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容貌,你怎知他哪般风貌?”
“何需容貌?公子气质如兰,即使远远欣赏就让人心旷神怡。”
“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之人,我若上前攀谈他可会觉得冒犯?”
“他若是凡人,见到我等修士必然心生欢喜,何来冒犯一说?”
“那咱们……”
话音未落,一道玄色身影落在几人身前,未待众人看清模样,那人揪住人群中看戏的金毛猴子,语气不可名状:“走了,别让你大师兄一个人。”
几位年轻修士噤声,定睛一看发现是位年轻男子,身形挺拔双腿颀长,玄色衣袍被风扬起,缠绕腰间的银铃叮当作响,肩颈处悬挂的鱼骨鞭竟像拥有生命一般,如同一只赤蛇朝他们躬起身体,吐着信子,昭示着他们做了什么令他感到不悦的事情。
男子揽过猴子肩膀,嬉皮笑脸说着什么,侧过头来,露出一张鬼斧神工的侧脸,他余光落在几位修士身上,或许带着警告意味,显得有些阴冷。
众人不由自主打着寒颤,只觉男子修为深不可测,见他和猴子一同回到先前讨论的公子身边,他们逐渐回味过来,是自己言语谈论冒犯了对方。
楼西北在木桌对面落座,神情恹恹,自顾自倒了杯茶水。
沈初霁抬眸看他,问道:“没抢什么东西回来?”
楼西北:“……”
“何出此言?”
“你路过一座城池定要失踪半个时辰,大约是去附近仙门讨些自己喜欢的小玩意。毕竟贵为楼家少主,你想要的东西没有人会不给面子。”
楼西北盯着他看了瞬息,哂笑道:“你倒是了解我。”
“去附近看过,没什么想要的东西。”
沈初霁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楼西北斜靠在桌上,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只香囊,在指尖把玩,笑说:“但是你没料到一点。”
沈初霁疑惑:“什么?”
“我并非以楼家少主身份讨要,而是自称秦少宁借用宝物,日后让他们亲自上秦家要债。”
沈初霁:“……”
半晌,沈初霁无奈道:“你为何总和秦公子过不去。”
楼西北收敛笑容,将香囊紧紧攥在掌心:“你替他鸣不平?”
沈初霁神色微怔:“什么?”
楼西北沉默片刻,垂着眼帘莫名觉得厌烦,又不知厌烦什么,自暴自弃般将香囊扔在桌上,喝尽杯中茶水重重往桌上一放,起身笑说:“沈道长,一路而来多谢你照拂,楼某尚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告辞。”
说完,未待沈初霁回应,他转身走向人来人往的长街中,挺拔修长的身影渐行渐远,腰间银铃相护碰撞,眨眼间就消失在人群中。
沈初霁迷茫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有些困惑不解,也有些不知所措,最后他静静垂下眼睛,看着被楼西北丢弃在桌上的粉色香囊,伸手将它拿到手中,凑到鼻端轻嗅,解开口子发现里面全是晒干的桃花。
他神情忽然变得恍惚,好似回忆起什么,眼中逐渐染上笑意。
楼西北离开后果真没有再回来,料想他独来独往惯了,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差错,沈初霁没有放在心上。
他们一行走走停停提前五日进入苍州,秦少宁在苍州与他们告别打算和秦家弟子会合,沈初霁则和门中弟子四处游玩,打算临近再赶往仙门大会地点。
与此同时,举行此次仙门大会的苍州金家立刻收到抚云顶弟子踏足苍州的消息。
“仙门大会能否顺利举行事关金家脸面,抚云顶弟子性格顽劣途中没少惹是生非被仙门世家在尊主面前弹劾,与楼家楼西北对比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吩咐下去,派遣门中弟子穿常服时刻监视他们以防发生祸端,若是他们闯下祸事无论大小立刻关进大牢,仙门大会结束再放行!”
“是!弟子明白!”
若说一百多年前他们对抚云顶还有敬畏之心,如今只是一群修真界毒瘤翻不出任何风浪,自然不必再忌惮他
只是有一点想不通,四位尊主为何要邀请抚云顶参加大会?
或许是为了让他们在大会上出丑贻笑大方?
尽管不知真实内情,金家上上下下都是如此以为。
“二师兄,我们被跟踪了?”锦儿悄悄摸到梁浅身边,小声对他说道。
梁浅笑容满面,赞许道:“你天资着实不错,这般年纪就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
锦儿骄傲挺着胸膛:“二师兄,需不需我处理一下?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梁浅摇头道:“不用,当他们不存在即可,无需惊动大师兄。”
锦儿点头:“是!”
“啊!!!”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声尖叫。
两名混在人群中的金家弟子目光一凛:“抚云顶弟子果然闹事了!”
“走!把他们抓……”
两人各自手持一把武器冲进喧闹人群中。
“啊!!!仙儿姑娘,你的草药果然管用!我的疤痕变淡了!”一名女子捂着脸颊惊喜万分,尖锐叫声划破天际。
两名金家弟子手持武器突然闯入,引得来往路人纷纷侧目。
“你们有事?”女子迷茫问道。
金家弟子脸色一僵,忙道:“没、没事哈哈……我们闹着玩儿呢。”
女子翻个白眼,嘟囔一句“有病”,继续扯着旁边的黄衣少女讨论草药。
“啊!!!”
与此同时,人群后方传来一道男子叫声,两人面面相觑,心道这回肯定不会有假。
他们举剑钻出人群,远远看到一个符纸摊前站着两道身影,摊主面红耳赤,气氛剑拔弩张。
“混账!竟敢在苍州……”
“枉我画符十二年,竟然不知全是错的?多谢天阴大师指点迷津!”
金家弟子:“……”
“啊!!!”
这时,不远处爆发一道孩童叫嚷。
两名金家弟子勃然大怒:“放肆!你们竟敢欺辱孩童……”
“我赢了!我赢了!”
“锦儿哥哥你选的公鸡好厉害!我全部赢了!”
而两名金家弟子已经刹不住车,一头扎进鸡笼,瞬间鸡鸣四起,鸡毛乱飘。
草!!!
你们抚云顶倒是给老子干坏事啊!!!
曾经沈初霁在苍州游历过一段时间。
苍州相对而言非常自由, 仙门世家百花齐放,各有各的特色和优点,时隔多年踏入这里, 看着与从前如出一辙的画面,沈初霁心中难免一时唏嘘。
“啊!!!”
一道惨绝人寰的叫声于长街中响起, 两名身穿常服、手持武器的修士恹恹对视一眼。
“去吗?”
“算了罢, 他们一会儿斗蛐蛐、一会儿卖草药、一会儿跟卖符纸的大爷斗法、一会儿跟家犬吵架,我看这回也不是什么大事。”
“有道理,那咱回去……”
“有人闹事啊!!!”
金家弟子浑身一震, 双目炯炯有神,循着声音看去发现抚云顶弟子梁浅站在人群中央, 两人大喜过望:“他们终于释放本性了?!快!把他抓起来!别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两位金家弟子生怕错过大好时机, 飞身掠过众人头顶迅速落在梁浅身后, 见他还在与路人争执,不由露出得逞笑容,运起灵气时刻准备将他降服……
“这位公子你评评理!他走路不长眼睛撞到了我, 不道歉就罢了,还敢对我口出狂言?!”
“我呸!在下不小心挨着你的肩膀,你自己就往地上倒, 还让我赔偿一百两银子, 你这跟抢有何区别?”
梁浅无奈叹息:“二位兄台稍安勿躁, 这俩位是苍州金家的弟子, 他二人一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金家弟子愣在当场,武器举在半空, 一时动也不是, 不动也不是。
梁浅瞥了两人一眼,拱手道:“告辞。”
看着梁浅施施然走出人群, 金家弟子神情龟裂,他娘的!到底谁说抚云顶弟子性格顽劣招惹是非?两天!整整两天!他们不是四处游玩就是广交善友,现在倒好还路见不平上了!
片刻后,解决闹事事件,散落在城中各个角落跟踪抚云顶的金家子弟主动聚在一起。
“你们有什么收获?”
众人垂头丧气纷纷摇头。
“江阔你们知道吧?臭名远扬的抚云顶三弟子,我跟踪了他整整一天,他竟然、竟然没有招惹过任何人?!我故意上去撞他,不向他赔礼道歉,他居然没有骂我更加没有找我麻烦?!五年前我遇见过他,不小心和他走在一条路上,他给我五花大绑扔洞穴里活活困了七天!”
“仙儿,抚云顶小师妹,最毒妇人心,蛇蝎心肠,我当年不小心踩了一脚她想要的草药,被她毒得浑身奇痒,足足四十九天才恢复!我跟踪了她两天,有流氓口出狂言调戏她,她竟然没有动怒,笑嘻嘻称‘多谢夸赞’!”
“何止啊!那笑面虎、二弟子梁浅,但凡有人路过不小心碰到他,他能笑眯眯把人五马分尸!结果呢?方才被人拉着要他评理,我见他衣袖处沾上无悔居然没有生气?文质彬彬就走了?!”
“所以……他们转性了?”
“一定是罢?既然如此,我们即刻回去禀告家主,让他无需担忧!”
“没错!走!”
金家弟子回到家中,郑重其事将这两天跟踪抚云顶的结果告诉家主,并信誓旦旦地保证他们不会再闹事,可以将弟子召回来集中精力为三日后的仙门大选做准备。
金家主摩挲下巴:“当真?”
“千真万确!”
“报!!!家主!东街那边有人闹事!”
金家住脸色一黑:“何人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闹事?”
半跪堂前的年轻弟子得意洋洋地想肯定不会是抚云顶弟子。
“从衣着看不出门派,但是弟子听到了他们的名字。”
“报上名来!”
“梁浅、仙儿、天阴……对了,还有一只不明来历的猴子!”
金家主一怔,觉得名字有些耳熟,须臾后大怒:“这他娘不是抚云顶弟子是谁?!你说是谁?!”
堂前弟子脸色青灰,嘴唇开合:“不、不是……误会!一定是误会!他们不会……”
“家主,与他们起争执的弟子我倒是见过,好似是近两年突然崛起的抚州谢家。”
金家主皱住眉头:“抚州谢家?他们怎么跟抚云顶弟子起了争执?”
抚州谢家这两年势头很好,不断纳入新弟子仙门逐渐壮大,如今已算得上抚州第一,而且只用了短短两年时间,跟他们起争执怕是抚云顶自讨苦吃。
“罢了,不闹出人命随他们去罢。”
“是!”
与此同时,喧闹长街中路人主动退到两侧,露出中间大片空地,不明真相的过路人好奇驻足往里看去。
抚州谢家弟子道袍以白色为主,袖口用金丝缝着龙纹,身份令牌金灿灿挂在腰间,昭示他们尊贵的身份。
此时他们双手环胸不屑一顾地扬着下巴,其中一位弟子手指紧紧锁着一只金毛猴子的脖子,猴子在他手中不断挣扎;站在他们对面的修士并无统一道袍,身上亦没有身份令牌,更加不见什么武器,甚至还有两个半大的孩子,除了容貌一个比一个好看,几乎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
“咿呀!”小猴子发狠一口咬在修士虎口,修士吃痛瞬间松手,七彩祥云接住小猴子的身体带它回到沈初霁身边。
沈初霁戴着帷帽看不清模样,微微垂首朝谢家弟子拱手:“几位道友见怪勿怪,我等并无恶意。”
被小猴子咬破虎口的弟子冷哼一声:“你们纵容这孽畜出来作恶,我只是替天行道罢了。”
“咿呀!”小猴子气得龇牙咧嘴,恨不得隔空扇他们两个巴掌。
“哎!道长,你们走罢,他们是抚州谢家的弟子,你们招惹不起,能避则避罢。”一位路人小声提醒道。
“抚州谢家这两年未免太嚣张了?连道袍颜色相近都让人当街脱下?岂有此理!”
“唉,如今谢家实力恐怕足够进入仙门大会前十,他们的确有能力嚣张。”
“就算再有实力,也不能这般蛮横罢?”
“而且依我看啊,这位道长的云金道袍明显比谢家弟子服好看多了!”
“那倒是。”
沈初霁垂着眼帘,语气平淡如水:“弟子无礼冲撞各位,还请见谅。”
沈初霁温和态度无疑增长了谢家弟子的气焰,那人嗤笑一声道:“可以啊,你褪下这身道袍从今后夹着尾巴做人,我们就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们计较。”
“不知哪里来的小野门派也敢效仿谢家弟子服?不自量力!”
“你们太过分了!什么效仿?谢家弟子服和这位道长衣袍除了颜色有何相近之处?衣料、做工明显他比你们的更好,分明就是你们东施效颦!”
“对啊!抚州谢家仗势欺人简直不知廉耻!”
围观路人群情激奋,骂得谢家弟子脸上无光。
“轰隆!”
谢家为首弟子祭出武器扫向屋檐,白色剑光势如破竹,削断的屋檐重重摔落人群,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路边大多是普通人,没有能力跟修士对抗,就算其中有世家弟子也不可能因为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和抚州谢家作对。
沈初霁不免觉得无奈,他时时刻刻避着麻烦,麻烦却要专门奔他而来,果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包括我在内,回去后自行面壁半个时辰,可有怨言?”
虽说沈初霁希望他们尽量不伤人,但是只要不肆意杀生,他有办法保证不将他们卷入因果,再者,他制定门规希望他们收敛心性避开因果,并非想让他们磨平棱角,忍气吞声一贯不是抚云顶的风格。
仙儿等人眼睛一亮,异口同声道:“弟子无怨!”
锦儿和阿玉亦是摩拳擦掌,自从拜入抚云顶他们从未打过架呢!
“江阔他们到了,速战速决前去会合。”
“弟子明白!”
“他们这是……”路人面面相觑,十分不解。
“他们不要命了?怎么可能打得过谢家弟子?”
谢家弟子觉得自己被小瞧,脸色十分难看。
“不自量力!”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了!”
梁浅缓步上前,含笑抱拳:“请。”
谢家弟子纷纷祭出武器,将灵力聚在指尖,飞身攻向抚云顶众人。
“阿玉,跟在我身后!”
“好……”
“咻——”突地,一把青色利剑笼罩着灵光穿梭在人群中,数声惨叫响起,只见谢家弟子手中武器全部被打落在地,捂着手背发出痛呼,几滴鲜血落在脚边。
“什么人?!”为首弟子愤怒看向屋檐上方。
只见一身雪青道袍的男子立于屋顶,一手并拢双指以灵气御剑,青色利剑绕过人群重新落回他腰间。
“那身道袍……他是青州秦家弟子?”
“看他腰间的令牌!秦少宁!他是秦家少主秦少宁?!”
“继飞升第一人和楼西北之后,他是第三个可能踏上飞升境界的修士!”
“天呐!居然是秦公子……”
“秦少宁?”谢家弟子皱紧眉头,“我们之间的恩怨与你何干?”
话虽如此,他们却不敢直接跟秦少宁动手,毕竟青州跟抚州不一样,青州地大物博,仙门世家成百上千,而秦家是当之无愧的青州第一世家。
秦少宁道:“路遇故人所以前来探望。”
谢家弟子咬着牙,有秦少宁在这里他们肯定不能起正面冲突,只好暂时离开再做打算。
谢家弟子吃了哑巴亏,只得捡起佩剑捂着伤口迅速离开。
沈初霁拱手道:“多谢秦公子出手相助。”
秦少宁脸上有了笑意:“无碍,只是你们小心些,谢家弟子记仇得很,若有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沈初霁并未推辞:“多谢。”
“好烦……好不容易可以打架,我新调的毒.药还没用过呢。”仙儿一脸埋怨。
“唉,不知下一次大师兄什么时候才会让我们动手。”
“可惜……”
秦少宁:“……”
围观路人:“……”
秦少宁早已知道他们什么德行,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向沈初霁抱拳后离开。
“娘耶,他们到底什么身份?竟敢这么跟秦少宁说话?”
“等等——云金道袍我好像有些印象。”
“哪个仙门?”
“云白绣金绫罗衫,那可是抚云顶!”
仙门大会举行前一日, 加上锦儿、阿玉两人,抚云顶五十五位弟子全部到齐。
由于各州参与仙门众多,规模十分巨大, 金家耗费半年时间斥巨资打造一座城池专门用来举行大会,并取名为——金陵城。
金陵占地与普通城池并无区别, 在举行仙门大会期间, 各州仙门世家可以提前向金家申请摊位售卖物品,需要向金家提供售卖赚取的三成费用。
“金家倒是有些经商头脑。”
“废话,不然怎么成为修真界第一首富?”
仙儿闲来无事, 申请了摊位卖养颜丹,金家给她划了个地盘, 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 来来往往根本没几个人注意, 再加上养颜丹这种东西功效不见得多好,半天时间没有人光顾。
“大师兄,没人买我的东西。”仙儿坐在摊位后, 闷闷不乐托着下巴。若是放在以前,谁路过她面前都得把人揪过来看两眼,不买东西不准走, 强买强卖, 可是现在她要从良了, 不能再做这种事情。
“嗤——”邻近仙儿摊位的是一位女摊主, 面前摆着自己做的甜糕,大概味道还不错吸引不少女修士前来品尝光顾, “不过是些哄人的玩意儿, 当然没人买账。”
仙儿眯起眼睛:“你说谁是哄人的玩意儿?”
“你咯!养颜丹?也不怕笑掉人大牙,莫说卖给修士, 就算是普通百姓也不会上当受骗。”
仙儿怒从心起:“老女……”
沈初霁轻描淡写扫她一眼,仙儿立刻改口:“虽然老但长得还不错的女人,你把话说清楚?谁在骗人?笑掉谁的大牙?”
女摊主鼻尖发出一声轻嗤:“你说呢?”
沈初霁垂眸一笑,走到女摊主面前,看着摊子上模样好看的甜糕,问道:“姑娘,可以品尝一下吗?”
女摊主嗤之以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先尝一下然后说我的甜糕不好吃?”
沈初霁失笑:“老板多虑了。”
沈初霁捏起一块她切好的甜糕,放进口中仔细品尝,点头:“不错。”
女摊主眼神一亮:“当真?你不会有什么阴谋罢?”
“当真。”
仙儿努嘴,小声嘀咕:“激动什么?宣夜烧糊的鱼大师兄还觉得好吃呢。”
“麻烦替在下包几块,送给小师弟品尝。”
“好嘞!”女摊主挑衅看了仙儿一眼,“道友有眼光,我再赠你几块儿。”
“却之不恭。”
沈初霁接过她包好的甜糕,目光淡淡落在她脸上,问道:“姑娘,这段时间精神不好?脸色怎么这么差?”
大抵沈初霁买了她的东西,且并无恶意,女摊主笑得腼腆,说道:“这两天一直在赶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皮肤变得越来越差了。”
沈初霁颔首,从仙儿摊前拿起一颗养颜丹,对她说:“赠你一颗试一试,总不妨事。”
仙儿瞪起眼睛,心里一千个不愿意,但是对于大师兄的决策她向来没有反对意见,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养颜丹被送到女摊主手中。
女摊主不相信一颗小小养颜丹能对自己产生多大影响,不过同样不会有什么害处,人家买了她的东西,还赠她一颗显然不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吃下去。
谁知养颜丹刚下肚,一阵暖意从腹部蔓延,好似温和水流包裹身体,瞬间驱散身体的疲惫,暗黄皮肤变得有光泽,整个人仿佛发着光,舒服极了。
女摊主惊讶看向仙儿:“你这丹药当真管用?”
仙儿白她一眼:“有病。”
女摊主:“……”
摆在附近的摊主老早就注意到了他们,看见吃了养颜丹女摊主的精神和皮肤肉眼可见地变好,不由有些蠢蠢欲动。
“仙儿师姐你再给我一颗养眼丹嘛!我手臂上的刀疤吃三颗养颜丹就浅了好多,再吃几颗就彻底没有了!”锦儿撩开袖口,露出小臂上浅粉色刀疤,是他幼时研究奇门遁甲所伤。
仙儿没好气瞪他一眼:“养颜丹一日只能吃一颗,否则你身体会承受不住。”
“这样啊……”
“仙儿师姐,阿玉、阿玉今日还没有吃……”阿玉眼巴巴望着她。
“张嘴。”
“啊——”阿玉依言张开嘴巴,仙儿捻起一颗扔进他嘴中。
阿玉鼓着粉嫩嫩的腮帮子含糊道:“多谢师姐……”
“你们说养颜丹究竟是真是假?”
“我猜真的!你们看,那女子身边的人一个塞一个好看……”
“姑娘!我要十颗养颜丹!”
“我要二十颗!”
“我、我全要!”
仙儿门可罗雀的摊子前忽然蜂拥来了不少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其中大部分还是附近摊主,原本正在挑选东西的客人一抬头就发现摊主全不见了。
仙儿怒道:“你们是不是有病?买这么多不怕撑死啊?”
“你少废话!我爱买多少买多少!要你管?”
仙儿冷笑:“好啊,一百两一颗。”
“快快快!包起来包起来!”
仙儿:“……”
沈初霁气定神闲坐在后方,桌上放着冒烟的茶水和形状可爱的甜糕,微微勾唇,深藏功与名。
“那边儿怎么回事?”
“干嘛呢?一窝蜂往那边跑?”
江阔随手揪住一个路人问道。
路人心急如焚:“那边儿卖养颜丹呢!听说可以养颜祛疤,去晚了就没了!我娘子知道了可是要发火的!”
“哦。”江阔松了手,顿时失去兴趣,一听就知道是仙儿鼓捣的东西。
梁浅若有所思道:“此番前来不为输赢,但是我们不能白来。”
江阔挑眉:“何意?”
“家里虽然不缺银子,但是这种东西谁会嫌多呢,趁此机会狠狠捞一笔罢。”
江阔:“有道理,正好我带了些破烂玩意儿。”
片刻后,他们申请到一个摊位,就在仙儿旁边,将自己不要的破烂玩意儿一股脑拿出来全卖了,只是抚云顶里什么都有,他们不常在外面买东西,就算遇见喜欢的东西大多也是抢到手不花一两银子,压根不知道这些破烂玩意儿值多少钱。
在仙儿这里买了养颜丹的客人扭头看见旁边摊位上数不清的晶石与法器,顿时惊得合不拢下巴。
“中品晶石?!”
“这么多晶石?竟然没有一颗是下品?”
“娘耶!快!把家主叫来!这些晶石足够我们全门弟子使用,此次仙门大会必定能够取得更好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