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文边将困妖绳收入腰包，边问道：“此地去混沌屿最近的登陆点在哪儿？”
掮客眼见马上就可以送走几位祖宗了，回答的越加积极了：“佛面神堂内就安设了一个登陆点，离后门最近的一间空屋子，不过门口24小时都有人驻守。”
“行。”霍文不再久留，对商玄和王映道：“我们走吧。”
三人动身离开。
掮客谄笑着，迫不及待将他们一路送出屋，送别道：“几位慢走~”
三人刚到院外，霍文拿出手机，转身就给掮客的小居所“咔擦”拍了张全貌照，接着同商玄、王映一面离开一面低头编辑起信息。
“你写什么呢？”商玄忍不住问。
霍文头也不抬地继续在屏幕上敲打着，理所必然的说：“给联盟组长发举报函。”
“举报？”王映朴实无华道：“霍司使，你不是答应放过他了吗？”
霍文大拇指按上“发送”键，抬起头，六亲不认的说：“你也听见他刚才不痛不痒提到，游神会时佛面神堂里与信徒签换寿合同的事了，现场我们都亲眼所见，那些信徒在签合同时根本不知情，你觉得他与佛面神那帮人合作了那么久，个中真相会毫不清楚？而且不排除还有其他糟烂事，只是我们没空继续深挖罢了，所以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助纣为虐的帮凶守承诺？”
似乎有点道理，王映如是想。
离开掮客居所后，三人也不耽误行程，再次前往佛面神堂。
与夜里不一样，白天的佛面神堂看上去普通又平静，正大门紧锁，显然平日白天，这里似乎是不对外开放的。
三人绕去了后门，后门同样上了锁，不过这并没有阻拦作用。
三人贴靠在门边，霍文轻松开了锁，他悄悄推开一条门缝，伴着木门“微呀”，霍文小心翼翼透过缝隙，向内瞻视。
四下竟是无人。
既然无人，他们便彻底推开门，无所顾忌地走了进去。
掮客说登陆点是离后门最近的一间屋子，三人大致踩点了一下方位，后门一进去是个小园子，没有屋子，也没有其他入内的路径，唯有右手旁，有个观景拱门，只有穿过拱门，那半边才建有房屋隔间。
霍文从拱门边沿望去，果然有一间屋子，而且仅一间，门口确实也有守卫，不多，就两人。
霍文向商玄做了个手势，指指拱门内，商玄会意到了，点点头。
接着，商玄摘下衣服上的蛇形徽，连咒甩出，只见那只蛇形徽瞬间幻化成了一条小蛇，小蛇色泽青亮，身披软鳞，扁圆的小头吐着小信子，一溜烟便钻入了草丛中，“窸窣窸窣”潜入了拱门另一边，直朝屋门口滑去。
不出所料，小半会儿后，三人听见了拱门那头，两守卫接连倒地的闷声。
三人来到屋门口，商玄收回小蛇，霍文不太确定地推开了门——
屋里头，空空如也。
“这里肯定不是设了障眼法，就是下了什么遮掩咒。”霍文笃定道。
“我可以试试。”商玄自告奋勇。
和他们待得久了，连王映都瞧出来商玄破咒很有一套。
霍文鼻翼微耸，他嗅道：“你们有没有闻见什么味道？”
王映也一顿猛嗅，空气里清新中带着咸味，便猜：“海水……的味道？”
商玄环屋一圈，随即脱口：“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霍文俨然懂了，他合上木屋门，与商玄两人刹那闭眼入定。
“诶？什么情况？”一旁王映像个二傻子似的愣愣瞅着二人。
不一会，两人同时睁眼，霍文一把拽住王映，迈开步子，和商玄快速朝没有任何出路的屋里踱去。
“诶诶！前面是墙啊！”王映大呼小叫手足失措试图提醒二人，但奈何被霍文半拖半就着。
王映撇脸护头，眼瞧便要撞上墙时，奇迹发生了。
三人完好无损穿过了眼中所谓的墙，王映再抬首，哪里还是在屋子里，面前竟成了开阔的海景！
步出绿林，三人踩上柔软的沙滩，海浪不遗余力拍打礁岸，海风裹挟着微咸，阵阵扑面，空中囤积着乌云，太阳被遮蔽，天气着实不佳。
霍文望向不远处的高崖上，插着佛面神符号颇为雄伟的建筑物，一脸“可以但没必要”的表情道：“那座城堡，不会就是掮客口中，佛面神找筑师盖的窝点吧？”
“还是个哥特风，大手笔。”商玄评价。
王映可没心思观赏城堡是哥特风还是龙卷风，他担忧地说：“那栋房子那么大，我们找得着人吗？而且我们就三个人，会不会太危险了？”想想帮施晴那会的心惊胆战，他可不要肉体还没来得及夺回来，自己就先一步魂飞魄散了。
“慌什么，待会我们先潜进去，捉个小妖问一问不就清楚了。”霍文整个一副“小场面”的模样。
霍文以前带着老桑来过两回混沌屿，不过去的都是繁盛内陆，像此地这种见不着人影的外陆海岛，也是头一回。
商玄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朝一侧走去，走到一半，忽道：“我看不用捉谁来问了，佛面神的部分真身不是被夹在灵界和三界之间嘛，他的方位已经一目了然了。”
霍文和王映走向商玄，从商玄所在的方位远眺，只见城堡最高处一幢较大的塔楼呈幻影状，明显有空间交叠的问题，结合佛面神真身的情况，人在那里头准没跑了。
有了明确的目标地，三人向高崖前行。
城堡半临悬崖的那一面没有守卫，霍文和商玄便拎着王映从那一面迅速跃入中层的一处坚壁石阶，三人猫着身沿石阶上行，再次从外围确认了幻影塔楼的位置后，三人潜入了城堡内部。
他们是从城堡中部攀进的，城堡内部略昏暗，而且空阔得很，每一层几乎全是大平层，三人小心避开了几只路过的小妖，继续往高处潜行，直至他们来到最高处，却被死路给堵了住。
霍文东张西望之下，确认了附近属实是没有别的去路。
“这里好像哪哪都不合理。”商玄不断打量着周围，提出异议。
三人现所在，已经是城堡内部目之所及的最高一层了，几扇琉璃阔窗将城堡之外尽收眼底，旋梯连着非常宽敞且和楼下差不多的大平层，装潢华丽，但并没有任何家具摆件，连盏吊灯都没有，空空荡荡。
“你是说我们一路进来到这里太顺了是嘛，既然是佛面神真身的藏身之所，连巡逻的都没遇上几个，而且这里虽看着到顶了，可跟外面那栋幻影塔楼完全搭不上边。”霍文当然明白。
“这里会不会也和佛面神堂那间空屋子一样，没准我们照着哪堵墙一穿，就过去了！”王映想着故技重施。
“行不通，这里没有施加什么术数。”商玄一圈走下来，立马否决。
听人肉探测仪都发话了，霍文自然深信不疑，但又实在不解：“真奇怪，外面看着城堡最顶端的确有一栋幻影塔楼，可城堡内不仅小妖没碰上几只，越往上还越空旷，关键也没有术数障眼法，这个佛面神，玩什么花招呢。”
商玄走到窗边下望，也是一脸困惑。
王映瞅着两位司使陷入瓶颈，忽切换起正能量模式，半带退怯私心地鼓劲道：“那掮客不是说佛面神真身被夹着了么，晾他以前再上天遁地，现如今不还是被困在此处，既跑不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不行我们就回去从长计议，看要不要再拉点援兵，到时候再来一趟，肯定就能找着了。”
“嗯？”商玄突然转过头，叫道：“王映！”
“在！”王映一愣。
霍文闻声看向二人。
商玄盯着王映：“你刚说什么？”
“额……我说佛面神真身被夹……？”王映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这句。”
“回去从长计议？”
“不对，你说他以前……”
王映歪了歪头：“再上天遁地？”
“对！”商玄仿佛被点到了。
“你想到什么了？”霍文询问。
商玄指着窗下方唤道：“你们来看。”
霍文和王映来到商玄所指的窗边。
“你们看这座城堡，是不是和底下的悬崖契合过了头，还有，底下明明有许多小妖进进出出，可我们只碰见了一回，还是刚进来的时候，再往上竟一只没见到。”
按商玄的思路，再瞧向窗下方，城堡底座的轮廓和小妖们，霍文立刻懂了，脱口便道：“冰山结构！”
商玄看着霍文，丛生笑意：“我就知道你马上能明白！”
霍文不禁勾起嘴角。
“什么意思？什么冰山结构？”显然王映还是茫然的。
“意思就是，这座城堡头轻脚重，佛面神的真身很可能不是藏在上面，而是地底下。”霍文朝下指了指。
“可外面看，不是有栋幻影塔楼吗？”王映不理解。
“人界的海市蜃楼知道吧，而这里是混沌屿，在没有术数加持的情况下，我们外面看到的幻影塔楼，正是类似海市蜃楼的存在。”商玄再添解释。
王映点点头，可依然惶惶不安：“那我们现在，是要到下面去？”
商玄拍了拍王映的硅胶肩膀，为他打起强心剂：“你不是自己也说了么，晾佛面神以前再上天遁地，如今被困此处，是既跑不了和尚也跑不了庙。放心吧，他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商玄的推测果然是对的，越往下走，小妖越多。
为方便行动，霍文出手，搞晕了三只端送蔬果的小妖，扒了他们的衣袍，丢进了一间杂物室。
三人套上小妖们的袍子，戴上兜帽，端起蔬果，混在了一队运输货物的小妖们的末尾处，大摇大摆跟着，朝城堡地底而去。
霍文觉得城堡地底像蚁窟，顺利越过一些守卫后，三人很快脱离了队伍，藏到了一个浅洞，准备开始自由行动。
这时，有一支队伍拖着车子从洞前经过，车子上驮着一口盖了盖子的超级大鼎。
霍文躲在边沿皱了皱眉：“这东西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储魂鼎。”商玄答得十分冷静。
“是关施晴姐姐魂魄的那个鼎……”王映记起了被夺舍那天的所见所闻。
“走，我们跟过去看看。”霍文深恶痛绝道。
运鼎的小妖们来到了地底深处的一间旱穴，旱穴门口立着一个守卫，守卫打开旱穴的大门，让小妖们将储魂鼎抬入了里面，安置好储魂鼎，小妖们拖着空车退出了旱穴，守卫合上了大门继续坚守。
待小妖们离开，霍文见四下无人，拉上兜帽，低头端着蔬果，走到守卫面前。
守卫疑惑地看着眼前，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霍文抬起头，露出慈眉善目的微笑，然后一拳招呼了上去……
撂倒守卫，三人麻溜地溜进了旱穴内，合上大门，褪去袍子，转身——
穴内放置着两口储魂鼎，这些鼎架在相连的炉子上，罩在一个怪异的装着粗管子的金属盖子里，两根粗管子呈Y字型并为一根更粗的管子，延伸卡进了一个通道，几个尸魄傀儡忙前忙后，给炉子添柴加火，保证炉火旺盛，摆明是在炼制什么，再传送到某处。
三人的到来，让那几个尸魄傀儡停了手中的活，纷纷掏出武器转换成战斗模式。
“又是偃师做的这几个玩具。”霍文迅速唤出短镰。
商玄将王映向后一推，直朝其中一只尸魄傀儡攻去，徒手便捏碎了它蓄能的心脏，打趣道：“能打能干活还不吃不喝，这东西性价比极高。”
霍文三两下便剜了剩下几只尸魄傀儡的心脏，瞧着散了一地的残肢，说：“就是质量不太过关。”
三人跨过尸魄傀儡的残骸，围着储魂鼎，研究了起来。
霍文不由想到施卉那些孩子被禁锢在储魂鼎里的样子，“原来阿力讷他们收集的小孩们的魂魄，最后是运来这里。”
王映看着储魂鼎上连着管子的金属盖子：“这些装置有什么用处？”
霍文摇头，“不知道，先灭火吧”
鼎下炉子的火焰烧得正烈，商玄一甩手试图灭掉火炉，但并未得逞。
“看来不是一般的火。”霍文道。
商玄拾起刚才尸魄傀儡们添加的柴料，仔细看了看，才得出结论说：“是六丁神火。”
霍文蹙眉：“天界炼丹药的火？那这里算是丹灶房咯？”他又沿着鼎帽的管子，走到管子卡死流向的通道，“但这个鼎上面的金属帽子还有管子，又是什么作用？显然不是在炼丹，否则不合乎原理啊。”
“火是没法灭了，我们先把储魂鼎弄下来。”商玄指着器具架上的大铁杆子示意。
霍文和商玄将铁杆子穿过鼎底，一人一边，伴着口中咒文借力的加持，两人把两只储魂鼎从六丁神火炉上卸了下来。
由于温度骤降，两只鼎周遭一时冒了烟，王映回忆起了施晴施卉，于是不安地问：“鼎里面是不是还装着孩子们的魂魄？得赶紧把上面的盖子打开！”
“六丁神火非寻常之火，在储魂鼎上炉子的那一刻，应该就起作用了。”霍文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
但王映也不傻，自然听出了意思，神色一下子失落。
商玄同情地看了王映一眼，对霍文道：“我们把盖子撬开来吧，至少弄明白他们用储魂鼎收集小孩的魂魄究竟在搞什么东西。”
“嗯。”
霍文和商玄合力撬开了一只鼎的金属盖子，他们发现盖帽内有着复杂的结构，并还嵌着一根较细的管子，三人站在垫脚上，朝鼎内望去，只见鼎内竟成了满满一滩“咕咚”冒着泡的黑色液体，且不断向外散发着怪异的气味。
三人被熏得跳下来，霍文气不打一处来：“储魂鼎里那些孩子们的魂魄居然全被炼成这种玩意儿了？”
商玄看着盖子里的管子和盖子外面的管子，奇怪道：“鼎里被炼成的黑水，像是要被吸去哪里。”
“哼，使用的净是歪门邪道，如此糟蹋孩子们的灵魂，那些凡人拜的哪里是神，明明就是邪祟。”霍文嗤之以鼻。
王映见状心中也不好受，闷气之余，重重踢了一脚器具架发泄，怎知，就是这么不偏不倚的一脚，一阵砖石磨动声后，丹灶房的一面墙居然突然打开了！
霍文还有商玄，以及出脚的王映本人，都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这间房内还藏着密道。
“我去，老王，我觉得你以后可以改行了。”霍文真情实感地拍了拍王映的肩，惊喜地走向被打开的墙。
“啊？”别说，王映自己还处在懵逼状态，他边跟过去边问：“改哪一行？”
商玄越过王映，笑接道：“足坛。”
王映：“……”
三人怀着探索之心，踏入了密道。
密道内没有任何照明设备，为了照顾王映，霍文掌心燃起了阴火。
密道又窄又长，大概走了十来分钟，他们才走到尽头——另一扇门前。
三人推开门，房间不大，没有人，只立着一些书架，架子上放着不少羊皮卷。
霍文随手拿了一卷羊皮纸，抖开来，认出道：“这不就是在佛面神堂大殿里，那些人签的寿命合约书嘛，原来全放在这呢。”
王映也凑了过来，他见羊皮纸上除了最末尾那些人的签名能看懂，上面像炒米拼凑似的文字完全不懂，便问：“霍司使，这是什么文字啊？”
“目前三界通用的妖文，佛面神这伙东西，就是仗着你们凡人看不懂，所以拿这个合约来骗你们的寿命。”霍文接连翻了好几轴羊皮卷，数量之大，超出预期。
“架子上全都是，这得骗了多少人……”王映惊讶。
“好像还有灵魂契约书。”霍文从另一个书架子上找了出来。
“是像阿力讷签的可以交换长生不老的那种？”王映想起了掮客所说的话。
霍文低头扫着契约书，道：“对，就是那种，而且说不定，阿力讷自己的也混在这堆里面。”
“这儿还有扇门，不知道是通哪的。”商玄不知何时走到了两人的对面。
霍文放下手中的羊皮卷，和王映来到商玄边上。
门被商玄开了一条缝，朝缝外看，是一处很大的地底空间，四周淡色的晶石散发着哑亮的弱光，灰暗荡空并不能一眼望尽，但似乎没有人。
“出去看看？”霍文提议。
商玄点点头，直接拉开了门。
商玄率先走了出去，而当霍文一只脚刚跨过门槛时，眼前的景象如同更换频道一般刹那变迭——
妖火忽从四面八方窜亮，边燃边照，整个地底现出左右两个大池子，深不可测，双池中间铺设了一条路直通尽头，而尽头处，一个庞然大物左半身镶嵌在石壁中，庞然大物与石壁的联结部位，附着着一坨坨绿色且粘稠的东西。
这个庞然大物的形貌正是佛面神，只是和神堂大殿中所供不同，眼前这个佛面神通体灰白，面容疲废，皮下隐约浮显青筋，浑身赤裸，赘肉混叠，溃疮烂洞遍布，垂下的右手握着一只巨大并锈迹斑驳的转经轮，下身一匹裆裤遮羞，比起与县城居民所拜的慈面金装，货真价实的佛面神竟更像是一只恶鬼！
在妖火快圈围燃堵之前，霍文转身，一把将王映推回了存放羊皮卷纸的房间，大声告诫道：“在里面躲好，不要出来！”
安置好王映，霍文和商玄走向双池中央。
“霍文，你看佛面神的脑袋上。”商玄示意。
只见佛面神的半个脑子，插着一根从石壁里延伸出的管子，这根管子便是他们在丹灶房所见的，储魂鼎帽盖上的管子。
“刚才就看见了，储魂鼎里用小孩魂魄练出的黑水，全被他当营养液做供给了。”霍文感觉恶心至极。
此时，一道影子从二人身后闪过，霍文与商玄敏锐回头，可什么也没发现。
突然，两人感知到侧面也有影子闪过，再看去，依然什么也没有。
就这样，这道影子闪过数回，两人却屡次扑空，险令他们怀疑，是否是自己误判了。
“商玄，你感觉到了吗。”霍文绷起神经，四下警觉着。
“嗯，动作快的非比寻常。”商玄印证了影子的存在。
霍文展开长镰，等待捕捉时机。
两人的注意力此时都在影子身上，他们未曾觉察到，边上的两口池子正暗潮汹涌……
“还有一点很奇怪。”商玄瞥向佛面神：“从刚才开始，佛面神就一直一动不动。”
霍文显然也是注意到的，他和商玄两人出现了那么久，佛面神却丝毫没有反应，活像个摆设。
“先抓影子。”霍文霎时盯梢到了什么，“商玄，左边！”他挥动长镰，打商玄右侧擦身。
商玄则与霍文相反方向回堵，欲将影子前后夹击，结果两人皆是慢一步，影子如水汽蒸发一般消散，未能捉到它，不过至少稍微看清了一点这道影子的样子——是个矮小妖面，只有半个身体的活物。
“不好捉啊。”商玄察觉出了棘手。
霍文同商玄抵着背，双手紧攥长镰，望了佛面神一眼，突然起了一念，道：“商玄，你觉得佛面神为什么没动静？反而只有这个半个身体的影子在我们眼前乱蹦跶？”
商玄被霍文的话问得愣了一愣，他斜脸看了看霍文，顿时同念而升：“你是说……”
霍文移脚，踏与佛面神正方位，长镰傍侧，微俯身，眉梢一压，“来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说罢，他整个人急速飞身，攻向了佛面神！
第52章 God 51.
佛面神亦如刚才两人见到那般，仿佛一座石头所铸的雕像，毫无任何反应，霍文没有做任何停顿，双手竭力一挥，眼见镰刃即将斩首佛面神——
商玄鬓发轻飘，一道影子箭矢似的朝佛面神横冲，赶在霍文刃落前，一股脑竟撞入了佛面神的体内，暗光闪烁，佛面神像上了发条的玩偶，他全身一动，右臂灵敏地举起转经轮，迎砸向霍文的长镰！
霍文硬生生接下了佛面神转经轮的一击，却被蛮力顶开老远……
“小心！”商玄与影子不过前后脚，他仿佛早有预料，一跃而起，平稳地接住了霍文。
两人刚落地，霍文人还未站定，话已经出口了，他智珠在握道：“果然！”
商玄无奈吐了口气，抱扶着接回来的霍文，用似责备又不似责备的口吻说：“你好歹注意下安危。”
一不留神，人就这么冒闯了过去，简直了……
霍文则毫不在意，他道：“本来只是因为一直抓不到那个影子，所以突发奇想，碰个运气试试，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原形毕露了。”
“看来影子才是本体，这个佛面神的躯壳，不过是个皮囊。”商玄一言道破玄机。
“哼，区区臭皮囊居然敢炼化小孩的魂魄充当营养液，看我不拔了你的破管子，捆了绑回冥界问罪。”霍文蓄势待发，一副势必要拆了佛面神老窟的劲头。
重新恢复动态的佛面神扭了扭脖子肢体，虽然左边半个身子嵌在石壁中，但全然不影响他右半身的灵活度。
佛面神转过灰白的宽脸，本似眯笑的表情忽变得邪佞，他抬起粗壮的右臂，转动起了转经轮，只见转经轮上的锈斑逐渐剥落，这时，他才开口：“两位判官司使大驾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霍文捅了捅耳朵，哦，这货还是个自带3D环绕立体音效的。
“你倒是门清得很。”商玄冷笑，佛面神显然认得他两。
佛面神头一昂，不急不缓转着经轮，随着锈斑脱落，转经轮上的数颗宝钻也露了出来，慢慢发光发亮，佛面神虽然只有一条右腿，但他挺直了满是赘肉的腰杆子，好整以暇地盘坐，硬是凹出了寺庙大殿中，尊佛一般的造型，那娇柔做作的姿势神态，大概就差眉间白毫袈裟披身点缀了。
佛面神一套东施效颦下来，满满槽点，逼得霍文一番开阔眼界，心中直呜呼：高仿货啊！
“我麾下的护法金刚阿力讷，有幸得两位判官司使讨教指点，险些丢了命。”佛面神语气中多少带着点梁子。
“他还知道险些丢命？可我怎么觉得他是目无天法？竟敢当着我们的面夺舍凡人身体？”霍文听着佛面神的话就不爽，摆明了嚣张跋扈。
佛面神也不做辩解，鼻孔朝天姿，一副你能奈我何？
霍文镰指佛面神，不屑道：“阿力讷人傻钱多，把你个高仿货仗做后台胡作非为，结果你还属实是不害臊，真把自己当神了？可笑！”
佛面神朝霍文投去一眼，“两位司使怕是不知道，那些凡人们对我有多虔诚，不过没关系，”佛面神忽尔不怀好意一笑：“两位司使怎么看我并不重要，只是现在，两位还是先保全好你们自己吧。”
佛面神话音才落，商玄已经打起了警觉，正想着要将霍文拽到自己身旁时，两人脚下骤然亮起魔光！
眼面前的双池关联着两人脚下，突现所画的一道阵法，而两口池子里的水剧烈地翻腾鼓冒，似有什么东西即要破水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