情是爱情。
在长久的婚姻里追求爱情，真的很不切实际吗？
想到这点，顾立廷不禁自嘲地笑笑。
明明经历过严斯羽后，顾立廷自认为在为人处世上成熟了不少。
可是怎么碰到向天歌，自己又变得那么天真，天真到认为自己可以同时拥有爱情和婚姻。
顾立廷花了一点时间，才把这份协议完整看完。
考虑到他也不清楚这协议是在什么情况下拟出来的，顾立廷决定暂时不想那么多。
对他来说，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好好改变向天歌父母对自己的看法。
出于对向天歌的莫名信任，也出于对向天歌为人的了解。
顾立廷认为向天歌，暂时不会在这种时候和他撇清关系。
只是这种局面能维持多久，顾立廷就不清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