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他在撒特德怀中小心翻动身子,摸着揽在腰前的手掌,有一下没没一下的摩/挲。
“言,不睡吗。”
低沉的嗓音落在耳旁,江言耳根一下子就痒了。
他道:“撒特德,我有个疑问。”
撒特德等他说下去。
江言:“你们这些兽人,只要躺下就能睡很久,睡过整个冬天么?”
撒特德:“自然不会。”
兽人也有心焦烦躁,失眠的时候,雄兽大多数会选择出去打几架,把浑身的火气发泄干净就好了。
江言问:“那雌兽呢?”
撒特德摇头。
江言叹息。
翌日,睡到中午的江言慢慢爬起来,吃过东西,喝了碗加了糖的温热羊乳,从仓库里挑出一摞木材,双腿盘在兽褥垫子里坐着,用石刀耐心打磨这些木料。
他将木材切成一块一块的,巴掌大小的长方形,打算做一副扑克牌。
撒特德进来帮忙,二人合力,花了整个下午才把五十四块牌子打磨好。
江言伸了个懒腰,起来活动手脚。撒特德已经去准备晚上需要用的食材,熬了猪骨莲藕萝卜汤。
江言从竹篮摸出几个鸡蛋,道:“顺便蒸点蛋。”
他将鸡蛋打碎放入碗里,撒些葱花和油盐,搅拌均匀,置于锅里用水蒸开,很快就蒸熟。
江言挖了几勺蒸蛋往嘴里送,口感滑溜鲜嫩,就着米豆吃,能吃一大碗。
吃完饭,撒特德把他洗澡的木桶拿进来,倒入热水,江言匆匆解去衣物,正准备往桶里爬,背后的一双手小心托起他,放入热水中浸泡。
江言舒服得直叹气,热水朝脸上泼,打湿胰子,慢慢沿肌肤搓开,肩背够不着,撒特德帮他洗了。
江言盯着水下的腹部,用手缓慢揉了揉,轻声问:“撒特德,我……以后会生出一个什么样的幼蛇啊?”
“是一条蛇,还是我这样的,又或者半人半蛇?”
撒特德:“……”
江言:“连你都不知道吗。”
想想也是,他并非本土兽人,这事就算问祭司,对方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江言性格乐观,很少会给自己贩卖未知的焦虑,照目前的状态来看,自己能吃能睡,暂无其他异常,反而给他添了几分面对的信心。
洗完,江言回到床上继续捣鼓他的木质扑克牌,用尖利的骨针往牌面上刻数字和字母。
撒特德洗完澡,上来时身体散发着温热的气息。
江言下意识朝对方怀里靠了靠,忽然一顿,余光垂到某处,噎住。
他问:“怎么没穿里面那件裤子?”
这吊得慌。
撒特德:“洗了,还没干。”
严冬正月的时节,洗一叠亵/裤晾七八日都不干的。
江言:“……”
他清了清嗓子:“放火旁边烘一烘。”
又道:“过几日再给你多做几件。”
撒特德沉沉“嗯”一声,江言道:“我看你就是不想穿。”
兽人都没有穿亵/裤的自觉,江言很坚持:“要适应它,得习惯,这象征着文明进步的表现。”
撒特德不明白文明进步跟那种裤子有什么关系,但他还是答应了。
翌日,江言醒后仍然抱着木质扑克牌雕上面的数字,赶在午前把一副扑克牌雕好了。
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找阿乔。
兽皮一掀,今日外头风势不小,江言被这阵风逼退,叹气。
白雪茫茫,山洞内有两盆木炭烧得正旺,床边暖和,走出一定的范围,腿就开始冰凉。
江言只好回到床上,无所事事地吃了些炸好的红薯条,翻出几块麻布,用骨针给撒特德缝制亵/裤。
这日一过,天气愈发冷。
哪怕江言成天窝在床里捂着兽褥烤木炭,以他普通凡人的身躯,仍耐不住冰冷,患上寒症。
“阿嚏——”
江言捂着通红的鼻子,不住打喷嚏。
烧好的热水喝了一碗又一碗,用生姜泡过脚,效果甚微。
兽皮被人掀开,撒特德身后跟着祭司。
江言赧然,鼻子没通气,瓮声道:“又要麻烦祭司了。”
撒特德看着青年擦得泛红的鼻尖,内心不好受。
祭司先给江言检查,道:“就是受了风寒。”
江言的体质跟兽人不同,架在床头床尾的两盆炭烧得正盛,兽人坐下没多久,额头和脖子因为这股热逐渐沁出汗珠。
但对江言来说正好合适。
他问:“需要喝药么?”
祭司点头。
江言秀眉紧锁,可他喝了姜汤无法达到驱除寒症的效果,只好继续喝很苦的药汁了。
陆陆续续几日,他的寒症总不见好,鼻子时而通气时而堵塞,影响到生活的状态。
夜里睡不安稳,连带着精神也乏了几分,还没怎么折/腾,脸上的肉已经消瘦些许。
晚上他吃得少,半夜的时候觉得饿了。原本不想惊扰旁边的人,微微转下/身,便听到撒特德开口。
“言,不舒服”
撒特德坐起,把江言整个人抱起来放在怀里端详,触摸他的面颊和额头,没有冷汗,这才稍微安心。
江言老老实实道:“有点饿。”
语气里饱含几分遥想。
“记得小时候生病,没胃口吃东西,我妈就会给我煮一碗鸡蛋瘦肉粥,洒点葱花,很好吃的。”
从小别人就说他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即便在父母离开后,也学会慢慢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比同龄人心细,豁然又乐观。
过于懂事的人,在各方面很轻易就让人疏忽,因为比旁人做事周到,考虑得更多,大多数时候都是他照顾别人。
此时生病,情绪难免陷入低迷,眼睫轻垂,说完几句话,神情蔫了些。
撒特德听着,将他放下。
很快,在外面的灶头起火。
江言听到动静,抬眼望着外头,抿起唇角。
现在不同了,有个“人”跟他一起生活,还会照顾他。
火光映出灶台一角,撒特德把瘦肉打碎,加上鸡蛋,又折几根葱,洒进米豆里。
热腾腾的瘦肉鸡蛋蒸米豆送到江言面前,他捧着一碗搭配有点奇怪的食物,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感动。
舀了一口送进嘴里,细嚼慢咽地吃了半碗。
米豆粉绵,很容易噎着,江言喝下半碗温水,饱了。
他道:“如果有米就好了。”
撒特德:“米?和米豆有什么区别?”
江言道:“米豆是米豆。”
他伸手比划了大小,“米也叫稻谷,外层有壳,里面剥开是白色的米粒。”
过去一年跟各部落有交易往来,而且他把能走的地方都去了一遍,没见过哪个地方有稻谷。
撒特德似有所思,神情凝肃。
"阿嚏——"
江言又开始打喷嚏,身上一暖,撒特德捂着他,用兽褥裹得严严实实。
半晌,往火盆添上新的木炭,不一会儿就烧得很旺了。
江言瞥见撒特德鼻梁都是热出来的汗,心里不好受。
“如果很热,不用跟我睡,到旁边搭张床休息,稍微避开火盆就好。”
撒特德触摸青年温暖柔软的脸,拒绝的态度十分明显。
江言:“撒特德?”
“不和言分开。”
江言:“没分开,暂时分床睡一晚。”
撒特德:“不分。”
江言:“……”
好嘛,他擦了擦对方面孔和脖子渗出的汗,又无奈又想笑。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送给他的人类的第一个新年
朔风从缝隙里蔓入洞内, 盆里火炭的势头不减,蒸得床褥附近热乎乎的。
江言从被褥探出脑袋,眼睛犹如蒙了水, 双颊酡红,闷在胸口的那股炙热随着吐息慢慢散出。
他揉了揉前几日堵塞的鼻子,这会儿感冒的症状已经下去, 可脑袋有些热,嗓子痒,干涩,甫一开口,声音就哑得厉害。
昨日午后已经让祭司检查了,说是低烧, 要多喝水, 注意休息和保暖。
低烧让江言打不起精神, 拥着被褥坐在床头发了会儿呆, 舔了舔嘴角, 胳膊一伸, 摸到旁边立起的竹桌,拎起陶壶往杯子倒水。
水还温着,连饮三杯, 嗓子的干痒症状才有所缓解。
撒特德端着木盘进来,盘子里装了洗好的果子, 用石刀切成一片片的, 配上几根木签。
大掌往青年额头摸了摸,替他把睡乱的头发抚平。
江言道:“再摸一会儿。”
他这会儿贴着对方微凉的手掌, 舒服得不行。本来想叫撒特德把火盆撤去, 被拒绝了。
他这低烧是因为感冒引起的, 若再受凉,容易恶化病情,所以这会儿他觉得热,也不能受凉半分。
江言脸一偏,贴到撒特德的大掌上,拿起木签,插着果肉往嘴里送。
撒特德看着他吃,掌心慢慢摩挲江言温热柔软的脸颊。
手掌包裹的这张脸明显消瘦了。
江言吃了几块果肉,新串了几块,递到撒特德嘴边。
“尝尝?”
撒特德安静地吃了:“言继续吃。”
江言点点头,吃饭没什么胃口,也就只能多吃点水果饱腹。
一盘鲜果见底,他揉揉发胀的肚子,想去上厕所。
正准备把脚放下去穿好棉拖鞋,膝盖弯一紧,直接被撒特德端起来抱稳。
江言道:“我上个厕所。”
夜里太冷,他已经不去底下方便了。撒特德拎了个盆上来,每次等江言解决完,再拿出去处理。
连续几晚下来,江言本来就是个脸皮薄的人,遭不住过于周到的伺候。
在他认为,自己这点小毛病还犯不着被伺候到这种地步,所以他今日就不要撒特德把盆留在山洞里了,想着自己走几步下去,也就不到两分钟的事情。
显然,撒特德不同意。
他的视线升高了,浑身都被裹得严严实实,露出一双眼睛。
江言声音闷在兽袍里,哭笑不得地道:“这样,我要怎么走?”
撒特德一语不发,带他去了茅房。
来到茅房内,并未将他放下,那只温凉的大掌探入兽袍里,窸窸窣窣地,接着换了个姿势抱着江言。
江言瞬间就会意过来。
他蹬了蹬动弹不得的腿,惊叫一声:“撒、撒特德……”
撒特德面无改色,只想尽快带江言上去。
不久,回到山洞的江言难得第一次对撒特德生闷气,背过身不理会对方,递到旁边的水都给他推开了。
江言甚至不想喝水,一喝水就得上厕所,上厕所就要像刚才那样……
青年两只薄玉似的耳朵通红,四周寂静,他因为生病的缘故呼吸略沉,听起来很明显。
良久,江言左右环顾,对上那双幽浅的眼睛,吐了口气。
撒特德没走,静若无声地守在旁边。
他道:“你就一直这么看我?为什么不说话?”
撒特德:“言不想理我。”
江言:“……”
他艰难地解释:“你方才那样,太夸张了……我生点小病,又不是腿断了……”
从有记忆起,他没被人那样对待过。纵使年少生病,有父母照顾,也未夸张到去个厕所都让人手把手扶住那里伺候。
江言觉得好别扭,可对上撒特德那双幽幽沉沉的眼睛,指责的话又开不了口。
撒特德一番好意,这事放到很多人身上,都不能保证自己照顾对方能做到如此体贴细致的程度。
他挠了挠头发:“算了,是我钻牛角尖。”
换位思考,如果受伤的是撒特德,对方不便行动,要他那样去帮,也会毫不迟疑的。
觉察江言放下小性子,撒特德又给他倒了杯温水。
江言接过,默默喝完。
他裹在兽褥里浑身不得劲,原本想带做好的扑克牌去找阿乔他们一块玩,用来打发寒冬无聊的日子,奈何生病,撒特德看他看得严,让他寸步难行。
江言望着燃烧的木炭发呆,昏昏沉沉的,秀挺的鼻尖沁出些湿意。
额头的低热好似退了,身上却源源不停地发着汗。
他勾起麻布往脖子后擦拭,肩膀下边够不到,微凉的手掌接过布,帮他往底下擦。
不久,他安分躺好,撒特德睡在旁边。
江言望着枕边眉目沉静的面孔,心想,如果不是自己太能折腾,撒特德这会儿应该都冬眠了。
他心里有愧:“撒特德,如果我有像你一样强壮的身体就好了。”
隔着被褥,撒特德曲起长腿,像往时用蛇尾卷起青年那样,把人轻轻缠起来。
“言不要自责。”
他的人类生了病,好好照顾对方是应该的。
人类一词,也是撒特德从江言嘴里听到的。
江言说过很多,关于人类的进化,二十一世纪的人类生活的环境。
撒特德无法想象那样的世界,理解不了,太复杂了,他只要江言这样的人类就足够。
想着,低沉的嗓音响起。
“言,人类生病时还会做什么?”
江言脑子有些发茫,说道:“会吃药,休息,不过也有人生了病得工作 。”
像他生活在乡村里,就没那么多规矩,只有春秋才会跟着大伙儿忙碌,其他时候,打理好自己的那块小地,养一群鸡鸭,够自己每年吃的了。
这些日子睡太多,说了几句话,他就开始精神起来。
“撒特德,在我们那,这个时候就该准备过年了,买年货,贴对联,放鞭炮,做一桌子好菜,叫上亲朋好友们聚在一起吃饭喝酒,聊天。”
“还有春晚,不过我们很少看,把电视开着听个声音,大家凑一桌打牌聊天。”
江言感慨:“越说越觉得恍惚。”
他打量眼前的山洞,还有环抱自己的兽人,生出几分恍如隔世的幻觉,笑道:“感觉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
说得再多,都不如眼前的环境来得逼真。
撒特德抱紧他小小的人类,垂下眉目。
江言说的年货,对联,鞭炮,电视……这些是什么撒特德不知道,可他听得明白,这个时候江言会做好吃的,招呼好朋友聚在一起吃喝玩乐。
部落没有过年的习俗,冬日太冷,万物沉寂,兽人也需要冬眠。
撒特德却忙了起来,他趁江言喝完药熟睡时,悄悄下床,到外头准备食材。
下了雪,能用冰块储藏肉保存鲜度。
撒特德取出鱼和猪肉,抹上盐,待冰化开,清理肉块,剁成蓉,搓成丸子。
秋末冬初时做了很多罐蘸料,这些蘸料大部分储放在地窖底下,撒特德拎出好几罐,还有萝萝白,菜瓜,野蔬,鸡蛋,一大锅食物,分成辣酱和清汤。
江言睡得迷迷蒙蒙的,睡足了才隐约听到外面的动静。
踩着棉鞋疑惑地朝外走,天色都暗了,灶头上火光正盛,撒特德正在处理面前堆成小山似的食材。
江言:“……”
他睁圆双眼,瞥见撒特德投来的目光,立刻把脑袋缩回兽皮后面,只出一露双眼睛看着对方。
“撒特德,你做那么丰盛的菜干什么?!”
撒特德道:“给言过年。”
江言呆住。
他最近睡觉睡得脑子都迷糊,想了会儿才想起前不久说过的话。
这才过去半天……
撒特德居然二话不说地给他做出来了。
江言弯起有些湿润的眉眼:“可是你做那么多菜,我们吃不完呀。”
又轻声自语:“还好天气冷,一顿吃不完留到第二天吃也没关系。”
撒特德瞥着远处昏暗的方向,道:“进去等。”
江言以为等开饭,然而没过多久,外面传来阿乔和阿尧说话的声音。
素日跟他关系比较好的雌兽都过来了。
阿乔一脸没睡醒的样子:“言,撒特德叫我们来跟你过年?”
阿尧:“什么叫过年?”
兽人们没有这个观念,不过听说有好吃的,就纷纷来了。
六七个雌兽,虽然比不上雄兽强壮,可也是长了条四五米长的尾巴的,聚在一块,连宽敞的山洞都稍微显得拥挤起来。
其他雌兽可以挤在一块,腾出更宽敞的位置让给阿乔。
一群雌兽围着江言叽叽喳喳的说话,看见江言因为生病瘦了些,很是担心。
反倒是江言劝慰起雌兽们,他看向阿乔,笑道:“上次阿乔说闷,我做了副木质的扑克牌,本来打算做好就送去给你的,谁想这些日子断断续续地生病,不便出去。”
几个雌兽羡慕不已,阿乔兴奋得晃了晃尾巴。
“言,什么是扑克牌?”
江言抱出一摞木牌,平铺着摊开,展示给雌兽们看。
他指着上面的字母和数字,耐心地讲解。
不久,撒特德端了一口大锅,摆放好,又拾了些木炭,放在底下烧着,保持汤锅的热度。
见状,江言过去帮忙。
几个雌兽不好意思白吃白喝,同样抢着干活。
江言笑道:“你们是客人,坐着就行。”
撒特德看着他,目光闪了闪。
小雪夜,万籁俱寂,山洞里笑闹不停。
雌兽们吃饱喝足,跟江言玩扑克牌。
他们起初连牌数都没记住,磕磕绊绊地玩了好一会儿,渐渐觉出些趣味,领悟到其中的精髓。
江言时常给他们喂牌,阿乔笑闹:“言,别让我了!”
于是江言也就不再让牌,赢得多,输的少。
这头热热闹闹,江言趁乱朝后放瞥去一眼,看见撒特德独自安静地待着,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放下扑克牌,道:“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江言让阿乔把这副扑克牌带回去,道:“若平时乏闷,就唤上大伙儿一起玩。”
阿乔应下。
待雌兽们都散去,江言走到撒特德面前坐下。
他脸上的笑意一直没停过,尽管玩得有些累,精神却很好,连带着身体都涌起一股劲,病症似乎都消散了。
“撒特德,今天为什么……”
撒特德喜欢安静,很多时候只想跟他独处,江言能感受到对方的占有欲,虽然从没提过。
撒特德道:“言喜欢。”
江言眼睛一转:“那我能不能每日都叫他们过来?”
撒特德:“……”
眉宇间有些沉郁。
江言噗嗤一笑:“逗你的。”
“谢谢你,今天就当过年,我很喜欢。”
想起撒特德今夜没参与这份热闹,江言吸了吸鼻子:“刚才虽然很热闹,我也很高兴,不过更喜欢跟你过年。”
“在我们那里,过年要说吉利话的。”
撒特德眉眼专注,认真听他说。
江言声音轻轻的,眼神有点害羞和闪躲:“我现在不想讲吉利话。”
他抱住撒特德脖子,胳膊一撑,将人往枕边推。
撒特德听到他的人类声音有点沙哑。
“想跟你睡觉。”
作者有话说:
撒特德:好爱我的人类。
明天见~~
交错的鼻息越来越急促, 渐渐地混在一起,唇舌贴合,黏渍又潮湿。
撒特德捧起江言的脸颊, 长舌抵入口腔很深的地方,每一处软肉都不放过。
江言“唔”了声,晶莹的涎液刚从嘴角溢出, 很快被舔干净。
他的腰被撒特德一条手臂牢固托稳,另一只手掌则贴着他的脸摩/挲。
看得出来已经不好克制了,毕竟是江言主动起的头。
宽厚粗糙的掌心摩着桃子一样粉润的脸,时重时轻的,把江言脸蛋揉得愈发胭红。
青年竭力睁大双眼,眸底蒙出一层潮湿的雾气, 茫茫然的, 逐渐迷离。
他两条胳膊都搂住撒特德的脖子, 唇含着对方的薄唇, 轻轻吸了几下, 引得搂在腰后的手臂一僵, 肌肉鼓起,又强行忍下躁动的力量。
彼此胶着的唇舌分开,前一刻还在捣着他口腔的舌头辗转到颈边。
江言无声仰头, 眼睛都红了,气息很快, 小巧的喉结同样被照顾得十分周到。
他胳膊一松, 秀气的眉毛忽地蹙紧,差点抱不住撒特德脖子。
把声音咽回肚子, 江言看着升高的视野, 忽然顿住, 停下了。
撒特德手臂都是汗,隔着兽褥,江言能感受到上面剧烈起伏的脉搏和鼓起的肌肉。
他用指腹替对方擦去眉眼上的汗,摸了摸深不见底的银灰色浅眸,吐息混乱地开口:“好、好了。”
仿佛得到指令,撒特德这才继续。
江言咬咬牙,把将要发出的声音咽进嗓子。
和撒特德的沉默不同,他这强行隐忍有时却忍不住的动静更让撒特德着迷。
江言嘴唇有些痛,干脆不咬牙了,留了些指甲的手指摸着撒特德汗湿的后颈,反复抓挠宽阔结实的肩膀,手心都是对方渗出的热汗。
江言闷闷道:“汗那么能流,怎么声音一点都不吭的……”
最多偶尔低沉沉的吼哼一声,害得江言也不好意思发出声音。
不过撒特德嘴上虽然沉默能忍,别的就很坦诚了。
江言全身紧绷了一下,很快就让对方失控,隐忍不发的表情有了裂缝。
他只捣乱片刻,神智逐渐就跟不上了。
青年濡湿的眼睫半阖,唯独视野里的火光上上下下反复摇晃。
撒特德打了热水,江言全身上下,连手指甲都被收拾得干净清爽。
他困倦地躺在枕上,脸色绯红,等身边的位置沉陷,便自觉靠了过去,旋即被拢得严严实实。
江言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但经过一顿闹腾,身子发了汗后感觉恢复了平时的轻盈,没有生病时的沉闷笨重。
这一觉睡得十分黑沉,待醒来,他身上的病症果然散去。
本以为病愈后能四处走走,然而江言的期愿并没有实现,因为气候愈发冷了,怀有身孕的他体质不比去年,能活动的范围只有烧着火炭的区域内。
挂在洞口遮风挡雪的兽皮经撒特德重新加固了两层,江言午睡懵懵懂懂地醒来,猛的起身,被呼啸的风声惊醒。
今年的风比往年大,他看见洞口有块兽皮被吹掉在地上,佩奇咬着一角,矫健的身躯拉成长条,攀在石壁上,看样子是想把兽皮挂上去。
狗子再大,身高有限,落下的兽皮挂不回去。
江言笑着看了会儿,状似无奈地摇头,披上斗篷,把兽皮从它嘴里接过。
沿着缝隙钻进洞里的风冷嗖嗖的,像细细的刀子割脸。
江言捂了捂被吹的脸,余光往地面一瞥,这才发现有细碎的雪花飘进来。
他掀开兽皮一看,外面鹅雪纷扬,灰胧胧的,俨然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似乎是入冬来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雪。
江言忙把兽皮落下,打了个哆嗦,迅速将兽皮重新挂好。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手脚冷冰冰的,回到床尾坐下,反复用炭火烤了烤,半晌后周身才恢复暖意。
独自坐了会儿,江言又疲倦得不行,眼皮坠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