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殇点了点头, “那好,我先去市局, 你这边我等下让助手过来帮你安排出院化疗的事情。”
“不用了,我和林主任已经打过招呼了,手续我自己来办就好。”
卫云殇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我还是让小赵过来一趟吧……”
“真的不用了,您去忙吧。”
在顾郁再三推诿之下,卫云殇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起身离开了。
出门前顾郁特地叫住了卫云殇,
“卫叔叔,我这次请假是以学术交流讨论的名义出来的,还希望您可以帮我保守秘密。”
卫云殇有些不解,“你不想让陆焕知道?”
顾郁勉强勾了勾嘴角,“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卫云殇浅浅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
看着卫云殇关上了单人病房的房门后,顾郁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起身拿着输液杆下地将门反锁上。
随即走向阳台向,迎着寒风,顾郁拨通了萧徵的电话,面无表情的看着卫云殇离开医院。
“喂?小郁?”
萧徵接通电话只听到了大风吹刮话筒的嘈杂声。
“师兄,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十一月中旬的河面上迎面吹来一阵寒风,吹得裴映川一个激灵。
金黄的落叶和草地远远望去像是被撒了一层金粉,众多钓友都围在现场附近等待着事情的结果。
“小武,去把周围群众疏散一下,这里人太多了。”
陆焕皱着眉,这件案子目前还没有眉目,一旦散播出去就会引发大面积的恐慌。
到时候反而不好处理。
辖区派出所分局早已在方圆百米内拉上了警戒线等待着他们到来。
“裴队,陆副,”
西城区分局杜昊看面他们到了,迎面走了过来。
“杜局,好久不见了,”
裴映川上前跟杜昊握了握手,“现在是什么情况?”
杜昊也是十分头疼地摸了摸光滑的头顶。
他昨天刚听说市局出了这么一个案子还在感慨,没想到今天就在自己这片城区出现了。
还不偏不倚的撞到了一个人最多的时候。
他只好封锁现场连忙向市局汇报。
“哎,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几个钓友到这边钓鱼,结果坐在这边以一早上,愣是没有一个人中鱼的。按理来说这不正常,我们这一片生态环境是非常好的,这条河也是很有名的野钓地点。”
“大家伙儿看钓不到鱼,就嚷嚷着要走。然后有一老大爷说什么都要下了最后一杆再走,这杆子刚甩出去他就勾着东西了,一开始他们以为勾到了底部的石头,那么重,后来大伙儿一拽发现能拽得动,就以为钓到什么稀罕的大鱼了,结果捞上来之后发现是个人。”
“那那位大爷呢?没事吧?”
裴映川目光快速略过岸边接受询问的人,发现没有年纪大的。
“您听我说完呐,这大爷一看见那尸体当场就撅过去了,救护车刚拉走。”
杜昊也有些无奈。
楚樨侧身穿过几人,走到了岸边尸体刚刚打捞上来的地方。
分局的法医是个小姑娘,看见楚樨眼睛一亮,“学长您来了!你快看这个。”
楚樨看了小姑娘一眼,他有印象,是小他两届的一个小学妹。
“怎么样?”
小姑娘皱了皱眉,在尸体旁蹲了下去。
“上半身尤其是胸膛,有大面积钝器伤,肋骨我摸过了,全断。死因应该是失血过多,”
小姑娘瞟了一眼男人被咬的血肉模糊,不翼而飞的下/体。
“下/体破裂分割所造成的。”
有些不忍心的移开了双眼。
“嗯,说的不错,装起来吧。”
裴映川和陆焕跟过去时周围痕检的兄弟也摇了摇头,“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没有任何有效的生物痕迹。”
陆焕环视着四周,发现旁边一棵树上绑着一根红色的布条,上面还挂着一个粉红色的发圈。
“扬子,物证袋。”
陆焕接过物证袋,带着手套将打死的绳结慢慢打开。
把布条和发圈分别装在两个物证袋中。
“这是什么?”
裴映川接过来疑惑地打量着。
“不知道,先收着吧。”
陆焕的第六感一直很强,他相信所有出现在现场不合时宜的东西都是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处理完现场回到局里时,还没进大楼就看见站在大厅中央等着他们的林局。
“林局,”
裴映川跑上前打着招呼。
林局的脸色很是严肃,目光威严地扫视着众人。
“这两天的案子我听说了,影响非常恶劣。”
林局拿出手机,将在河边打捞出尸体的视频举到众人眼前。
“这段视频目前已经在民众之间、社会上快速传播流传开来,媒体已经快把市局的电话打爆了。”
“抱歉林局,我们一定尽全力,尽快侦破这起命案。”、
“这次的事情影响是相当恶劣的,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要重视,绝不能让负面消息再度扩大。刑侦队全体都有,”
“在!”
“我限你们四十八小时之内,必须侦破此案,不惜一切代价。”
“是!”
看着林局转身离去的背影,几人面面相觑,十分头疼。
“四十八小时?两天两夜?”
武陆有些崩溃地看着陆焕和裴映川。
陆焕和裴映川倒是神色自若。
“裴队,陆副,你俩都不慌的吗?”
裴映川叹了口气,看着林局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身影,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慌有用吗?以后都把没骨气那出给我憋回去!”
裴映川看着除了陆焕外,一群六神无主、丧眉耷眼的小年轻,气不打一处来。
“接下来这话我只说一次!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你们是人民警察,是挡在民众身前的第一线,出了任何事情,你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应该是解决问题,而不是慌!慌有用吗?人民纳税养着我们,我们就有义务和责任守着这一方水土的平安。有那慌的功夫,去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去走访,去排查,把那没骨气的话都给我咽回去!”
裴映川面色严肃的看着他们,“看看你们左臂上的警徽,还记得当初毕业宣誓时说的话吗?忘了就给我背一百!遍刻在脑子里,刻在心里!”
陆焕看着一群脑袋都要插到地上的一群小年轻,上去拍了拍裴映川的肩膀。
“裴队说的对,今天的话希望你们都往心里去,不要再有任何抱怨,我们从穿上这身警服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们一生都要与这个社会上的阴暗面打交道,与各种穷凶恶极的罪犯纠缠,不死不休。如果你们没有这个承受能力和抗压能力,不如趁早改行,把这身警服脱下来,这行不适合你们。”
裴映川叹了一口气,侧头看了一眼陆焕,转身上了楼。
几人也红着眼睛跟在后面上了楼,陆焕要上楼时忽然发现了站在原地沉默不语的武陆。
陆焕上去拍了拍武陆的肩膀。
“怎么了?被裴队吓到了?”
武陆红着眼睛摇了摇头,抹了抹眼角的眼泪。
“我是不是做得很有问题啊陆副,让裴队生了这么大的气。”
“问题肯定是有,但谁都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你们还小,许多事情上还需要慢慢成长。所以你不用太伤心。但裴队的话一定要往心里去,我们穿上这身衣服,就没有抱怨的权力,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们的义务。自己好好想想吧。”
楚樨从伸手拍了拍武陆的肩膀,武陆一回头就看见楚樨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赛给了他。
“他没有生气,去吧,裴队等下估计要开会了。”
武陆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谢谢楚哥,那我先上去了。”
“嗯,去吧。”
陆焕看着楚樨,走上前调侃地笑着。
“哎呀呀,这么快就一副师娘的状态了,你俩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的不错啊。”
楚樨看着武陆跑上楼的背影,勾唇笑着。
“倒不是什么配合吧,只是这些孩子总得长大。”
楚樨又递给陆焕两支棒棒糖,“顾郁出差了,把他那份也给你吧。”
“林医生,一期化疗是多久啊?”
顾郁穿着病号服,坐在林烨稚的办公室中,不停地搓着手指。
林烨稚看出顾郁的紧张和慌张,笑着安慰道。
“你先别太紧张。”
“正常化疗大概上是需要二十一天的,但具体时间我们还是要根据患者本身的一些情况,包括病情,身体情况等因素进行一个综合判断的。在化疗期间如果病情比较严重,出现了一些严重的并发症,比如胸腔积液,那就可能会延长化疗时间,最长可能会到达二十八天左右。反之如果你的病情较轻。没有出现严重的并发症,且身体恢复速度较快的话是可以缩短化疗时间的。”
“那,我的头发会掉光的吧。”
顾郁苦笑着低头,犹豫着要不要去剃个板寸。
“顾郁先生,您要知道,头发可以再长,可我们的生命只有一次,和命相比较起来,什么都不重要。”
顾郁笑着点点头,“嗯,谢谢林主任,希望未来的二十天里,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
林烨稚有些意外顾郁的用词,一般在他耳边的话都是‘主任听您的’,没想到今天变成了合作关系。
“对啊,”
顾郁故作轻松地笑着,“您指挥,我配合嘛,这不就是合作吗?”
林烨稚开完单子递给顾郁。
“让您的家属下楼帮您缴下费吧。”
顾郁接过单子,“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林烨稚有些意外的看着顾郁,“你没有亲人陪床吗?”
“嗯,不需要。我自己可以的。”
顾郁站起身拿着手机要去一楼缴费,林烨稚再三犹豫还是叫住了顾郁。
“顾先生,”
顾郁回头看着林烨稚。
“化疗的副作用很不好受,您又这么瘦,您一个人可能会扛不住,如果可以,还是希望您可以联系一下方便联系的家人朋友,再不济如果他们实在是不方便,你也可以雇佣一个护工来照料您的生活起居。”
“谢谢。”
顾郁排队交往费用后,就被护士通知要放置PICC管。
“PICC管?那是什么?”
护士听说顾郁一个人化疗没有亲人,也有些感慨心疼。
“化疗的药物具有一定的毒性,静脉应用可能会造成静脉炎或者血管坏死,PICC可以保护您的血管。”
看着护士那出那所谓的PICC,顾郁几乎吓得手脚发软。
“这么长一根,都要顺着我的血管放进去?”
看着顾郁吓得煞白的脸色,护士忙出声安慰。
“顾先生,您先别紧张,置入PICC的时候我们是有局部麻醉,不会太痛的。”
顾郁躺在床上,手脚发凉,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甚至双手都有一点点微微颤抖。
护士看他抖得实在是厉害,暖心的上前搀扶了一下,
顾郁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白炽灯隐约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躺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羔羊。
局部麻醉的针扎在手上,传来细微的刺痛,疼的顾郁一个激灵。
放置PICC的过程其实并不漫长,但顾郁内心无尽的恐惧却让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即使打了局部麻醉,细细密密的痛还是侵蚀着他的身体。
让他忍不住浑身发抖。
“顾先生,您还好吧。”
顾郁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应该快了吧。”
护士低头说,“就好。”
会议室内,裴映川几人聚在一起,低头排查着津京北站废弃高架桥另一端的所有户籍人员信息。
武陆用笔记本一张一张扫描。
裴映川有些头疼的晃了晃头,“我们先来梳理一下,11月11号,跑腿小哥在越昙别墅区13号的门口的摆设邮箱里拿到了照片,然后把照片送到正在上班的廖雪手中,让廖雪知道他丈夫已经遇害,我们抵达医院没到二十分钟就收到了北城区的下辖区派出所的报案。其实从某个时间点来说,我觉得这个过程很不自然。”
陆焕放下手里的一摞A4纸,揉了揉险些看瞎的眼睛。
“我也觉的。凶手这样的举动其实是矛盾的 ,我感觉如果他寄廖雪丈夫的照片是想给我们指向的方向。那北站铁路的废弃高架桥下的尸体被发现,应该是一个意外。”
“我觉得陆副说的有道理,”
正在查资料的武陆猛然插声,陆焕和裴映川的目光同时都有些吃惊地落在他身上。
武陆一向是没有什么话,只是听着领导指挥,也几乎没有主动发表过看法。
裴映川有些欣慰的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武陆有些不好意思的把目光从裴映川脸上挪开,看着电脑屏幕。
“我觉得陆副说得对,那个高架桥我们当天走访的时候周围的人就说过,那一片没有人去,是一个可能一年都不见得有人去一次的地方。而且那边路难走,抛尸的桥洞又是在最里面,我觉得不是十分熟悉地形的人是做不到的。所以这个凶手几乎可以确定,就是曾经住在这一片的居民。”
“并且我们发现高架桥下的尸体的时机是一个意外,但你们不觉得很有意思吗?今天廖雪丈夫徐岩的尸体出现的时机也是个很有趣的时机,那里距离高架桥下抛尸的地方足足有三个小时车程,且尸体没有任何被折放或者折叠存放的痕迹,说明那具尸体就是这样直直的被运到了这个地方抛在了河里。”
众人鸦雀无声,武陆有些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陆焕和裴映川,陆焕挑了挑眉,
“继续。”
武陆悬着的心这才放下,随后坚定地说。
“所以我觉得,凶手把徐岩的尸体抛在那里就是为了让我们转移目标,把调查嫌疑人的视线从津京北站废弃高架桥那一片扩大至整个西城区。”
啪啪啪——
楚樨穿着白大褂倚在门框上,将文件夹夹在腋下,满脸欣慰的看向武陆。
裴映川和陆焕也紧随其后加入其中,屋子里瞬间响满了鼓掌声。
扬子一边鼓掌一边鼓励似的撞了武陆一下。
会议室内压抑的气氛瞬间变得欢快起来。
“你看,这不是很好吗?”
楚樨笑着拍了拍武陆的肩膀。
裴映川抬头看了眼楚樨,笑着说。“你怎么来了?”
楚樨脸上的笑意没有退却,只是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了裴映川。
“检测的结果出来了,这份结果对我们,是一个实质性的进展。”
裴映川正在翻检验结果,陆焕抬头看着楚樨。
“怎么说?”
“这是从沈苑U盘里那几张照片上的地点采回来的一些DNA检验结果。”
楚樨有些抑制不住的开心,嘴角不停地上扬。
“果不其然,那几个现场分别有廖雪老公徐岩、林政峰,王晓力三个人的血迹,甚至还有一些别的。”
裴映川瞪大了眼睛,他居然在检测结果上还看到了全封年的DNA。
“全封年也是死在那片厂房区?”
楚樨点了点头,“还有一些和在全锦隆抛尸地点的无名尸符合的。还有你们带回来的动物毛发,经鉴定是犬类毛发,目测是类似于獒。”
“这下对了。”
裴映川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应该是冯袁军藏匿逃犯或者手下雇佣过的那些人发生了一些内部的争斗,自相残杀了。”
陆焕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样一来,其他的都可以解释,可廖雪老公徐岩的事情又怎么解释呢?”
陆焕拿出徐岩的个人资料放在桌子上。
“根据我们目前手上已经掌握的资料,廖雪的丈夫徐岩除了道德品质不怎么样以外,其实并没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楚樨眉头一皱。“道德品质不怎么样?什么意思。”
裴映川放下检验报告,揉了揉太阳穴。
“包括但不限于家暴、婚外情、合法赌博、酗酒、网瘾等一些列恶行。”
“一个男人居然能活成这样?”
楚樨表示不理解也尊重不了。
“对了,昨晚抓的那个犯人呢?”
“在津京医科大学附属一院,咱们的同志看着呢,等忙完这边得抽个时间去审问一下。”
楚樨若有所思地盯着裴映川,就在裴映川以为楚樨是在故意勾引自己的时候,楚樨突然狠狠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吓得裴映川连忙起身抓住他的手腕。
“你怎么了?昨晚没休息累傻了?”
楚樨一掌拍在裴映川脸上,恨铁不成钢地问。
“你刚才说了什么你不记得了吗?”
裴映川一脸困惑地看着楚樨,“我说什么了?我说‘等咱们忙这边就去审问一下’啊。”
“啧,不是这个,是婚外情啊!”
陆焕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对了,婚外情,所以徐岩的婚外情情人可能和冯袁军有关系,那徐岩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让他们灭了口。”
裴映川也才反应过来,“这样,小武和扬子去走访调查一下徐岩的社会关系,至于他老婆廖雪那里,明天我和你们陆副亲自去问。”
“是!”
武陆利落的合上笔记本动身。
出门前陆焕不放心的多嘱咐了一句。
“不要逞强,遇到任何事情都要记得注意安全,第一时间汇报,知道了吗?”
武陆转过身,将笔记本电脑抱在左臂中,笔直的挺起胸膛朝陆焕和裴映川的方向敬了一个礼。
“是。”
咚咚咚——
顾郁迷蒙的睁开双眼,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
“小郁!”
萧徵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身后还闪进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是威廉教授。
因为约了人,顾郁特地没有让护工把床调平。
他有些意外的看着萧徵。
“哦,宝贝,你受苦了!”
威廉走到顾郁身旁,怜爱又心疼地抚摸着顾郁柔软的发顶。
“师兄,我不是让你帮我保密的吗?你怎么把威廉教授都带来了?”
萧徵有些无奈的笑着,“不巧的是,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威廉教授就在旁边,我没开免提他都听见了,鬼知道他这么大年纪,耳朵为什么还这么好使。”
威廉教授一巴掌挥在萧徵的后脑勺上。
“我才六十四岁。”
威廉用蹩脚的中文说着。
“是是是,六十四岁的青壮年嘛,我知道了。”
萧徵嘲讽完威廉朝着顾郁抛了个媚眼。
威廉气急败坏地抓起旁边沙发上的枕头对着萧徵就丢了过去。
萧徵眼疾手快地接下了抱枕。
“看吧,这才叫年轻。”
“好了你们两个。”
顾郁头疼的厉害,看见他们两个斗嘴后想笑又不敢笑,憋的实在是辛苦。
威廉低头看着顾郁苍白变得毫无血色的脸,心疼地说。
“你又瘦了孩子,脸都小了一圈。你已经活的这么疲惫这么辛苦了。为什么上帝要再让你受这些罪啊。”
萧徵也有些心疼,“你说有事情要让我帮忙,什么事?”
顾郁浅笑了一声,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你都把威廉带来了,你觉得我还需要你吗?萧妈妈?”
萧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你要催眠?”
顾郁点了点头,“我希望你们能在这里多呆一会儿,等我吊完这一袋我们再试一下。”
“绝对不可以。”
“我反对。”
两人都持了反对意见,顾郁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他们不能去冒险。
顾郁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但还是没有放弃。
“你们应该很清楚的知道,我这个病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个绝症,就算我接受治疗,我也很有可能在之后的化疗里因为出现严重的并发症而随时死亡。”
顾郁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我现在感觉多活一天都是赚的,因为就算我化疗之后成功康复出院,我余生也要背负着它随时都会复发的可能性提心吊胆的过一辈子。人类目前还没有办法攻克癌症,你我都很清楚,有些事情再不做就真的来不及了。”
顾郁很清楚,他可能是唯一一个见过8·15连环杀人案凶手还活着的人了。
他死后所有的往事都将随之归于大地飞向远方。
这件案子或许就要彻底随之埋在黑暗中,再不会见天日。
逝者已逝,可就算为了还活着的人,他都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抓住这个变态的机会。
这样自恋又极度自负的凶手,是绝对不能留存在世上的,否则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会命丧他手。
“William,”
顾郁抬眸看着威廉,浅灰色的眸子带着真切地恳求。
“Please.”
威廉有些不忍地偏过了头。
“可以,但我需要和你的主治医生交流,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拿你生命去做任何冒险的事情。”
顾郁感激地点点头,“当然可以。”
顾郁抬手按响了床头的铃,立马有护士敲门走了进来。
“顾先生,怎么了吗?您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郁摇了摇头,微笑着说,
“是这样的 ,我的药挂完了。还有,如果林主任有时间的话,我的家人想见他一面,能麻烦他过来一下吗?”
护士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我会转达的,您也可以让您的家人朋友到林主任的办公室外等候。”
“好,有劳。”
护士摆了摆手。“不客气,您有事记得按铃。”
“好。”
走廊的挂钟缓缓指向下午三点,市局的走廊里依旧是人来人往,反而比往日更热闹了些。
因为冯袁军的案子重新调回了津京市局看,兰海市过来监督跟组的两位队长也到了。
“呦!你们着办公环境不错啊,这摆件都是联名的,电器都是名牌儿的,矿泉水都是三块五的百岁山,我们局还在喝两块钱的怡宝呢!”
江牧川拿出了‘江姥姥进大观园’的气势,在技术科小女警的带领下,牵着兰海市刑侦队副队把津京市刑侦大队的都逛了个遍,还时不时‘授予’一些评价。
主打一个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行,回头得跟老白说,我们市局也要喝三块五的百岁山,这可不能厚此薄彼。”
孟徊在小女警频频震惊偷笑地回头下,终于维持不住面上的微笑,忍无可忍地拍在了江牧川脸上。
“闭嘴。”
小女警以为说自己,回头有些无措地看着两人。
孟徊笑着看向她,“没事,没说你。”
江牧川倒也听话,只是眉头一挑,拍了拍小女警的胳膊。
“看见了吗?他有多爱我。”
小女警震惊地张着嘴看着孟徊一巴掌拍在江牧川后脑勺。